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情形讓他想起他們在圖書館初次相識的情景。
沈君豪走回沙發,注視著冷冰兒的嬌容,心中突然有股衝動想吻她、抱她、要她。
但是他心中掙扎不已,因為他實在不得不提醒自己,她是讓人撞他爺爺的兇手。
想到這點他就生氣,立刻不客氣地叫道:「醒來!你是約會約太晚了是不是?既然精神這麼不好,乾脆另外找人來算了!」
冷冰兒連忙醒了過來,「約什麼會?我哪有時間,我是讀書讀太晚了,現在距離考律師執照只剩下兩個月,不努力一點不行。」
沈君豪一聽,不禁心疼她的辛苦,放緩了語氣道:「那今天就到這裡,你先回去休息,我桌上有本書,拿回去看,對你有幫助。」
冷冰兒點點頭,起身離去。
走到門口,她又轉過頭來,「君豪,你可不可以告訴我,詹耀華學長他生日是什麼時候?還有他喜歡吃什麼?討厭什麼?有什麼嗜好?喜歡什麼款式的衣服?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聞言,沈君豪怒目瞪著她
冷冰兒見他一副像是要吃人的樣子,連忙退了幾步,「我都已經簽好離婚協議書了,你不要老是對我擺臉色嘛!不然我自己去問他好了。還有,我再次申明,你爺爺不是我讓人撞的。」
在交接的過程中,他經常發脾氣,要不就擺張臭臉,好像她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都快嚇死她了。
「站住!」沈君豪大喝一聲,不許她離去。
他好凶哦!
她再次轉身注視著他,「還……還有事嗎?」
沈君豪目露凶光地舉步緩緩地逼近她,冷冰兒覺得他的樣子很嚇人,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
「告訴我,你打算怎麼追耀華?你吻他了沒有?獻身了沒有?快說!」他一邊逼近她,一邊問道。
冷冰兒被他逼得退至牆邊,搖頭道:「你不要亂猜,你這麼說好像……好像我是花癡似的,我不過是約他吃飯罷了!」
沈君豪的手臂撐在牆壁上,將她鉗制在自己身前,「吃飯?就只有吃飯?吃完飯去了哪裡?」
「回家。」
「回家?回他家?」
「各自回家。」
「各自回家?就這樣?」
「就這樣!」
「都沒有發生什麼事?冰兒,這不像你努力要追耀華的樣子。」
「謝謝你的提醒,我是應該更積極一點,我明天就……」
「就直接跳上他的床!」他打斷她的話道。
冷冰兒抬眸注視著他,怒道:「隨便你怎麼想我,你愛把我想成怎麼樣就想成怎麼樣,你認為我隨便也好、花癡也罷!君豪,我只能說你真的從來沒有瞭解過我!」語罷,她奮力推開他,奪門而出。
沈君豪則奮力甩上門,再抬腿補踢一腳。
他真想去找詹耀華,警告他不能碰冷冰兒!
可是他怎會有這樣的心思?
這究竟是為什麼?
沈君豪不知道這股煩躁的情緒究竟是從何而來,但這紛擾的情緒已經嚴重影響到他的作息,他就快要被逼瘋了!
