她臉色陰霾地走進戚風的診所,同樣是熱死人的天氣,同樣是門庭若市的場面,同樣地,護士阿桑很快帶她進了診療室。
「你還是回來複診了。」即便他帶著口罩,仍能讓人感受到他溫柔的笑意。
「好痛……」她張著嘴說不清楚。
「你忍著點,先照張X光片,待會兒就幫你拔掉智齒。」
戚風領著她照完X光片,過了一會兒,開始拔牙的工程。
「別怕,打了麻藥,不會痛的。」
他的動作小心翼翼,果然沒讓她感到疼痛。拔完了牙,他在她傷口處填上棉花球。
「咬著一個小時,等血不流了再拿掉。等會兒到櫃檯拿止痛藥,接下來幾個小時先別吃東西,晚上我會帶些容易入口的食物給你。」
「嗯?晚上?」於眉呆住了,口齒不清地重複他的話。
「對,待在旅館別亂跑。」他拿下口罩,笑兮兮送她出診療室。
「喂!等一等啊!我又沒答應!」她嚷著。
而他一副沒聽見的樣子,轉身走進診療室。門外一群特地來看帥哥的婆婆媽媽姊姊們隨著戚風的出現雀躍了一下,但又隨著他進門惋惜地歎了口氣。
「于小姐,來拿藥囉。」護士阿桑適時喊道。
於眉連阻止戚風的機會都沒有,只好認命地接受他剛剛的提議,畢竟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
到了晚上,戚風準時出現在她的門外,手上還拎著一個保溫餐盒。
「我煮了稀飯,吃一點吧。」他逕自走入她的房裡。
「謝謝。」她總算能口齒清晰地說話了。
雖然口腔還是有點不適,但聞到稀飯發出的香氣令她感到飢腸轆轆,於眉也不跟他客氣,接過他盛好的稀飯就吃了起來。
「我本來以為你不會再來了。」小鎮的消息總是流得特別快,她才剛離開鎮上,他就從某位大嬸口中聽到了,畢竟小鎮上的外來客不多,來了一個、走了一個都是人們的話題。
「我也以為我不會再來了。」真看不出他的手藝這麼好,她吃了一碗還意猶未盡。
他替她又盛了一碗,獲得她一抹燦爛的笑容。
「想必是你的上司給你壓力吧,我知道你們公司一直很想要這塊地的。」在她之前他不曉得打發掉多少人了。
她垂下眼睫,「我並不想這麼做,卻不得不。」她懷著左右為難的心情而來,還沒釐清該怎麼做就必須先面對他,讓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算了,先別想這些,反正我還得待再這裡好一段時間,總有其他辦法的。」於奕對她下了最後通牒,合約書沒簽不得回去,她也認了,只是心裡還抱著一絲樂觀的想法,認為事情總有轉機。
「我看到你的信了。」他突然話鋒一轉,讓她措手不及。
「信?什麼信?」她還沒反應過來。
思緒轉了一圈,她才驚覺他指的信是什麼。
「啊!信!你看到那些信了?!怎麼可能?我不相信!」她一直認為那些信早不知進了哪座焚化爐了,但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說明了他的確是看過信的內容,天啊!她此刻真是感到無地自容,年少稚嫩的愛戀都在那些信上呈現,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十幾歲時的羞澀,教她現在該怎麼面對他才好?
「我……我先回去好了。」她起身就想往門口跑,完全忘了這裡是她的房間。
「等等。」戚風一把抓住她的手,好笑的問:「這是你的房間,你要去哪裡?」
「啊?」於眉定睛一看,這裡的確是她房間,她懊惱的捧著頭。
噢!要是她能立即消失那有多好!
