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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奴童養媳 第2章(2) 作者:寄秋
    「看什麼書?你才多大,這密密麻麻的小字你看得懂幾個字?別把眼睛看壞了,成了瞎子我可不要,照顧人的麻煩事休想找我……」

    轉眼間又過了大半年,依然沒長高的陸清雅邁入十歲「大壽」,稚氣的俏臉稍稍長了點肉,面容也因少了日曬漸漸回復光滑白哲,水水嫩嫩的透出一絲少女的嬌嫩和光澤。

    一入井府,她的日子確實過得好多了,不用像以往在陸家一般,一大早就得起來起灶燒水,先伺候大娘梳洗還得準備早膳,忙得沒空喘息又得掃灑里外,一雙手都磨破了皮仍不得閒。

    在井府,雖然井向雲的生母二夫人,仍是不滿意她這個家無恆產的童養媳,常常會嘴上不饒人的刁難兩句,或不冷不熱的語帶嘲諷,有意讓她知曉自己的處境,要她安分點勿做攀高枝的奢想,不過在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情況下,她擅用甜言蜜語給足了二夫人面子,又是奉承又是餡媚地哄得二夫人舒心,加上罵久了也會累,尤其是遇到臉皮厚的她還不痛不癢,久了二夫人也就懶得再開口自討沒趣。

    不用多禮的日日請安,不用跟前跟後的伺候著,甚至不用時時陪著得上學堂的小丈夫,她的生活平白空出許多空閒,每日無所事事的四處閒晃,身後還多了兩個面容姣好的丫囊隨侍在側。

    其實她豈會不瞭解這是二夫人的安排,用意是和大夫人互別苗頭,想在兒子身邊安插自己的心腹,日後看上眼了也能收房為妾,到時二夫入不必等小媳婦長大便可抱孫,大夫入惡毒的詭計就無法得逞。

    陸清雅記得重生前,其中一名叫鶯聲的丫頭後來也真成了暖床小妾,就在井向雲十七歲那年,但是她一時得意忘形自抬身價,不把當年還半大不小的童養媳放在眼裡,大夫人為了殺雞做狠給二夫人難看,便下令將鶯聲活活杖擊致死,同時也打掉鶯聲腹中尚未成形的三月胎。

    為了此事,二夫人鬧得不可開交,井府上下好一陣子雞犬不寧,連老太爺也驚動了,之後為了安撫二夫人失去孫兒的不甘心,老太爺只好同意讓她為小孫子另挑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一夫配二妻同日入門。

    所以,一名世家滴女成了井向雲的正室,而她這本該是元配正妻的童養媳,則淪為:二房。

    「向雲哥哥,你要拉我到哪裡?等我這本書看完成不成?我看得正起勁呢:」以前沒空看的書、沒空做的事,她都要一補回來。

    親娘過世前,她是識字的,因為她爹疼女兒,請了夫子到府教導兩個女兒唸書:她比較認真,還學了一手好字,而大姊生性高傲不屑唸書,僅有琴彈得好,不喜墨香。

    可惜家道中落後,她想學也沒得學了,大娘根本不准她碰書,還用「女子無才便是德」打發她,要她想活命就得幹活,陸家不養白吃飯的閒人。

    實際上,誰才是閒人眾人皆知,要不是她拚死拚活的賺錢,他們一家人早就餓死了,大娘哪還有機會將她賣入為媳。

    「不許再看了,陪我上街溜溜,書放著不會長腳。快走,不要拖拖拉拉的……」一本破書有他好看嗎?早晚捧著也不膩,真是的。

    若要陸清雅說這一世和上一世唯一的不同,那便是對人疏離的井向雲意外的很愛拈著她,總當她是有趣的小東西拎著走,不論他去哪裡一定要她跟在後頭,形影不離的要求教人十分無奈。

    這和從前簡直是天壤之別,因為重生前的他根本對她不屑一顧,別說親呢地拉著她的手不放,帶她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就連和她多說一句話他都非常不耐煩,更別提關心她吃飽了沒、衣服穿得暖不暖。

    說實在的,她為此已經被嚇好幾回了,老是有種錯覺他不是自己認識的井府二少,而是別人假扮的。

    「向雲哥哥,你別走太快嘛,我的鞋子要掉了……」急個什麼勁?毛毛躁躁的,明明長大後很穩重的一個人怎會小時候這麼浮躁?

    而儘管嘴裡喊著「向雲哥哥」,其實陸清雅也還在適應中,她的心畢竟己是二十歲女子,即使裝在十歲女童的身體裡,眼中看到的井向雲也只是不足十五歲的少年,感覺上他不是她的「夫婿」,反倒像一個玩心甚重的弟弟。

    所以對於這樣的他,她自然而然的包容,縱容他悠意妄為,反正一個孩子再淘氣,也不至於造成多大的傷害,重生後她跳脫出自己既定的想法,看人的眼光寬宏多了,不再計較他曾有過的冷漠和薄情。

    原來改變的不只是他,還有她,她的心態變了,不再委屈自己後,看到的比想像中還多,只要用心去看。

    「你真的很麻煩,連鞋子也穿不好,不長個子難道連腦子也長不大嗎?」井向雲一邊咕濃著,一邊彎下身替她把鞋子穿好。

    很平常的舉動,他不過順手而為罷了,但是陸清雅的心裡卻微微震撼,眼眶發熱,有一瞬間差點想伸出手,輕撫她曾想都不敢想能摸到的他的黑髮。

    如今他對她很好,好得令她害泊,她怕他的好會讓她放不下、捨不得離開,甘願做只籠中鳥為他所困。

    「你別老是念我,人家會笑的……」她一臉羞窘地看看兩人的身後。「誰敢笑?我把他的皮剝下來做人皮燈籠!」井向雲惡霸地瞪了眼自個小廝,以及掩唇偷笑的丫鬟鶯聲和燕語,凶狠的眼神十分攝人。

