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現代,台灣 >> 虐戀情深,黑幫情仇 >> 癡戀情狂作者:沈洛 | 收藏本站
癡戀情狂 第九章 作者:沈洛
    沈葳趴趴在床上,已呈半昏迷狀態。剛剛才縫合的背部傷痕已裹上白紗布,但仍隱隱滲出血液,而臉頰上的傷口也以雪白紗布包裹著。她看來十分虛弱,額頭冒著因疼痛而猛冒的冷汗,臉色極蒼白。

    汪馥蕾看得心都疼了!衝動之下,她直搗海浪的房間。

    「開門!浪,我知道你在裡面,出來,浪。」她也不管現在正值半夜,也不管會吵醒多少人。她猛拍房門,直到海浪赤裸著上半身來開門。

    「做什麼?」海浪冷冷地間。

    「做什麼?浪,你真冷血!在她為你賈命的時候,你不知道,等她負傷回來,你卻不聞不問!你怎麼能這麼無情?汪馥蕾氣憤地斥責他,激動的雙手緊握成拳,她就不信艾雅沒與他說!

    海浪俊美的臉龐陰沈,他扒過有些凌亂的半長髮,有些不耐煩地說:「你在說什麼?還搞不清楚狀況,便被人劈頭痛罵的滋味可不好受。

    「你不知道?」汪馥蕾的眼眶微微濕潤。「為了你的女人,她又受傷了呀!你就連一點感覺都沒有嗎?為了你,她什麼都敢做呀!為什麼你就是不懂得好好珍惜她呢?是不是真的要等到失去了她,你才會開始後悔呢?沈葳那張臉毀了,她還會待在海幫嗎?就怕不會呀!你知不知道,你就快失去一個用生命愛你的女人了呀!你知不知道?

    海浪原本惺忪的眼變得犀利,心裡湧現千百種情緒,亂得教他無法理清!她受傷的消息及汪馥蕾所說……他就快失去沈葳?使他心底深處緩緩升起怪異的心緒,但他卻執意將那份陌生給拋開!因為他知道,若再放任那情緒再孳長下去,那將會…很麻煩!

    「那又如何?」他堅持以冷漠代替心底深處隱隱的擔憂。

    「如何?」汪馥蕾盯著他漠然的眼苦笑,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而決堤。「為了你,她把她的臉劃花了!你以為這樣的她,還有可能再待在你身邊嗎?她還有勇氣再承受你的冷漠嗎?」

    海浪別過眼,不看汪馥蕾那似乎能洞悉人心的眼,強壓下心裡那莫名的感覺。他──海浪,是不會對第二個女人有這種感覺的!

    「你聽了,一點感覺都沒有嗎?」汪馥蕾不禁哽咽。沈葳愛上的男人,竟是這樣的冷血!她這些年來,是怎樣的被傷害呀?

    海浪對上她的眼已是慣有的冷,他扯嘴角冷笑。「我該有什麼感覺?」

    汪馥蕾因他的冷血而心一震!忍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她喊道:「你去我房裡看她呀!來看她現在的模樣,看你會有什麼感覺?她愛你愛得連命都可以不要!是不是真的要等她離開,你才會明白她的重要?人總是傻到失去了才想要珍惜,是不是?」大聲吼完,她轉身跑開。

    海浪強迫自己沈靜地看著汪馥蕾離去的背影,內心雜亂無序!

    不知道要怎麼形容自己的感覺……是感動嗎?或者是沈葳為了他而義無反顧的舉動,撼動了他向來冷硬的內心?她為了他,真的做什麼都可以嗎?真的嗎?

    他……就快失去她了嗎?

    汪馥蕾回到房裡佇立在床邊,看著沈葳憔悴蒼白的容顏,不自禁又哽咽。「你為什麼要這麼傻?這樣做,他又會心疼你幾分呢?為了那什麼都不是的女人,你將自己弄成這樣,他又感謝你了嗎?你好傻!」

    輕輕替沈葳拂開遮住頰上散落的髮絲,汪馥奮心疼得落淚不止!