她粉臉通紅,糗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戚風只是看著她,雖然沒出聲說話,但從他眼裡能發覺顯而易見的笑意,過了好一會兒,她發現他還拉著她的手,肌膚相觸的溫度直達她心臟,一顆心怦怦作響,不受控制的亂跳著。
「我很高興。」他還是沒放開她的手,只是丟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啊?」
「看到你信上的心情,我很高興,即使那是十年前的心情,我還是很高興。」
當他收到那些來自過去的信時,還是有些訝異的。他未曾想過她會喜歡上自己,也沒想過他會為了十年前的情書怦然心動,信上的用字遣詞在此刻看來顯得有些孩子氣,卻讓他感動。即使這份愛意遲了,卻正是時候,他不認為十年前那個對愛駑鈍的自己會察覺到對她的在意。但現在不同了,他是個成熟的男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也懂得如何去回應一份愛。
於眉結結實實地愣住了,她不知道他從哪裡弄出那些信,更不知道他會做出這樣的答覆。
「你現在有交往的對象嗎?」
「啊?」她突然覺得自己變成只會發出單音節的動物,只能啊啊的回答他的問題,他跳躍式的思考實在讓她跟不上。
「有就點頭,沒有就搖頭。」他看她一臉呆愣樣,直接做出指令讓她選擇。
她直覺的搖搖頭,答案顯然令他滿意,他笑出了一口整齊的白牙。
「那麼,你願意和我交往嗎?」
這次她連單音節都發不出聲,小嘴微張著,腦細胞一瞬間死光光……
*****
戀情在詭異的情況下展開,於眉感覺他們的關係既熟悉又陌生,她光憑著十年前的愛慕就答應與他交往,是不是太草率了呢?嚴格說來他們對彼此還稱不上瞭解,不是嗎?但一陣子下來,她倒也不覺得這是件古怪的事,他們慢慢的從彼此身上發掘出新的認知,那種感覺就像是隨堂測驗一樣,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只能見招拆招。
像是戚風知道她討厭夏天,出門肯定會為她多帶把傘,並站在日照的位置替她遮陽。知道她在夏天會明顯的難以控制情緒,他當然也吃了幾次苦頭,卻從不生氣,只是會消失個十分鐘,然後帶回一盒她最愛的香草口味冰淇淋給她。
而她,也開始發現他的診所裡總是人滿為患不是因為人人都牙疼,大半的人是為了養眼而來的。也知道從前她最欣賞他的好脾氣現在也能磨得她直跳腳,他從不跟她爭吵,總是讓著她,即使有時明明是她無理取鬧也一樣。
剛開始她以為是因為夏天作祟,讓她的壞脾氣不時爆發,漸漸的她才知道比夏天更讓人心煩氣躁的是鎮上那些未婚女孩的目光,她們的視線總是跟著戚風轉啊轉的。當然,每天過來欣賞戚風的不只是那些未婚女孩,大至老奶奶,小至十歲出頭的小女生都有,但至少她們不若那些未婚女孩那般大獻慇勤,一下子是菜色豐富的愛心便當,一下子是清涼多汁的水果拼盤,要不就是幫他打掃診所的內外環境。她才是他的正牌女友啊!怎麼一個個越俎代庖起來了?
但重點是,她竟做不出一道像樣的菜,連削水果都會削到手指頭,唯一還上手的就是打掃,但當她不甘示弱動手打掃起診所時,立刻被戚風擋了下來。
「你幹嘛把我拉進來?人家澆花澆到一半耶。」她才想先把花澆一澆,再順便沖洗一下地板。
戚風看她穿著清涼,背心加上小短褲,美麗的曲線展露無遣,手上撐著一把傘在大太陽下替診所門前的花花草草澆水,這種情景讓他好笑也有些擔心。好笑是在這個民風淳樸的小鎮上,她一身清涼的裝扮會讓這一群婆婆媽媽看傻了眼,他還擔心她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膚會受到烈日的折磨,更怕她纖弱的體質承受不住酷暑的威力,同時他也擔心那些花花草草禁不起在大太陽下被澆水的冰火夾擊。
「別澆了,我怕那些花草被你弄得早夭。」
「怎麼可能!我在餵它們喝水耶,天氣這麼熱,一定要多澆點水才行。」
