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一位中年婦女踏進房門,見她正在發呆,便走到床沿,問:「公主,怎麼醒來了也不叫我一聲?」
「我睡不著,所以,躺在床上想點事情。佩姬,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妳不需要老是來服侍我。」
「那怎麼成?妳是公主,當然需要有人在旁邊服侍,這是我的職責所在,要是讓大總管知道我偷懶,我會被開除的。」她拉了床邊的叫人鈴,立刻有兩名女侍進來。
艾蕾娜像洋娃娃一般任她們擺佈,為她穿上她們認為她該穿的衣服。洋娃娃是不能有自己的思想的,不是嗎?等她穿戴完畢,鏡中的美人兒不再是那位渴望愛情的小娜,而是高高在上的艾蕾娜公主。
「公主,請下樓準備用餐了。」佩姬開了房門說。
連要不要吃飯都不能作主,她這公主反倒像是個囚犯。但總有一天,她會逃走,她要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去追求她的自由。
因為飯店出入人員複雜又不安全,所以,主辦單位特地安排她住進這棟別墅,雖不及她在法國的宅邸豪華,卻不像它大得像座迷宮。
「公主殿下,昨夜睡得好嗎?」當她走下長長的階梯,立刻有人上前詢問。
艾蕾娜沒有直接回答大總管的話。她雖貴為公主,但實際上,她的行動全是由他在掌控,該說什麼話也必須經過他同意,她只不過是個傀儡公主罷了。
「顯然公主昨晚睡得不好。」他替她下了結論。
她淡淡的回答他說:「還好,只是作了個噩夢罷了!史雷特,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獨自用錢餐。」
礙於不想跟他正面衝突,她只能盡量忍耐。老實說,她並不喜歡他,當初就是他找到修道院,指認出她就是法國王室後裔,從此以後,她的生命就全改變了。如果沒有他,現在她只是個無憂無慮的平凡少女,過著正常人的生活。
史雷特並沒有離開。他的家族世世代代都為王室效命,而他是看著公主長大的,心裡十分明白她對自己的怨懟,只是,他有他該做的事。
「我要你走開,這是命令!」
「不要再發小孩子脾氣了,公主,吃完早餐之後,還有重要的會議要開,請公主用餐!」他的語氣有著不容否決的剛硬。
艾蕾娜對他無計可施,他根本就不怕她。她嘟著嘴,心不甘、情不願的啃著麵包和喝著牛奶。
吃完後,不用他催,她便乖乖的走到會議室內,幾名幕僚人員已經在裡面等她了。
「公主早!」一連串的招呼聲使她不得不扮起笑臉。
她畢竟是公主的身份,亂發脾氣只會惹出一些笑話。「各位早!」
史雷特站在艾蕾娜身後,環視坐在兩側的人,說:「各位一定都明白我們這次的訪美之行意義甚巨,美國是經濟強國,在全世界居領導地位,所以,我們的責任就更加重大,不僅在外交上要有所斬獲,更重要的是在經貿方面,如何遊說美商到法國投資,是我們此行最大的任務。」
幕僚中最年輕的尼爾首先發言:「大總管放心,今晚的宴席已經確定好名單,將有不少商業界舉足輕重的人物參加,他們都極樂意與公主殿下見面。」
艾蕾娜對他頷首一笑,她當然看得出他眼中溢滿的仰慕之情,只是,她需要的是友情。或許,該找個機會跟他談談。
「派屈克,安全方面都安排妥當了嗎?」他又問其中一名年紀較長的男人,他是負責保全工作的。
「一切都沒問題,大總管。」
「羅斯利,你呢?」
戴黑框眼鏡的男人慎重的說:「公主殿下,大總管,美國的新聞界一向講究新聞自由,所以,今晚他們有可能會問一些較私人的問題,請公主務必做好心理準備。」
「哦?他們可能會問什麼?」艾蕾娜心想,她的事情全法國的人都知道,還有什麼好問的?