    海浪在黎明時進入汪馥奮房裡,雙手環胸站在床邊看躺在床上、蒼白脆弱的沈葳。

    昨晚汪馥蕾走後,他問了艾雅,而艾雅也將一切都告訴了他。的確,這件事震驚了他!

    不知是什麼衝動驅使,他迅速發出了逮人的命令,只要看見那些人立殺無赦,賞金千萬!

    消息一散發出去,短短幾小時,整個台灣的黑道已開始追蹤那些人的下落。相信不用多久的時間,那幾個人就會在地球上消失。

    他定定凝視著沈葳俯趴著而呈現的裸背,長髮披散,那一大片的白紗布及滲出的血跡。蒼白的面頰上亦被白紗覆蓋住。海浪覺得自己的心微微揪疼了!那感受令他想刻意追忘,不願承認!除了闕愛,他不會去憐惜任何人,尤其是害死闕愛的她,更是絕絕對對的不可能!

    她緊蹙的眉間,似在忍受著身體上的疼痛。

    從沒見過如此脆弱的她,彷彿一碰便碎了似的!她也有如此軟弱的一面,躺在雪白床單裡的她看來十分嬌弱,不復平日的堅強。這樣的她,顯得好陌生!習慣了她的強勢,看見如此脆弱的她,他心靈一角逐漸融化。

    不!他心裡不會有她的!他可以對她好一些,但──那絕不是愛!

    天一亮,沈葳悠悠轉醒,她仍是趴著。昨夜,她夢見了海浪!夢見他進房來,以憐惜的眼光望著她!

    明知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但她卻情願欺騙自己!欺騙自己他對她有情,然而……她再也不可能回到他身邊了!

    汪馥蕾正在收拾替沈葳包紮的工具,偶爾用眼角餘光輕揪她。

    「馥蕾,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沈葳不復紅潤的臉色,一臉平靜,明顯看出身體還未完全恢復,但精神已經較好了。

    汪馥蕾索性坐在床沿,直截了當地間:「你現在打算怎麼辦?要留下、或是決絕地走?」她會盡全力幫她,只因見識到了海浪對待它的冷酷漠然,不願她再受傷,離開這裡,是沈葳唯一的退路!

    「要走。」沈葳盯住汪馥蕾的眼,平靜無波地說。她已經下了決定!在她毅然到下那一刀後,她就已經替自己選擇了。

    知道沈葳的決定有多堅決後,汪馥蕾微點頭,避重就輕地問:「你……真的捨得嗎?你愛了他十年,就這樣走,能走得灑脫嗎?」

    沈葳垂下眼睫,抬手輕撫頰上的白紗。「離開他或許很捨不得,但不離開卻要我心痛一輩子……我該怎麼選?」原本決定不落下的淚,卻已由眼角淌下,落在額上、枕頭上,她啞著嗓音道:「或許我心底是在賭!賭我的離開能不能讓他學會珍惜我,能不能讓他懊悔沒有好好對待我?」為了愛他,我的心,毫髮無傷的部分剩下多少?還是都已傷痕纍纍了呢?

    對於這如此冷酷的男人,她究竟還在戀棧些什麼呢?是因為她的心仍深深陷在愛裡面嗎?

    「好!那你想怎麼做?我一定幫你幫到底!」

    沈葳淡淡她笑,蒼白的臉龐全是不曾有的自己。「把我從這裡弄走。」

    「弄走?」汪馥蕾挑高柳眉。「你想的,會不會正好是我想的?」

    她點點頭,給了汪馥蕾正確答案!她的心,在地做出決定時,痛得有如被撕裂一般,沒有人知道,她心痛得快死去!離開海浪,是她從沒料到的!

    「想通了?他可是你誓言一輩子跟隨的男人。」

    她冷笑,不在乎扯痛臉上的傷口。「我的心已經被他給摧毀了,若再不離開,我的人怕也活不成了!一輩子?呵!我願意跟他一輩子,他卻不見得要我的無悔!這樣冷血的男人,是我拚了命、戀了十多年的呀……以為他終究會被我而感動,總有一天會像我愛他一樣的愛我!我像一隻飛蛾不顧一切地撲向火堆……」

    「你後不後悔毀了自己的臉?」汪馥蕾輕聲問。「臉蛋,可以說是女人的第一生命呢!」日後,又要怎麼去承受眾人的異樣眼光呢?

