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現代,台灣 >> 近水樓台,日久生情,別後重逢 >> 不見光情夫作者:千尋 | 收藏本站
不見光情夫 第1章(2) 作者:千尋
    姜穗青等半天,他始終不說話,她不曉得該怎麼和沉默的陌生男人打交道,只好背過身,假裝他不存在。

    她從抽屜裡拿出梳子,慢慢把自己的頭髮梳開。

    「妳會梳辮子嗎?」一句話,他打破兩人間的沉默。

    「我不會。」她直覺回答。

    男人點頭、走近,接手她的梳子為她整理頭髮,動作細心,好像很怕弄痛她。

    頭髮梳順,他從抽屜裡找出兩條黑色橡皮圈,然後熟稔地將她頭髮分成兩邊,抓起右邊長髮,分成兩股,從左邊那股抓出幾根髮絲、加入右邊這股,再從右邊這股分出幾根、加入左邊那股,分分、合合,分分、合合,一根細緻、烏亮而晶瑩的辮子在他掌心成形,他編完右邊換左邊,她抓起完工的髮辮,細細觀賞。

    「好漂亮,你怎麼辦到的?」她抬眼,用充滿敬佩的眼神看他。

    「妳也會。」

    「又沒有人教過我,我怎麼會?」

    她的反問讓他的眉皺得更嚴重。她說:沒人教過她?

    姜穗青不愛看人皺眉頭,那種表情太有壓力,她重複問:「你怎麼會來這裡,是想找穗勍嗎?」

    這兩天,常有人為公事找上門,不怪他們,是穗勍在醫院待太久時間。

    「我是穗勍的朋友。」他終於說了一句。

    「你有沒有他的手機號碼?」

    她沒等到他回答,便迫不及待用便條紙寫下號碼交給他。

    他接下號碼後,柔聲問:「告訴我,妳為什麼住院?」

    這個啊,怎麼說?她垂下頭,嘟起粉色雙唇,那態度模樣,像個十八歲的小女生。「我腦袋生病了。」

    「腦袋?」他表情不豫,好像她生病礙了他什麼事情。

    「我忘記過去的事,穗勍擔心我腦袋裡面長壞東西。」

    他問:「所以妳要照腦波斷層,確定病因?」

    「對。」她點頭,那無辜眼神,可愛得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於是他心抽痛,兩條粗眉打結,緊抿的雙唇,好似要抿住不能出口的心疼。

    見他那樣,她笑出一臉耀眼陽光。

    「你不要擔心,我沒事的,我是好人啊,好人一定有好報,我不會死掉的。」

    她試圖安慰他,但她的安慰讓人更揪心。

    那個病很嚴重嗎?她會死掉嗎?誰說好人一定有好報,明明就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他捏緊口袋裡的金幣,壓抑胸膛那口順不過來的氣。

    「從小到大的事,妳都忘記嗎?」

    「嗯……沒有,我只是一覺醒來,突然丟掉好幾年,我忘記自己念什麼大學,大學畢業後做過什麼,我在大學裡有哪些同學朋友,那段時間好像被貼上空白頁,不過應該沒關係,反正我是笨蛋,那幾年我大概也沒做過什麼有意義的事情。」說完,她吐吐舌頭,笑得害羞。

    「妳怎會認為自己是笨蛋?」他因她可愛的表情動容。

    「我本來就是啊,如果你認識我們家穗勍,就曉得天才長什麼樣子了,對比下來,穗勍喊我笨蛋……是理所當然的啦。」她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笨蛋,但表情沒有自卑、語氣沒有自卑,連動作手勢都找不出自卑感。

    並且在提起「我們家穗勍」同時,她的眼睛發亮、臉上迸出光芒,她是在英雄的光輝照耀下長大……呃,不,應該說,她是被「英雄」用「光輝」射大的,卻沒學會自卑感,只懂得對英雄萬分崇拜。

    「穗勍常欺壓妳嗎?」他順手理了理她額前劉海,沒發覺這個舉止對於第一次見面的男女而言,過於親暱。

    「哪有啊,他對我最好了。」她加重口氣說道,誰都不能批評她的穗勍。

    「罵妳笨蛋也算對妳好?」他失笑。

    「穗勍說:『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他是在教我。」

    他無語,淺淺的笑浮上臉龐。

    姜穗青見他不語,才想起話題拉遠了。「先生,我們認識嗎?」

    他沒回答,於是她想起來,不管認不認識,這種問題都是傷人。

    「對不起,我的腦袋……不記得了。」

    「沒關係。」

    「你不生氣嗎?」

    她最害怕別人生氣,曾經有人問過她:妳為什麼自己不生氣,卻很怕別人生氣?她理所當然回答:因為我自己怕別人生氣,所以不可以亂生氣,讓別人害怕我。

    她是個好人緣女孩,不計較、不偏狹,只一心想著該怎樣待人好。

    「我從不生氣。」因為他也認識一個害怕別人生氣的女孩。

    「你叫什麼名字?」姜穗青問。

    「妳叫我阿憶吧。」

    「阿憶?」她細細念過幾遍之後,笑道:「阿憶你好,我是姜穗青。」

    在自我介紹同時,病房的餐飯送來,看著上面的菜色,她吐了吐舌頭,滿臉噁心。

    他莞爾,拿出手機吩咐,「小魏,到梅屋幫我買兩個套餐送到新生醫院701號房……對,你最快多久能趕過來?好,可以,盡快。」

    他掛掉電話,然後觸見她眼裡的感激。

    「謝謝,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梅屋的套餐?」

    他笑而不語。

    那不算回答,但她將它當成回答。她笑著,笑得大眼睛瞇成兩道縫,笑得嘴邊的梨渦出現,她的笑有撫慰人心的神奇力量。

    「以後再見到你,我會記得你。」

    「妳保證?」

    「我保證。」

    這天她和阿憶成為好朋友,她是個可愛的女生,而他是個溫柔的男人,他們都是會替對方著想的那種人,寂寞的住院期間,他經常性的陪伴,讓他們的友誼更上一層。

    之後他們又找到新話題聊,這次聊的是知名模特兒的戀愛事件,她從水果日報上面看來的。

    大概狀況是這樣——知名模特兒的舊愛是知名的偶像明星,但模特兒家裡並不希望她和偶像明星在一起,於是放出消息,模特兒正在和某位小開談戀愛。

    針對此消息,模特兒本身不承認也不否認,而偶像男星又在某個節目裡面大談自己和模特兒的舊愛。

    這件事惹火模特兒的母親,於是展開一場媒體放話戰。

    姜穗青一廂情願認定模特兒喜歡的是偶像男星,可家裡反對,只好僵持著,在私底下為自己的真愛而努力。她自顧自地幻想出一段浪漫唯美的愛情故事。

    而阿憶認為,那純粹是媒體炒作,不管是男方或女方,只要這起消息於兩人的演藝事業有益,放個話、作著戰,共謀其利,有何不可。

    他的話砸死了姜穗青的浪漫,她嘟起嘴,小聲反駁,「我反對,不是每個人都那麼現實。」話一說完,又擔心他因為她的反對而不爽,忙問:「你會不會生氣?我不是故意唱反調。」

    他的回答是一個熱烈的擁抱和一句承諾似的言語,他說:「放心,我永遠不會對你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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