「例如,會問公主對於路易十四和瑪麗王后被推上斷頭台一事有什麼感想?或者身為王室的一員,會不會對人民產生怨恨?諸如此類敏感的問題都有可能,所以,請公主在回答的時候要謹慎。」
「你放心,我想,史雷特會幫我擬好草稿,對不對?」她有意無意的諷刺地問。
史雷特恭敬的一揖,「這是屬下該做的事。」
羅斯利接著又說:「還有一件更重要的問題,那就是有關公主的聘金,最近外面有些謠言,說只要能娶到公主的人,就能得到一筆埋藏已久的寶藏,對於這個問題,我們是一概否認。」
「寶藏?什麼寶藏?」艾蕾娜滿頭霧水的問。
「那只是一些有心人士故意散佈的流言,公主不必擔心,過些時候自然就會消失了。」
「史雷特,不要什麼事都瞞著我,我不是小孩子了,該知道的我就要知道,否則,我這公主是擺著好看的嗎?」她被他激怒了。真不知道他是為她好,還是不想讓她知道太多。
他垂下頭,不敢有任何爭辯。「請公主息恕,那謠傳是說,當年先王路易十四上斷頭前已預先埋好一筆寶藏,而將寶藏圖藏在被救走的王子和公主身上,所以,只要能娶到公主的人,就能得到那筆寶藏。」
「荒謬!簡直是胡說八道。」她氣得站起來,不斷的來回踱著步,難怪這一路下來,每個男人都對她虎視眈眈,原來是這麼回事。「是什麼人開這麼大的玩笑?真是太可惡了!」
「萬一真有記者問起,公主大可否認,至於信不信,也由不得我們。」
尼爾連忙大獻慇勤的說:「是啊!公主,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可划不來,晚上的宴席還有得忙呢!」
艾蕾娜想想也對,何必在乎別人怎麼想?況且,她這輩子也不想嫁人,她想一個人環遊世界,到每個國家走一走,增廣自己的見聞,而不想做一個象牙塔內的女人。
今晚,她又得應付一大群人,雖然她極樂意為自己國家做點裡,可是,她實在不喜歡那種場合,在那麼多人面前被人評頭論足,像只待宰的小羊,愈想就愈不舒服。
★※★※★※
酒宴八點準時開席。
麗晶酒店宴會廳佈置的十分富麗堂皇,讓人有如進入法國宮廷般的錯覺,可見得這一次的安排費了不少心思。
廳內悠揚的音樂響起,賓客用著侍者送上來的精緻點心和法國著名的葡萄酒,四處不時響起笑聲和招呼聲。
戴維在父親的引介下,和一些商場上的大亨認識。從他父親的表情看來,他準是以為他這兒子浪子回頭,決定回來繼承家業了。
「老爸,你別高興得太早,我今晚陪你來,可沒有其它的用意喔!」
托馬斯高興得合不攏嘴,「反正你能陪我來,我就很安慰了。半年的時間可是你說的,到時,你只有乖乖的回公司的份了。」
戴維往自己額頭用力一拍,真是自找苦吃!
戴維趁父親跟熟識的朋友聊天時,趁機腳底抹油──溜了。他望一眼腕上的表,已經過了半小時,身為主人的艾蕾娜公主還沒出現。公主就是公主,豈會重視他們這些草民呢?他酸溜溜的想著。
他拉了拉掛在脖子上的領結,這要命的東西都快勒死他了,她再不出現,他也顧不了太多,一定要把這身折騰他的衣服脫下。
「艾蕾娜公主殿下駕到!」門口的侍者大聲道。
現場一陣騷動,眾人有默契的分成兩邊,留下中間一條信道,而所有的媒體記者全湧向門口,頓時,鎂光燈將大廳照得更亮了。
戴維幾乎快忘了她有多美了,第一次見到她,她的美是柔弱的,就像一朵惹人憐愛的紫羅蘭,而今晚她的美,卻令人不敢逼視。她全身上下散發著王家的威儀,在在提醒他,她的身份是不容忽視的。
四周的驚歎聲喚醒了他,看著那曾經使他愛不釋手的金髮高高綰起,並別上一排鑲著珍珠的發圈,幾縷髮絲垂在她細滑的頸側,她對著兩旁的人綻放優雅的微笑,是那麼自然,這使他胸口燃起一股妒意,心裡明白,她的笑不可能只專屬他一個人的。
戴維故意隱藏在後面,他還不想那麼快讓她見到他,一種報復的快感充斥著他。
可是,他沒有得意太久,一見到有幾個他認識的豪門大少已色迷迷的上下盯著她看,好像巴不得撲上去剝光她的衣服;他雙眸一凜,一口將酒飲乾,密切注意他們的行動。這全都要怪她,幹嘛穿那麼暴露的衣服!那雪白的胸脯幾乎使人一覽無遺,只要想到他輕輕一拉就可以……該死的!他酒喝太多了,才會有這種慾求不滿的想法。
