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在這裡說了這麼久,你也回句話嘛!」
袁放嵐頹然的往沙發上一坐,即使他有著滿腹的委屈,也不敢在大哥面前太過放肆。
正批著文件的袁天連頭也沒抬,只當他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不過事實上也是,袁放嵐在這喊了大半天,全是一些無意義的話,也難怪袁天不理他了。
「大哥……」得不到回應的袁放嵐真是欲哭無淚。
為什麼、為什麼每次兄弟有難,頭一個遭殃的就是他呢?
自己既不是老大,也不是最小的,為什麼老爸、老媽總愛找他出氣?莫非就是因為他脾氣好,人又在台灣?
大哥還住家裡耶,老爸老媽也太捨近求遠了吧!
「大哥,看在我們兄弟一場的份上,你就幫幫我吧!」
袁放嵐想來就覺得冤。爸媽為了小妹以十八的年齡「早婚」而怪罪他們六兄弟,可是他們怎麼不想想,若不是二年前他們自己編了「爸的病只能再拖二年,希望在六十大壽前看到你們進禮堂」的爛謊話,小紫哪會笨笨的隨便在路上找個男人嫁了,旨在完成父親的「遺願」。
再說,當初小紫的事他還是聽三哥引皇說的,怎麼能夠把這筆帳賴在他頭上,他可是最後知道的。
說到底,就是看他好欺負就對了。
「大哥!」見袁天仍是不為所動,袁放嵐重新回到大辦公桌前,決定繼續下一波的「哭訴」行動。
「大哥,當初小紫要結婚,後頭的推手可是你和二哥,結果現在老媽卻來尋我晦氣,我是招誰惹誰呀!你也幫我想想辦法嘛,再讓媽這麼對我精神壓迫下去,我一定會發瘋、要不然就是離家出走。」
袁天終於抬頭了。
「我現在不住家裡,見不到媽的面,你有事自己和她說。」
看著重新埋首文件堆中的人,袁放嵐真想哭。
原來大哥也偷跑了,怪不得找不到人的老媽只好拿他開刀。
「大哥,你這樣太沒義氣了吧!要跑也不先通知我,害我讓媽給逮著了。小紫結婚才一個月,我就聽了一個月的訓。」
袁天看了他一眼,不禁搖頭。
「全部的人都跑了,只有你還呆呆的留在那裡,也難怪媽要挑你了。」
說到這個弟弟,袁天也只能歎氣。袁放嵐的個性向來直接不造作,反應神經之短是無人能比。
其實母親會挑他的原因也是如此,因為六個兒子中,會乖乖聽訓、而且還能有點反應的,可能也只有袁放嵐一人而已。
自己不說,漾晨一定是自頭至尾一語不發,要不然就是直接睡著;而引皇肯定是一個不高興就直接走人,且重點是他人也難找;申律則是會拚命在那兒笑鬧不停,一點也收不到成效;而最小的流澱看來雖然乖巧,實際上則是兄弟中最狡猾的一個。
算來算去,就只剩單純直性子的放嵐了。
母親是個聰明人,當然先挑容易對付的下手。
「你們可以拉著我一塊跑啊!」
袁放嵐覺得自己真可憐,原來他們手足之間的情誼就只有如此而已,大難臨頭果然就「各自飛」了。
袁天不說話。
在母親的震怒下,總是有人要犧牲的,要他怎麼救袁放嵐?
「你在我這裡待了一下午,到底想怎樣?」歎了口氣,袁天妥協了,就怕這個直性子的弟弟不知變通的在自己辦公室吵上三天。
「找你想辦法,我受不了媽每天的電話催魂。」袁放嵐一想到母親這陣子的熱線呼喚,就覺得全身發冷。
母親這次是真的氣得不輕,忙完小紫的婚禮後也沒有再去哪裡玩的打算,就和老爸留在台灣大屋裡,存心和他們六個耗上了。
而有了母親「加盟」的父親更是如虎添翼,連走路都有風了。
面對這等陣仗,不閃人的是笨蛋。
「誰教你有問必答,沉默是不二良方。」袁放嵐向來藏不住話也捺不下性子,怪不得母親如此「偏愛」他。
「她還直接殺來工作室!」他最近的工作成效近乎零,這全仗老媽的定期來訪。
「媽向來不擅長唱獨腳戲,你不理她就沒事了。」
袁天說中事情的重點,袁放嵐就是不夠沉穩,學不來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總是習慣性的與母親一來一往,談得不亦樂乎。
袁放嵐一呆,講到最後,好像變成是他自己的不對。
「可是,老媽要我結婚耶!我如果不說話,她肯定就當我答應了,我才不肯!」
再說,有話不吐不快啊!
