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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女 第五章 作者:謝上薰
    段奇玲很懷疑,愛神的箭是不是射歪了?她怎麼可能喜歡這種表裡不一、個性彆扭的臭小子?

    沒錯,她是有一點喜歡上任長耘了,在他為了救她而捨身被機車撞上,嚇得她一顆心有如要蹦出胸口,這才醒悟自己對他不是那麼不在意。

    問題是,他可不可以表現的成熟一點,不要像個任性的小鬼啊?

    「我不要住院!」

    「你要住院!」

    「我說我不要住院!」

    「醫生叫你住院觀察兩天,你就乖乖住院!」

    「我不要!」

    「你要!」

    「我不要!」

    「我扁你喔!」真是神佛也會發火。

    「好啊!給你扁,只要你下得了手。」

    就是下不了手,好歹他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忍、忍、忍,心字頭上一把刀!

    「啊——你說,你到底要怎樣才肯住院?」奇玲痛心疾首的發現,這傢伙跟她的臭老弟一樣,對外人是一派貴公子風範,在她面前倒是原形畢露!

    所以說,她一直很排斥這種小鬼嘛!

    嗚——如果她不是餓得發昏,滿腦子全是牛肉麵就好了。造成這次不幸的意外事件,她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

    那個該死的飆車小混混已逃之夭夭,不過她有記下他的車號,肯定要他好看。任長耘被送至急診室,他右腿受了傷,雖然沒斷,但是半個月內也要拄著枴杖才能行走。要緊的是他的後腦先著地,腫了起來,為求慎重,醫生要求他住院觀察兩天,以防有腦震盪的狀況。

    偏偏平日好說話的他,這時卻鬧起彆扭來。

    「我討厭醫院的消毒水味。」

    「這不是喜歡或討厭的問題,若非必要,醫生也不會叫你住院占病床。」抓狂之前,奇玲試著跟他講道理。

    「我就是討厭。」

    「可是你受了傷啊!!還可能引發腦震盪,就兩天而已,忍耐一下行嗎?又不是三歲小孩,怕醫生、怕住院、怕吃藥。」她終於忍不住發飆了。「你再耍脾氣的話,我就直接丟下你不管了。」

    「現在是誰在要脾氣?」任長耘涼涼的說。

    他才是朽木刻的木偶人,一點病人的樣子都沒有!

    奇玲陰惻惻的瞪著他。「大少爺,念在你捨身救我的份上,我才這麼擔心你會留下後遺症,希望你遵照醫生的話去做,才能趕快復元,你就不能乖乖的配合一下嗎?」

    腳傷成這個樣子,後腦勺又腫了一包,不是該痛得齜牙咧嘴,呻吟一下嗎?結果還這麼有力氣反抗她,一點也不值得她為他感到揪心之痛。

    「你堅持要我住院,我就住院,問題是——」任長耘淡淡地揚了揚眉。「誰來醫院照顧我?」

    對喔!她承認她疏忽了。

    「你在台灣沒有親人?」

    「有,但從我出生到現在,只回來台灣兩次,能有多親?」突然一臉黯然。「就算姑姑願意來照顧我,也是有目的的,她想拐我回去跟她老公的侄女結婚,我不答應,因為我喜歡的人是你啊!」

    奇玲傻眼地怔住,心口猛地抽緊。「那……我幫你請一名看護。」

    「你真無情。」

    「什麼?」

    「也不想想我是為了誰而受傷。」

    「可是……」

    「姊!」段奇蓀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提醒笨姊,「他要你來照顧他啦!」他奉命來處理善後,順便送食物解饑。

    「要我照顧你?」奇玲瞪大眼睛。

    「我就知道大小姐是不懂得照顧人的,辛苦的事你哪做得來?」

    「誰說的?」她的聲音又揚高半度,很不服氣。「可是你是男生耶!總不能叫我陪你去上廁所吧!奇蓀,你來照顧他好了。」

    段奇蓀瞪大俊眸。老姊欺壓他也太順手了吧!問都不問一下他的意見。

    「我拒絕。」幸虧苦主任長耘搶著主持公道:「算了,我出院回家好了。」

    「你不要太任性喔!」奇玲氣急敗壞。萬一他真的腦震盪變白癡怎麼辦?

