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時的程安像極了十八歲時向我告白的程安!侷促不安,慌慌張張,支吾半天說不出句完整的話。我邊往嘴裡扒著可口的魷魚沙拉邊盯著他手裡緊緊攥著的紅絨錦盒,心裡暗自盤算著他要花多久才能把要說的求婚詞說完。吃光了沙拉,我的手伸向包裝精美、用心型盒子裝著的巧克力,一塊塊的往嘴裡丟,心急程安怎麼會總在關鍵時刻笨拙!
再等下去,情人節過了他也說不出該說的話。一年只有一天情人節,我只想在今天有個浪漫的回憶他也給我出錘!……唉!我什麼時候也開始講究這些了!
無奈之下,我只好自覺的把左手伸到程安面前。指了指那只承受著巨大壓力的可憐絨盒,我說道:「要是想把那玩意兒給我套上,你就別再讓我等啦!」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要是你不想給我,那就……算了吧!」我作勢無所謂的要收回手。
程安急忙抓住我的手,「當當……然是、是想要給你的。」然後就手忙腳亂的取出一枚內側刻著我名字拼音縮寫的戒指要給我帶上。他的手抖的很厲害,套了半天也套不上我左手的無名指。我把我三十一年裡所有的忍耐都用上了,總不能連求婚戒指都由我自己帶上吧!
看著像是繞了地球三圈半才好不容易到我手指上的戒指,我長噓一聲。拿起盒子裡的另一枚戒指,我把它套上程安的左手無名指。然後任他拉著我的左手,趕快聲明我的夫權。「既然和我結婚了,你今後就要什麼都聽我的。不然,我就拿下戒指和你離。你……」話還沒說完就被程安哭泣的模樣打斷。他緊握著我的手說道:「我什麼都不求了……真的!什麼都不求了!能得到何絮,是我這一生最大的願望了!我什麼都不求了!什麼都不求了……」他趴在我肩頭上哭濕了我今天頭一次穿的白色羊毛衫,我只是摟著他讓他能哭個夠!新娘子嘛,出嫁當天總得哭一哭。
新婚之夜,我們在外面瘋玩了一晚上。在日出來臨時,我鄭重的吻程安,並忠實的說出我對他的感情!
「我愛你!」
手上的婚戒為我引來了無數好奇者。想到甜蜜的婚後生活我非常快樂的、有耐心的陪著他們玩。不出一個月,醫院裡關於我手上戒指的來歷有了數個版本,且還處於正在升級階段。最後他們都說自己得到的版本才是正確的,因為這是何絮本人親口所言!
既然謠言都是我放出的,自然沒有一個是真的嘍!要是我真把事實說出來,醫院還不得被炸翻了!被人逼問到底哪個版本是真的?我只是衝他(她)們咧嘴呵呵笑!最後的最後,謠言終於被統一化:何絮已由愛損人升級為愛騙人!至於他手上的戒指不過是他交不到女友娶不到老婆後心理變態,自己買來帶上再編出一大堆謊話來滿足他的黑暗心理!這種惡劣的行為,充分的說明在未來的五年裡,本院有「第一美男子」之稱的何絮會成為一個十足十的變態歐吉桑!請大家作好準備,能離他多遠就離他多遠!切記!切切記!!
我把這個最後的結論說與程安分享,然後我們倆瘋狂大笑倒在地上起不來。
程安打工的咖啡店老闆想結束店業回家鄉抱孫子。程安看準了這間店的生意一直很好,我就拿出一筆錢讓他把店頂下由我們兩人繼續經營。本來只想讓程安經營咖啡店我繼續當醫生,可在看到醫院再次組織的醫療隊名單裡我的大名再一次高居榜首,我立刻就向院長遞上辭呈後拍拍屁股走人!開玩笑!怎麼看都是想把我發配到邊疆去的舉動。何況一去就是兩年,我才不要和程安分開這麼久!既然如此,我還不如到咖啡店當大老闆去!
程安對經營管理很有一套,使咖啡店的生意很好,月收入足夠我們兩人揮霍了。我向他學習店裡的工作,可他死活不肯讓我直接接觸到顧客,說是怕我把客人得罪光,真是過分!
