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總管說我爹今天一早醒來精神不錯,你不是想見他嗎?走吧!我現在就帶你去。」西門宛宛拉著她的手就要走。
燕飛卿反倒猶豫了,「這——真的沒關係嗎?」
「不要緊,我爹平常是嚴肅了一點,可是他人很好,你儘管放心好了。」她以為她怕的是這個。
一旁傾聽的白翎看出她的遲疑不決,馬上接腔道:「小姐,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錯過了這一次,想再見就難了,我在這兒等你們,不要再考慮了。」
是的,錯過了這一次,恐怕再也沒機會見面了。
衝著這一句話,她很快的放棄了內心的交戰與掙扎,隨同西門宛宛來到西門驍獨居的東跨院。
「大小姐、燕姑娘,你們來了。」古文奇若有所思的眼光在燕飛卿臉上停頓了一下才移開,「兩位請進,莊主正在等你們。」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屋,西門宛宛溫順的來到床畔,喚道:「爹,您今天的氣色看起來好很多了,那位從京城請來的大夫開的藥方真是有效。」她有些意外見到久病在床的父親精神奕奕的模樣。
西門驍熱切的雙眼頻頻往她身後張望,像在尋找某人。
「宛宛,你不是說要帶朋友來嗎?怎麼不趕快帶她過來?」其實,他想知道的是對方是不是燕玉嵐幫他生的女兒。
「是的,爹。」她旋身朝站在門口的燕飛卿招手,「燕姊姊,怎麼不過來呢?快點來這裡,我爹要見你。」
燕飛卿牙根一咬,跨上前。二十年來從未謀面的父女終於見到了彼此,她胸口感到一片激盪,喉頭梗塞,眼熱鼻酸,但礙於西門宛宛的關係,又得強自隱忍下來。
爹,您就是我親生的爹嗎?她凝望著躺坐在床上,表情震驚的偉岸男子,即使已步入中年,仍不減其器宇軒昂的氣質,莫怪娘這輩子死心塌地的只愛他一人,從沒想過再接受其他人的感情。
而西門驍也同時受到無比的震撼,不需要再問,這名年輕女子的神情、五官,可以說完全遺傳了燕玉嵐最美的部分,她是她的女兒沒有錯,那麼,她也是他的親骨肉了。老天爺!他還有一個這麼大的女兒,居然到今天才見到,這是玉嵐給他的懲罰嗎?
「你——」他由於太激動了,一口氣喘不上來,臉色整個刷白。
西門宛宛驚叫一聲,「爹,您怎麼了?」
「我——沒事,你──」西門驍急的話都說不清了。
古文奇早已摸透他的心思,找了個借口調開西門宛宛。
「大小姐,我想藥應該已經煎好了,能不能麻煩你去廚房端過來?」
她無暇細想,忙道:「好,我馬上去。」
待西門宛宛匆匆的走開,古文奇退到門口把守,好讓他們父女能單獨相處,說些心裡話。
「孩子,是不是你娘叫你來看我的?」玉嵐終究沒有殘忍到一輩子都不讓他們父女相見。
燕飛卿看了他半晌,才幽幽的吐出下面的話。
「我娘──她已經死了。」這句話說得很輕,但對聽者而言卻猶如青天霹靂。
他聞言後,像挨了一記悶棍,整張臉白的像紙,急喘了兩口氣,只能痛苦的按住胸口,碎不成語的喃道:「她死了——她怎麼可以死呢?玉嵐,你是存心要我悔恨終生是不是?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怎麼可以這麼絕情?」
西門驍一時承受不了這突來的噩耗,驚痛莫名,幾欲暈厥過去。
「娘並不恨您,因為那是她自己的選擇,如果這回答會讓您好過一點的話。」淚花在燕飛卿的眼眶中打轉,不願加重他的心理負擔。
西門驍滿臉淒愴的抬起頭,熱淚早已盈眶,哽聲道:「她怎麼能不恨我?我辜負了她對我的一片真心——這輩子我欠她太多了,還有你——孩子,過來,讓爹仔細的瞧瞧你——」
她有一瞬間很想就這麼撲進親生父親的懷抱,像小女孩般向他撒嬌,可是,現實立即佔據她的心頭,讓燕飛卿裹足不前。
「怎麼了?孩子,快過來爹這裡——」他含著淚呼喚。
她吸吸氣,重新振作起來,輕聲道:「宛宛就快回來了,我不想讓她知道我們的關係,就讓它永遠成為我們之間的秘密吧!」
