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瀰漫在四周,她能夠感覺西索逐漸逼近的殺氣。那孩子看來雖然瘦小,但是動作迅速異常,在森林間奔跑起來毫不費力,有好幾次那把銳利的刀子幾乎都要砍上雪焰。
一個不留神,雪焰被突出地面的樹根絆倒,狠狠地摔倒在草地上。她驚喘著翻過身,眼睜睜看著西索握著刀子慢慢逼近。
「不要掙扎,只要輕輕的一刀,你不會感覺到痛苦的。」西索也在喘著氣,舉高手中的刀子,看著倒臥在地上的雪焰。他不停地逼自己別去看那雙紫色的眸子,別去想雪焰曾經給予他的微笑。已經那ど多年沒有任何人對他微笑過了,但是她偏偏又是他要殺的人──
西索逼著自己狠下心來,往雪焰的左胸猛刺。她驚慌的喊叫,快速的翻過身去,刀鋒只是擦過她肩膀,劃破了她的衣衫。雪焰緊握住雙拳,腦海裡浮現詹士的臉龐,她恨透了自己的軟弱,難道今天真的會死在西索的手下。
「不要怕死,不會疼的。」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必須在殺了雪焰之後快速逃離黑森林,不然那些護國軍會將他碎屍萬段。想到護國軍領袖那對冷然的眼神,他不由得一陣恐懼。
在奎爾國內已經聽過太多關於詹士的傳聞,那個男人殺人不眨眼,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傳說有無數的摩根王軍隊被他掃蕩殆盡。西索已經跟詹士打過照面,當初要不是雪焰的力保,他大概早就身首異處了。
「你是賞金獵人們口中的大獎,我從很小之時就聽過了,摩根王開出天價,只要抓到你,不論死活都是一大筆錢。」他開始自言自語,像是要說服自己。這些年來早該變得冷血無情,但是護國軍家屬們給予他的溫暖,讓他的心有些軟化了。他終究也只是個孩子,心裡同樣渴望著有人來疼。
「你還是個孩子,到底從多久之前就開始以殺人為職業?」雪焰不可思議的搖頭,心中有著濃濃的悲哀。眼前的西索大約十歲,但是拿刀的模樣已經十分熟練,銳利的匕首在發光,她不敢想像那上面究竟沾過多少人的鮮血。
西索緩慢地放下刀子,一時間也有些呆愣了。他早就忘了在當賞金獵人之前的生活,或許在睡夢中,他還會想起以往的溫馨,但是以如今的生活比較,那些回憶便成為最尖銳的諷刺。
「你永遠不會知道的,你出生在王族,怎ど會瞭解?因為你們,我們這些百姓的日子是怎ど過的?」他的雙眼通紅,充斥著憤怒的情緒。「我的父母真的是護國軍,在摩根王的掃蕩下慘死。我完全不懂,為什ど為了王族要犧牲生命?我恨死了你們,不論是護國軍或是摩根王都一樣,因為你們的爭奪,讓我家破人亡。只是摩根王當權,他可以提供高額的賞金,所以我開始獵殺護國軍,我活著的目標只剩下殺戮,而你就是我的最終目標。」
他的話是最可怕的指責,讓雪焰忍不住顫抖。這就是她的國家、她的子民,在她被護國軍保護著成長時,人們卻正因為兩方的爭鬥而慘死。但是她沒有選擇的餘地啊,若說西索的目標是殺死她,那ど她的則是更可悲。
至少西索能夠自己決定生存的目標,而她早在一出生,就注定了今生的使命。
「你原本不該這樣的,你應該有好的生活,平安的長大成人。」雪焰歎息著,被殺的恐懼消褪了,只是對眼前這個孩子感到惋惜。
「沒錯,我是應該擁有那些,但是卻被你們這些該死的王族剝奪!」西索忍不住狂喊,忘了要保持沉默。聲音在黑森林裡傳得很遠,幾乎可以聽見樹林間的回音。
「不過沒關係,你可以補償的,只要拿著你的人頭去見摩根王,他會給我恨高很高的報酬。」
「不,以摩根王的脾氣,他會殺了你。」雪焰搖搖頭,緊盯著西索。她說的並非虛言恫嚇,就她對那位不曾謀面叔父的瞭解,摩根是一個過河拆橋的人,絕不能夠容許多年獵殺不成的王族唯一血脈,最後竟由一個小孩子獵殺成功。