他好似沒聽見她說的話,一手幫她收起洋傘,拉著她的小手走進診所。數十雙眼睛盯著他們不放,有的好奇,有的含怨帶怒,不過現在正值診所的休息時間,誰也沒辦法滿足心裡的好奇。
鎮上來了一個大美女是眾所皆知的事,但沒人想到她會是戚醫生的女友,一些未婚的懷春少女本來是人人有希望,現在可變成了個個沒把握。這些天來兩人出雙入對讓鎮上少女碎了一地芳心,但也有人不甘示弱,不時奉上點心茶水以表賢慧。
鄉下地方出了這麼一個極品男人自是人人爭著要,惹得眾家少女芳心大亂也是正常,但戚風本人似乎沒有這樣的自覺,他是覺得鎮上那些老人家愛做媒了些,但對於那些不時出現的點心佳餚,他只當作是小鎮的人情味,當然更不覺外面那些女人眼光裡的幽怨。
他帶於眉進到裡面的休息室,將她安置在沙發上,並把冷氣的溫度調低了些。
「怎麼了嘛?」
「中午的時候別澆花,植物受不了冷熱夾攻,很容易枯萎的。」
剛剛外頭還有不少人,他實在不好意思讓她洩氣,但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要說什麼都可以。
「真的?我不知道,對不起!」於眉頓時尷尬了起來,她從不知道澆個水也要看時辰。
「沒關係的,你不常做這些事,不知道是正常的。」他笑笑地安慰著她。
戚風這麼一說反而讓她更尷尬了,原來她對家事的不熟練是這麼顯而易見的,這讓她的女性自尊心大受傷害。
「我去打掃好了。」她失落地說,這她總不可能再出差錯了吧。
「等等……你別不開心,我沒有惡意的。」她臉上露出挫敗的表情,讓他以為自己說了什麼讓她不開心。
「我沒有不開心,只是覺得自己好像什麼都不會,什麼忙都幫不上。」她盯著包著紗布的手指,那是昨天想為他削水果留下的戰績。
戚風順著她的眼光看去,看到那漂亮修長的嫩指教一圈圈紗布裹住,昨天當她削到手指時他嚇了一大跳,雖然傷口不深,但也流了不少血,讓他心疼不捨。
今天她又顯得異常的辛勤,一會兒要澆花,一會兒要打掃的,明明不擅長這些事,卻很努力的做給他看……咦,他現在想通了原因,他可愛的女人為他削到自己的手指,為他殘害屋外的花花草草,甚至為他當起了清潔工,全都是因為她要他的認同。
「於眉,我不要你去澆水,不要你為我削水果,也不要你為了我打掃。」
「我做得真的這麼差嗎?」她訥訥地說。他說得也是,她削到手是他幫她包紮,她還戕害他辛苦栽種的植物,他一定寧願她別幫倒忙吧。
「不是這樣的,你做得好也好,做不好也好,我喜歡的是你的人,不是你做事的本領,你別為了我而弄得自己傷痕纍纍,我會心疼。」他拉起她裹著紗布的手指輕吻一下。
於眉臉頰紅透,這是他第一次這樣明白說出他的心意,讓她煩躁的心漸漸安定下來。他一向都能讓她覺得安心的,她知道。
「我喜歡為你做這些事,即使我做得並不好,即使我最後都要讓你來幫我收拾殘局,但我還是很高興能在你身邊惹麻煩。」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
一個如此簡單的動作看在他眼中卻有著莫大的吸引力,他微微使力將她拉近,近到他眼中只有她,容不下別的。
淺淺的吻落在她細緻的粉唇上,他的吻就和他的人一樣,溫柔又帶著呵護。他輕啄著,嬉戲般在她兩片粉嫩間流連,逗得她忍不住想發笑,而她也真的輕笑出聲,她學起他輕咬他豐潤的唇瓣,讓他忍不住更深入的索求,靈巧的舌滑入她微啟的檀口,熱切卻不失溫柔地邀她共舞……兩人糾纏得難分難捨,那調低溫度的冷氣一點作用都沒有,室內的溫度焚燒得如同外頭的烈日,他們除了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的。
當他的手伸進她的小背心內摩挲著她細嫩的肌膚;當她雙手環著他寬闊的肩,被他綿密的吻折磨得喘不過氣;當他們快為彼此燃燒狂焚時,牆上可愛的咕咕鐘準時地響起,打斷了一切,明白地陳述休息時間已經結束的事實。
他們……他們差點就在這小小的休息室裡失控了!