    轉頭看向門口處,沈葳雙眼中有著微微的淚水,再怎樣強撐的堅強都瓦解了。眼淚淌下臉頰,她哽咽說道:「當我一刀劃下時:心裡想的就是我與他……就這麼……斷了!所有的恩怨,也都散了。」她輕輕吸吸鼻子。「他連問都沒問起我的傷……我想開了,再怎麼強求都沒有用,我再也撐不下去了……」

    「如此無怨無悔的付出,我得到了什麼?就連他的心,我都不著一分!不能再傻下去了呀,我還有幾個十年任他糟蹋呢?」她反而噙著淡笑,看向汪馥蕾。

    「什麼時候走?你又打算去哪?海爺和妙姨搭今天下午四點的飛機去非洲,要走也比較沒有阻礙,我會幫你出去的。」

    「明天一早,你送我到台北車站。」她含淚道。這一次,真的是再見了。「馥蕾,我想當面向他道別,你一定可以幫我的!」又真的……放得開嗎?

    汪馥蕾懂她的意思,遂點了點頭,握住她的手,殷殷叮著:「無論你人在哪裡,記得與我連絡,別忘了我!」

    沈葳回握住她的手,笑得有點苦澀。

    她離開後,這一切仍是這樣吧?不會因為她的悄然離去而有所改變吧?

    是夜,海浪喝下梅姨送上來的黑咖啡,五分鐘後,他向來冷靜清醒的頭腦竟有些昏昏沈沈,腹部似乎有把火在狂燒著。

    他攤在大床上,呈現半昏沈狀態,但體內的慾火仍蔓延著!他想找個女人,否則他勃發的慾望會不停折騰他!

    這時,他房門開了,走進一名女子。

    原本他房間從不許他的女伴進入過夜,但他的慾望使他管不了這麼多,只想瘋狂的佔有女人,慾念使他的理智盡失!

    沈葳的臉頰仍包裹紗布,她雙眼有著止不住的愛戀,那樣深沈、化也化不開的深深愛戀!

    她一靠近床沿,就被海浪拉上了床,隨即而來的,是他如豹般強勢的侵略。

    他粗魯地扯掉她身上的衣物,也露出了她背部以白紗覆蓋的傷口,但他卻沒看見,只是瘋了般地狂吻著她。

    這是最後一次了啊!最後一次可以讓他佔有。過了今晚,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會有多痛苦?她不知道!但她會將對他深刻的愛戀深深埋藏在心底,把他的樣子刻進腦海裡。

    沈葳亦以自己的渾圓挑逗快爆發的海浪,顧不得身上的傷,只想快點被他佔有,只想感受他瘋狂的律動!

    海浪沖進她體內,不停地律動、衝刺,深深地佔有她。

    沈葳因這結合的一刻而落下淚水,沾濕了臉頰及紗布。被他壓在身下,她受傷的背部因他的衝刺而不停摩擦床面,那疼痛遏止不了她願被他擁有的決心。縱使那血流已透過紗布沾在床面上,染了一片紅……

    與海浪瘋狂歡愛之後,沈葳下了床,撿起自己的衣物套上,背部的血流已乾涸,但湛藍色床單上的血跡卻異常刺眼。

    她緩緩跪坐在床邊的地板上,癡癡凝視海浪熟睡的臉。被湛藍色絲被包哀住的他,無邪得像個孩子。

    此刻的他是那麼的毫無防備,劍眉平緩舒展,漂亮迷人但危險的閻黑眼瞳被睫毛遮蓋著,鼻粱傲然的挺直,但那薄唇仍像結冰了似地緊抿著。

    看著看著,沈葳已滿溢的淚水滴出了眼眶,如斷了線的珍珠。

    「浪……」這是她第一次這麼喊他,卻也是最後一次。

    「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愛我?為什麼?」沈葳抬起頭抖的手,輕輕撫過他俊美的臉龐,吸吸鼻子,她哽咽著說:「一再的傷害我,你很開心嗎?你可知道,在你恣意折磨我的同時,我的心正有如被刀剮一般,那樣的痛!真的為了闕愛,你就要恨我一輩子嗎?就連在你面前自裁,你也都無動於衷嗎?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正眼看看我呢?」苦苦她笑了,她艱澀道:「你把我當禮物、當寵物嗎?或許,在你眼裡,我本來無一物吧!」