「你也是我的女兒,是她同父異母的姊姊,為什麼不想讓她知道?孩子,爹要盡一切力量來補償你,還有盡快安排讓你認祖歸宗──」
燕飛卿不由分說的駁回他的話,堅不妥協的道:「不,我之所以來這裡,只是單純的想來看您,不是為了認祖歸宗,如果您真要這麼做,我就立刻離開。」
「你是西門家的骨血,認祖歸宗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還是因為你恨爹從來沒有照顧過你?」西門驍心中內疚萬分,口氣也不敢太強硬,「那也是逼不得已的,當初你娘懷了你,我根本就毫不知情,雖然後來我也曾派出很多人四處打聽,可是一直都沒有她的消息,你就不要怪爹了好不好?爹心裡也不好受。」
燕飛卿對於父母之間的恩怨早已釋然,不再存有疙瘩。
「您誤會了,我從來沒有恨過您,娘把你們的事都源源本本的告訴了我,所以,我能夠體諒當時的情形,也不認為娘所做的事是錯的,只是現在您有了自己的親人,他們才是最需要您注意和關心的,若您執意要我認祖歸宗,傳揚了出去,對您的聲譽無形中也是一種傷害。」
西門驍的神色異常堅定,「我不在乎!當年我就是因為考慮的太多,不敢上門解除婚約,結果害得你娘離開我,造成我一生的遺憾;現在你娘死了,留下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教爹怎麼能不管呢?」
「如果您真是為我好,就請不要再逼我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答應。」她表現出個性執拗的一面,反抗到底。
兩人就這麼互瞪著,似乎在比賽誰瞪得久,隔了好久、好久之後,他垮下沉重的肩頭,好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唉!你們母女倆不僅外表像同個模子印出來的,就連個性也是如出一轍,都是這般固執,一旦決定的事,任誰也說不動。」
燕飛卿輕笑,明白自己已經說服他了。「這不叫固執,而是堅守原則。娘當初離開您,就表示我永遠是她一個人的女兒,您就答應我別再提認祖歸宗的事了,就算是您補償我的好嗎?」
面對和自己最愛的女人同樣的臉孔,西門驍狠不下心拒絕她,道:「就算我說不,你也會依然故我,說不定會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爹可不想再失去你,答應爹一件事,不論將來你在哪裡,隨時都要讓我知道,就算是我這做爹的一個小小的請求,好嗎?」
燕飛卿猶如牡丹花盛放般的笑了,「我會的,爹。」
這一聲「爹」叫得西門驍心花怒放,擁有這麼美麗迷人的女兒,是每一個做父親的驕傲。
「好——」他高興到忘了自己是病人的身份,「孩子,留下來多住兩天!讓爹多看你一下。」
「咳、咳。」古文奇假咳數聲,兩人馬上噤口不語。
這時,西門宛宛小心翼翼的端了湯藥進來,吹涼道:「爹,您的藥煎好了,現在不會燙口了,我來喂您喝。」她絲毫沒有察覺屋內的人有何異狀。
燕飛卿還真有些嫉妒西門宛宛能親自服侍父親,「宛宛,我留在這裡不太方便,還是先回房等你。」
古文奇送她到房門外,她倏地回過頭,「古總管,他——是裝病的對不對?」
他有一剎那的錯愕,然後笑了出來,問道:「燕姑娘真是好眼力,是什麼地方露出破綻了?」
「直覺,他外表看來像個病人,可是雙目有神,且笑聲中氣十足,單憑這些,就證明他並不如外界傳言般已到病入膏肓的地步,所以我才認為他是假裝的。」
古文奇不得不佩服她的心細如髮,「那是因為莊主見到燕姑娘後真情流露,也就顧不得偽裝了,請燕姑娘不要點破,莊主這麼做,自有他的理由。」
「只要他沒事就好,其他就與我無關了。」她瞭解的道。
「多謝燕姑娘。」不愧是「巧手觀音」親手調教出來的女兒,只可惜大小姐和少爺都不及她的一半,這也是麒驥山莊的損失。
☆☆☆
「燕姑娘,請留步。」穆宛萍遠遠的見到她,心中一悸,上前喚道。
對方是西門宛宛的母親,燕飛卿自然不能不理睬。
「夫人叫住我有事?」
