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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押劣夫 第十章 作者:丹菁
    「他真要回京了?」范洋實在無法接受這個消息。

    范江直勾勾地望著范洋,唇畔帶著高深莫測的笑意。「從妳醒來到現在已經問了十來回了,要不要我直接抓他過來,要他同妳說個清楚?」這個倔傢伙,都已經到這當頭了,該不會還沒發覺自個兒的心思吧?

    好個新嫁娘哪,也不管明兒個就要成親了,居然還不住地追問著問柳這一個外人的下落。

    可真是難為問柳了……

    「我要他同我說些什麼來著?」皺緊眉頭,范洋一鼓作氣地將捧在手中良久的藥汁嚥下,漂亮的小臉立刻皺成一團,「哇!這是什麼藥啊,怎麼這麼苦?」她幾乎要以為大姐是故意拿苦藥欺她了,明明記得昨兒個的藥還沒這般難喝的。

    「良藥苦口。」范江拿了塊蜜漬糖塞進她嘴裡。

    「可我不覺得有什麼成效。」范洋含著糖,說得模糊。

    她的胸口依然犯疼,腦袋也不太清醒,總之整個人就是不對勁極了;最最可惡的是,那混蛋居然連來探視她一眼都沒有。

    「若無成效,我再叫張大夫下帖猛藥,看能不能一帖見效。」范江打趣道。

    「別了,說不準到時苦了我的嘴,胸口還是一樣疼。」她不想同大姐說,其實她的胸口是疼得更加厲害了,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蒙古大夫,開的藥沒成效便罷,還教她更加受罪。

    「啊!心病就得要心藥醫。」范江驀地擊掌喊道。

    范洋不解地睨著她。「什麼意思?」

    「那就得瞧瞧究竟是誰惹妳心疼,把那個人給找來不就得了。」呵,洋兒平時精明得跟什麼似的,啥事都盤算得一清二楚,如今竟連這麼一點兒小事都沒發覺,真是教她佩服。

    「什、什麼人來著?」范洋一頭霧水地瞪著她。「大姐,妳在同我打什麼啞謎啊?」

    「我去替妳找妳的夫婿來,到時候妳就知道了。」范江作勢要起身。

    范洋忙不迭地拉住她的袖子。「大姐,天色都暗了,妳去找他作啥?再說明兒個就要成親了,現下要他過來不妥吧?」

    「有什麼不妥?他是妳的心藥,把他找來,妳便藥到病除了。」她笑得很賊。

    「嘖,什麼心藥……」范洋無力地倒回床榻上。「我現下一見著他便倒足胃口,妳要真把他找來,說不準我會當場吐在他面前。」

    「他是妳的夫婿耶,你們明兒個便要成親了呢。」唷,才這會兒就受不住康友敬了?就說嘛,打從她第一眼見著他,便覺得他小鼻子、小眼睛,只會說得滿口空話,真不知道向來精明的洋兒到底看上他哪一點。

    「這是兩回事,成親是成親,可我現下就是不想要見著他……」一想到他猥瑣的模樣,還有毫不掩飾的貪念,她就忍不住想逃;要不是婚期已定、所有的事都張羅好了,她真想悔婚哪!

    欸?她是病過頭了不成,竟興起了悔婚的念頭?

    「妳不想瞧見他,那明兒個的婚事到底還要不要如期舉行?」范江不禁笑倒在一旁。

    范洋微挑超眉,瞪著不知為何笑得人仰馬翻的她,「大姐,妳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這門親事定我自個兒找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了,我怎麼可能在這當頭悔婚?」她才不會讓人笑話!

    「哦?憑妳現在的身子,還成得了親嗎?」

    「不成也得成。」范洋咬牙道,事到如今,容不下她再三心二意。

    「是嗎?」范江直勾勾地瞅著她。

    范洋蹙起眉頭。「大姐,妳作啥拿那眼神瞧我,好似我做錯了什麼來著?」她可不記得她做了什麼錯事。

    「沒,我沒說妳做錯什麼。」范江斂眼一笑,拿著藥碗擱到桌上。「好了,明兒個是妳的大喜之日,既然婚事不取消,妳就早點歇息吧。」

    「嗯……」范洋虛軟地躺在軟榻上,見她要走,又突地叫住她:「大姐,那傢伙該不會已經回京了吧?」

    「哪個傢伙?」范江一時之間沒有意會過來。

    「不就是他?」范洋忍不住瞋她一眼。

    范江漂亮的眸子轉了一圈,「妳是說問柳?」

    嘖,大姐同她說笑不成?不是他,還會有誰?

