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酒店裡吻過她後,她的身影常常佔據他的腦海,而這種感覺竟讓他感到惶恐,因為,他根本不瞭解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夥伴們全都結婚了,他並非沒對象,他身邊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只因為他太注重無形中的感覺。
感情這種東西本無形,自然要建立在特別的感覺上,因為,感覺也是無形。
方希蝶帶給他的感覺太特別,但他不確定那是不是就是他要的感覺?而這樣的感覺是否會持久?是否會直到天荒地老、至死不渝?
所以,他必須控制自己,如果他控制得住,表示方希蝶帶給他的感覺只是另一種他不知道的情愫罷了!
他撥了通電話給方希蝶,五分鐘後,他的車子也剛好到她公司門口接走她,他要找個地方跟她徹底把話說清楚。
方希蝶一上他的車,鵬立刻問道:「方小姐,你找我有事?」他的口氣客氣的好像他們不曾有過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在找你?」這已不是他第一次適時的出現在她身邊,他查不到有關他的任何資料,除了他是龍傲醫院的董事,而他卻知道她在查他?
「這我不便說明,不過,你應該由這點可以完全信任我,我會查清楚惠敏老師的死因,查到後,我會將真相告訴你。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插手這件事,也不要再調查我的事了。」鵬一口氣將話完全說清楚。
「不!我要跟你一起查,請你不要拒絕我。」她情緒有些激動、有些任性,卻依舊是柔和似水的音調與口氣。
「方小姐,我無法答應你的要求。」鵬注意到她講話的音調與語氣了,就是縈繞在他耳邊不去,與惠敏老師的輕聲細語極為相像的溫馨軟語。
「龍先生,我相信我絕對可以幫上你的忙,而且,我有一條線索。」
「什麼線索?」這句話讓鵬將車停靠在路邊,將視線拉到她臉上。
「你答應讓我跟你一起查,我才告訴你;我不是在威脅你,而是你不瞭解我跟惠敏老師的感情。」她威脅人,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我真的不能答應你。」若他心軟答應她,只會增加他的負擔。
方希蝶眸中波光流轉、含淚帶怨的注視著龍傲鵬,她不相信那剛毅冷峻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是鐵石心腸。
她幽幽的說道:「我做了十年的惡夢,我不期望你能瞭解我的感受,但請你讓我為惠敏老師盡一點心力。」
「你做了什麼惡夢?」
「我夢見惠敏老師中槍身亡,全身是血的在我面前倒下,每次的夢境都一樣,所以,我才會確定惠敏老師已經死了。若是你不讓我跟你一起查,我安撫不了自己的心,這個惡夢恐怕會永無止境的延續下去。」想到恐怖的夢境,她忍不住地微微顫抖、眼眶泛紅。
做了十年惡夢!?鵬聽了也不禁心疼,現在又多了一個理由,讓他迫不及待的想揪出這件事的元兇。
她跟惠敏老師的感情,絕對遠超過他對惠敏老師的思念。
鵬將視線拉到窗外,沉默了半晌,「好,我讓你跟我一起查,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我會找你。」
「我要緊跟著你。」她懷疑他根本是在敷衍她。
「緊跟著我!?」鵬為之愕然,他啼笑皆非的說:「方小姐,我查案不是朝九晚五、打卡上下班,有時是不眠不休的,甚至有生命危險,你如何緊跟著我?」他希望她能知難而退。
「我不怕,從現在起,我就緊跟著你,不分日夜,直到水落石出。」她伸手拉住他的手,表明自己決心。
而她堅定的意念來自對許惠敏無盡的思念。
鵬後悔一時心軟,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有什麼樣的線索了?」
「我爹地說,惠敏老師是在半夜打電話通知他來接我的,我知道孤兒院的對外聯絡事項,都是由院長負責的,為什麼會是惠敏老師通知我爹地?又是在半夜通知?所以我認為這是一條線索。」
「這的確是一條線索,我要知道你當時被領養的情況。」
方希蝶回憶起那天,輕柔的訴說從頭——
鵬看著她的嬌顏,傾聽她的訴說,她給他的感覺是如此的淡雅甜美,且甜美得足以醉人!