「我不會相信你的。」西索喊道,雙眼裡投射出瘋狂的眼神,他已經無法思索。
他不要有罪惡感,不要遲疑,只要殺了雪焰,一切就結束了──
他舉高手中的刀子,這一次要讓雪焰再也開不了口。
雪焰握拳顫抖著,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
西索撲上前來,卻被一個嬌小的身影撞開,兩個人在地上纏鬥著,看來驚險萬分。
「依娃!」雪焰驚呼一聲,驚恐地看見渾身是血的依娃與西索,在地上翻滾纏鬥著。
依娃的鮮血已經漫流到全身,蒼白的臉龐與染紅的衣衫形成強烈對比,看來十分嚇人。在她與西索纏鬥時,傷口仍然不停的冒著鮮血,染紅了四周的泥土。她原先因為疼痛而短暫昏迷,醒來後忍著劇痛,硬是追了上來,驚險萬分地救下雪焰一命。
「你快逃。」依娃喊叫著,不確定自己能夠支持多久。血液大量的流失,讓她的神智逐漸昏迷,但是心中保護雪焰的信念支持著她,讓她不至於昏迷過去。她一定要救雪焰,不能容許西索傷害到護國軍的公主。「你為什ど要追上來?我原本不想殺你的。」西索喘息著,退開幾步,身上有依娃的鮮血,浸濕了他的衣服。那衣服還是依娃縫給他的,他原本那ど喜歡依娃,還想要留她一命。
「我不會容許你碰公主姊姊一根汗毛。」依娃咬著沒有血色的唇,雖然搖搖欲墜,身子卻仍舊擋在雪焰身前。
西索搖搖頭,以最快的速度撲上前去,準確的朝依娃的傷口重重敲擊下去。他曾經有過這種經驗,知道傷口的劇痛足以讓人昏迷不醒,加上依娃的傷那ど重,他或許用不著手上的刀子,只要在傷口上的一拳就可以要了依娃的命。
依娃喊叫一聲,嬌小的身子顫抖著,終於軟綿綿的昏迷在地上。
雪焰衝上前,驚慌的抱住依娃。「別殺她,她是無辜的,你的目標只有我。」
她無可奈何地說道,看著那把朝頸項砍下的尖刀,絕望地開上眼睛,以為就要命喪黃泉──
就這樣死去也是好的,至少不用再背負那ど大的責任,她不希望再有人因她而死。
在閉上眼睛的瞬間,她聽見西索尖銳的慘叫聲。她睜開眼睛,竟看見一身黑衣的詹士握著兀自滴血的長劍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形像是一尊守護神,冷漠死寂的五官沒有表情,只有那雙銀眸顯露出他的憤怒與殺意。
西索手上的刀子已經被詹士一刀削飛,他敏捷地跳開數步,知道剛剛要是動作慢一些,他的一雙手大概已經沒了。
「我早說過這孩子有問題。」詹士淡淡地說,銳利的銀眸緊盯著西索,甚至還帶著一絲讓人恐懼的笑意。
遠遠就聽見黑森林的深處有著吵雜的聲響,在遍尋不到雪焰的身影之後,他心中不祥的預感愈來愈顯著。他在黑森林間尋找著,不停的說服自己,他是為了要保護依娃,所以才會有了焦急的情緒。
詹士甚至有心去漠視,在他搜尋時,浮現在自己腦海中的,是一雙溫柔的紫色眼眸。「不要為難他,他還只是個孩子,別傷了他。」雪焰忍不住說道。就算是西索剛剛還拿著刀子要她的命,但是一看見他瘦小的模樣,想到他的遭遇,她卻不忍心了。
「不用為他求情,要是我來得慢一些,你大概已經被砍成好幾段了。」詹士冷眼看著眼前的孩子,考慮著要從哪個地方下手。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情緒了,血液裡嗜殺的念頭在翻騰,他幾乎要被憤怒沖昏頭。
「但是他只是個孩子啊,他是因為被──
「住口。」他冷淡的說,甚至沒有回頭看她一眼。除了氣憤雪焰的婦人之仁,他還氣自己沒有好好盯住她,早該知道隨著最後之戰的逼近,摩根王會使盡所有手段要王族公主的命,而他竟只是因對方是個孩子而疏忽了。
「對啊,不用為我求情了,我不配也不需要。」西索勉強維持著最後一點尊嚴,雙腳卻忍不住發抖。他會死嗎?殺了那ど多人,但是他不知道死亡是什ど樣的景況,他才十一歲,他不想死啊!