不只戴維對這件衣服不滿,連艾蕾娜也恨不得宴會趕快結束,她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為了穿這件衣服,害她遲了半小時不說,那高腰束胸的盔甲使她喘不過氣來,她只能強扮著笑靨,心裡直擔心,萬一她暈倒就完了。
她總算走到為她準備好的座位前,依舊笑臉盈盈,只是不時揮動著手上的小扇子,渴望藉著搧涼使自己舒服一點。
史雷特接到公主遞來的眼神,便向在場的來賓一揖。大家已迫不及待的想上前認識這位美艷絕倫的法國公主。
「公主殿下,這兩位是頑斯汽車公司的代表……」他用法語向她介紹著,艾蕾娜用簡單的英語向他們表示感謝之意。
一連串的接見使她頭昏,她機械化的說著相同的話,讓他們執起她的手,在手背上印下一吻。她求救似的看向史雷特,希望他能讓她休息一下。
他用眼神告訴她,要她再忍耐一會兒。艾蕾娜深吸口氣,想制止腦中的暈眩感。
「殿下,這兩位是佛斯特集團的總裁和其公子。」
有人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一吻,她僵硬著笑容要回以客套話,卻在撞見一雙縈繞在她腦中盤旋不去的綠眸時,差點叫出聲。
「你……」他不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戴維語帶譏諷的說:「公主殿下,戴維在此聽候公主差遣。」
他在生氣?因為她騙了他嗎?艾蕾娜苦澀的吞回想說的話,他根本不瞭解她的痛苦。
「很高興認識你,佛斯特先生。」她並非對著戴維說,而是對著他父親微笑。
托馬斯奇怪的看著兒子,他今晚有點反常。
「這是我的榮幸,公主殿下。」
戴維沒有放棄,繼續說:「公主的美麗真是令人印象深刻,但,通常美麗的女人心即是醜陋的。」他最後一句話刻意湊在她耳邊說。
艾蕾娜倒吸一口氣,難以置信的瞪著他,覺得全身的血脈頓時逆流,氣血奔騰,他怎麼可以這樣說她?她做了什麼讓他那麼恨她?
她伸手按住胸口,努力地維持她最後的尊嚴。「謝謝你的讚美,佛斯特先生。」
「不客氣。」戴維扯著嘴角,虛偽的說,心裡卻沒有得到想像的快感。她又裝成那副可憐、無辜的模樣,她不知道他早就識破她的伎倆了嗎?
她知道她快昏倒了,伸手抓住史雷特的袖子,小手不停的打顫,只剩意志力在支撐著她。
「公主,妳怎麼了?」史雷特發覺她毫無血色的臉上直冒著冷汗,一雙手更是冰冷到極點。
「我……不能……呼吸了,救我……」她斷斷續續的說,身子失去了所有力量,開始向下滑。
人群一陣嘩然,也驚動了已準備離去的戴維。今晚的重逢,使他明白一件,如果他夠聰明,他就該拒絕這次的任務,因為他分不清對她抱的是什麼樣的感情。只是,命運卻不放過他,當他回過頭時,正好看見艾蕾娜不省人事的昏倒在椅子上,那給予他極大的震撼。沒有給自己思考的時間,他推開擋在面前的人,衝向前。
「小娜!」他搶在史雷特之前摟住她,熟練的探測她的鼻息,呼吸十分微弱,但起碼她還活著。
史雷特知道自己該阻止,可是,在看見戴維狂亂的神色後,他決定暫時不加以追究。
戴維將她橫抱起來,人吼:「公主的休息室在哪裡?」有人指了方向,他邁開腳步直衝到休息室前,用腳踢開房門,把房內的侍女嚇得連連尖叫。
將艾蕾娜放在床上,他開始動手解開她身上的衣服,侍友們叫得更大聲了。「放開公主!大膽,不得無禮,大總管,公主她──」
史雷特比了個手勢,要她們安靜。
褪去她身上壓迫她的束縛,他抬起她的下巴幫她做人工呼吸,一次又一次將新鮮的空氣輸入她的肺內。
「呼吸,聽到沒有?小娜,呼吸!」他又做了好幾次。「可惡!快點呼吸,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
奇跡似的,艾蕾娜咳了咳,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戴維激動地將她半裸的身子擁進懷中。太好了,他沒有失去她,曾幾何時,她在他心目中竟已如此重要了?