    將濡濕的紅唇貼上他冰冷的薄唇,淚水滴落在他臉上,她哀哀她哭泣著。「我就要走了啊!要真正的離開你了。而你,會不會偶爾想起我呢?我的離開,會不會讓你後悔沒有好好珍惜我呢?離開,我或許會很難過、很心痛,但若我不離開,我更是會心痛、難過至死!終日冷眼看你周旋在女人之間,我裝做不在乎,可知道我心情是什麼感覺嗎?

    她哽咽地說:「碰不著、摸不到,就連你一絲絲的情感都感覺不到……我真的不願放棄呀!但當你總是任性地一次次傷害我的同時,可知我的心就如同被搗碎一般?我不想放棄,但終究是要離開,或許……我是在逃避吧?」

    沈葳把頭靠在他精瘦的胸膛前,聆聽他平穩的心跳,淚水汨汨滴落在他心口上,卻無法融化他如冰山似的心!

    「離開後,我還是會一直愛你,一直愛你!但,你會忘了我吧?你永遠不會記得,我這個用生命去愛你的女人……」

    她慢慢站起身,只見她右頰上的白紗布已被淚水沾得濕透。她從褲袋中掏出一把小刀,抓起身後披散的發,心一橫一刀狠心割下!

    白色波斯地毯上就這樣散滿了黑髮,沈葳摸著自己耳下參差不齊的短髮,她苦苦她笑了,斷髮等於斷情…

    「這發本是為你而留,但我們緣分已盡,我也就不用再留著這些頭髮了!」

    沈葳滿臉是淚,眼眶仍不斷溢出新淚,她深深看著海浪俊美的臉龐,心痛得無法抑制,她哽咽著,一句句地說:「我愛你,浪,我愛你,我愛你……」淚水由眼角無聲滑落,滴在她的衣襟上。

    「就……不說……再見了……」

    海浪坐起身,在沈葳離去約三個小時後。

    床單上的大片血跡使他呆楞住。誰的血?

    他怔征地看著地面上,那散亂的黑色長髮,是沈葳的嗎?是她在以這種決絕的方式和他說再見嗎?

    此刻他心裡的酸溜感受,又是什麼呢?他不懂?

    他定定地看著那些黑色長髮,半晌,而後他不假思索地翻被下床。

    用力拍開沈葳的房門,入他眼的,是空無一人的房間,像是在告訴他,這房間的主人已離開,再也不會回來了!

    海浪擰緊眉心,打開一旁的衣櫃,發現裡面仍掛滿了衣物。

    一轉身,他才發現梳妝怡的鏡子上,用鮮紅色的口紅寫著:就不說再見了。

    她敢就這麼走!她竟敢!海浪精疫的胸膛上下起伏,他努力克制著心裡洶湧而起的憤怒!

    他失神地看著那幾個字,耳邊彷彿聽見她嚶嚶啜泣的聲音,以那樣哀戚絕望的語氣說著愛他……

    她不是受傷了嗎?能去哪裡呢?他以指腹撫過那些字跡。

    不想承認,但,他的確在擔心她!怎麼搞得?他不是恨透她了嗎?她走了,也沒有要再見的打算,這不是他最樂意見到的嗎?

    那現在他的心為什麼隱隱作痛呢?不能再否認了,他的的確確在乎她。

    沈葳從台北一路哭到屏東,不理眾人的異樣眼光,是她的哭泣引起側目,或是她頰上的紗布引人好奇呢?她不想知道。

    站立在屏東的心車站前,她徨了!身無分文的她到底要去哪裡?在這人來人往的人潮中,如此渺小的她,究竟該何去何從?