    「妳想他啦?」范江帶著興味十足的眼神瞧著她。

    「不是,我是見他沒來探望我,想說該不會老早回京去了,而妳卻還在掩護著他誆我。」倘若他真在府裡,豈會不來看她一眼。

    「我誆妳作啥?」范江啐了一口。「他明兒個就要回京了。」

    「大姐,妳去幫我喚他來。」范洋急忙道。

    「喚他來作啥?」

    「我要他留下來觀禮。」她頓了頓,「我要成親了呢,他既然人在蘇州,何不再多待一天,沾點喜氣也挺不錯的,順便還可教他看清事實,往後別再……」

    「不要因為他寵妳,妳就飛上天了!」突地,范江氣惱地大聲怒斥。

    范洋被她嚇了一跳,瀲灩的水眸眨呀眨的。

    現下究竟是怎麼了?她是哪兒說錯了,惹得大姐這般生氣?

    她說的是事實,又不是……

    「我又沒要他寵,是他自個兒……」

    「洋兒,妳撒潑任性也該有個限度,妳不僅踐踏了人家的好意,還視他滿腔情意於不見;洋兒,這不是妳應有的待人處世之道。」范江瞇起漂亮的水眸,眸底進射出毫不隱藏的怒意。

    「我……」范洋一時語塞。她哪有?打一開始,她就把醜話說在前頭,是他自個兒執迷不悟,如今怎能說她踐踏他的好意?

    「妳明知道問柳對妳的情意,何苦還要他留下來觀禮?妳想要證明什麼?還是想要教他瞧清楚,好確定他往後不會再對妳糾纏不清?不會了,妳也知道他不會,他若真打算要再壞妳好事的話,還怕找不著機會?而他卻沒有這麼做,難道他的成全之意,妳還不懂嗎?」

    「這不是懂不懂的問題,而是……」話未完,隨即又教範江給截斷。

    「妳沒瞧見他彷若行屍走肉般,魂不守舍地在府裡遊走,連笑都不會笑了;瀟灑如他為了妳用情若此已屬不易,妳又何苦這樣傷害他?」

    「我、我沒想要傷他,只是想,好歹……好歹他也喚了我一聲妹子,才想要他留下來沾沾喜氣,我又沒有其它想法……」瞧大姐說得好像她要糟蹋他似的。

    她也知曉他日漸憔悴、消瘦不少,但……是她害的嗎?

    她和大姐是親姐妹耶,可她怎麼老覺得大姐都站在花問柳那頭,幫著他數落她的不是?她又沒逼沒迫的,何苦要把罪往她身上推?

    「妳真是這般想?」范江斜眼瞄她。

    「不然呢?」大姐非得要將她想得那般惡劣?

    范江微挑起眉,直睇著擱在桌上的藥碗,再緩緩抬眼瞥向門外。「妳要怎麼想都無妨,至於他到底要不要留下來觀禮,妳自個兒問他吧!」話落,她便拿起藥碗往門口走去。

    門一打開,只見花問柳一臉陰鬱的站在門口,她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推他進屋裡去,接著把門帶上,留下一方天地給兩人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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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江一走,房裡只餘一盞昏黃的油燈在桌上搖擺不定,映射著兩張各自逃避的臉。

    「好些了嗎?」

    半響,花問柳打破沉默,緩步走到桌邊,勾起笑容睇著范洋略顯蒼白的臉,卻還是不敢逾禮地站在桌旁。

    范洋挑眉睨著他,見他站在離床榻好幾步遠的地方,不由得低喃道:「我現下成了毒蛇猛獸,教人一瞧便怕了?」每回見著她,他莫不想要欺近她,若是能夠輕薄她,他就更是得意萬分,如今他卻……真是見鬼了。