艾蕾娜動了動睫毛,發現自己只著內衣的躺在男人懷裡,而且又是鄙視她的男人,叫她怎能不氣憤?
「走開!你走開!我不要再見到你!」她捶著他的胸膛,可是,半點力氣都使不上來,這挫折使地想大哭;接著,眼淚就真的來了,淚滴如斷落的珍珠般串串滾落,使她的美又添了幾分淒美。
「小娜……公主……」此刻他該說什麼呢?剛才因為情況緊急,他忘了她的身份,如今,他該怎麼跟其它人解釋?儘管他平時足智多謀,此時也不禁慌了手腳。
艾蕾娜半點也不領情。
「走開!史雷特,帶我回去,我要回家!」她又叫又鬧,戴維只是任她捶打著,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是的,公主。」史雷特從戴維手中接過公主,用一件大披風將她裹好,便在侍女的簇擁下,從飯店的私人電梯離開。
在屋裡坐了良久的戴維,終於對自己失常的舉動下了結論:他愛上了艾蕾娜公主。墜入愛河的滋味,真的如他人形容的一樣,酸甜苦辣五味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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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的男人!我再也不要見到他了!艾蕾娜不斷的捶打枕頭出氣。她恨死他了,
這一切全都是他的錯!好好的一個宴會被搞砸了不說,她堂堂一名公主竟被人寬衣解帶……雖然是為了救人,但也實在是太過份了!她愈想愈生氣。
生完了悶氣,肚子也餓了,這才想到昨晚自己根本什麼東西都沒吃,而現在才清晨四點多,女侍應該還沒起床。艾蕾娜想想,不好叫人幫她弄早餐,於是,被了件外衣便要到廚房找吃的。
出了房門,正要往樓梯口的方向走去,途經一間房門口,裡面傳出奇怪的聲響。
奇怪?是誰一大清早就起床了?可是,這房間應該沒人睡才對呀!她喃喃自語的想著。
她決定推開門探個究竟。房內的裝潢跟她的房間差不多,她並沒有看見半個人。
床上隨意扔了幾件衣服,等她拿起來一瞧,竟然是男人的衣服,而且,還散發著男性古龍水的香味;她趕緊一丟,萬一被發現她跑進男人的房間,那可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她才想要跑,身後便傳來男人低沉的笑聲,使她趕緊回過頭。
「你……」她真的說不出話來,伸手指著他,嘴巴半張的模樣,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嚇。
「公主殿下,小心蚊子要跑進嘴裡了。公主清晨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戴維好整以暇的凝視著她尚未從震驚中醒來的俏模樣,忍不住想捉弄她。
艾蕾娜可以發誓,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是尖叫。這厚臉皮的男人在這裡做什麼?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她驀然住了口,因為她發現他居然全身上下只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而它正鬆鬆地繫在他臀上,彷彿快掉下來一樣,但男性的性感全表露無遺,配上那些許邪惡的笑容,和一雙勾人的眼神,艾蕾娜又有點呼吸困難了。「變態!你居然在我面前服裝不整,這是最無禮的舉動。」
戴維不慌不忙的將雙臂抱在胸前,那結實的手臂肌肉證明他是個愛好運動的人,而不單只用頭腦,只是,他的工作一向不需要用到力氣。
「公主殿下,妳大概忘了這是我的臥房,是妳闖進我的房間,卻要求我穿戴整齊,妳不覺得很奇怪嗎?」
被他一提,她瞬間漲紅了臉,貝齒輕咬著下唇,告訴自己不要被他激怒,他是故意要讓她難堪的。
她昂起倔強的下巴,說:「誰說這是你的房間?誰准你住在這裡的?」
「當然是有人請我住進來的。他大概是認為公主太寂寞了,所以,想找人跟公主作伴,剛好我最近有空,就答應了。」
「不用你那麼委屈,我一點也不寂寞,不用你假惺惺來陪我。」她被他激得又想哭了,任何人都可以同情她,唯獨他不行,她才不需要他可憐呢!