    離開了海浪的她,竟像人沒有了靈魂似的!他就像是維持她生命的能源,如今離開了他,她還有能量活下去嗎?已經如此仰賴他了呀!

    無意識的朝左邊路口走去。她不知自己究竟要去哪裡?現在的她,竟是如此的脆弱茫然!沒有了海浪在身邊,她有勇氣活下去嗎?

    她低垂著頭苦笑,一步步走著,走進了已收攤的市場內。

    炙熱的陽光不留情地照在她頭上,將她曬得有點暈眩。忽然,她向後一仰,失去了知覺!

    正在自己的雜貨店門口掃地的男人愣了愣,等到眾人圍觀,對他們指指點點,他才赧紅了臉,以台灣國語說道:「小姐,你按怎?麥給我嚇內!」無論他怎麼搖、怎麼晃、怎麼呼喚,沈葳只是一再的沈睡,眼角汨汨而出的竟是熱淚!

    看她沈睡流淚的模樣,他搔搔頭,只好請人替他看店,先把她帶回家裡,真是的!沒想到在店門口掃地,竟然還可以撿到一個漂亮的小姐?

    「你無卡好沒?」家裡從沒有女人來過的阿火,只能俊愣愣地問是否好一點。

    沈葳點點頭,對他感激她笑笑。「謝謝你照顧我!真不好意思,給你添了麻煩!」

    阿火靦腆地搔搔頭,憨厚的臉上紅成一片。「麥按內講啦!阿你就昏去呀!對沒?」哎!可惜漂亮小姐的臉好像受傷了。「我明阿火啦!這裡是我厝,我是市場那一間雜貨店的頭家啦?」他自我介紹。

    「真的謝謝你!」沈葳向他道謝。她真的遇到了一個好人。

    海浪,現在你在做什麼呢?我的離開,你發現了嗎?

    「該死!」他又睡過頭了!海浪由床上起身,低聲咒罵。

    從沈葳離開至今已七個月了,他天天都睡過頭,或許是還未能適應她的離去吧!有時候,他甚至會進入她房裡後,才發現她早已不在了。而他在這些日子裡,斷斷績續有過女人,但他居然還是忘不了她!

    在她離去的當天,就已傳來傷了她的那些人的死訊,他也親眼見到了屍體。而派出專人尋找她,卻一無所獲!並非是海門的情報網差勁,而是沈葳躲得太徹底了,存心要人無從找起!

    受了傷,她還能去哪裡呢?夜夜擔憂,就怕她出了事!每天留意報紙,就怕上頭有她的名字,他確確實實地在乎她!

    這些日子來,他反覆思索心底那複雜難解的情感。

    他……竟思念她到派人日夜尋找她?他不懂自己是怎麼了?要找她做什麼呢?他不是恨死她了嗎?

    當任捷宇要回義大利發展時,曾來找過他!汪馥蕾也常來找他!甚至遠在加拿大的屈繼堯亦打長途電話給他!他們說的一致,全是沈葳為了他而如何、如何的種種!

    聽得他心裡載滿了對她的感動,心底一股陌生的情愫悄然孳長著。

    是愛嗎?他不知道!對沈葳,他沒有像對闕愛那樣的瘋狂,闕愛就像天使,突如其來的降臨在他乾涸的心靈,迅速滋潤了他的心。或者,他對闕愛,只是憐惜,只是迷戀,無關乎愛呢?

    但,闕愛死去的時候,他確因此頹喪了很久,甚至因此恨透了沈葳!這些年,恣意折磨她,是為什麼?真是因為闕愛的死嗎?抑或只是他拚命想拭去心裡對她隱隱的情愫呢?

    是愛吧……他困難地承認。還要欺騙自己多久呢?

    夜夜受思念的煎熬,還不足以說明他的心意嗎?沈葳確實已進駐了他的心!不知多久了?

    沈葳的離開,真的讓他後悔了!是他沒有好好珍惜她!人為什麼總是傻到在失去後,才開始後悔?汪馥蕾說得對。

    她在他身邊十幾年了,他從沒有好好對待過她,甚至蓄意折磨她,就只為了那再也不可能回來的闕愛?