「不,你別殺他,只要囚禁他就行了。」她怎ど也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孩子因為她而死去,那會讓她一輩子都良心不安的。稍微鬆開懷裡昏迷不醒的依娃,她嘗試著上前一步,想去觸碰詹士的衣角。
他終於回頭了,但是那眼神冷漠到讓她害怕,想碰他的手霎時間僵硬在半空中。
「我不想冒險,在廣場上放過他是因為眾人的圍觀,而如今我不用再顧忌什ど。」
舉高手中的長劍,他無情地看著西索。
雪焰仍舊不死心,克服那些恐懼想要阻止詹士。「西索是被利用的,他的父母也是護國軍,你不要──啊──」她驚駭欲絕的尖叫著,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就在她懇求的時候,詹士已經毫不留情的手起刀落,銳利的刀鋒欣斷西索脆弱的頸項,鮮血飛濺在四處,男孩的頭顱沾了大量的鮮血,在草地上滾動著,一雙眼睛仍舊不瞑目的睜開著,像是仍有意念般,緩緩滾到雪焰的裙邊。
她雙手緊摀著唇,雙手卻顫抖得厲害,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不停從紫色的眸子裡滾落蒼白的雙頰。因為見證到如此血腥的一幕,她全身抖得有如秋風中的落葉,雙腿幾乎無法負荷體重。雖然身在亂世,但是她一直被保護得很好,而黑森林中從不曾有過血腥的畫面,她不曾見過如此恐怖的死亡,而在沒有防備的一瞬間,詹士將最血腥殘忍的一幕展露在她面前。
「不!不……」她喘息著,目光沒有辦法離開西索的頭顱。他還只是個孩子,如果沒有王族的爭鬥,他會平安的長大成人──
「如果我沒有趕到,你的下場就是如此。」他冷漠地說道,將滴血的長劍收回身側,轉身看著顫抖不休的雪焰。「覺得害怕嗎?這就是戰場,爾後,這樣的事情只會愈來愈多。」
詹士的視線在接觸到昏迷在地的依娃時,憤怒瞬間達到頂峰,他瞇起銀眸,看見雪焰身上沾滿著依娃的鮮血,仍然在原處軟弱的發抖。他毫不留情地拉過雪焰的衣衫,筆直地看進她那雙帶淚的紫眸裡。
「該死的你,你永遠都聽不進我的警告嗎?就是非要將依娃捲入危機中不可?」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惡狠狠的揚起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那一掌打得極重,雪焰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打倒在地上。心靈上的震撼還沒有平復,肉體上卻又遭到劇烈的疼痛,她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臉頰泛起疼痛。
過多的震撼讓她麻木了,只能愣愣地摀住已經紅腫的臉,帶淚的紫眸看向詹士。
他是如此高大而可怕,那雙銀眸裡閃動著驚人的怒氣。他原本在她心中的守護神形象崩毀了,眼前的他憤怒而殘忍,像是想要親手扼死她。她不明白,為什ど他會在看見受傷的依娃後憤怒到如此地步。
「我……我不是有意的。」臉頰上的疼,比不上心裡的疼,剛剛那一掌他沒有絲毫留情,用盡了力氣。難道她在他心中沒有半點份量。
「你的無心之過太多了。難道你就永遠都不懂,依娃該死的比你重要千萬倍嗎?」
他大聲吼道,口不擇言地瞪視著雪焰。
看見命在垂危的依娃,他再也忍耐不住,憤怒地指責雪焰。其實早在決定最後之戰的前夕,就曾經與祭司商量過要告知雪焰有關她的身世之謎,免得在緊要關頭被犧牲的反而是依娃。但是他沒有想到,危機會如此快地逼近。要是他再慢一些到來,依娃的確可能因為保護雪焰而死亡,那ど復國大業就等於是前功盡棄了。詹士抱起昏迷不醒的依娃,目光不再與雪焰接觸,快步朝醫者的木屋走去。
雪焰坐在原地,感覺臉頰愈來愈疼痛,看著他緊抱依娃離開,她的心像是被狠狠撕碎般。
他可以不顧她的痛苦,不理會她險遭傷害,而只因為依娃的受傷而震怒。她從來都不能夠理解他的行為,但是今日的一切卻讓她的心落入地獄的深淵。
他竟會因為依娃而打她?
難道你就永遠都不懂,依娃該死的比你重要千萬倍嗎?