「皇、申、澱沒一個留在台灣的,你不會也跟著跑?」
批著文件,袁天勉強撥出三分注意力給他悲情的弟弟。
「我也想啊,可是我最近答應要在『得久藝館』辦展覽,怎麼跑?」袁放嵐哭喪著臉,表明了自己也是萬不得已才會留在台灣。
「你沒救了。」袁天言盡於此。「別在我這兒吵,回你工作室去。」
袁放嵐見他如此,也只能歎氣。
看來,自己是真的逃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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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久藝館」位於台北東區,在藝術界頗富盛名。
館內共分三部分,除了平時固定展出的「選館」與「得館」外,其中的「樓館」則會不定期的邀請當代各界傑出人士舉辦個展,並爭取當期販賣總價的百分之十捐予慈善機構。
而此時在樓館內,五、六個人正忙著將二十來件的雕刻作品定位、整理,準備下星期的「放嵐之刻」個展活動。
宇菁也在這行列中,她是剛畢業的新鮮人,才來得久上班三天。
好不容易準備動作告一段落,大夥兒正忙著核對資料做最後一次檢查時,宇菁卻楞在一件不過三十公分高的石雕前。
「哇!有沒有搞錯,這麼一隻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居然值這麼多錢?」像怕自己看錯似的,宇菁整個人貼近玻璃櫥窗,一個個的數著那成串的零。「不會吧!這麼貴?」
「你也這麼覺得嗎?」一個既哀怨又頗為無奈的男音在她身後響起。「我也覺得這匹馬活似四不像。」
「這是馬?」
宇菁聳聳肩,小腦袋稍稍後移,努力的看著玻璃櫥窗內燈光照射下,那只有四隻腳的動物,而後放棄的搖頭。
「看不出來。」
「沒辦法,原本就是失敗作,我一開始是想刻駱駝的。」後頭的男音更無力了,語氣無奈的讓人想笑。「誰知道駝峰刻差了,只好把它整個打掉換刻馬。」
「你一開始是想刻駱駝?」
宇菁到現在還沒有發現這句話有點問題,雖然心裡有些怪異的感覺,但她決定忽視它。
「拜託,駱駝哪是長這樣!」
「它現在是馬。」男音有絲著急的解釋:「只不過真的是什麼也不像,但是旁人的評價倒是很高,我真是不懂他們的標準在哪裡。」
袁放嵐說到這就想歎氣,現在所謂的藝術評論根本就是……算了!