最近徐雅萍總是纏著他,但他知道自己的煩躁不是因為她,她帶給他的感覺只有不耐煩。
「君豪,我打算明天就搬進來,我要你把你和冷冰兒的結婚照拿下來,把燈光換回白色的,這樣亮一點。」徐雅萍說道。
沈君豪注視著她,無法乾脆地答應,他又被那股情緒揪得幾乎快不能呼吸,他需要自己一個人好好想-想。
「稚萍,你先回去,我想休息了。」
徐雅萍站起身,面露不悅。
「你是怎麼了?君豪,我發現你刻意疏遠我,自從我們又在一起之後,你根本沒碰過我,你該不會是想逼我死吧?」
「雅萍,我最近和冰兒在做交接很累,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你不要動不動就拿死威脅我,我會煩的。」
再笨的女人也知道不要惹男人煩,她立刻放緩語氣道:「好啦,你先休息。對了,明天的律師聯誼會我陪你參加。」
「我還沒離開冷氏集團,得帶冰兒參加,而且,她也得瞭解這個圈子。」
徐雅萍一聽,只說了句晚安就離去,既沒吵也沒鬧。
因為她想好了,她明天會代表徐氏律師事務所參加,她會當面向冷冰兒示威,告訴冷冰兒沈君豪終究是她的。
徐雅萍一走,沈君豪立刻去洗了澡。
洗完澡出來,沈君豪以為心情會好一點,沒想到在看到他和冷冰兒掛在床頭上的巨幅結婚照沐浴在一片金黃燈光中時,他心中除了那股揮之不去的煩悶外,竟然又多了一份揪心的感覺。
他得找人講話,否則他會瘋掉,思及此,他撥了詹耀華的電話。
「有空嗎?陪我聊聊。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天南地北,聊什麼都好。」詹耀華一接起電話,沈君豪就迅速說道。
「我以為你不理我了。」詹耀華有些意外。
「我不理你?這話從何說起?」
「你自己或許沒感覺,但我卻發現你只要看到冰兒找我,臉色就立刻沉了下來,好像我們兩個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似的。」
「我有嗎?」
「有,要不是你們兩個離婚了,我和冰兒一定會被你當成是姦夫淫婦。君豪,我本來應該跟你同進退,可是冰兒要我幫她,我實在無法拒絕。」
「為什麼無法拒絕?你喜歡她?」
「冰兒完全沒有千金大小姐的架子,個性純真又率直,冷煞盟內誰不喜歡她?」
「個性純真?她應該是心機深沉吧!你知道的,她竟然為了要我到冷氏集團,讓人撞我爺爺!」
「君豪,難道你不相信那是巧合嗎?我想你真的不瞭解冰兒。」詹耀華輕歎了聲。
「我不瞭解她?我瞭解她的純真是裝的、她的善良是假的、她的體貼是做作,她根本是個心機深沉的女人。」
「那霜兒呢?還有逸偉呢?」
「你提霜兒和逸偉做什麼?」
「霜兒與世無爭的個性也是假的嗎?逸偉的天真也是假的嗎?」詹耀華的聲音裡充滿了不悅。
「你到底要說什麼?」
「機場那晚他們倆也在,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以從他們身上套出來。」詹耀華提出建議道。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頓了一下,沈君豪接著問道:「耀華,如果……我是想說,冰兒她、她對你……」
「君豪,你到底要問什麼?我們情同手足,有什麼不能說的。」
「冰兒有沒有說過要追你之類的話?」
「沒有,不過,從她的舉動,我看得出來有那麼一點跡象。」
「舉動?什麼舉動?」沈君豪急了,「她是不是……主動對你做了什麼?」這該死的女人,居然還跟他說什麼都沒有做。
詹耀華輕笑一聲。
「君豪,你在緊張什麼?她已經不是你老婆了,她只是約我吃過一次飯。我說的舉動是,她總是想要說些什麼又說不出口,最後又把話題繞到你身上,再來解釋說她真的沒要人撞你爺爺,也不是為了那件案子才拉攏你進冷氏集團,她說她曾經愛過你,不過……」
「不過什麼?」
「她不再愛你了。」
「不再……愛我了?」這句話竟教他覺得心痛,更覺得生氣。
「君豪,朋友妻不可戲,這個道理我懂。不懂的是你自己,你看不見自己早已動了情,更看不見自己情落何方。」
「那你說,我情落何方?」
「就在你的抽屜裡。」
「詹耀華,你在說什麼?戲弄我很好玩是不是?」此時,電話插撥的聲音響起,沈君豪立刻說道:「我要接插撥。」
「記得明天到抽屜找你的情。」
沈君豪不理會他,改接插撥。
「請問是沈君豪先生嗎?」
「我就是,請問哪裡找?」
「這裡是中正機場航警局,我們捉到了幾個專門搶劫旅客的搶匪,發現贓物中有你們當時備案遺失的東西,請你過來認領。」
「他們是慣竊嗎?是什麼樣的犯案手法?」
「是慣竊。犯案手法是先將人撞倒再乘機搶奪,他們總是在夜晚針對老人和婦女行搶。」
不知為何,他心中竟有一絲喜悅。
出門前往中正國際機場前,沈君豪把這件事告訴了詹耀華。
詹耀華千交代、萬囑咐,要他一早來就得找他的情。
打開最後一個抽屜,那是放置他私人物品的抽屜,他見到了冷冰兒簽好的離婚協議書。
他楞了一下,才拿起那張他還沒簽名的離婚協議書。
為什麼?他為什麼遲遲未簽名?