    鶯聲十三歲,燕語十五歲,現在的兩人還不識情滋味,天真得像張白紙,對自家二少爺和二少夫人十分恭敬,沒敢逾越本分。

    可惜等過了兩年,她們的私心就會冒出來,多了旁樣心思,不再甘於人下,對於年歲比自己小的主子漸生不敬,常有怠慢之舉,並趁二少夫人稚嫩可欺而對二少爺做出撩撥舉動,試圖勾動年輕主子的情慾,令自己越上枝頭做鳳凰。

    鶯聲較媚,也敢於勾引,所以在某夜爬上二少爺的床一陣雲雨後,就由身份低微的丫頭升為暖床小妾,有獨自一房和小妹服侍。

    但,這些全是前一世陸清雅性子怯儒時發生的事,現今的她已不同以往,有些事彷彿也產生微妙的變動,一切是否如昔,尚是未知數。

    「小的沒笑,我牙疼。」莫草撫著腮幫子,假意牙口疼痛。

    「奴婢什麼也沒瞧見,二少爺別剝我們的皮。」鶯聲燕語趕忙福身一揖。「哼!看到沒?當主子的要威風他們才會怕你,你對他們太好只會讓人爬到你頭上。」他得意的說。主子是主子,下人是下人,兩者要分得清清楚楚。

    「我又不是你,嗓門大還一副窮兇惡極的樣子,我吼兩聲還不如你輕哼一聲來得有力氣,人家根本不會泊我二」她小聲地埋怨自己輕輕一推就倒的小身板哪震得住人?

    他哼笑,嫌惡地用兩指抓起她細小的手腕:「叫你多吃點你吃到哪去了?咱們井府的米飯養條狗都比你肥,你不覺得羞愧呀?」

    吃得不比人少,偷懶的時間倒比人多,陸清雅為自己這一世的不長進小有愧意。「呢,向雲哥哥,你要帶我去哪兒?二夫人不希望我亂跑,會壞了井府門風。J

    「娘的話聽聽就算了,用不著擱在心裡,反正她看你不順眼,不管你做什麼都一樣。你是我罩的人,聽我的就好。」有人陪著胡鬧,井向雲出了井府,樂得往人群中鑽。

    城裡的熱鬧不同於一般市集,道路的兩旁林立著各種攤販,有賣布的、有擺古董的攤子,三三兩兩挨著的是小吃攤,賣油紙傘、胭脂水粉的貨郎穿梭其中,搖著花鼓招攬生意,大姑娘、小丫頭聞聲聚攏。

    這頭是殺豬的大叔,那邊是串魚賣的大娘,端著碗吃餛飩的老爹直喊燙,捏著麥芽糖舔了一臉糖漬的孩童笑呵呵,心滿意足地打著陀螺……

    叫賣聲不絕於耳,談笑聲同樣嘈雜,城中繁華似錦,市集鬧烘供的景象令人流連忘返,沒人注意一名容貌俊逸的錦衣少年,拉著身穿綠色綢裙的女童走進一間遠近馳名的大酒樓。

    「啊!這是……」進入酒樓,陸清雅一下便傻眼了,圓睜杏目,呆立無語。

    「沒見過滿桌的佳餚,傻了呀?快給我坐下,別丟人現眼,你這身骨頭不補出點肉,你不丟臉我都感到慚愧,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餓了你幾天呢。」井向雲有些嫌惡的道,筷子一伸就夾起肥到流油的香燉雞屁股。

    想哭又想笑的陸清雅漲紅了小臉。「向雲哥哥,你這是幹什麼?這麼多菜,我們幾個哪吃得完?」

    見她小家子氣沒主人樣,他舉起手欲敲她不長進的腦門,不過想了一下又放下,揚唇笑得得意。「笨清雅,連自個的生辰都給忘了,府裡不幫你賀壽,我來,今日你是壽星,想做什麼都成。」

    「我的生辰……」她訝異不已,扳起手指數著日子,太久沒吃娘親手煮的壽麵,她壓根不記得自己生辰了。

    他清了清喉頭,大方地自懷中取出一個紫檀木盒,盒蓋一打開,一隻通體翠綠的蝴蝶玉瞥就平躺在紅色綢布上。「給你的賀禮,不許弄丟了。」「向雲哥哥……」她霎時淚霧湧現,聲音沙啞匣曬。「敢哭就沒收。我送你東西是讓你笑,要是你敢掉一滴眼淚,我通通收回。」惡霸少爺惡聲惡氣的威脅,順便在她鼻前揮兩下拳頭以示警惕。

    一道淚快滾落的她連忙抬手拭去淚水,好笑又好氣地皖了「她家那口子」一眼:「給了就是我的,你跟我搶我就跟你拚命。」

    「吠!破爛玩意要多少有多少,虧你當成寶似的二長不高也就算了,怎麼心眼還是小得像根針,光挑些俗氣的死物二」俗人好俗物,就是生不出風雅。

    「是呀,我很俗氣,以後你有珍珠白玉、黃金寶石沒地方擱,我義不容辭幫你收下,哪天你落魄潦倒了,我還能煮碗白粥施捨你。」銀子是很俗沒錯,可她要能自食其力有新的入生,就萬萬不能沒了它。

    「陸清雅,我請你吃豐盛大餐,你只肯給我一碗白粥,太忘恩負義了……」聽他這麼說,陸清雅不自禁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朝他一吐粉舌,扮了個俏皮鬼臉,整個人倏地亮了起來,猶如發光的美玉。

    井向雲心口驟地一緊,看得有些入迷,話到嘴邊竟成了無聲笑意。

    原來,她也長得挺順眼的,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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