天啊!他們完全遺忘了他還在上班,而外頭還有著一群等著看診的病人。
於眉滿臉通紅地站起來,一副激情肆虐的模樣。而戚風也沒好到哪裡,服貼整齊的頭髮因為她的忘情而紊亂。
「我……我先回去了,不打擾你工作了。」她伸手幫他理順亂髮。
「我送你出去。」他也幫她整理稍嫌不整的衣衫。
「不用了,我自己出去就可以了。」她不認為他們現在的狀況適合一起出現,她和他一臉潮紅的模樣,任誰看了都要猜疑的。
「嗯,那我晚上過去找你。」他把傘交給她,目送她走出休息室。
作夢也想不到自己竟做出這樣瘋狂的行徑,他失笑地搖搖頭,收起激盪的心,他專心地應付起下午的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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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黑色的夜空,星光璀璨,涼風習習吹來,這是於眉第一個喜歡的夏天,她沒想過自己竟可以在一個炎熱的地方逗留一段時間而難得不覺厭煩,也許是因為有他吧,他就像是一道清泉駐留在她的心,給她安定的力量。
既然哥哥都已經撂下狠話,叫她沒簽成合約就別回去,那她乾脆在他身邊賴了下來,享受這近似度假的感覺。
此刻戚風正忙著安置她的行李,搬到他家是他提議的,她知道他沒任何的非分之想,只是單純的覺得她搬過去與他同住會方便許多。
當他把她的行李搬出旅館時,老闆笑得曖昧無比,她不用問就知道老闆的想法,也知道他們的同居生活必定會讓小鎮居民傳得沸沸揚揚的,但也無所謂,一舉讓那些戀慕他的懷春少女死了心,也省得她為此大吃飛醋。
不過……她瞄了眼房裡唯一的床,忍不住臉紅了起來。即使大家都是成年男女,面對這種事應該很坦然才是,但她還是不免有些不自在。
「怎麼了?」戚風看她直盯著床,卻不見床上有什麼古怪之處。
「沒事,沒事。」她連忙回神,顯得有些心虛。
戚風繞到床邊巡視了一會兒,見沒有任何異樣,隨即從床下拉出另一張床。原來這床是特別訂製的,下層附有滑輪,能將底層的另一張床推出。
「上層床鋪給你睡,我睡這裡。」
這完全出乎於眉意料之外,她還以為他們會睡在同一張床上,為此她還忐忑了好一番,但顯然是多餘的。
「還是你想睡下層也可以。」她的神情好像有些訝異,戚風有些不解。
「我以為……」她急急忙忙閉上嘴,對於自己那種曖昧的想法不好意思說出口。
「以為什麼?」他很好奇。
「沒什麼,我睡上面就可以了。」
見她有意迴避問題,他也不繼續追問。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知道她個性有些執拗,若是遇上不想回答的事,怎麼磨她都不會說出來,但他也自有一套對應方法。
「還是我們一起睡上面?」他半開玩笑半試探著。
「什麼……我才沒這麼想……你別開玩笑了!」紅暈瞬間燒上她的臉,洩漏出她的秘密。
他微笑地看著她倉皇的反應。她的心思常常千回百轉,但其實很容易就讓人看透了。但也不能逗她逗得太過分,要不她那有些小小暴躁的脾氣可承受不了。
「我開玩笑的。」他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外加一臉無辜,笑得瞇起一雙桃花眼。
可惡!這男人連一臉無辜都這麼迷人!她恨恨地想著,卻忍不住著迷。
「我們出去走走吧。」他抓起車鑰匙,順道拿過她用來遮陽的小外套。
「去哪裡?」雖然不解,但於眉依舊跟在他身後。
「秘密,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他替她打開車門,將她安置在前座。
他駕馭著心愛的休旅車,溫柔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像是愛撫著情人。她知道他有多喜歡這輛車,只要有閒暇他就會親自洗車、上臘,該做的保養他一項都不遺漏,好得讓她有些嫉妒起這輛車子。跟一個沒有生命的東西爭寵,她覺得自己有些瘋狂了。
穿過小鎮上的街道,沿途的景色愈顯荒涼,慵懶的爵士樂流洩在車子裡,讓她的精神開始放鬆,忍不住困了……
*****
「小睡豬,起來了。」戚風捲起她一綹髮絲,輕輕搔弄她的臉頰。
「嗯?」於眉睜開迷濛雙眼,一副搞不清楚身在何處的表情。
「下車吧,目的地到了。」他率先下車,走到另一邊幫她開啟車門。
於眉跟著下車,此刻完全清醒了。