    「怎麼了?」

    見她掙扎著想坐起身,卻又無力地往床柱靠去,花問柳連忙走向前去扶她,然而一碰著她,他又立即鬆開了手。

    「沒事,只是躺久了,想要坐一會兒。」唷,他倒是挺關心她的呢。「倒是你,聽說明兒個便要回京了?」

    「嗯。」說著,他又退開了一步。

    察覺他的動作,范洋不禁沒好氣地道:「現下是怎麼了?我是鬼嗎?教你駭得非得要站那麼遠?」他哪一回見著她不是偷些好處才會善罷罷休的?但如今卻……真教人火大。

    「妳就要出嫁了,於情於理我都不該靠妳太近,即便咱們親若兄妹。」花問柳說得頭頭是道,好似打從心底這般想。

    范洋睜大雙眼瞪著他,氣得牙癢癢的,胸口不禁又疼了起來。

    「又疼了?」見她眉頭深鎖,他連忙又定近一步。

    「還不是你害的!」她咬牙道。

    都是因為他說了那些渾話,教她忍不住氣惱,胸口才又犯疼的。

    「我?」他挑高眉頭,一抹喜色在陰鬱的眸醫一閃而逝。

    「不談那些了,我聽大姐說,你明兒個便要回京?」范洋咬牙忍著隱隱作痛的胸口,硬是撐直下身子,抬眼瞅著他。

    「我有官職在身,總不能老耗在這兒不走。」

    「你不是告了一段假嗎?」

    「算算我到蘇州也近個把月了,再不回去的話,惹得聖上大怒,我可要人頭不保哩。」他笑得極淡。

    「不差一天吧。」她硬是不放棄地勸說著。

    以往他追著她跑,哪怕只有一時半刻的時間,他都不會輕言放棄的;如今,他竟不想纏著她,真是教她不慣極了。

    當然,她也不愛他纏,只是……唉!心又疼了。

    「洋兒?」見她深鎖眉頭,他不禁一把將她摟進懷裡。

    「我不管……」她氣若游絲地耍賴。「你曾經說過,只要是我的要求你都會答應的,還記得不?」她枕在他的肩頭,只覺這寬肩厚實得教人覺得舒服。

    「自然記得。」花問柳斂眼直瞅著她,環在她身後的手幾經掙扎之後,還是無力地垂在一旁,不再如以往般造次地撫上她的肩。

    「好,那我要你明兒個留下來觀禮。」說她卑鄙也好,橫豎她就是要他點頭答應,不,不只是這般簡單,她不是真要留下他觀禮,而是想要拿這說辭逼他,逼他……

    「妳不怕我回京太遲,教聖上殺頭?」他苦笑道。

    她回過神來,胸有成竹地道:「不怕,因為你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

    花問柳不禁搖頭苦笑,「我瞧妳的氣色極差,妳這身子明兒個真有辦法成親?」

    「要不,你覺得我該怎麼著?」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睇著他,胸口怦怦顫跳。

    她是要他開口挽留她啊!要她悔婚,總該要有個幫兇,如今,就讓他當幫兇吧,只要他肯開口,她絕對會考慮,只要他說……

    「我倒覺得妳該好生保重自個兒。」花問柳突地將她壓回床上,兩人緊密地貼觸在一塊兒,四目交接著;他倏地抽身,替她拉起被子蓋好,又道:「送妳簪子妳不要,如果……妳想要我留下來觀禮,我就為妳留下吧,但我只能送妳出閣,不能出席妳的喜筵,成嗎?」

    「你……」喂喂,她要的不是這個答案,她是要……

    「就這麼說定了,妳先歇息吧。」

    話落,花問柳隨即離開,教範洋只能瞠目結舌地瞪著他瀟灑離開的背影。

    怪了,怎會是如此的反應?

    他應該要反對的,難得逮著這麼好的機會,他該會直接告訴她別管婚事,先將身子養好才對,怎麼……可惡!原本打算只要他開口,她便要考慮的,孰知竟是這種結果。

    「混蛋!」究竟是誰狠足了心?又是誰真正絕了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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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洋一身大紅喜服,擦了胭脂水粉的她成了一個粉雕細琢的美人娃娃。

    她端坐在范府大門內的石板廣場,等著新郎倌過門迎親,然而她的眼卻不住地瞟向站在門邊,一身官服打扮的花問柳。

    他真站在一旁守著?真打算送她到康友敬的住所,而後立即趕回京裡去?

    昔日的綿綿情話依舊迴盪在耳畔,想不到如今卻已事過境遷,真是教人不敢相信;瞧,他這個男人根本就不能相信,這個大混蛋,虧他說得滿嘴的噁心情話,如今卻啥都不是了!

