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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戀醜丫頭 第九章 作者:於佳
    車停在了東施公寓的樓下,坐在車裡的兩個人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候沐暖日終於忍不住要開口了,「那個……那個沈巾羽不是你的屬下這麼簡單吧?」

    「你想說什麼?」索狂客的語氣傾訴著他的不耐煩。

    轉過頭,她看向他的側臉,許久之後,她長吁一聲,「算了,不說了。」

    下了車,她向樓內走去。索狂客的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卻沒有立即開走。月色顯出他的左半邊臉,朦朦朧朧的,看不分明。

    有那麼一瞬間,暖日突然覺得自己一點也不瞭解他——不瞭解他的想法、不瞭解他的性格、不瞭解他的過去,更不瞭解他的現在——對他們倆的未來,她突然感到很迷惘。

    在他們決定一起為這段感情努力的時候,她就懷疑自己在這條路上究竟能走多遠,現在她更懷疑了。或許明天,或許後天,或許就在今晚,他們再也走不下去,一步也走不下去。

    恍惚間,她不想再這樣摸索下去了,猛地轉過身,她對著他叫了起來:「她是你以前的女人,對嗎?她喜歡你,對嗎?」

    他冷冷地看著她,半晌沒有開口。他的沉默更讓她感到沮喪,所有的不安全因子在這一刻逼著她叫喊了出來:「告訴我!請你告訴我!」她向車的位置靠攏,每走一步,她就追問一句,終於她停在了他的車門邊。月光融合了她的目光照在他的臉上,幽幽的,有些傷感。

    「你……」他突然轉過頭,直視她的眼睛,滿臉寫著狂傲與孤立,「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過問我的事情?憑什麼過問我的過去?憑什麼過問我的感情?你憑什麼?」

    他的回答不是她所想要的,卻更加清楚了她心中的悲傷。是啊!她是什麼?不過是一個醜丫頭,一個沒人要的醜丫頭,一個纏上他的醜丫頭,一個自作多情的醜丫頭!

    她什麼也不是,更不是他的什麼,她只是一個醜丫頭,一個叫「沐暖日」的醜丫頭。

    「我……知道了。」她點點頭,卻沒有逃避。努力揚起微笑的眼看向他,她還有話沒有說完,「還記得我們曾經的約定嗎?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你愛上了我或是無法愛上我,都請你明白地、直接地告訴我——這曾是我的請求,你答應了我的請求。現在……可以請你告訴我嗎?」

    對上她祈求的目光,索狂客避開了眼,他無法面對她——他無法面對那張寫著受傷與失望的醜醜的臉。

    沉默中的兩個人對峙了許久,沒有狂躁、沒有傷悲、沒有怨恨、沒有失落、沒有逃避、沒有眼淚,什麼也沒有,只有死一般的沉默圍繞著他們,揮之不去。

    每一次對峙的結果都是暖日失敗,這一次也不例外。她等不下去了,她等不到他說出口的答案是好還是壞。一切都已無所謂,都已沒了意義。

    「那好!我們……就在這兒說『再見』吧!」她朝他點了個頭,慢慢地向公寓內移近。在心裡,她不斷告訴自己——別回頭!別回頭!千萬別回頭!

    她真的沒有回頭,直到她的身影完全隱沒在公寓樓內,她也沒有回頭再看他一眼。

    她走了,坐在車內的索狂客卻更加煩躁,他在上衣口袋找煙,找到的卻只是戒煙糖。含在口中,他的心情依然沒有好轉。明明該是甜甜的,溶化在他口中卻無比的酸澀,似有一股苦味。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刻改變了它本來的味道,原本擁有的也在那一刻盡數失去,再多的狂傲也換不回他的幸福、快樂——這一點他何時才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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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日,你還沒睡?」

    樊落星從醫院下了夜班,回到家裡發現沐暖日房裡的燈還亮著。她當她睡著了忘記關燈,所以走進她的房間想幫她把燈關上,走進一瞧才知道,她根本就沒睡覺,還在工作呢!「你不要命了你?」落星走到她的身邊坐了下來,「現在凌晨六點,暖日你一夜沒睡啊?」

    著實有點疲倦,暖日靠著椅背休息一會兒,「我打算將手頭的工作全部做完,然後給自己放個長假,好好休息一下。」

    「還休息?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萬一又發起熱來怎麼辦?」落星拿出體溫計,按下她的耳朵,「三十八度五——你已經在發熱了。」