「那可不行,我已經答應大總管了,我看,這些日子公主殿下就忍耐點吧!況且,公主不是真的那麼討厭我吧?會嗎?妳真的一點都不想看到我?」他一步一步逼近她,那種近乎調情的口吻升高了兩人之間的溫度。
艾蕾娜在他的逼問下返到無路可退,她嬌斥著低喊:「大膽!你怎麼可以對我說這種話?你太失禮了。」
「為什麼不行?妳是女人,而我是男人,面對如此美麗的女人,我說這種話有什麼不對?妳敢說妳從沒想過我?妳敢對天發誓?」他的咄咄逼人,使她招架不住。
「我……我……」
「妳無法否認對不對?妳也想念我對不對?妳也忘不了我們的初吻對不對?」
「不要再說了!我忘不了又怎麼樣?你究竟想做什?還是你跟其它人一樣,認為娶到我就能得到一筆寶藏,所以,你才來接近我?」
「寶藏對我沒什麼吸引力,金錢權勢也並非我熱中的東西,只有妳才是我最感興趣的,艾蕾娜公主殿下。」
艾蕾娜小心地不要讓自己心底的喜悅顯露出來。儘管她拚命的否認,無疑的,聽到他這番話帶給她不少的憧憬和希望,他真的不是因為她是公主而喜歡她嗎?
「誰都知道男人最會甜言蜜語了,別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
戴維收起開玩笑的表情,正經八百的說:「不相信的話,妳就跟我走,我會證明給妳看。」
「我不要聽妳胡扯了。」女侍們就快到房間來服侍她了,她得趕在她們來之前回房。「放開我!聽到了沒有?」
「不放,除非妳給我一個答覆。」他將她拖進他懷裡,美人在抱,叫他怎能不心蕩神馳,他可以感受到她身上每一道曲線貼緊住他,她的肌膚光滑而富有彈性,他灼熱的眼光停駐在那片令人遐想的聖地,猶豫著該不該去侵犯?「公主殿下,難道沒有人跟妳說過,不該隨便闖進男人的房間,那是相當冒險的事?」
「你敢?」她是後悔了,可是,她得維持僅剩的尊嚴。
這無疑是挑釁,也是挑戰,戴維當然欣然接受。
他胸有成竹的回她,「不試試看又怎麼知道呢?我的運氣一直都很好,我們來賭賭看,如何?」
「好,賭什麼?」她大膽的甩動長髮,大有放手一搏的感覺,不再故作矜持,那種放開的感覺真好。
大偉有點訝異她會答應,她性格上的多變使他目不暇己。究竟她是什麼樣的女孩?是嬌弱?是高傲?或是野性?還是她本身就是個複雜的小東西,時而脆弱,時而堅強?變化多端的個性使他永遠不會感到厭倦,這不就是他心目申一直在尋找的嗎?
他可不會笨得錯過這個機會。「妳不會後悔?」
「不會,我說話算話,到底賭什麼?」
「我賭妳會在一個星期之內愛上我,一個月之內會嫁給我,妳敢嗎?」他眼神中的不懷好意,和某種認真的程度使她的心動搖了。
「嫁給你?」她重複的問。
戴維點點頭,視線還在她的胸口上徘徊不去。老天保佑他,不知道他還能再支撐多久?他巴不得立刻將唇埋進哪柔軟而豐盈的胸脯上,只要能一親芳澤,受點苦也無所謂。
艾蕾娜考慮著他的話,愛上像他這樣的男人並不難,第一次見到他,她就已經對他有很深刻的印象,他英俊、幽默、談吐不俗,更具有騎士般的精神;只是,如果真的愛上他,是否代表自己會失去自我?嫁給他是否一樣是失去了自由?如果是的話,她能冒險一試嗎?