她神色不定,有些難以啟齒,期期艾艾、道:「呃——昨晚讓你和宛宛同擠一張床,睡得還好嗎?宛宛把你當親姊姊一樣看待,有什麼需要,不必客氣。」
燕飛卿看出她的言不由衷,有些瞭然於心,「夫人,有什麼話儘管直說吧!」
穆宛萍絞著手上的絲帕,一番天人交戰後,再度開口道:「昨天有宛宛在場,我不方便問,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你娘她——是否就是二十年前江湖人稱『巧手觀音』的燕玉嵐?」
「夫人為什麼會這麼以為?」她機警的反問。
穆宛萍征了一下,囁嚅道:「我——只是猜想。也許是女人比較敏感,記得剛成婚那一年,丈夫像瘋了似的為了尋找一個人不眠不休的到處奔波,做妻子的怎麼可能視若無睹,可是,我卻連開口問的勇氣都沒有,這疑團放在心裡十九年了,一直想把它給解開來,昨日見到你之後,那種感覺愈來愈強,所以才會這麼冒昧的問你。」
她沒有做正面的答覆,「就算她真是我娘又如何呢?『巧手觀音』早已不在人世,何不讓過去的一切隨風而逝吧!」
「你——真的是──」如果這姑娘真是燕玉嵐的女兒,那她的親生父親說不定就是──
燕飛卿笑得坦然真誠,「我什麼都沒說。夫人,往事已矣,來者可追,他仍然是你的丈夫,宛宛的親爹,這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事實。」
聽了她一番話,穆宛萍突然覺得羞漸不已。她只顧著自己,一心想要維護這個家的完整,從沒有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過,她真是太自私了!
「那你呢?你娘死了,只剩下你一人──」她畢竟本性善良,很快的撇去私心,心有不忍的開道。
「我會照顧自己的。夫人,這輩子我只姓燕,除非將來嫁了人,不然是不可能改其他的姓氏。」燕飛卿為了讓她安心,鄭重的保證。
她更感到慚愧,一張臉孔漲得通紅,「我——實在對不起你。」
「我並不這麼認為,就像當年燕玉嵐的決定一樣,沒有誰對不起誰,夫人不必覺得愧疚,也不需要讓宛宛知道。這兩天我就會離開此地,大概不會再見面了,過去的事,就統統把它忘了吧,」
穆宛萍噙箸感動的淚水,驟然明白了丈夫當年會愛上燕玉嵐的原因,和她一比,她簡直是自慚形穢。不過,往後她會更努力嬴回丈夫的愛,讓他真心的接受自己。
☆☆☆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彼釆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這首詩出自於詩經的王風采葛篇,是一首男子思念女友的戀歌,君少翼今日吟來感同身受。古文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心愛的女人不過才離開兩天,他就已經快熬不住相思之苦,巴不得馬上帶她回來,牢牢的拴在身上,哪兒也不准去。
沒想到他君少翼也有對女人牽腸掛肚的一天。
沈嶢走了進來,一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便挪揄道:「燕姑娘這一走,連帶的把魁首的魂也勾走了,可真是魅力驚人。」
君少翼倒是很大方的坦白承認,「她是我心愛的女人,思念她又有什麼不對,值得你這般大驚小怪。」
「魁首要是真想念燕姑娘的話,不如現在就去找她,何苦在這邊干相思。」他聽了立刻慫恿道。
沒料到君少翼卻扮起「怨夫」狀,一臉哀怨的搖頭。
「不行,我已經答應她要留在這裡,要是貿然跑去,壞了她和親生父親相認的機會,把她給氣走了,那可怎麼辦?沒辦法,為了保住未來的老婆,只好乖乖在這裡等下去了。」
沈嶢在一旁捧著肚子笑得快翻天了,跟了他這麼多年,還是破天荒頭一遭見到有女人讓魁首吃鱉,這位燕姑娘委實了不起,連他都佩服得五體投地。
君少翼早就把他的表情看在眼裡,橫了他一眼。
「你好像很開心似的,小心別笑岔了氣。」他話一出,沈嶢就再也控制不住的爆笑出來,君少翼沒好氣的道:「儘管笑沒關係,再笑我就要你跟無命交換,讓他來替你,你好回去陪陪老婆、兒子。」