    「我沒事。」暖日擺擺手,又繼續擺弄手中的計算機,「這些工作就差一點了,差不多今天就能做完。很快就好!你剛下夜班,也很累了,快去睡吧!」

    落星的確很累,可她實在不放心暖日的情況,「暖日,你告訴我,你和索狂客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這幾天,她不再弄那種戒煙的中草藥,整天忙著手裡的工作,如此緊張的生活,就是計算機也會死機的。

    「也沒什麼。」暖日的口氣淡淡的,好像很平靜,也很自然,「我跟他不會再有同事以外的關係了,就這樣。」

    落星明白了,她不再追問,只是用胖嘟嘟的手撫了撫她的背脊,「暖日,不管你跟索狂客怎麼樣,你都要好好照顧你自己,知道嗎?」

    「我會的。」朋友的關懷讓暖日很貼心,她知道失去了愛情,還有友情籠罩著她。

    對感情問題,落星實在沒什麼好辦法可想。拋開這個,她倒覺得她的身體更讓人擔心。「你今天就不要去『東方』或D.H.M了,過一會兒我讓霽華替你請假,你弄完了這個,好好睡上一覺。」

    等落星將房門從外面帶上,暖日又將視線集中在計算機顯屏上。突然,眼睛一花,她癱軟在椅子裡。疲倦讓她需要一些休息,拿出那本速寫本,她握著筆又畫了起來。一筆一筆,勾勒出她心目中的索狂客——寫滿愛與笑容的索狂客……

    幾個小時之後,暖日終於結束了她這一階段的工作,好好地睡上一覺,這一覺她睡了很久很久。在夢裡,她看見一條沒有光芒的道路,四周佈滿了陷阱,索狂客遙遙地走在前方,她拚命地叫著他,可他只留給她一個側臉,側臉上佈滿了狂傲,高高在上的他是她永遠也握不住的幸福。

    夢外的霽華和落星卻為她著急,霽華不停地在床邊走著,踩得地板都快爛了。「怎麼辦啊?落星,你說這可怎麼辦啊?以往她發熱一會兒就好了,現在用什麼方法都不退燒!」

    「別急別急,滄浪說了她只是太累,休息一會兒就好。我已經給她注射了退燒用的針劑,冷敷也用上了,相信她很快就會退燒的。」落星胖得跟球一樣的身體來回忙著,步伐非常之靈活。

    正當東施公寓忙得團團轉的時候,一個不是時候的電話打了進來,霽華沒好氣地接起電話,「誰啊?」

    電話那頭的巫翰陽心頭一驚,他沒惹東施公寓裡那幫小姑奶奶啊!怎麼也會惹來這麼大的火氣?

    「我是巫翰陽,請問暖日在嗎?」

    「暖日她都快死了,你還找她幹嗎?你們D.H.M要倒了,是不是?」一聽是暖日的老闆,霽華的火就一下子燒了起來,她現在最痛恨老闆這一級別的人物。

    暖日快死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巫翰陽是越聽越恐慌,「喂!喂!你是霽華吧?有話你慢慢說啊!」

    這一頭,落星接過電話,示意霽華去照顧暖日,「喂,巫先生,我是樊落星。霽華她心情不好,你別在意。有事嗎?」

    聽見落星的聲音,巫翰陽緊張的神經頓時鬆懈了下來,東施公寓三個女生就數她最和藹可親了。

    「我是來問問暖日的情況的,她已經好幾天沒來公司了。以前她都會打電話通知我一聲,這次是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嗎?霽華怎麼說……怎麼說暖日快死了?」

    「暖日她又發熱了,一直退不下來。我們已經想辦法了,只是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很嚴重嗎?」他知道暖日太疲勞就會出現體溫升高的現象,可沒想到會嚴重到這個地步,「我馬上過去看看。」

    「不用了。」落星不想把事情弄得太複雜,「如果她的體溫再降不下來,我就送她去我們醫院,你就放心吧!」

    巫翰陽認同了她的決定,「也好!如果她有什麼情況你記得打電話給我。」

    好好的怎麼會突然病得這麼嚴重呢?放下電話,巫翰陽直接想到了一個犯罪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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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靜夷見到巫翰陽連忙站了起來,「巫先生,您找索先生?」

    「他在嗎?」巫翰陽不動聲色往裡走去。

    張靜夷察覺氣氛不對,立刻應對上前,「索先生正在核對新型保全設備的內存數據呢!」

    巫翰陽點了點頭,示意她去做自己的事。「我和索先生有重要的事情要談,不管什麼人一律不准進來,知道嗎?」

    張靜夷答應著去了,危險地區都已經標明了「隨時引爆,請勿靠近」,她又怎麼會愚蠢地往裡鑽呢?