有時候他真的懷疑那些人是在看作品,還是看他「袁放嵐」這個名字。
「評價很高?從哪裡下評斷的呀?」宇菁挑高了眉,「這也怪不得它的價錢後頭有這麼多零了。」再看了價牌一眼,宇菁忍不住咋舌。
「好貴。」
「我也是這麼覺得。」老實說,袁放嵐覺得這件作品拿出去送人都令他覺得羞慚,本來是想毀掉的,可是康得選——也就是得久藝館的主人堅持要他拿這件出來參展。
他想,應該是康得選故意在惡整自己。
不過,康得選倒是將這件事說得非常高尚。
你以為來的人都是真正的藝術鑒賞者、收藏家嗎?別笨了好不好,其實多得是附庸風雅的人,這種人給他們好作品是浪費,不如用你所謂的失敗作來敲他們一筆,反正各取所需嘛!還有,說好了,這匹「馬」的所得,要全數捐給慈善機構,反正也是多得的。
他都這麼說了,袁放嵐也只好拿出來展覽,沒想到,這麼一件「小事」會害自己現在站在這裡,接受一個二十出頭小女生的奚落。
唉!真是交友不慎。
雖然如此,他還是很認真的解釋。
「其實我也算有良心了,這件作品的標價,已經先行打了七折……」
宇菁驚叫著打斷他的話:「七折後還這麼貴?這個人是搶匪不成?」
宇菁的一句話,再度讓袁放嵐的希望破滅。
都是康得選,要不是他出這餿主意,自己怎麼會被誤會成這樣。
被說成這樣,他袁放嵐以後還要不要出來混呀?說不定大家一提到他的名字,只會想到那只「四不像」。
哦!還有搶匪。
「小姐,這價錢其實是別人訂的。」袁放嵐只能苦笑。
大家都說藝術無價,但事實上是個人觀點不同,喜歡的人,更貴也說值得;不屑一顧的人,說不定送他他還嫌礙眼佔空間。
而自己呢,大概是個性的問題吧!他向來只負責動工,其他的全由旁人包辦,包括定價。像這次的標價就是康得選的傑作。
「是哦!」
宇菁終於對那一串零失去興趣,決定轉過頭去看看,到底是哪個男人在自己耳邊叨念不休。
才一回身,宇菁就呆住了。
好亮眼的人。
眼前的男人唇邊帶著一抹笑意,雖然頗為無奈,卻無損於他的明亮,宇菁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個陽光型的大男孩。
但是,他不是藝館的人。
「你是誰?這裡還沒開放,外人禁入哦!」宇菁努力的板起臉,準備趕人。
袁放嵐聞言,尷尬的指著那匹馬。
「我,就是那個『搶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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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臉死了!
宇菁的視線就這麼定在男人的笑容上,她真想挖個地洞躲起來。
怪不得,怪不得她老覺得他的話有點怪,原來他就是那個被自己批評到家的搶匪。
見她一臉怪異的神色,袁放嵐忍不住解釋起來:「其實,這個呢……這匹馬,我是覺得和廢物沒兩樣,總之……就是康得選他說反正也是,就……」袁放嵐放棄了,因為他發現事情只會越解釋越複雜,而且聽起來更糟。
宇菁也好不到哪裡去,而她怪異的神色便是起因於這件尷尬的事。
「袁放嵐先生嗎?」
記得應該是這個名字沒錯,可是即使他點了點頭確認了身份,宇菁還是很難將眼前的純真男孩與早名揚國際的大師級人物畫上等號。
大師呢!聽起來就該像是留著長鬍子,有一把年紀的人;哪像他,一身活力、裝扮輕鬆,怎麼也看不出有大師的風範。
但雖如此,宇菁仍是客氣的道歉。
「剛才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
「沒關係。」袁放嵐打斷她的話。「其實你說得很對,這件作品真的是糟糕透頂。」心虛的再看那匹馬一眼,他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你是這裡的工作人員吧!那就麻煩你把這匹……」說馬又不是馬,袁放嵐決定跳過。「算了,就把它拿走吧,免得放在這邊繼續讓人嘲笑。」
袁放嵐說得十足誠懇,但宇菁卻以為他是生氣了在說反話。
「請不要這麼說,剛才是我不好,是我不識貨。其實……」宇菁急著找尋誇讚的字句,但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要她怎麼說,她就是覺得這匹馬像四不像啊!
想了半天,宇菁也只說了一句:「至少它有一個頭,四隻腳嘛,你表現得不錯了。」
袁放嵐慢慢的揚起眉,實在分不清她的話是稱讚呢,還是侮辱?
一個頭,四隻腳?長頸鹿也有啊!這又哪兒算不錯了?