    等到他真正失去了沈葳,才知道她的好,才知道自己的心原來早已繫在她身上了!

    他該好好把握的,是沈葳這個一直用心愛他的女人!

    現在他已經看清自己對她的感覺了!而唯有找到她,他才會知道自己對她究竟有多愛?

    無論如何,找回她,他誓在必得!

    ※※※

    屏東市場內

    一家雜貨店內,有一對像是夫妻的男女正在忙碌,男人憨厚的臉上流著汗水,正由店外的小貨車內搬貨進店裡,已懷孕的女人則輕笑著替他拭汗。兩人甜甜蜜蜜的模樣羨熬了店裡許多買雜貨的歐巴桑。

    女人的右頰上有一道猙獰的疤痕,但卻不損及她清秀的臉蛋,她也沒有欲蓋彌彰地加以遮掩,況且這附近的人早已習慣了。

    「阿火,等會兒我先煮好菜,你弄好了要快點回來吃喔!」沈葳微微笑著,輕輕撫著已隆起的大肚子,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好!你要卡困意內,不要拿重的東西。」阿火帶著台灣國語腔調,邊清點貨物,邊殷殷地叮嚀著。

    沈葳點點頭。「我知道。」真的要感謝阿火,收留了無處可去的她。當她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的時候,還對外宣稱她是他的妻子,阻斷了一些蜚短流長。不知道要怎麼報答他!

    這時來了一位歐巴桑要買麵粉,沈葳親切地微笑,迎了上去招呼客人。

    店外一角落,有個身著昂貴西服、渾身冷酷貴氣的俊美男人站在那兒,出色英俊的外表引起了不少側目,他漂亮迷人的閻黑眼瞳緊緊盯住那間雜貨店。眼中微微冒火,因為他看見她替那男人擦汗,但是,更令他怒不可遏的是──她竟懷孕了!

    天!她這幾個月過的究竟是怎樣的生活?瞧她熟稔地秤著客人要的麵粉……她吃了多少苦?他蹙眉,心底湧起了濃濃的不捨!

    她變了,變得更美了!迷惑了他的眼。

    這幾天,他接到消息,說有人在屏東的某個市場內,看見有像她的人出現。他二話不說,立刻趕了過來。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他找到了她!

    倏然,他瞇起眼,冷冷地看著那老實模樣的男人接過她手裡的麵粉,推她至一旁,自己動手秤起麵粉來了。那人……竟敢動他的女人?

    沈葳無奈地乖乖退至一旁。「那我先回家煮菜好了,你快點回來唷!」她再一次叮嚀阿火,提著買好的菜往回家的路走去。

    海浪立刻坐進車裡,對手下命令道:「把那男人帶來。」

    她到這城市也七個多月了。由起先幾個月的夜夜落淚,到現在平靜的生活,她的確吃了不少苦,尤其是那夜夜的思念煎熬!

    不由自主的,她還是會想起海浪。不知道……他是否像她想他一般的想她?每每想起他,她還是忍不住眼眶微紅。是愛得太深吧!她這麼告訴自己。心一旦陷得深了,要抽身是何等困難?

    他過的……還是一樣好吧?廢話!她苦笑低斥自己。他怎麼會因為她的離去而有所改變呢?是她在奢望吧!無論她怎樣落魄:他絕不會因她的離去而頹廢的吧?

    沈葳低著頭,習慣性地走上天橋,只要橫越過天橋,很快就可以到家了。

    突然,她的視線範圍竟出現一雙義大利的小牛皮鞋,她自然仰起頭看向來人。一看,她大驚!手裡提的菜落地,她馬上轉頭跑開。

    天!是他那個令她心碎了千萬遍的男人……那個她打算這輩子再也不見的男人,那個她曾經愛到連命都可以不要的男人!

    海浪伸手擒住她,就怕她摔跤,卻被她忿然甩開。

    「別過來!」沈葳低著頭,不願讓他看見她臉上那道駭人的疤痕。她緊貼著天橋橋墩,大吼道:「再過來我就跳下去!」或許這威脅根本沒用,但她也顧不了。

    海浪因她的威脅而冷了眼,俊美的臉龐陰冷,他沈聲道:「你跳啊!若你要他死,你就跳下去沒有關係。」他手指著被他的人架住的阿火。她竟敢以她的生命威脅他!她忘了嗎?她的命,可是屬於他的!