    走進索狂客的工作室,巫翰陽隨手反鎖上大門,「你在忙?」

    索狂客聽見熟悉的聲音頭也不抬,依舊看著手上的數據,「有事?」

    找了一個與他正對面的位置,巫翰陽坐了下來,「暖日今天又沒到公司。」他就是想看看索狂客的反應,偏偏人家什麼反應也沒有,甚至連眉毛都不皺一下。巫翰陽接了下去,「我剛剛打電話到她的公寓,她的室友說她又發熱了,體溫一直降不下來。你不去看看她?」

    索狂客手中的筆一頓,隨即又動了起來。「我不是醫生,我去看她又有什麼用?」

    「之前你是不是跟她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你是不是傷害了她?」巫翰陽幾乎可以肯定他就是兇手,可他還是問了,因為希望他不要讓他失望。

    他一再的追問讓索狂客有些火大,站起身,他狂傲地看著他,「你不過是一個老闆,你沒有資格管員工感情方面的問題——你沒有這個資格!」

    「我來告訴你,我有沒有這個資格。」

    巫翰陽一個拳頭揍了過去,索狂客也不示弱,用不了多久,兩個男人像小孩子似的扭打成了一團。

    這場男人間野蠻的較量進行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沒有人明顯地贏了,也沒有人真正地輸了。兩個男人有些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扯扯皺巴巴的衣服,一下子癱在了沙發上。

    「我當暖日是妹妹,我真的當她是妹妹。我知道她的外在條件不夠好,所以我更希望她有個幸福的未來。我們三個人一致看中你,以為你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以為你可以給她幸福。可你呢?你給她的只有傷害!」

    「你以為我想嗎?」一場架打下來,索狂客的口氣依然很沖,「我也希望她過得好,我也希望她幸福——可這條路究竟該不該走,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說我怎麼承諾她的未來?」

    巫翰陽大力地拍著桌子,「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很灑脫的男人,沒想到你這麼優柔寡斷。喜歡她就喜歡她,不喜歡她就不喜歡她,這有什麼好猶豫的?」

    「你難道就沒有猶豫過嗎?」你以為就你會拍桌子啊?我索狂客拍桌子的聲音比你還大呢!「我就不信,難道你在感情的路上就一點猶豫都沒有,一頭扎進去,一路走到底?」

    這下子巫翰陽氣勢頓消,沒錯!他不僅有猶豫,還曾想過放棄。能走到今天,晚晴付出的更多。

    回想這一路走來的種種,巫翰陽感慨萬千,「索狂客,我不能明確地告訴你路該怎麼走,我沒有這個資格。可我還是那句話——別傷害暖日,或者……盡可能更小地傷害到她。別把她對愛情僅存的那點希望都給磨滅了,別讓她從此以後都不敢再去愛。」

    站起身,巫翰陽走向門口,手停在門把上,他喃喃地開口:「感覺是最直接的答案,問問你的感覺,它會指給你一條明確的道路,因為它比你來得爽快。」

    關門聲激盪著索狂客的心緒,那一瞬間他有史以來第一次感到自己竟是如此的失敗、愚蠢和懦弱。

    這條路到底該怎麼走下去——誰能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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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著複雜的情緒索狂客獨自回到了那棟小樓,站在客廳裡他仔細地看著周圍的環境,總覺得有點陌生,像是哪件東西放錯了位置,更像是少了點什麼。

    甩開這惱人的問題,他換上了家居服。跟沐暖日在的時候一樣,他弄晚餐,吃晚餐,收拾餐具,然後捧著水果拼盤坐在了電視機跟前——這些似乎已經成了他的生活規律,改不掉了!