而她講話時的情緒反應,無論是興奮、生氣、哀傷,都跟許惠敏極像;亦不管是任何情緒,那音調頻率總能撫慰人心。
她一定是受許惠敏的熏陶甚多。
「那我們是不是要開始查了?」她已講完她被領養的經過,此時,甜美的臉上漾出一抹比太陽還燦爛的笑容。
她心中欣喜能幫惠敏老師討回公道,而更讓她興奮的好像另有原因——能與眼前的男子一起查這件事。
「早就開始查了!」他口氣還是有著無奈,心中後悔自己沒能堅持原則,他竟為了一個女人壞了終極特務引以為傲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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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獨來獨往慣了,現在身邊卻多了個夥伴以外的人,而且是一個會讓他受影響的女人,這讓鵬無法自在的查案。
他不但得顧慮到自己的身份會曝光,還得顧慮到方希蝶的安全。
好在有了這套駭客系統,查起資料來方便許多,也多虧了現代人的電腦化作業,讓駭客系統無往不利,他只要把重點放在跟監上就可以了。
他鎖定幾個認識許惠敏,又在被認養後墮入風塵的孤兒;他們今夜的目標是林芽芽。
「方小姐,你在車上等我。」鵬見林芽芽與一個男人走進賓館,他停好了車,正準備下車。
「我要跟你一起去,我認識芽芽。」她也準備下車。
鵬看了她一眼,滿是無奈,「走吧!」
「龍先生,你可以叫我希蝶,或同惠敏老師一樣叫我蝶兒,不要再叫我方小姐了。」她有一種要與他共患難的感覺,生疏的稱呼,讓她不能自在的和他相處,縱然他們有過一吻。
「我也不習慣人家稱呼我龍先生,你直接叫我鵬。」
兩人隨林芽芽之後進了賓館,他們自然也開了一間房間,就在林芽芽隔壁。
若非方希蝶跟著,鵬根本毋需如此大費周章,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林芽芽,再把她送回來。
進了房間後,鵬拿出和車鑰匙別在一塊兒的遙控器,在房間四周掃過一圈。
方希蝶看著他奇怪的舉動問道:「你在做什麼?」
「檢查一下這房間裡面是否有針孔攝影機。」終極特務還沒有曝過光,他可不想自己被拍了去;自己的身材和容貌,還有方希蝶的美色,搞不好會被電腦合成,大賣特賣。
尤其是他待會兒要做的事,更不能被拍下來。
方希蝶一聽,也緊張了起來,他們雖不是真的來開房間,但瓜田李下有口難辯,她看著他偵測器上閃閃發光的綠燈,輕聲問道:「有嗎?」
她見過的偵測器體型都滿大的,他竟擁有如此精巧的偵測器!
「還好沒有!」鵬收起了遙控器。
「會不會藏在偵測器偵測不到的地方,那我們……」她的想法與鵬一般。
鵬看著她瞬間染紅的臉,自然知道她的想法,「那我們就等著觀賞我們被錄製的情色錄影帶,我保證大賣。」
方希蝶瞠大一雙星眸,朱唇微啟,擔憂的看著鵬,她知道鵬所說的情況不無可能。
鵬性感的嘴角,掛著一抹淺笑,他的偵測器感應力百分百,但他有意要懲罰她,挫挫她堅持要與他一起查案的堅定意志。「你還想跟我一起查下去嗎?我建議你還是回家去。」他真的希望她現在馬上改變心意回家去,他不習慣她跟在他身邊。
「我不會回去的,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們又沒有……」她有些心虛的止住話,微低下頭,芙頰發燙。
他們是有過一段短暫的纏綿,這一段短暫的纏綿讓她對朱震庭感到心虛,但她又好想再體驗一次,她喜歡鵬身上那股氣息以及他帶來的感覺。
鵬斂起微揚的嘴角,勾起她的下巴,注視著她誘人的羞怯神韻,他知道方希蝶為何突然止住了口。
方希蝶迎向他深不可測的黑瞳,呼吸沒來由的急促起來,隔壁房裡又在此時傳來吟聲浪語,致使兩人之間的氛圍,變得曖昧異常。
鵬強壓住吻她的衝動,「我建議你還是回家去,你真的不適合跟著我東奔西跑。」他不想在查案之餘,還得分心控制自己對她的莫名情潮。
方希蝶朝他搖了搖頭,「我不管,我一定要跟著你,直到這件事水落石出。你已經答應讓我跟你一起查,不可以出爾反爾。」
「你不管?你不怕我會再吻你?」他直言,想逼走她,免得頂上出爾反爾的不雅罪名。
「我不怕。」她勇敢的直視他的深邃黑眸,事實上她何止不怕,她甚至貪心的希望,他會吻她是因為自己在他心中有著不同地位。
而她是有未婚夫的人,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樣希望?