店裡的老闆換了,可員工並沒換。以前的小陶和小余依然在這裡打工。反正也沒打算瞞著他們,我和程安親熱時(只有接吻啦!別想歪。)並不介意讓他們看見。
小陶剛開始知道我們的關係時,死活不肯接近我們兩公尺之內,防我們像在防賊似的。嘁!防什麼防?!誰也沒看上你呀!受不了你辭職不就得了。
叫小余的女孩就比小陶開通多了。知道兩個新老闆是已經定了終身的男男戀後,先是雙眼如探照燈像在看外太空人似的把我們倆上下打量到渾身發毛,再笑出一個怪噁心的笑容說要在這裡打工一輩子……她沒毛病吧?……(迷音:無處不在同人女?!!!倒~~~)
小陶對男男戀持堅決的反對立場,而小余則高舉「真愛不必在意是男還是女」的鐵旗!兩人上班沒事時就為這個「愛情觀」的問題爭來吵去。我和程安對這種情形根本懶得管,反正他們不耽誤工作就行。直到有一天我坐在他們中間的位置被左一句右一句煩的無法清淨於是發了一通飆。我衝著小陶罵道:「死小子!整天吵吵吵你煩不煩啊!還吵不夠的話你上她家去吵行不行!要是對我和程安看不慣你辭職不就得了。難不成你是暗戀小余才藉機和她吵個沒完好讓她注意你!……咦?」幾乎是立刻的,我和小余都驚訝於小陶瞬間漲成茄子皮似的臉色。哈!我還真蒙對了!
第二天小陶臂彎裡掛著小余出現在店裡。原來他們早就是郎有情、妹有意了。從此他們兩人工作上是好搭檔,工作下是小情侶。濃情蜜意的程度直追我們這對男夫夫。
程安對我的愛越來越濃,像大海一般深沉而無邊!我想再也不會有人像程安這般愛我了,我甘心溺在這片海中永不上岸。
我對程安的愛是一條河!河水直直的向前流著,相信總有一天會匯成海的。反正我還有未來五十年,可以每天多愛他一些,不必急在一時!
某一天,我們出門逛街,一個女人攔住了我。「哎呀!這不是何絮嘛。」被她那聲象踩在雞脖子上的「哎呀」嚇出渾身的雞皮疙瘩,我可不記得見過這樣一張由脂粉泥砌出來的臉。她接著說道:「何絮啊,程安現在怎麼樣了?是還住在你那兒嗎?」她會不會是以前醫院裡的護士啊?!想不起來,乾脆交給身邊的程安替我解決。他對女人說道:「我就是程安。您是……?」
女人看著他誇張的瞪大眼睛,驚呼:「天哪!你真的是程安嗎?你完全好了啊……上回見到你還是瘦瘦小小的,現在……真是不敢認了!哦,我是你的高中同學XXX啊!你還記得吧。」她看程安的眼光像在看一塊上等的五花肉,惹得我心情很不爽!再聽說是高中同學我就更不痛快了。
程安見我的臉色一陰,想速戰速決的和她客套上幾句就趕快離開。誰知那女人在聽說他自己在經營一家咖啡店時瞬間兩眼放光的推銷她庫存的表妹。聽到這個我要是還能忍我就不叫何絮!我擺出一張惡臉,語氣不善!「你有完沒完。程安是你表妹配得上的嗎?看你就知道你表妹也長的沒什麼模樣,還好意思拿出來現。哼!」敢搶我的人?!想我一米八一的模特身材,回頭率百分之二百的帥臉,腰包滿滿是個有錢途的好男人,你表妹拿什麼跟我比?
女人立刻火冒三丈的直跺腳。「你……你、你你還是這麼討人厭!依我看才不會有人肯嫁你!你就孤家寡人一輩子去吧。」
我也被她罵火了。不過我是不會像她那樣潑婦似的當街和她對罵。我伸出左手握住程安的左手,把我們手上的樸素卻溢著銀輝的戒指在她眼前揚了揚,得意道:「看見了沒,誰說沒人肯嫁我?!他不但嫁了我,還愛我愛得要死要活呢!」死女人!竟然敢咒我!哼!看我今天不氣死你!
看到我們手上的戒指,女人頓時象喝到硫酸似的,結巴到不能成言。「你……他、你們……是、是……」
不理會是不是已經石化了的女人,我拉著程安作勢離去。
「等一下,」女人想起什麼似的猛地喊住我們。「程安,我想問你,你當年為什麼要跳樓?」這個問題是當初所有同學的疑問吧!
「為什麼……嗎?」程安回過身,輕輕的摟上我的肩,他看著我的眼睛深情地笑了。「當然是為了,能與我最愛的人——何絮,相愛啊!」雖然聽著真的是很肉麻,可我還是讓一陣陣的感動湧上了心頭,我當著那個女人和大街上來來往往滾動著的茄子南瓜西紅柿就吻上了程安的唇!
事後,我罵程安。「傻瓜!傻瓜傻瓜!」
他委屈的看著我。「為什麼要罵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傻瓜。……呼……」
「絮,要罵我也得有個理由吧!」
「……!」
「絮……到底是為什麼嘛……?!」
「去,自己去想……!」
這還需要什麼理由嗎?我笑著想,怎麼會有人這麼癡這麼傻的愛著我呢!再這樣下去,不用五十年,我對他的愛,就可以匯成海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