沈嶢慌忙摀住嘴,搖頭甩腦,不敢再笑下去了。
「魁首,我不笑就是了,你千萬別調我回去,要我整天對著家裡那個胖婆娘,我準會給悶死的。」
「不要龜笑鱉沒尾了,你也瘦不到哪裡去,你們夫妻可以說是半斤八兩。」
沈嶢乾笑幾聲,事實也確實如此,所以人家才說他們不只是夫妻臉,連噸位都有得拚了。
「嘿——讓你見笑了。啊!對了,瞧我這記性,差點兒把正事給忘了。魁首,探子剛剛來報,我想這件事還是來跟你稟告一下。」
君少翼斂起唇上的笑紋,「說下去!」
「是,探子說從昨日白天到傍晚,他們陸續發現『湖北雙怪』和『嶺南四邪』在附近出入,行蹤相當詭異,於是跟蹤監視之後,又見到他們分別與『毒蛟幫』的人有進一步的接觸,好像正在策劃什麼行動。」他將事情做了完整的交代,半躬著身子等候裁決。
「毒蛟幫?」君少翼蹙攏濃眉,撫著下巴沉吟道:「此地並非他們的地盤,怎麼會突然在這裡出現?湖北雙怪、嶺南四邪又是什麼時候和他掛勾上了?這三派的人馬同一天聚集在這裡,我看事情不簡單!沈嶢,你事先有聽到什麼風聲嗎?」
沈嶢抓抓頭髮,拚命的回想,「沒有,魁首,不管他們想幹什麼,準不是好事就對了,我們要不要插手?」
「暫時先盯著,只要跟我們不相干就什麼也別管。」他不愛管閒事,除非人家犯到他頭上來。
應諾一聲,沈嶢便匆匆的出門探聽消息去了。才沒一會兒工夫,就聽見門「呀!」的一聲被推開,他還以為是沈嶢去而復返。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君少翼背對著門,滿腦子想的都是燕飛卿的倩影。
對方沒有回答,君少翼這才起了疑心,偏首朝後一看,不是沈嶢,而是前些日子前來興師問罪的玉玲瓏。
「是你?」他下意識的皺起眉頭。
玉玲瓏一路跟隨著他們,她的傲氣不容許自己失敗,所以無時無刻不在想如何拆散他們,好不容易可以趁虛而入,當然要加以利用。
「是我,你很意外?」她艷麗的臉蛋給人高不可攀的感覺。
君少翼面無表情的瞅著她,「玉姑娘有何指教?」
「我知道這兩天她都不在你身邊,所以特地過來看你,順便向你解釋,那一晚是我不對,我不該找她麻煩,請你原諒我。」即使採取低姿態,仍讓人覺得她像女王般高高在上。
他嘴角彎起譏誚的弧度,似諷似笑的道:「玉姑娘該道歉的對象應該不是我,不過,我會代你轉達歉意,我的未婚妻心胸寬大,不會跟你計較。」
玉玲瓏聽得出他話中的譏刺,「我是誠心誠意的來跟你道歉,就憑我們兩幫的交情,你不能給我一點好臉色看嗎?」
君少翼笑了,那是標準「笑面羅剎」的表情——陰冷、無情。
「玉姑娘的誠意看來也不多,念在與令尊的交情上,我早當那件事從沒發生過,也不會放在心中,但前題是希望你別再來打擾我們。」
她的臉色丕變,「你真的那麼愛她?」
「我就要娶她了,意思還不夠明白嗎?」他轉身背對她,算是下逐客令。
玉玲瓏牙一咬,不改傲慢的口吻,「如果我願意與她共事一夫呢?男人有個三妻四妾已是司空見慣,而且以你的地位,擁有一妻一妾也是稀鬆平常的事,我想她還不至於妄想獨佔你吧!——
她這算是降格以求,只要能進君家大門,就算是名小妾,還是有辦法反敗為勝,玉玲瓏偏不信邪自己扳不倒她。
「哈——」君少翼錯愕一下,便仰頭大笑。
玉玲瓏被他笑得惱怒不休,「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我笑你說對了,她是想一個人獨佔我,而這輩子我也只要她,其他的女人我都不要,這答案你滿意了嗎?」
她挺直背脊,眼中燃燒著凌厲的寒光,不過,很快的又倨傲的綻起笑靨。
「這就是你的答案?很好,我算是看清自己的價值了。君少翼,你儘管放心,我不會再來打擾你們,祝你們能夠恩愛一世。」最後一句話等於是從齒縫中迸出來的。她玉玲瓏有多少男人追求,結果在他心中居然連當個妾都沒資格,這份屈辱,她會牢牢的記住。
君少翼聽著房門「砰!」的一聲關上,委實鬆了一口氣。他不認為自己做得太絕情,要斷了玉玲瓏的癡念就得下重藥,不過,性格高傲的她會就此放手嗎?