    范洋沒來由地愈來愈煩躁,尤其是看見花問柳站在外頭,一副迫不及待地等著花轎,好似急著回京的神情,更是教她感到火大。

    「二姐,又不舒服了?」在她身後的范濤見她彎下腰,不禁輕聲問著。

    站在門邊等花轎的花問柳一聽,隨即走到范洋面前,斂眼瞅著她眉頭緊鎖的模樣。「要不要我喚人去叫新郎倌快一些?」

    「你!」她瀲灩的水眸好似快要噴火般地瞪著他。「你就巴不得我趕緊出閣?」好個鐵石心腸、絕情絕義的傢伙,翻臉比翻書還快,真是教人心寒透了。

    「妳別動怒。」他蹲下身子,一把將她摟進懷裡,輕拍著她的背。「妳的胸口若是再疼,連我的心也要跟著疼了……」

    「你也會疼?」她撒潑地罵道。

    他不是巴不得她趕緊嫁人嗎?哪裡會心疼她來著?

    不過說也奇怪,他這樣摟著她,她竟會覺得胸口的疼楚減輕不少,好似幾乎消失了……若是窩近一些,心就更暖更平靜了。

    「我說過,妳好我便好、妳開心我便開心,我只盼妳一切安好。」花問柳深情低喃。

    「哼,我就要出閣了,看你倒是灑脫得很。」他的一番話聽在范洋心裡,感覺又酸又甜的,教她不由自主地要埋怨起他了。

    「不然妳要我怎麼著?」他略微鬆開佔有性十足的鐵臂。

    「要……」她抬眼睨著他,望進他憂鬱的黑眸,朱唇掀了又抿、抿了又掀,他這麼一鬆手,她的胸口好似又犯疼了。

    「洋兒,又疼了?」見她眉頭緊擰,他不禁又心急地將她摟進懷裡。「要不要我去喚大夫來?」

    「喚大夫來豈不是要錯過吉時了。」她貪戀地偎進他的懷裡。

    她究竟在奢望些什麼?她真想要出閣嗎?還是……

    亂了,在這當頭,不知怎地,她的心思全亂了。

    唯一弄清楚的是,她不想出閣了。

    「妳怕錯過?」他寓意深遠地道。

    范洋驀地推開他,直視著他眸底毫不掩飾、扣人心弦的深情,幾番掙扎後,突地道:「你要不要我……」

    霎時,一陣喧聲震天的樂聲突地傳來,將她後頭所說的話全都掩過,氣得她對著門口破口大罵。

    「外頭到底是在吵些什麼?」混蛋,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說出口的。

    「新郎倌來了。」

    范濤在一旁喚著,范洋聞聲朝門口望去,只見著一個人萬般驚險地坐在馬背上,彷彿一個不小心便會摔落。

    那是什麼玩意兒?

    他真是她要嫁之人?瞧瞧他那可笑的模樣,好個百無一用的書生哪!

    「洋兒,該要上轎了。」

    花問柳不知何時也站起身,伸手準備要拉著范洋往外走,不禁教她傻眼。

    他該聽見她方才說的話,怎麼會一點反應也沒有?可惡,還是他在裝蒜,他根本就不要她?

    「二姐?」范濤在一旁催促著。

    范洋抿緊了雙唇,任由范濤替她蓋下蓋頭,由花問柳牽著她走出門外。

    外頭樂聲大作,她隱隱約約可聽見媒人說著一些好話討吉祥,更可聽見圍觀的人們不停地鼓噪著,唯獨沒聽著花問柳的聲音。

    就這樣了?

    從此以後,她再也見不到他亦步亦趨地同她嬉鬧了?

    一旦坐上花轎、離開他的視線,往後她同他就再也見不著面,而他竟然一點都不會覺得不捨?

    為何她竟會覺得心酸澀得催熱了她的眼?

    她居然想掉淚,居然想掉頭就走,她……不想出閣,她不是真想要出閣的,只是教他激得意氣用事,教他……混蛋,全都是因為他,這會兒他倒是一句話都不說了。

    就當她的任性是在考驗他,難道這也不成?

    他該要攔住她的,不顧一切地攔住她,豈能這般輕易地答應讓她出閣?