「嫁給我這個念頭需要考慮那麼久嗎?」
艾蕾娜跳過他的問題,問:「賭注是什麼?」
「賭注?妳真的有把握妳不會愛上我?公主殿下,妳太傷我的心了。」他半開玩笑的捧住心口,頹喪的說。
她伸臂纏上他的項頸,踮起腳尖跟他面對面。
「那麼,賭注由我來定,如何?」
戴維吸著她身上飄來的幽香,兩人的唇只隔著不到一吋的距離,這要命的一吋,卻耗盡了他全部的意志力,他可以為縮短這距離而出賣他的靈魂。
「當然可以,這是公平的遊戲。」他粗嘎的嗓音夾雜著濃濃的慾望,也透露著他內心的緊張。
她綻出一朵謎樣的笑容,半垂的眸子正盯著他的唇。戴維看得出她對自己也有相當的興趣,至少她不討厭他,那令他有點飄飄然,他湊上唇想親她,卻被她狡獪的逃掉。
「你到底聽不聽嘛?」她微噘著唇問。
「聽,妳別賣關子了,公主殿下。」他煩躁的喊,她是故意要逗得他慾火焚身。
「賭注是,贏的人有權要求對方付出一夜的代價,你同意嗎?」
「一夜的代價?」天呀!他沒聽錯吧?「妳是說,即使妳沒有愛上我,妳也願意跟我共度一夜?」
「是的,你也說過這是公平的遊戲,而我既然打算一輩子都不結婚,那我何必在乎我的貞操是否完整呢?與其給其它男人,我寧願把它給你。」
戴維瞪著她,好像她說的是外星人的話,這究竟是哪門子的歪理?「我是否該說這是我的榮幸,公主殿下?」
艾蕾娜見他臉色微慍,納悶他為什麼要生氣?她看得出他想要她,他沒有道理不高興呀?
「你生氣了,為什麼?」她鬆開手臂,退了一步。
「我為什麼生氣?我高興得很,怎麼會生氣呢?」他的手指爬過頭上的濕發,嘴裡低聲詛咒著。「原來,我在妳的眼裡是那種見到女人就要跟她上床的男人,謝謝妳看得起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誤解我的話了。」
「妳就是那個意思。我承認我要妳,但那是因為對象是妳。我不是個濫情的男人,也絕不會在沒有感情之下跟女人上床,如果我碰了妳,我會要求妳也必須付出感情,而不只是肉體,妳聽明白了嗎?」
她聽懂了。她天真的以為男女之間就那麼簡單,一夜風流之後,各奔西東,只是把對方當作發洩的工具。可是,他不同,他尊重她,而不是利用她。
「對不起,戴維。」她真誠的道歉。
戴維伸出的手又頹然放下,他一定會後悔自己高貴的情操,偏偏理智戰勝了慾望,他珍視她,不願意隨便的糟蹋她。
他背對著她,平淡的說:「妳趕快回房吧!讓別人看到妳在這裡,對妳的名譽不好。」
「你是因為我是公主才不要我的,是不是?」他冷淡的語氣使她心痛,他不要她了嗎?