「其實你不必勉強說些好話,我的東西我自己明白,這件原本就是失敗作,不該出現在這裡的。」
「不!」看他如此,宇菁更加的過意不去。
說不定那是他的得意作,結果居然讓自己說得一文不值,想來他一定很難過,自己這盆冷水也潑得太狠了點。
所以,宇菁決定努力的安慰他。
「我沒有勉強,真的是一點也不勉強。」宇菁特地拉長了語音強調她的真誠,卻不知道聽起來再沒誠意不過了。
「我是真的覺得……其實這件作品很好嘛!它……」
宇菁拚命的想說些什麼,但無奈自己一點藝術鑒賞力也沒有,對於石頭雕刻更是一點研究也沒有,想破了頭也不知該怎麼說;而且她更怕說得不好,反而帶給眼前這名大師更大的打擊。
「它其實、其實……」宇菁急得額頭都冒出了細汗。
他歎了口氣。等了半天,她卻什麼也「其實」不出來,袁放嵐的情緒更是跌落谷底,對這件作品更加不滿。
「它其實什麼也不是。我看,我還是去向你們老闆說一聲,叫他別堅持把這東西擺出來賣了,要不然說不定會砸了得久藝館的招牌。」
袁放嵐頗為嫌惡的看著櫥窗裡的作品,覺得真是越看越不順眼。
「沒的事。」宇菁慌忙的否定。「我覺得這匹馬很……可愛!」豁出去了,宇菁硬著頭皮,情急之下隨口說出了形容詞,也不管合不合用。
「其實仔細一看,它是一匹很可愛的馬呀!嗯,它也許長得不太像一般的馬,可是這樣才代表它特別嘛!特別的馬才會更可愛呀!而且想來它以後的成就,也不會是一般的馬可以比得上的。你想,醜小鴨和小飛象不也一樣,所以這匹馬將來一定會很了不起的。」
袁放嵐呆住了。
「這……請問……」他的語氣十分困惑,試著喚住眼前正說得滔滔不絕,將自己的失敗作讚美得天花亂墜的女孩。
「石刻的馬能怎樣了不起?」
「哈……哇哈哈……」
站在一旁目睹了這一切經過的康得選,直到讓惱怒的袁放嵐給拖進了辦公室,還是無法止住那狂放的笑聲。
真是太好笑了,這兩個人湊在一塊根本就是活寶嘛!
聽他們剛才這麼一搭一唱、你來我往的,和知名的相聲拍檔有得拼。
「你還敢笑!」袁放嵐不滿的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你那個什麼怪論調,我會那麼淒慘的站在那裡給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批評成搶匪?」
不管他怎麼想,搶匪這二個字都該用來形容他面前這個笑得不能自己的死男人,不該安到他袁放嵐身上才是。
不過想起她那漲紅了臉的認真模樣,袁放嵐也覺得有絲好笑。
「人家也很給你面子了呀,後來她不是反過來拼了命的安慰你受創的幼小心靈?」只不過,那些安慰詞只是另一波爆笑的開場白。
可愛的馬?成就非凡?真有她的!
康得選再度笑倒在沙發上。
「你少來。」袁放嵐是越想越不對。「不管,反正你把那件給我撤下來,我不想為了那一匹馬,降低我的作品水平。」
「它可是一匹前途不可限量、萬般特別又與眾不同,可愛的馬耶!」康得選正經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的欠扁。
「閉嘴!」袁放嵐也想笑了,可是回頭一想,該堅持的還是要堅持。「反正拿下來就是,我不想再放個東西在那裡讓人家笑話了。」
「別這樣。」康得選朝他眨眨眼。「這不是很好嗎?你不是老喊著大家全是衝著你『袁放嵐』三個字而來,再爛的作品也被捧上了天,一點實質上的意義也沒有。現在總算有人不在意你的虛名對你說真話了,這會兒你又不滿意?」
「總有你說的。」
袁放嵐真是輸給他了,康得選果真是十足的生意人,總能將死的說成活的。怪不得他能夠開這麼大的藝館,還不定期的說服一堆「難搞」的知名藝術家來他這裡開個展,順便拗點慈善捐款。
康得選的雙重身份,要說他是名畫家,不如說他是善於吸金的藝館老闆。
有時候連袁放嵐也很懷疑,以康得選平時這種詭辯、吸金的市儈氣息,是如何畫出那種令他感動萬分的畫的?