    范洋抿緊唇、咬緊牙,隱忍著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低下頭杵在原地動也不動,硬是不理媒人正掀簾等著她人轎。

    「你說句話吧!」她惱道。

    隨便說句話吧,不管什麼都好,她想聽聽他的聲音。

    她等了半晌,卻遲遲等不到花問柳的響應,她正氣惱著要開門叫罵,卻突地聽見他開口。

    「洋兒,若是妳不想嫁的話,就留下吧,誰也勉強不了妳的,是不?」

    他握著她的大手溫柔而厚實,卻飽含著強烈的佔有意味,好似一旦教他給握住了,他就絕對不會再鬆手。

    范洋驀然回首,扯掉頭上的蓋頭,瀲灩的水眸直盯著他。

    他在挽留她了?他總算是開口了……

    混蛋,竟然教她等到這當頭才肯說。

    「倘若妳真覺得他不如妳的意,妳就嫁給我吧!」他打蛇隨棍上,口吻卻一點兒也不輕佻,反而帶著無限深情。

    她挑高柳眉,眨了眨水眸,隱忍已久的淚水終於決堤而落,突然覺得那緊揪在胸口上濃得化不開的悶痛,總算是消失了,她開心得難以言喻。

    她好似一直在等這句話,他以前雖愛談情說愛,卻從未說過要娶她……

    「妳意下如何?」

    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話,她原本想要答不,但就怕一拒絕,她就真要坐上眼前這一頂花轎了。

    怎麼辦?他以為他現下說,她定會答應他,所以才故意挑在這當頭開口,擺明她已無退路,勢必得要點頭不可?

    好可惡,就連這都要算計她,讓她拒絕不得。

    但,她卻不覺得懊惱,彷若等這一句話很久了……

    就當是上當了吧,她就大人大量地不同他計較,瀟灑地答應他吧!

    范洋朱唇抿了半晌,終於緩緩開口道:「那就這麼著吧!」其實,她只是不願意承認,她一直在等他開口,等他開口要她!

    花問柳聞言,立刻一掃陰鬱的心情,咧嘴笑得放肆而得意,開心得幾乎快要飛上天,教她看在眼裡,不由得也跟著笑了。

    啐,不過是答應要嫁給他,犯得著這般開心嗎?真是個傻子。

    「娘子,上轎了。」

    花問柳爽朗好聽的聲音讓范洋回過神來,她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倏然驚見還有一頂轎子停在另一頭。

    咦?她沒教人準備這頂八人大轎的,怎麼……難道……

    「你該不會要帶著我回京城去吧?我先告訴你,我不回京城,我……」

    「誰說要帶妳回去的?我是要帶妳去遊街,好歹也要讓我這個新郎倌威風威風吧!」他笑得無害而魅惑人心,不慍不火地催促著她上轎。

    「可你不是趕著要回京嗎?」她乖乖坐進轎裡。

    「誰說的?」他笑得眉飛色舞,眸底閃著算計得逞的喜色,「自我來到蘇州後就天天忙著這件事;就在幾天前,我總算獲准留在蘇州了,往後再也不需要回京了。」

    「真的嗎?」這豈不是皆大歡喜?可是……不對,有個地方不對。

    「等等,可你昨兒個說你得要回京,如今又說你不回去了……」

    范洋腦中快速想了一遍,發覺事有蹊蹺,方要開口,卻已來不及。

    「起轎!」

    花問柳笑彎了魅眸,拉下布簾,轎子隨即左右震動了一下被抬起。

    范洋自掀開一角的布簾往外看去,只見花問柳一把推開趴在馬背上的康友敬,隨即輕鬆地躍上馬背,那官服加身的背影說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只是……

    「花問柳,你算計我!」

    她淒厲的呼喊聲全都教迎親隊伍的樂聲掩過,在前頭領路的花問柳心滿意足地勾起唇角,就連漂亮的桃花眼都笑彎了。

    他說過,只要是他想要的,就是寧死也不放的。

    天性就是如此,他也無可奈何,而今總算一切都如他所願。

    手段雖然不是挺漂亮的,但同大哥比起來,他算是高竿了,而且不下點猛藥,要怎麼成就大事?

    嘿嘿,穿著官服、繞完街之後,這蘇州城裡還會有誰不知道她這范家二千金嫁與他了?就不信她敢在一天之內大演兩回的悔婚記。

    「我要悔婚--」

    穿過絲竹聲,有一絲模糊的抱怨聲飄進他耳裡,他恍若未聞地掏了掏耳朵,以手勢示意樂聲再大一些。

    為了這一日,他已經沉潛了好一段時日,豈能教她再度脫逃?

    這一回,他要將她囚住,狠狠地囚在懷裡,哪裡也不准她去!

    花問柳笑得得意而狡黠,他要盡手段、費盡心思,只為范洋一個--就因為她值得。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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