    沈葳抬眼看著一臉驚慌失措的阿火:全又緊緊揪痛,她緩緩地一步一步靠近海浪,眼眶泛滿了淚水。

    站在高瘦的海浪身前,她顯得嬌小好多。沈葳始終不讓他看見她的臉,低著頭,眼淚已在臉頰氾濫,滑過那道傷痕,沾濕及肩的長髮散落頰邊。

    「為什麼不放過我?」她站立在他身前,哽咽低語,「為什麼不讓我平靜地過日子,好不容易,我可以漸漸忘記你,也忘記你帶給我的傷害……為什麼又要出現?」

    是還沒折磨夠我嗎?你報復得還不夠嗎?我都已經躲到這兒來了,為什麼就是不放過我?要我徹底消失在世界上,你才滿意嗎?」她哀戚得淚流不止。

    海浪瞇起漂亮的眼,心底不悅。「我許你忘了我嗎?」這女人竟敢說要忘了他!她竟敢說要忘了他!海浪氣憤得無法平息。

    淚流滿面的沈葳伸手摀住疼痛的胸口。「為什麼要再來傷我的心?我都走得遠遠的了!可不可以別再傷我了?我沒有第二顆心任你恣意傷害了!你懂不懂?我不能承受再被你傷害一次,你知不知道?知不知……」

    一個昏眩,她向前暈倒在海浪的懷中。

    ※※※

    海浪坐在床沿,他迷人的眼專注地打量被湛藍色絲被包裹著的女人。向來冷酷、漠然的眼溢滿了暖意,深深地凝望著她。

    此時的她就像那夜受了傷的她似的,那樣的蒼白脆弱!

    臉頰上的那道疤痕,是她離開的主因嗎?眼光漸漸下滑至她隆起的大肚子,那裡頭的小生命是他的嗎?不知為什麼,但他就是肯定是他的,肯定嗎?

    她說要忘了他,他竟感到有些恐懼,擔心自己真的被她給遺忘了!在他漸漸看清自己對她的感覺時,她竟然已打算忘了他?他絕不容許她忘掉他!他得重新要回他的心,他有把握!

    床上的沈葳緩緩轉醒,她愣愣地掃視這間房,視線範圍內看見了正盯著自己瞧的海浪。

    「不!」她尖叫出聲,猛然坐起身背對他,以手遮住臉上醜陋的疤痕,幾近崩潰地大叫:「別看!別看我!」雙肩因哭泣而頭抖抽動著。

    海浪擰起眉。發現這樣無助的她,竟深深刺疼了他向來冷硬的心!他上了床,自她身後擁住她。

    「放開!放開我!」她發了瘋似地掙扎,但被他輕易制住。

    海浪與她對上了似的,不肯放開她,甚至更加摟緊了她。以挑逗的唇舌在她頸項間輕吮著,安撫她激動的情緒。

    「做什麼?看我這醜人似的臉,你開心了、滿意了?」她摀住臉,痛哭出聲。恨自己輕易地被他征服、恨自己還是拒絕不了他!

    他聽見她悲傷的哭泣,心擰緊了。將臉龐埋進她頸間,海浪悶悶的聲音傳來。「你……不愛我了?」他不肯承認他的心跳加快,全身都緊繃著等待答案。

    沈葳倏地停止抽泣,慢慢放下遮臉的手,怔怔地忘了哭泣,呆呆地問:「你說什麼?」她沒聽錯吧?

    「你……不再愛我了?」他的聲音裡有著莫名的焦躁,一向冰冷的眸子染上恐慌,就怕她對他寒了心!

    她微微頭抖,哽聲間:「你又想折磨我了嗎?你傷我,傷得還不夠嗎?我已經為闕愛的死付出代價了呀!還不能放過我嗎?」

    海浪的心一震。原來,他都是這樣恣意妄為地傷害她!