若不是迷上康得選的畫,他豈會與他結為好友,任他予取予求?想來,其他在得久辦過個展的人,說不定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好吧、好吧!別說我這個做朋友的沒有義氣。」和袁放嵐認識久了,康得選自是明白他那直來直往,不知變通的個性。
「我會替你找個機會,讓剛才那位小姐好好瞭解你的實力。」
話才說完,康得選腦中已經浮現了一個點子。
不過,若讓這兩人再次碰頭,恐怕還是會鬧得像喜劇片才是。
「不用了。」袁放嵐忙不迭的打斷他的話。
「不過奇怪的是,難得你藝館裡頭還有這種對藝術一竅不通的人,你的要求不是都很嚴格的嗎?」
得久藝館之所以會在業界中享有盛名,除了它的展示物皆為名品外,裡頭專業素質頗高的服務人員亦是相當重要的因素。
也因此,袁放嵐實在很難相信那個看來已掏空了腦子,卻只拿得出可愛二字來形容石雕的女人,會是得久的工作人員。
袁放嵐這麼一說,康得選也覺得不對勁了。
「我會去查的。」
「是,你還真認真。」袁放嵐真是服了他。
「還有,那匹馬……」
「不撤!我簡介都做好了。」康得選擺明沒有商量餘地。「你別忘了,那匹了不起的馬可是人人稱讚、評價很高的,你擅自把價錢降了三成我都沒和你計較了,你現在居然還敢要求我別賣了!那我的慈善捐款來源要去哪裡找?」康得選白了他一眼,越說越氣。
「大不了我捐就是了。」遇上這種搶錢的土匪,袁放嵐也只有認了。「反正我就是不想再讓人看到那匹馬了。」
什麼評價甚高,依他看根本就是一堆人在附庸風雅。
「你要捐?沒問題。」康得選笑逐顏開。「我代替那些老人幼童對你致上十二萬分的敬意。不過呢……咱們那匹可愛的馬還是得賣。」
有二筆錢擺在他面前,他怎麼可能只收一筆?
「得選,你少得寸進尺。」袁放嵐快氣昏了。
「快別這麼說了,何況你當初不也沒反對嗎?何必讓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女孩影響我們偉大的決定呢?」
開玩笑,他連這次要「陷害」哪個沒品的大富都想好了耶,到時候沒東西,他去外面工地搬塊石頭進來擺呀?
「夠了!」袁放嵐真想動手打爛他那張笑臉。「什麼沒反對過,我從頭到尾都不贊成你那爛主意好嗎?是你自己一意孤行,不聽我這創作者的意見。」
「唉!」康得選故作無奈的搖頭。「你都這麼說我了,我不一意孤行給你看,豈不是在吐你的槽?」
言下之意,就是這件「好貨」他是賣定了。
「我……」袁放嵐真氣自己,為何總是讓他吃得死死的。
「好啦!」
康得選既然能說服他一次,就一定能再次說服他,所以他非常理所當然的,再度利用袁放嵐的單純與豐富的同情心,展開這一回合的遊說工作。
「你想想看,這個社會上有多少無家的老人、無依的小孩?更別提境外有多少饑民在等待眾人的幫助了。你今天不過是放下你自身的利益、放下你平時最瞧不起的虛名,就可以幫助那麼多人……」他盯著已漸動搖的袁放嵐,心底在偷笑的續道:「何樂而不為呢?不過是匹小小的馬嘛!」
袁放嵐就是這麼好說話,只因為他比誰都直。
「好吧。」
果然,袁放嵐也只有再次同意了。
他都說成這樣了,彷彿他再堅持撤換就會成為千古罪人,世上所有孤苦無依的老人幼童便會因為他的一念之差而沒飯吃。
這麼大一頂道德感的帽子壓下來,自己能不屈服嗎?
「很好,我代替成千上萬的人感謝你的鼎力相助。」康得選笑得像只偷到魚吃的貓,得意得不得了。
「你哦。」
袁放嵐搖搖頭,也只能怪自己交友不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