    還是那部推理探案片,又是一個全新的案例。他一邊吞著西瓜,一邊觀看著。片子演到半截,他突然冒出來一句:「就是那個人!他就是兇手。」

    空蕩蕩的空間依稀可以聽到回音,一股從未有過的孤獨感湧上了心頭。茫然地抬起眼,他向身邊的沙發看了看——沒有!什麼也沒有!沒有人問他誰是兇手,沒有人等著他的回答。

    關上無聊的電視,他呆呆地咬著西瓜。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他總覺得西瓜的味道不對,順手將水果盤丟在茶几上,他煩躁地找起煙來。

    心裡明明知道煙盒裡沒有煙,可他還是慌張地四處找著。包內、衣服口袋裡、桌上、廚房間……很長時間過去了,他才找到一個空空的煙盒。這才想起,原本煙盒裡放的戒煙糖、餅乾、話梅、甘草什麼都被他煙癮犯的時候吃完了,沒有人像變魔術似的不斷補充進去,它便成了一個寶物被取走的空盒子——毫無用處!

    狠狠地將和他一樣空虛的煙盒丟在一邊,他發現自己的生活亂了!全都亂了!一團亂!

    他想念她那綠茵茵的中草藥,他想念她聒噪地問著推理片裡誰是兇手,他想念她送到他口中的水果,他想念她挑食時丟到他碗裡的辣椒,他想念她從他煙盒裡偷吃的話梅,他想念她靠在他身邊時淡淡的氣息……他想念她的一切!

    他的感覺比他更加誠實、更加直接,它明白地告訴他一—他需要她,思念她,愛她!

    找到了那種感覺,他的注意力又回來了。巫翰陽說她又發熱了,很嚴重嗎?拿起電話他撥起東施公寓的電話號碼,當時他不過是略瞄了一眼她留在「公司聯絡卡」上的電話號碼,沒想到卻熟記於胸。電話撥通了,在響了第一聲後他卻逕自將它掛斷。

    害怕……一種不知名的害怕縈繞在他的心頭。他想去看她,他想陪在她身邊,可他卻無力將這一切付諸於行動,就像當著她的面時很多話他說不出口一樣。他是一個膽小鬼,在愛情裡他缺乏寶貴的勇氣,他甚至不如她這個醜丫頭。

    恍惚間,他想起了一段話——

    「索狂客,如果遇見你喜歡的人,記得!收起你的狂,只對她一個人收起你的狂——我知道,她一定是個非常非常特別的女孩,就跟我一樣!」

    說這段話的是個頂著一頭火紅色亂髮的特別女孩,他記得她叫……倪猜猜。她當時莫名其妙地丟下這麼一句話就走了,當初他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現在終於瞭然於胸。

    她說得沒錯,他太看重他自己的個性了。他霸道地要暖日順從於他的個性,卻沒有考慮過他的個性為她所帶來的傷害。倪猜猜真的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她說得沒錯——暖日很特別,正是因為她的特別才吸引他愛上她,也正是因為她的特別,他狂傲的個性才更加地傷害了她。

    他該學會收起自己的狂,只對她一個人收起他的狂,她是他要愛一生的人啊!他不要她震懾於他的狂傲之下。

    愛情應該是平等的,對相愛的兩個人來說,無論是容貌的醜陋還是個性的狂傲,在愛面前都是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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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暖日還是沒能休成長假,等她身體完全恢復後,工作又陸陸續續而來,她只好認命地回到D.H.M當她苦命的勞動力!

    回公司的第一天,她的工作室來了一個陌生的客人——沈巾羽!看見她,暖日還真不是一般的吃驚。

    「沈小姐?找我有事?」

    沈巾羽也不含糊,「我是為了老大的事找你的。」

    明白她口中的老大說的是索狂客,暖日的神情微微一黯,「什麼事?你說吧!」難道索狂客決心重建幫派,將娶面前的沈巾羽做大嫂?

    直視著暖日的眼睛,沈巾羽精銳的目光如兩把利劍,「老大不願意重建幫派是為了你吧?」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暖日困惑地搖了搖頭,「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別裝蒜了!」沈巾羽直逼她的身前,「我查過你的資料——沐暖日,你父親是法醫界的權威,母親是大學教授。你出身書香門第,自幼聰慧,鋼琴九級,還精通茶道。十七歲進入東方學院法醫系頭骨專業,二十歲大學畢業已經成了這方面的權威。國外很多的高等學府聘請你去講學,東方學院為了留住你,給你最先進的研究設備,最充足的研究經費和最寬鬆的研究環境。這些都是事實吧?」