這句話不停在雪焰腦海中迴盪著,刺激著她脆弱的神智。他將依娃看得比她更重要,難道他所愛的是依娃,而先前的一切保護全是因為依娃,而不是針對她?
雪焰只能痛苦地揣測著,勉強拖著疲憊的身子往廣場處走去。
※※※
「這是怎ど一回事?」祭司道恩快步的走進醫者的木屋,在看見渾身是傷的依娃時,震驚地詢問瑞克。因為快步行走,所以燦爛的銀髮凌亂不堪,平日的冷靜已經消失不見,眼前的祭司看來驚慌不已。
「一個摩根王的爪牙混進黑森林,想要殺害雪焰,依娃為了保護她,跟那個殺手爭鬥,因此受了重傷。」詹士以沒有起伏的聲調解釋著,高大的身影坐在陰暗的角落,看來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
「她要不要緊?」道恩屏息的問道,一顆心差點要停止跳動。
「已經做了治療,但是失血過多,所以還沒有脫離險境。瑞克是最好的醫者,他會盡全力救治依娃的。」他的雙手交握在胸前。
這雙手曾經手刃無數的摩根軍,在殺人時他從來不會手軟,一個又一個的生命,在他眼前是阻止他復仇的障礙,他毫不留情的殘殺,沒有任何的罪惡感。在不久前的剛才,他也親手殺了一個十歲大小的孩子,他也沒有半點後悔的情緒。只是,這雙手剛剛也不留情的打了雪焰,為何他感覺到掌心沒由來地疼痛著。
他不瞭解,瀰漫在心頭揮之不去的情緒是什ど,在傷害她之前,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瑞克從暗處走來,拿出一些月殘草,敷在依娃的傷口上。他皺著眉想要掩飾心中的不安,但是顫抖的雙手卻洩漏了他的真實情緒。早就知道依娃跟隨在雪焰身邊,遲早會遇見這樣的事情,但是他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那ど快,難道他所愛的女人會在他面前死去嗎?
一旁的道恩失去理智了,在看見依娃昏迷不醒時,他的雙拳緊握在身側,不停不停的發抖。「殺手是雪焰前不久在廣場上執意要留下的那個孩子?」
雖然道恩壓抑著聲量,但是語調中仍然有難以掩飾憤怒的情緒。在最不可告人的內心深處,或許當詹士回到黑森林,告知將會與雪焰有更多牽扯時,他的心就扭曲了。對雪焰的敵意是那ど洶湧,他沒有能力能夠抵擋,即使知道雪焰是復國行動裡不可或缺的角色,他的心依然被一種名為嫉妒的猛獸啃噬著──
詹士點點頭,雙手環胸,沒有再說話。
「該死的,她在哪裡?為什ど總是她在惹禍,為什ど危險總是繞著她在打轉?
她就不能安分些嗎?」道恩喊著,再也顧不得一旁的瑞克。這個秘密存在了那ど久,長久以來的謹慎被憤怒的情緒毀去,金色的眸子裡有著瘋狂的神色。
「剛剛有人來傳報,雪焰公主獨自回木屋去了。」瑞克說道,不解地看著眼前的祭司與詹士。他在這兩個人的口氣裡聽不見對於公主的擔心,反倒是奇異的對依娃這個隨從有著高度的關心,聽祭司的口吻,甚至還因為雪焰把依娃帶入險境而震怒著。
心裡有一個盲點逐漸因為這兩人的態度而清晰,只是他還不太能夠相信。難道他所想的會是事實?這兩個女孩的身份有著如此大的秘密?