「不怕!」鵬湊近她的臉,一股奇異的氣息籠罩著她。
方希蝶不躲不閃,閉上了雙眼,朱唇微啟,一心期待鵬的唇降臨,朱震庭的影子早被拋到九霄雲外。
她的樣子,分明是種誘惑與邀請,再加上四周氣氛的催化,鵬無法克制的覆上了她的唇。
方希蝶的手自然的勾住他的脖子,為什麼他的吻讓她不覺得膩,還想要更多,她回吻著鵬,技巧笨拙卻熱情洋溢。
鵬抱起她,將她放到床上,她的反應讓他想要她更多。
他吻遍她的敏感,惹得她嬌喘連連;她連嬌喘的聲音,都是那麼輕柔。
隔壁的吟聲浪語繼續不斷的傳來,聽在鵬耳裡,那是粗鄙不堪的,也同時喚回他的理智。
他抬起頭看著身下的方希蝶,他千不該、萬不該將她帶在身邊,他肯定會為她壞了終極特務的原則。
他在心中低咒了一聲,口氣冷漠的說道:「準備行動了!」
他必須恢復終極特務一貫的態度與表情,那是出任務時的裝備之一;他若真克制不住自己,要纏綿,等任務完成後再說。
「現在嗎?」方希蝶跟著鵬一起離開床。
聽著隔壁的吟聲浪語不斷的傳來,她心想:這時進人家的房妥當嗎?
「要跟我一起查,就不要懷疑我的話,這是最好時機。」鵬走向房門。
方希蝶跟上前去,不敢再多問,對於他態度及口氣的突然轉變,更是不敢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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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希蝶以為鵬會敲門,沒想到他是拿著某種小型鐵片,無聲的打開門,自行推門而入。
她看傻了眼!
而她也立即明白,為何他會說這是最好時機;兩具正在翻雲覆雨的胴體,根本沒注意到有人進他們的房。
鵬走近床邊,在林芽芽發出尖叫前,一手摀住林芽芽的嘴巴,一手抹過男人的鼻下。在男人昏睡後,他立刻對林芽芽開口道:「不要怕,我是你的朋友。」
眼前赤裸的床戲,讓方希蝶羞得一直躲在龍傲鵬的身後,但她沒忘了她來此的目的,她背著床朝林芽芽說道:「芽芽,我是蝶姊姊。」
「蝶姊姊!?」林芽芽驚訝得立刻下床著衣,無視鵬就在眼前。
鵬轉過身,這才注意到方希蝶一直躲在他身後,他饒富興味的注視著她的羞怯與不自在。
兩人的目光在這種情況下不期然而遇,自然都想到他們剛剛也激情過,方希蝶羞窘的紅霞滿面。
「蝶姊姊,你怎麼會來這裡?」林芽芽穿好衣服走到她身邊。
「芽芽,我們找個地方談好不好?」方希蝶瞄向床上的男人,不明白他為何會睡著。
「得在這裡說,而且得盡快結束,她的行蹤有人在掌控。」鵬說道。
「芽芽,我們會想辦法救你,我們是來問你幾個問題。」方希蝶知道有好幾個院童跟林芽芽一樣,當她從鵬那裡聽到這個訊息時,她心疼不已。
「蝶姊姊,謝謝你們,我這輩子是完了!有什麼問題,你們問吧!」她曾經對人生滿懷期望,現在已是滄桑歷盡、了無生氣。
「芽芽,你還年輕,一輩子還很長,你不可以灰心。」方希蝶握緊她的手,頓時熱淚盈眶。
林芽芽反而淡然一笑,眼神空洞。
「希蝶,時間有限。」鵬喊著她的名字提醒道。
「芽芽,你知道惠敏老師怎麼了嗎?」方希蝶連忙問道。
「惠敏老師?我不知道。」
「你怎會不知道?我被認養後,你還在孤兒院裡,你想想看。」
林芽芽沉吟了半晌,「有一天晚上,我們被兩聲很大的聲音吵醒,好多年紀小的小孩被嚇醒,哭著要找惠敏老師,惠敏老師卻不知道去哪裡了,也許是被人接走了吧,我看到有一輛車離開孤兒院。」
她的敘述和方希蝶在電話中聽到的是一樣的。
「認養你的人,你瞭解他們多少?」鵬問道。
林芽芽看了鵬一眼,她接觸過的男人無數,還不曾見過如他這般英挺的男人。
「我被他們領養走的隔天,就被送到私娼寮,我根本不瞭解他們,也沒再見過他們。」
「怎麼會這樣?那些人太過分了!」方希蝶生氣道。
「蝶姊姊,你的運氣真好,惠敏老師幫你挑對了人,我印象中,領養我的人,就是當初想領養你的人之一,若是當初挑錯了人,你的下場就會跟我一樣,我真羨慕你。」
「多虧惠敏老師幫我的忙,若不是惠敏老師……會不會是……」方希蝶似有所悟的看向鵬,淚水不由得滾落。
惠敏老師會不會是因為幫她而惹來殺身之禍?那她豈不是成了間接害死惠敏老師的兇手!