☆☆☆
郊外的邀月坡上聚集了一大群人,個個都是橫眉豎目、窮兇惡極之狀,有的猛灌著手中的酒,有的互辯到臉紅脖子粗,有的乾脆蒙頭呼呼大睡。
半個時辰過去,大部分的人都已經等得不耐煩,臉色自然也難看起來了。
「來了、來了──」有人興奮的大叫。
所有人引頸張望,果然見到三名蒙面人走上山坡,其中兩人拉著推車,推車上放著一隻木箱子,是在場的人目光集中的焦點。
「我們等不到你,還以為你存心耍著我們玩呢!」龐大是「湖北雙怪」的老大,體型矮又壯,和弟弟龐二就像七爺八爺,此時正張著一雙賊眼,滴溜溜的盯著木箱子轉動。
領領的蒙面人笑著掃視眾人,嘴上的布巾微微振動,「各位在江湖上可都是響噹噹的人物,我怎麼敢隨便耍你們呢?」
「廢話少說,銀子呢?」「嶺南四邪」之一不耐的喊。
蒙面人打開木箱的蓋子,裡面裝滿一錠錠黃澄澄的元寶,看得眾人雙眼發亮,驚歎聲此起彼落。
「嘩!這麼多金元寶──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少說也有幾十萬兩,夠咱們兄弟吃喝好長一段時日了。」龐二活到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多金元寶。
「趕快摸摸看是不是真的──」其他人也一樣。
「好像在作夢一樣——快捏我一把,哇!會痛,這不是作夢,是真的——」
「哈——太棒了!有這麼多金元寶,夠我逍遙好一陣子了。」
每個人貪婪的本性都隨著整箱的金元寶而被撩起了,為了得到它們,再泯滅人性的事也幹得出來,反正他們早就殺過不少人,多殺一個、少殺一個還不是一樣。
「等一等──」蒙面人倏地蓋上木箱,「這些金元寶只是訂金,事成之後,另有十萬兩分給各位,不過,如果失敗的話——」
「你是看不起我們毒蛟幫辦事的能力是不是?」毒蛟幫的首領韋一嘯暴跳的吼問。
「是呀!我們嶺南四邪殺起人來可是俐落乾淨,江湖上人人知曉,你說這話就是瞧不起我們四兄弟。」
「不錯,咱們湖北雙怪也非泛泛之輩,誰敢擋我們兄弟倆的財路就是存心找死,怨不得咱們。」
蒙面人很滿意每個人的反應,舉起雙手平息眾怒。
「我當然相信各位的能力,一切也都安排好了,大家就按照原訂計劃進行,我的人會開後門接應你們,時間只有半個時辰,要把握好,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不准留下任何活口。」即使是他的親生兒子也一樣,那只是用來控制冷心梅的道具,反正他要兒子,還可以再生。
「我們兄弟倆辦事絕對會乾淨俐落,神不知鬼不覺。」龐二誇耀的道。
「最好是如此,成敗就看這一次了,半個時辰之後,我會去驗收成果,一切都沒問題的話,三天後在老地方見面。」他是這樣允諾眾人,至於會不會如約付錢,也只有天曉得了。
蒙面人的故作神秘令人起了疑竇,「你到底是什麼人?跟麒驥山莊有什麼深仇大恨。我們幫你辦事,總不能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吧!」
章一嘯為了慎重起見,瞇起眼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居然敢打麒驥山莊的主意?有誠意的話,就把布巾拿下,讓大伙看看你是誰。——
全部的人都鼓噪起來,「沒錯,我們怕你到時候賴帳,還是把面罩摘下,讓大家親眼瞧一瞧,我們就相信你。」
「是呀!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大家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蒙面人眼中閃過一抹陰狠,「好,各位如果不放心的話,我就摘下面罩,證明不會欺瞞大家。」不過,凡是見過他真面目的人就得死!
他正對著所有人,揚起手取下面罩——全部的人一陣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