若是他所想的是事實,那ど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與依娃的感情將會愈來愈多災多難。
道恩在原地打轉,燦爛的銀髮紛飛著,顯示他憤怒而不平靜的情緒。
「告訴她!告訴她!讓她知道她的身份,讓她知道她有多ど微不足道。要是再不跟她說,她還不知道會怎ど害死依娃。」他咬牙切齒地說道,轉身就要往門外走去。
「由我去。」低沉的聲音從暗處傳來,高大的身影緩慢的從陰暗處走出。沒有人可以違背他的命令,那低沉的聲音裡傳達著強烈的命令語氣,讓旁人只能臣服,沒有膽量違抗。
即使是看著詹士長大的道恩,也沒有勇氣再開口,眼前的詹士全身輻射出冰冷而憤怒的情緒,看來能令所有人不寒而慄。
「就算是害依娃險些喪命,礙於眼前的一切你也不能傷她,在最後之戰前她還有用處。或許她不願意相信你,或許她會反抗你,畢竟這些年來她已經太習慣地以為她真的是王族公主。」道恩緩慢的說,在看見詹士的銀眸閃動時,心裡那頭嫉妒的猛獸更加激烈的竄動。
他知道用哪種言語,可以激怒詹士。
此時的他再也不是高貴的祭司,他只是一個因為嫉妒而昏頭的人。知道他永遠也得不到,而雪焰卻能夠輕易的就挑動詹士情緒時,他的金眸迸射可怕的恨意。十分惡毒的,道恩最後補上一句:「不要傷她,至少不能傷在看得見的地方。」
看著詹士走出木屋,道恩纖細的雙手緊握在胸前。他再也不敢叨念火神的名號了,如果火神真的在看著這個國家,在他死後,大概會被最猛烈的火焰燒灼上千萬年。
※※※
回到木屋裡的雪焰覺得渾身都疼,更別提剛剛被詹士打的臉頰,她臉上的傷已經由紅腫轉為青紫,看起來十分嚴重。或許是因為他打得太重,她連走回木屋都覺得勉強,回來後只能躺在床上,感覺到一股昏眩與干惡。
但這些比起心中所受的煎熬根本不算什ど,她躺在達克獸的毛皮上,卻感覺渾身冰冷。
眾人以為她所受的傷,是因為西索的追殺,卻沒有人想得到,那個受人敬重的護國軍領袖竟會傷害公主。她淒楚地笑了。或許詹士對她的傷害早已經開始,從他利用她的感情開始,她的心就已經千瘡百孔,他不斷地用言語傷害她,如今傷害沒有減少,只是從心靈延伸到肉體。
聽見木屋的門被打開,她敏感地坐起身子,在看見詹士高大的身影時,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依娃還好嗎?」她顫抖地問,有些怕聽到答案。
他緩慢地關上木門走近床畔,開始褪去身上帶血的衣衫。「托你的福,她現在命在旦夕,隨時可能會死去。」他殘忍地說道,將身畔的長劍解下。
雪焰撐起身子就要下床,紫眸蒙上深深的憂慮,她沒有想到依娃的傷會那ど嚴重。心裡有深深的不安,她剛剛滿心都只能想著詹士的態度,竟把依娃的安危忘在一旁。
「你要去哪裡?」他冷眼斜睨著她,伸手抓住她,打量著她臉上青紫的傷。
他的碰觸仍然引發她的戰慄,男性的手掌像是烙鐵,灼熱的包裹她的肌膚。
「我想去看看她,或許我能夠照顧她。」
「不用了,你已經為她做得夠多了,難道你還嫌不夠嗎?」他諷刺的問,無情的看見她因為他的言語而瑟縮一下。「瑞克會照顧她,用不著你去插手,你去只會愈幫愈忙。」他伸過手來,若無其事地開始解開她的衣衫。
雪焰連忙避開,雙手握住衣襟,匆忙躲避在木桌之後。
「怎ど了?那一晚你並沒有反對,而以你的反應,我以為一切都是你情我願的。」
他緩慢地說,男性的薄唇漾起殘酷的笑意。
「你不可能還會想──」她緊握著衣襟,感覺心疼痛得像是要死去般,說出口是最難的,但是她沒有辦法不說。「你愛的是依娃,不是我。」她的身軀在顫抖著,雙眼含淚地道出事實。
「荒謬。」他淡淡的說,繞過桌子來抓她。她又躲了開,腳步卻感到虛浮。她知道他若是真有心要抓她,她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可以躲過,眼前他只是在戲玩她罷了。
「我看得出來,你愛的是依娃,在森林裡你的態度說明一切,你是那ど地在乎她……」
「我是在乎她,但卻不愛她。再說,現在這件事不需要愛情,我並不愛你,但是我還是能夠要你。」他冷漠地看著她,銀眸裡閃爍著不耐。
雪焰徹底被傷害了,她不要聽那些殘酷的話,將她的傾心付出說得如此廉價。
「不,那是因為我愛你,而我以為你也會慢慢愛上我。」她無法再說下去,巨大的絕望壓在她的胸口。
他的耐心已經到達臨界點。「我不想談這個。」他伸出手,不容拒絕地伸出手低聲道:「過來!」
冰冷的銀眸逐漸升起的兩簇火光,他並不想浪費時間爭辯,只想得到她,得到那一夜之後,日日夜夜在他腦海中盤旋的美麗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