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什麼提議?」夏悠涼不敢與他對視。方纔那個吻,把她的心裡都攪亂了,可不可以別在這時候問她問題?
「如果不太討厭我的話,那麼,找時間交配一下吧。」
「啊?」她徹底傻了。他說什麼?!
「我是說,和我——」
「不!不要重複!」她猛地摀住耳朵,搖頭拒聽,「你怎麼可以說那種……骯髒的字眼?」變態!低級!下流!
「交配」?!天啊天啊,這麼禽獸的話他怎麼說得出口?!真是聽見都髒了耳朵,想到都污染了大腦!關雅彥這傢伙……是獸類轉生嗎?他至少有一百種方法可以把這句話講得很得體,可是他偏說「交配」!
等等!弄錯了,他根本就不該說這句話!無論是在何種情況下,他們都不該交……再一次想到那個不純潔的字眼,夏悠涼的臉紅成了一顆番茄。
而偏偏,看她臉紅,那男人還語調悠然地補上一句:「說真的,夏悠涼,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吧。」
「考慮什麼!」去死吧!她忍不住抓起手上的中國結丟他,這輩子沒這麼尷尬過。
他接住了,按在地下,掀唇一笑,「我不是和你開玩笑的,夏悠涼。我們要在這裡生存下去,除了要吃飯喝水,還要……」
「你還說?」她要瘋了。
「這很正常啊,不然人類怎麼繁衍?我覺得我們肩上的任務重大,你看,此刻這裡只有我和你一個男人一個女人,我們理所當然應該為後世人類血脈的延續做貢獻啊。雖然你這邊的基因是不怎麼令人滿意,不過在身邊沒有美女的情況下,我勉強委屈一下自己也是可以的了……」說到這裡,雅彥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來。
「你……」終於聽出來了,這男人是在逗她玩呢。她很氣,決定不理會他的無聊,「霍」地轉過身去,逕自用手扇著扇子,以揮發臉上不正常的熱度。
這時,雅彥卻伸了只手過來,忽地拍上她的額頭。接著,就見他像大大鬆了口氣似的,輕吁著感歎:「跟你瘋一陣子,燒也退了。」
什麼?悠涼不禁一愣。原來昨晚的自己,是在發燒嗎?怪不得今天醒來以後,一直覺得腦袋昏沉沉的呢……而聽關雅彥剛才那話的意思,他故意與她開那低級的玩笑瘋鬧,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要她別太專注於自身身體的不適嗎?
關雅彥……她眼神一閃,心口軟酥酥的,感覺有什麼東西在一點一點融化。其實,他是關心她的吧?
如果這男人持續用那惡劣的態度對她也就罷了,但一旦他溫柔起來,她——如何能抗拒?
已經……快要失了心了呵……
在束手無策地等待了近兩個小時以後,關雅彥決定,他們該去尋找展暉了。這麼久沒回來,那位小白——很可能出事了。
「夏悠涼,走吧。」雅彥從地上爬起來,對著縮在壁角的女人伸出一隻手,想攙扶她。
「去哪裡?」她疑惑地看著他。
「去整棟房子裡轉一轉,把展家小白找出來。」他眨眨眼,「還是你想一個人在這裡等?恕我直言,跟著我比較安全。」
跟著他,真的會比較安全嗎?悠涼撇了撇嘴,心裡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關雅彥才不是個安全的男人呢,自從剛才那個不小心擦槍走火的親吻之後,他看她的眼神,彷彿一直透著股難以形容的火熱意味,看得她一顆心忐忑不已,冷汗流下脊背,連屋子裡的寒冷都暫時忘卻了。
不過,夥伴展暉的安危,也是不能不顧的。這樣想著,夏悠涼仍是站起身來,「我和你去。」然而,她臉上微微一紅,避開了他伸過來要牽她的那隻手。
「走吧。」雅彥悻悻然將雙手插回褲袋,刻意忽略心底漾起的那一絲小小失望。
接下來,兩人在黑暗中摸索著攀上殘破的樓梯,來到二樓。
相較於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底樓,二樓的受災狀況要略好一些,於是關雅彥推測,炸彈應該是被埋在別墅外圍的哪片草坪裡的。
他們一前一後穿過浮著煙塵的過道,悠涼伸長了脖子張望那一間間落滿了灰塵的豪華房間,心想:爆炸之前,它們是什麼樣子的呢?一定又漂亮又華麗,乾淨得一塵不染,等待著煙火升天的那一刻,尊貴的客人湧進來,或停駐或小坐。也許他們手持香檳,細聲談笑;也許他們欣賞讚歎的目光,會落在某處裝潢;也許……只有這房子的設計者,才知道多時心血付之一炬的痛。
這樣想著,悠涼轉過頭來,望著關雅彥——看他眼神淡如水,安靜地打量那些房間。他嘴角掛著苦笑,好看的黑眼睛裡閃爍著無可奈何的光芒。
別墅被炸了,他的設計都毀了,他心疼嗎?為什麼仍那麼若無其事地笑著,是因為不想讓她察覺他心疼嗎?