風很大,但他貼心地幫她披上小外套,腳下是一片遼闊的草原,天上掛著數不清的星子。
「哇!天上都是星星耶!」她大叫,像個呆子似的仰首看著天空。
她知道自己是個城市鄉巴佬,初到小鎮時,她就為了在城市裡不常見的星空而讚歎過,但她現在才知道那根本不算什麼,眼前所見的這一片天空綴滿了星星,多到讓她懷疑那是假的。
「是啊,好多星星。」戚風斜倚在車邊笑著。
「你一定覺得我很呆吧,但是我真的沒看過這麼多星星。」
「我第一次來這裡時也和你一樣呆,在那之前我從沒看過這樣的景色。」
「那你怎麼知道這地方的?」
「看來你的功課沒做好。」
「什麼意思?」
「這裡是你們公司一直想簽下的那塊地。」
「怎麼可能?我一直以為那不過是塊沒人要的荒地,沒想到這麼美!還好你沒賣掉,要不然我就看不到這樣的景色了。」她忘情地讚歎,完全忘了自己來找他的目的就是來買地。
「還有更精采的,跟我來。」他掌住她的手,領著她越過草原。
前方是一彎小溪流,清澈的溪水緩慢流動,天上的星光倒映在水面上,像是蜿蜒在地面的銀河,幽微地閃著光芒,映入眼底美不勝收的景象讓她難以言語。
戚風引她仰躺在柔軟的草地上,夏日的風輕拂過草原、吹拂過她的身軀,她對夏日的厭惡被吹散了那麼一些。
「你畢業那年我曾經回去學校,但是沒看見你。」那時正值期末考的前夕,他沒有多想就搭了火車北上參加母校的畢業典禮,那時說不出那股衝動是為什麼,而現在他懂了。
思緒隨著他的話飛遠,回到那個有大太陽的畢業典禮,於眉的俏臉瞬間垮了下來。
「你忙著和別的女生打情罵俏,哪裡會看見我。」她可沒忘記那時他摟著一個女孩,狀似親密。
「這麼說你知道我有回去?」
「知道又怎樣,反正你又不是來找我的。」她的臉別向另一邊,聲音被風吹得有些破碎。
「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是去找你的?」
「我就是知道,而且你還和別人摟摟抱抱的。」
「那個別人正好是我的表妹。」他還記得那天遇見了許久未見的表妹,雖然是母親那邊的親戚,彼此沒有血緣關係,但稱得上熟稔。
於眉僵了一下,一副懷疑的口吻,「誰知道是不是真的。」誰知道是真表妹還是假表妹,男人想推托的時候,什麼乾妹妹、濕妹妹都用上了,表妹算什麼!
「她和我沒有血緣關係,但名義上的確是我的表妹,不信的話我明天帶你去問她,她正好嫁到隔壁鎮上。」
「誰……誰要去問她啊!都十年前的事了,還要拿這種雞毛蒜皮的事去問人家。」她嘟囔著。
「可有人就為這雞毛蒜皮的小事不開心。」他語帶取笑之意。
就算不回頭她也知道他在竊笑著,他的凋侃讓她又羞義怒,怎樣也不肯轉頭看他。
「誰……誰不開心啊!」這話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意味。
「誰回答就是誰囉。」他則略帶些挑釁口氣。
「你--」
於眉猛地回頭,不料他跟著撐起身體,俊臉在她的正上方俯視著她,他的雙手撐在她的身體兩側,俊俏的臉龐距離她的不到十公分,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氣息,一股不知名的氣氛即將爆發。
就在他的唇幾乎要貼上她的,她輕閉上眼準備好接受他的溫存甜蜜時,毫不淑女的大叫聲爆出--「啊!」
浪漫的氣氛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怎麼回事?」他嚇了一跳。
「有……有東西在我腳上啦!」冰冰涼涼的東西貼在她裸露的小腿上,讓她不安的欠動。
「嘿!你小心點!」他急急護住雙腿之間。
兩人倉卒起身,原本貼在於眉腳邊的冰涼物體倏地撒腿狂奔,仔細一瞧才發現是只青蛙。
「天啊!蟾蜍黏在我腳上!」於眉作惡,幾乎快吐了,一手還不停地擦拭著被碰到的地方。
「別害怕,是只青蛙。」
「那麼暗,你怎麼知道是青蛙還是蟾蜍?」她手上的動作仍舊沒停。
「我就是知道,不信你看。」他只手提起一隻綠色的小動物,晃啊晃地在她眼前搖擺。
「你快拿開啦!」她嚇得往後倒退三步。
他見狀隨手一拋,那只青蛙飛也似的逃逸無蹤。
「抱歉,我不知道你這麼怕青蛙。」
「也不是怕,只是我很少親眼見到這種東西,你知道的,我會看見它們表示我轉到了探索頻道。」她拍拍手上的草屑,總算是鎮定下來。
「那我們也該轉台了,走吧。」他讓這個城市小孩的比喻笑彎了眼。牽起她的手,兩人慢慢步出這片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