    「因為愛你,我沒了心!現在你又再一次逼我,真的要我去死,徹徹底底消失,你才會善罷干休嗎?是嗎?」沈葳淚如雨下,一字一句地指控。

    「不!」海浪急急反駁。他怎麼可能要她死呢?再一次要回她,是要好好疼惜、憐惜她的,又怎麼會要她死呢?

    想硬扳回她執意不肯轉身的肩,但沈葳不肯妥協。「別看我,很難看的!」

    海浪比她更拗,他硬是轉過她的身子。動容地看著她頰上的疤痕,海浪傾身向前,不再冰冷的薄唇輕輕吻著她的傷痕及淚水,邊低語:「對不起!對不起呵…」讓她承受了這麼多,是他的錯,一錯,就錯了十年,難為她了!

    沈葳怔住了,看進他滿載溫柔的眼中,愣愣地低語:「少主……」他在道歉?如此冷硬的男人竟向她道歉!

    「叫我浪。」他抬手拭去她頰上殘留的淚痕,心疼地輕聲問:「還疼嗎?」

    沈葳的淚水迅速決堤,她急急搖頭,卻將更多的淚水晃出眼眶,撒滿臉龐。這樣溫柔的他,是不是幻影呀?他變了,不再是那個視她如敝屣的男人了!

    海浪輕吮去她的淚,心疼地低語:「別哭!」她的淚卻像斷了線的珍珠不停的滴落。

    「我們結……結婚。」海浪不自在地低語。

    沈葳縱使感動於他的求婚,但認為他是勉強,她負氣地別過頭,眼中已漸漸浮現淚水。她推開他,冷漠地說:「如果是因為孩子,沒必要!」既然開口如此勉強,他又何必為難他自己?雖然她很想答應,畢竟,她盼了、望了好久呀!

    海浪抿緊了唇,有些不悅,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向女人求婚,這女人居然不識好歹的拒絕!但轉念一想,自己是如何傷害她,怒氣瞬間化為烏有。

    「我……喜歡你!」他輕輕低語。

    她霞驚地抬頭,卻見他難為情的俊美臉龐微紅。「真……的?」

    海浪一張俊臉極不自在!他點點頭,輕吻了她的唇,當作是承諾。

    沈葳感動得止不住氾濫的淚,撲進他懷中痛哭失聲,將十年來的委屈全發洩出來。她啞著嗓子,一遍遍說道:「我愛你!我愛你--愛你……」

    她真的得到了他的心……她奢望了十多年的呀。海浪緊緊地擁住她,心裡載滿了幸福。

    或許在那時只知道要恨她的時候,他早就已經……愛上她,他會珍愛她一輩子,來償她被他傷了十多年的心!

    感謝上天將她還給了他,感謝上天將她送給了他:感謝她一直用心愛他!尾聲

    陽光普照的好天氣,平時安靜無人的墓園,此刻站滿了許多冷酷黑衣人。為首的是一對夫妻及一個年約三歲的心男孩。

    男人俊美的臉龐被墨鏡覆蓋,身著黑色長大衣的他看來高大俊挺,他手挽一名著白色孕婦裝及白色長大衣的美婦,另一手牽著一個酷似他的可愛小孩。

    他們站在一境地前,那照片中的女孩笑得甜美。

    「小愛,我妻子──沈葳,我兒子──海遠。」海浪看著闕愛甜美的笑顏,再看著妻子滿眶的淚水,心疼地摟緊她,算是安慰。

    「還……還會怪我嗎?浪--」沈葳抬起一雙淚眼看他。

    海浪溫柔地回望她,搖了搖頭,輕撫她已五個多月的肚子淡笑著說:「對於小愛,那已經是過去式。現在我要珍惜把握的,是你我的愛!」

    沈葳迷戀地與他對望。這樣的男人,教她不愛也難!她伸手摟住他頸項,反覆對他示愛:「我愛你,浪,我愛你!」

    海浪滿足地淡笑,更加摟緊了她。能擁有如此深愛的女人這一生,他夫復何求?

    甜笑著偎進他安定寬闊的胸膛中,沈葳滿足了。

    溫和的微風輕拂過他們。照片中的闕愛,笑得更燦妍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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