鵬的想法與方希蝶相同,他摟緊方希蝶的肩,無言的安慰著她。
他朝林芽芽說道:「你跟我們接觸的事,只要你不說,不會有人知道,他快醒了,你知道該怎麼做?」林芽芽朝鵬點點頭。
「希蝶,我們該走了!」鵬提醒她。
「芽芽,我們一定會來救你,你再忍耐些日子。」方希蝶再度握住林芽芽的手。
「蝶姊姊,我真的不抱任何希望,就算你們救我出去,我又能做什麼?」她只有國中的學歷,又無一技之長。
「芽芽,不要這麼想,天無絕人之路。」
「希蝶,真的該走了!」鵬硬摟著她往外走,走出房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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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車上,方希蝶窩在鵬懷裡,不斷輕輕啜泣著。
所有的一切都令她傷心不已,孤兒院院童的悲慘遭遇,以及惠敏老師極可能因她而死。
「鵬,惠敏老師是不是因為幫我才惹來殺身之禍?我是間接的兇手對不對?」
她幾乎可以這麼肯定,而這樣的事實讓她倍覺心痛!
鵬也這麼推測,但他不會讓方希蝶有這樣的想法,因為這樣的想法會讓她內疚、痛苦一生。「希蝶,就算惠敏老師因幫你而惹來殺身之禍,你也不是兇手,真正的兇手是那群人渣。」
「我是!如果惠敏老師不幫我,她就不會死,我寧可像芽芽一樣,也不要她死。是我害死了老師!」她愈哭愈傷心。
「希蝶,你我都明白,誰才是真正的兇手,不要把罪過往自己身上攬,這樣對你、對惠敏老師,以及那些身在火坑的院童都沒好處。現在最重要的是將那群人渣揪出來!」
方希蝶止住了哭泣,這樣的道理她懂。
她抬起晶瑩淚眸注視著鵬,哽咽的聲音依然:「若我沒找到你,我這輩子將永遠活在陰影中。鵬,我們一定要將那群人渣找出來,要讓惠敏老師在九泉之下安心;要不,我一輩子也不會心安。」她激動又感激的抱緊他。
他真的好有能耐,他一出現,十年的陰霾就出現了曙光。
鵬摟住她軟玉溫香的身子,吸進屬於她身上的一股淡淡清香,體內慾望加劇、情潮翻湧。
他低頭找尋她的唇,方希蝶似有所覺的迎了上去,四片唇相接後,一波波令人迷眩的狂瀾隨即淹沒兩人。
「鵬,不要再叫我回家去,那群人太可惡,惟有親手把他們揪出來、親眼看他們伏法,我才會良心稍安。」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的愧疚感,豈是說放就放得下。
「好,我不再叫你回家去,但我們已經有些失控了;所以,從現在起,我們必須保持距離。」鵬撐起她的肩,對她慎重說道。
他故意忽略心中那份莫名的情潮,有意試試自己是否克制得了自己;而他也必須趕快完成這件案子,迅速歸隊加入另一件案子。
鵬提出保持距離,讓方希蝶有受傷的感覺,她當然知道他的「失控」指的是什麼意思,她也該收斂了。
接著,她在心裡默念著朱震庭的名字,提醒自己已有婚約;但不知為何,每念一遍,她的心就痛一下。為眼前的男人而痛!
「希蝶,你懂我的意思嗎?」鵬見她垂首不語,再次問道。
「我懂,我們之間不該這麼親熱。」她答得落寞。
「也可以這麼說。」他也悵然不已。
「鵬,你討厭我嗎?」否則,為何要跟她保持距離?
「我不討厭你。」她還讓他對她有了感覺,「希蝶,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明天還要繼續找其他的院童。」
鵬發動車子,將車子開了出去。
「我可以跟你回家去嗎?」她總怕他叫她回家。
鵬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他拿出一支手機給她。「這支電話給你,我們用這支電話聯絡,只要按下#字鍵,就可以找得到我。」
方希蝶接過手機,總算安下了心,「那我回家休息。」
車內隨即陷入一片沉默。
然而,方希蝶的心境卻複雜到了極點;她有未婚夫是事實,一顆心為鵬悸動也是事實。
她思忖著自己是否愛過朱震庭,若愛過,為何不曾心動?為何他帶給她的感覺不及鵬帶給她的千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