他發出嘲諷的笑聲,說:「恐怕是我沒有那資格,妳該走了,我要換衣服了。」
艾蕾娜用拳頭堵住自己的唇,以免哭聲洩漏了她的痛苦。她想念他在還不知道她身份的情況下恣意的吻她,如今,他是不可能再像當時那樣吻她了,頭銜帶給她的,永遠只有寂寞和孤獨,她悲哀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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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雷特在一旁觀察的結果是,這叫戴維的男人跟一般男人不同,他看似悠閒,卻有著蓄勢待發的力量。此刻,他正戴著金框眼鏡坐在桌前,仔細的研究手上的行程表。在外人的眼中,他比較像是律師或生意人,很難相信他是負責一家秘密保全組織的計算機系統作業和聯絡工作,所有的運籌帷幄,他都擔任重要的角色。
為了確保美國之行的安全,在某人的介紹下,他找上了「灰狼」。當戴維向他表明身份以後,他有了一絲猶豫,因為他發覺戴維和公主之間敏感的關係,若再讓兩人有機會相處,他可以預料到將會有什麼結果,那是他應該事先防範的。想不到,戴維早就看出他的想法,且保證絕不會因私情而危害到公主的安全,他才答應了。
「這就是全部的行程了嗎?」戴維扶一下鼻樑上的眼鏡,表情嚴肅的問。
「嗯,上面都是已經預先訂好的行程,大致上應該不會改變。」
「除了參觀和拜會之外,上面寫的自由時間又是什麼?」
「那是公主的要求,她希望能像普通女孩一樣採購逛街,當然,是在有人保護之下才行,為了讓她配合我們的行程,我只好答應她的條件。你認為不妥嗎?」
戴維能體諒艾蕾娜的心情,可是,於公,他不能不多加小心,畢竟,她的身份不容她有半點損傷。
他開啟放置在桌上的迷你計算機,打開屏幕之後,按下一連串指令和密碼,畫面迅速的往上跑,接著出現好幾個人的數據,數據之詳盡,連史雷特看了都呆了。
他只是笑了笑,等把所有數據都看完,十有八、九全進入他的頭腦裡。他的記性之高,超乎常人,只要看過的大多記得住,他的腦子就像一座完整的內存。
「我這台計算機可以進入各國的計算機主機,隨時可以查到我要的資料。你別擔心,我這樣做並不犯法,只是彼此都有默契,非必要絕不輕易動用,但目前為了公主的安危,貴國想必不會介意。」
雖然他這麼說,史雷特還是很驚訝,想不到「灰狼」竟有那麼大的能耐,恐怕連美國的FBI都比不上。
「佛斯特先生,這次隨行的人都經過嚴格的篩選過濾,我可以保證他們絕不會有問題。」
戴維相信他的眼光,因為他本人即給人一種可以信賴的感覺,雖然他還不到五十歲,做起事來卻老成穩重,心思謹慎。在談話中,任何人都可以聽出他對艾蕾娜公主的忠心,那不得不讓戴維對他肅然起敬。
「叫我戴維就好,叫我佛斯特先生會讓我聯想到我父親,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叫你史雷特,這樣做起事來比較不那麼生疏。」
「當然可以,戴維。公主那邊,你決定怎麼做?她一向很討厭保鏢,如果她知道你的身份,我怕她會有很大的反彈;況且,你們本來就認識,一旦揭穿了,誤會必定會加深,這樣更會影響你的工作。」
「這點我也想過了,反正遲早她都會知道,我自信還能應付得了她,就按照原定計劃進行。從今天開始,我正式接手公主的護衛工作,沒有我的允許,不准讓她到外面去。」他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他得預防再有類似的情況出現。
「我會交代下去,公主是個識大體的女孩,她會諒解這樣的安排是為她好的。」
戴維摘下眼鏡,隨他一起走出書房。「這附近我已經安排人在四周監視,另外,還需安裝一些監視系統,我的人下午會過來,除非有必要,否則,我不希望宅子裡的人隨意進出,臨時有其它活動的話,必須事先通知我。」
「沒問題,我會盡力配合你。」
兩人才踏下最後一道階梯,就聽見大廳有像爭執似的聲音,戴維快速地轉個彎繞到大廳,就看見艾蕾娜正試圖擺脫一個男人的糾纏,而那男人顯然不死心的在說服她,兩人在拉扯之際,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到來。
戴維認出那男人的身份是幕僚人員之一,但那並不代表他有權利騷擾她,他嚥下胸口湧起的醋意,提醒自己,他是在執行任務。