還有那些複雜的情緒?他為什麼不希望她去追耀華?
難道這是……
因為他愛上了冷冰兒?
沈君豪坐進椅子裡,濃眉深鎖地想著這個問題。
可是這些好像不足以證明他愛上了冷冰兒,況且,徐雅萍現在用自殺威脅他,他若不離婚和她在一起,他將永無寧日。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
「喂!」
「找到你情落何方了嗎?」電話那頭傳來詹耀華戲謔的聲音。
「如果你是指我還沒簽上名的離婚協議書的話。」
「找到就好。」
「耀華,這並不足以證明我愛上了冰兒,雅萍說我愛的是她,只是暫時被冰兒迷惑了。」他心中仍然很困惑。
「君豪,你把感情當成是一種定律是不對的,感情是沒有規則的,你對感情總是處於被動,這樣並不好,你何不不要想太多,只要依著自己心中想做的,放任自己一次,就知道自己愛的是誰了?」
「放任自己一次?」
「對,放任自己一次,依著心中想做的去做,我想你很快就會找到你想要的了。」
「好,就算我找到自己想要的,而那就是冰兒,我又該如何解決和雅萍之間的問題?你應該知道她用自殺威脅我!」
「船到橋頭自然直。」
「你叫我放任自己一次,依著心中想做的去做,居然又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詹耀華,這是你出的餿主意,如果我愛的是雅萍便罷,萬一是冰兒,雅萍和我之間的問題,你負責解決!」
哪有人這樣的?
這不是好心被雷劈嗎?
「沈君豪,這是你自己的問題,我不過是個旁觀者罷了,我好心點醒你,你怎麼……」
「是誰讓我去圖書館幫他值班的?然後才遇上了冷氏集團的大小姐,接著遇上了大地震!」沈君豪決定開始翻舊帳。
「我在圖書館打工那麼久,就沒這種艷遇,你也不過幫了我一次忙,就撿了便宜,居然還怪我!」
「我不管,反正你得負責。」
「我……真是交友不慎!算了,我認了,如果你愛的是冰兒,我就替你處理和雅萍之間的問題,最好你愛的是雅萍,我等著接收冰兒。」
「詹耀華,不准你妄想冰兒!」
「情落何方?夠明顯了!」詹耀華揶揄地笑了笑,立刻收了線。
此時,冷冰兒正好敲了敲門,隨即推門進入辦公室。
一進入辦公室,冷冰兒不敢直視沈君豪,只是乖乖地坐在沙發上,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沈君豪注視著她,起身從辦公桌上抱了一迭資料,然後朝她走過去,在她對面落座。
翻開資料,沈君豪說道:「你應該知道這件案子。」
冷冰兒看著資料,「就是這件案子嘛,控方律師是徐利嘴。」
「下個星期開庭,你得找個能力好一點的律師上庭,否則絕對對付不了徐利嘴,說不定還會連冷煞盟都被扯出來。」
沈君豪沉默了。
冷冰兒抬眸注視著他,「這件案子很棘手,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幫我上庭?你知道冷煞盟不能被扯出來。」
沈君豪仍是沉默,心中有些猶豫。
見他不說話,冷冰兒繼續要求道:「君豪,我求求你,就這一次,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多做要求的。」
「好,我可以上庭,不過我有條件。」
「你說!任何條件我都答應,多少費用我都願意付。」只要他願意上庭,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我不需要錢。」
「那你需要什麼?你儘管說。」
「我需要什麼,你都會答應我?」
「嗯。」
「那今晚陪我參加一場宴會,而且我們得以夫妻的名義出席,因為目前還沒有人知道我們離婚了。」
「是什麼宴會?」
「律師聯誼會。」
冷冰兒點點頭。
「那你先回去準備,我六點去接你。」
冷冰兒再度點頭,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