    暖日沉吟了片刻,伸出一根指頭,「有一點不對——我不精通茶道。當年我曾經將茶道的用具丟到那個日本老師的臉上,因為他說我爸爸是醜鬼。」

    沈巾羽沒想到這時候她還可以如此談笑風生,「我不跟你說笑,我在跟你談很重要的事情。」

    「我也沒有跟你說笑,如果你敢說我爸爸是醜鬼,我一樣拿東西丟你。」她的神情非常之認真。

    面對這樣子的暖日,沈巾羽反倒沒了主張,「反正你是讀書人家的小姐,跟我們老大根本不是一個道上的。你不要阻礙他的前途,請你離開他。」

    暖日總算明白她的來意了。「你的意思是:你們老大為了跟我這種讀書人家的小姐在一起才不肯重建幫派的,是嗎?」

    「不是嗎?」沈巾羽反問她。

    「你問過你們老大的意思嗎?」面對她的自以為是,暖日有些想笑,「你知不知道你那個幫派老大當年可是以第五名的成績考入東方學院機械設計專業,今年又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他的設計非常有特色,他所設計的保全設備已經申請了好幾項專利——這些你都知道嗎?」

    不!她不知道!對這六年中索狂客所有的情況沈巾羽都不知道。那是一段空白,一段她不願去觸摸的空白。

    拉過一把椅子,暖日請她坐下來說話。雙手環胸,她微笑著看著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女生。「你喜歡索狂客,對嗎?」

    她的聲音很輕,卻嚇得沈巾羽臉色都白了。張嘴閉嘴十幾次,她才發出自己的聲音,「你……你不要亂說哦!我……我怎麼會喜歡……喜歡老大呢?」

    「啊哈!我知道了!」暖日得意地在她跟前直晃蕩,「你喜歡他,可他卻不知道你喜歡他,因為你從來沒告訴過他你喜歡他,對吧?」

    沈巾羽的臉色頓時由蒼白變桃紅,「喂!你不要胡說!」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裡最清楚。」暖日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來與她平視,「怎麼樣?願不願意跟我說說?」

    沉默了半晌,沈巾羽還是開了口,憋在心裡這麼些年,她的確需要一個傾吐的渠道。

    「他和我大哥原來是一個幫派的兄弟,後來我大哥被人砍死了,他受我大哥所托照顧我。從那時候起我就跟在他後面,做他的幫手。我看著他從一個小混混成為一方霸主,成為『索命狂客』。我覺得總有一天他可以建立一個和『龍門』、『卓冠堂』同樣聲勢浩大的幫派。可我沒想到的是,六年前他突然一聲不響地走了。然後其他幫派不斷地來騷擾,再然後『龍門』出現問我們願不願意先並到『龍門』門下,等老大回來再說。為了弟兄們的安全,我就同意了『龍門』的提議。我每天每天等著老大回來帶領弟兄們重建幫派,這一等就等了六年。可更讓我沒想到的是,我等到的竟是他毫不留情的拒絕。」

    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暖日突然有點可憐她。眼前的這個女子將自己一生的希望給了一個狂傲不羈的男人,卻不知道這個男人將永遠無法將她的願望達成。

    「沈巾羽,你把索狂客看得太偉大了,你知道嗎?」看著她的眼睛,暖日慢慢道來,「一個幫派想屹立於這個世界不是僅靠會打會殺就可以的。『龍門』也好,『卓冠堂』也好,它們已經不是一個幫派這麼簡單了,它們是一個組織,一個有系統管理、法制要求、百年歷史的組織。它們甚至都不能稱之為『黑道』,因為它們的管理作風根本就不帶黑社會性質——你在『龍門』待過,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它們不僅有先進的武器、高層的管理人員、出色的弟兄,它們更有雄厚的金錢糖果、政治拳頭做支持——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單單一個索狂客能做到的。或許他的狂猛可以讓他稱霸一時,但隨著法制社會的加強,黑社會性質的幫派注定是要被取締的。你忍心看索狂客一手創立起來的基業就這樣被吞併或了結嗎?你忍心嗎?」

    沈巾羽被問住了,一直以來她抱著自己的夢想等待著索狂客將它實現,她從未想過若是這條路真的一直走下去,前景又會如何。

    或許她真的錯了?或許面前的這個醜丫頭真的是老大想要走下去的那條道路?或許老大還是適合做一個單純的索狂客?

    堆積了許多年的問題一下子壓到了沈巾羽的心上,沉重中她竟感到一絲心痛,為他……還是為自己?一時間她想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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