「啊!」尼爾慘叫一聲,本來拉住艾蕾娜的手腕被人扳到身後。「你……幹什麼?我手快斷了,放手!」
「我不會放過任何侵犯公主的人,包括你在內。」戴維不費吹灰之力單手壓住他,唇角嘲諷的一揚,可是,眼中卻沒半點笑意。
「你……是什麼人,敢對我這樣說話?我並沒有侵犯公主,快放開你的手!」他努力的掙扎,就是掙脫不了戴維的手。
艾蕾娜上前扯著戴維的手臂,說:「戴維,快放手!他沒有對我無禮,我們只是對一件事有不同的看法而已,你快把他的手折斷了,放手!」
戴維聽了很不是滋味,她明明在包庇他,可見得她對他並非全無感情。戴維手一鬆,放開他。
尼爾揉著手腕,雙眼不甘心的瞪著他,「佛斯特先生,你只不過是來這裡做客的客人,你不覺得你太不把主人放在眼裡了嗎?大總管,我不認為我們還有招待佛斯特先生的必要。」
史雷特不是不知道尼爾愛慕公主這件事,原認為他絕不會做出超出本份以外的事,但現在看來,自己不能太大意。於是,在和戴維視線交換之下,便決定說出他的身份。
他朝向艾蕾娜介紹說:「公主,這位戴維·佛斯特先生,從現在起負責妳的安全,派屈克和其它安全人員全部聽他的命令。」
「什麼?你……你也要來監視我?」艾蕾娜無法置信的瞪著戴維,原以為他們之間可以成為朋友,但事實打破了她的幻想,他接近她只不過是為了工作罷了。
戴維狠下心,裝作沒看到她受傷的表情。他這麼做是對的,他這樣告訴自己。
「不是監視,而是保護,公主殿下。」他平淡的口吻聽不出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是的,公主。戴維是一流的人才,有他在,可以確保我們的任務順利達成,請公主務必跟我們配合。」史雷特趕緊打破兩人之間的尷尬。
尼爾不甚高興這突來的變化,半指責的問:「大總管,這件事為什麼沒有經過大家開會決定?你私下做這決定,代表你對大家不尊重。」
「為了公主,我可以事後跟大家道歉,至於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他沒有因尼爾的話絲毫軟化態度,戴維不由得對他有更深一層的敬重。
艾蕾娜強抑住雙眸的酸楚,她受夠這一切了。
「對不起,我想回房休息一下。」她不等他們的反應,便自顧自的上樓去。
走到一半,她肩膀一挺,並沒有轉身,聲音有些虛弱的問:「你不會也要跟我進房間吧?」
戴維離她身後數步遠停下,看著她強自振作的樣子,他何嘗不痛苦難過。
「不,我只送妳到門口。」
「真好笑是不是?公主和保鏢,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為什麼呢?」她的笑聲好淒涼,轉左戴維耳中,痛在他心上。
「公主──」
「不要叫我公主,我恨這個頭銜,我恨它!」她轉身面對他,那淚痕斑斑的小臉洩漏了她隱藏已久的憤怒。「求求你不要這樣叫我,求求你。」
他將雙手放在長褲的口袋裡握緊拳頭,努力使自己不衝上去擁抱她。
「你沒有其它話要對我說嗎?還是怕丟了你的差事?你不像那種膽小怕事的人,還是史雷特花了多少錢要你閉嘴?」
「夠了!公主,這不像妳說的話。」他打斷她的冷嘲熱諷。
艾蕾娜一邊抹去臉頰上的淚痕,一邊無法抑制的大笑起來。「你的意思是不像公主會說的話,還是不像小娜會說的話?那有什麼差別呢?哈……」
「夠了!」他低吼的跨步向前,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擁進懷中,但理智在他的唇即將碰觸到她的唇時再度制止了他,他僵住,不敢再動一吋。
「為什麼不吻我?是什麼原因阻止了你?別告訴我是你昂貴的責任感!」她激動的喊,低落的情緒使她口不擇言。
戴維承受著她的奚落,他多想告訴她,吻她是世界上最美的享受,他此刻若吻了她,他不敢保證他會做出什麼事來。以兩人現在的情緒,若再牽扯上性,那無疑使兩人的關係更加惡化,儘管全身漲滿著對她的需要,他還是得忍下來。
「妳情緒不穩定,到屋裡去休息一下吧!我──」
「啪!」艾蕾娜毫不遲疑的當場甩了他一巴掌。「你是個偽君子!」
房門用力的被關上,戴維望著那扇門,怔怔的撫著自己的臉頰,她是第一個打他的女人,而自己卻半點也不生氣,反倒很高興被她打。原來,愛一個人能使人變得不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