見他這樣,不知怎的,她……開始心疼了。
「關雅彥。」她輕聲喚他,「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有機會回到現實世界的話,你再設計一棟漂亮的房子吧。」
「哦?」雅彥一怔,「我為什麼要?」
「因為我想看你的設計。」她誠實地回答。
「恐怕我設計的房子——小姐你買不起。」他咧嘴,又露出那種富豪公子哥的可惡笑容了。
「買不起有什麼關係?純欣賞總可以吧?」很囂張嘛他!夏悠涼拿眼白他。
雅彥別開眼,淺笑著,沒說出自己的心思:如果……真有機會活著回到現實世界,他最想做的是什麼呢?
也許,他真的想在這主題公園的遺址上,再造一棟房子。這回不用來宴客,也不拿來炫耀自己多有錢,他只想造個可愛的木頭結構的小房子,然後和她一起住在裡面。
這窮女人買不起又有什麼關係?他買得起就好。雅彥伸手扒過額發,沒讓悠涼看見他眼底的赧然。
原來,關於他與她之間的關係,他已經想得那麼遠了。
這時,夏悠涼突然驚叫了一聲,小手緊緊攥住他衣角。
「怎麼了?」他看向她。
「剛才……我好像看見了……」她的眼驚駭地瞪著門口方向,「有個影子從門邊閃過去了……」
「是展暉?」他眉宇一凜,銳利的眼光順她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卻什麼也沒看見。
「不,不是……」她害怕地搖頭,「是……黑衣服的……」
莫非……別墅裡有別人?雅彥蹙著眉頭,連這種倒霉的事情也有人和他們同病相憐?
他快步走到門口,往左右兩邊看了看,什麼也沒有。
「你確定不是你眼花了?」他回頭問夏悠涼。
她搖搖頭,一排貝齒緊張地扣住下唇,「不是,我很確定我看見了。」
她在害怕,連聲音都變調了。他甚至可以看清她緊捏的雙拳和手背上微微暴起的青筋。雅彥眉一皺,走過去,很自然地將她瘦小的身子攬在懷裡,「沒事,也許真的是展暉在和我們開玩笑。」話雖這麼說,但他心裡很清楚不是。
如果——這棟別墅裡真有別人,那麼他(或她)會是誰?是和他們一樣被爆炸帶到這裡的人類,或者——是別的什麼物種?展暉的神秘失蹤,和這個黑衣的傢伙是否有關係?
疑問一個接一個升騰在雅彥心底,他低頭望望懷裡害怕發抖的小女人,決定還是不和她討論這些嚇人的東西了。他輕俯下臉,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柔聲道:「別怕,我帶你回去。」
「呃?」悠涼愣了一下。此刻的關雅彥,表現得好像她的男朋友——雖然她明知道他不是。他很自然地摟著她,親吻她的額角,彷彿他們之間早有這樣的默契似的。
她有點不解了:這算怎麼回事?怎麼突然之間,關家公子就被授權可以對她做出如此這般的親暱動作了呢?他想抱她親她,至少也應該先行徵得她的同意才對呀!
而且她又不一定會答應,她又沒愛上這男人,幹嗎平白無故讓他動手動腳啊……悠涼暈陶陶地想著,臉頰有點發燙。
這時,關雅彥又以情人般的親暱姿態,輕捏了她鼻頭一下,囑咐道:「從現在開始,你就一直跟著我,半步也不許離開我身邊,知道嗎?」
這話——是僅僅出於安全考量,還是在宣佈他們倆之間的關係從這一刻起升級變質?
夏悠涼眨眨眼,不確定自己的理解是否有誤。想了片刻,她猶豫地點了下頭,「哦,知道了。」在這個未知的危險世界裡,有個人願意保護她,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哦?
然而,接下來很快她就知道,她理解錯了——因為雅彥低下頭來,帶著有幾分詭譎的笑意,深深吻住她因驚訝而大張的嘴唇。
天啊……她到底錯誤地答應了什麼?這是夏悠涼在陷入他火熱的唇舌糾結之前,腦中存留的最後一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