    「姊,我來跟他說。」段奇蓀露出一貫的溫和微笑,將手上提的紙袋遞給她。「你去外面找張椅子坐下來吃飯吧!我會幫他辦好住院手續。」

    「OK!你辦事我放心。」奇玲像蝴蝶般飛走了。

    任長耘瞟過段奇蓀笑得賊賊的臉龐。

    「你打算如何說服我?」

    「娃娃不太會照顧人,她生來就是要讓人照顧的。」

    「我也沒預備要她做苦工,只想找個藉口把她留在我身邊。」

    「我知道,也百分之百想成全你。」不把老姊嫁出去,在老爸的淫威之下,她一輩子都會是他的責任。

    段奇蓀為了自己的幸福著想,不得不用心良苦的推銷老姊。

    「可是你確定你要她?!高沛柔叫你表哥,個性又比我姊溫馴多了,你選擇她,人生會比較輕鬆喔!」

    「太輕鬆的人生,豈不辜負了你我的智商?」任長耘朝他眨眨眼。

    段奇蓀哈哈一笑。「你乖乖住院吧!我去拐娃娃來陪你。」

    「她晚上可以回家睡覺,我不要她太累。」

    「不用太讓她,她會爬到你頭上去。」

    「等你愛上了就知道。」

    不要吧!段奇蓀逃之夭夭。

    ☆☆☆

    結果,奇玲只有乖乖來醫院報到。

    段奇蓀威脅她要告訴媽咪,心軟的媽咪一定會愧疚教出這麼無情的女兒,說不定還會代女出征,跑來醫院照顧任長耘。那結果會怎樣?

    奇玲打了個冷顫。

    老爸即使沒宰了她,也會把她踢出家門!敢叫他的寶貝老婆去照顧別的男人,不想活了是不是?

    算了,她還是摸摸鼻子認了吧!!

    而且任長耘也不是囉唆的病人,除了讓她倒倒茶水、削削水果,附帶準備三餐之外,其他的也不會麻煩到她,上廁所自己拄著枴杖去。

    大部分的時間,兩人都在看書,用手提電腦寫報告。

    自然也多了許多時間聊天,奇玲因此對任長耘有比較深入的瞭解,包括他的家人、家庭狀況、以及成長背景。他的父母在美國都是執業的大律師,擔任許多大公司的法律顧問,在台灣的親人有奶奶和姑姑。

    「你爸爸是到美國留學才認識你媽媽,然後便在那兒落地生根,哇,那你爸一定愛慘了你媽,才捨得放下台灣的一切。」奇玲下了評斷。

    任長耘在心裡苦笑。「我爸媽的結合是很理智的,沒有你父母那麼浪漫。」

    「浪漫過頭了,叫噁心。」奇玲吐槽。

    「我很羨慕呢!現代人結婚三年都沒了新鮮感,可見要維持『戀愛』的感覺有多難。你父母能從年輕時代熱戀至中年,還相約攜手邁向晚年,這是多麼令人羨慕的福分。」

    「也許吧!老實說,我也沒看過別人的父母像我爸媽那樣恩愛的。」奇玲歪頭想了想,嗤笑一聲。「我知道有許多名人,為了形象而維持表面上的恩愛,私底下都是夫妻各玩各的。」

    「我父母在情感上都很理智,不容許自己出軌,生活重心都在事業上。在華人社交圈裡,他們居然也是大家公認的一對恩愛夫妻,只因他們時常出雙人對,又沒鬧婚外情。」任長耘有點無奈道。如果不是見過奇玲的父母,他不會明白他的父母之間欠缺的是什麼,以為每對夫妻都一樣。

    熱情!他的父母對彼此都欠缺熱情,只當對方是生活中必然的存在。

    假使他不是無意中在屋頂的小閣樓裡,找到父親年輕時代的日記,不會明白父親也曾有段刻骨銘心的初戀,愛得不顧一切,甚至被爺爺、奶奶趕出家門也在所不借!

    那樣熱情的父親他沒見過,很好奇後來怎麼了?只不過日記中斷,他不得而知。

    趁著有一回母親出差,只有父子兩人在家過夜,他大起膽子詢問。父親怔了半天,塵封已久的記憶被挑起,被深埋的愛情秧苗解了凍,緩緩說起那一段愛情故事。

    任長耘聽得癡了,明白父親有多愛那位初戀情人,卻因爺爺、奶奶和姑姑無情的阻撓,以及有計畫的背叛,利用他信任家人的心,終於拆散了他們。但也因此讓他父親對任家的一切死了心,離開那塊傷心地,不願再回去。

    當父親念著初戀情人的芳名時,任長耘第一次在父親眼中見到柔得彷似可以滴出水來的眼神。在那一瞬間,他突然好同情父親,離鄉背井並非他當初的志向啊!

    他多想見一見父親的初戀情人,代替父親重溫那一段純粹無雜質的愛戀。

    能夠那樣愛一個人是件很幸福的事吧!至少父親曾經幸福過,這令他很安慰。

    來台灣當交換學生,使他得償所願,見到父親的初戀情人,比父親所形容的更美。渾然天成的性感、惹人憐愛的氣質,毫不矛盾地融於她一身,只要是男人,愛上了她就一生難以忘懷。

    「你媽媽真的好美,」

    突然冒出這一句,段奇玲噗嗤一聲笑出來。

    「幹嘛?你愛上我老媽啦?不要吧!我老爸嫉妒起來很恐怖耶!你不是他的對手。」

    「有多恐怖?」

    「曾經有一家上市公司的老闆,在宴會中對我媽大流口水、糾纏不休,我爸一氣之下,回家後立刻有計畫的打擊那家公司,直到那個人鞠躬下台,再沒機會參加社交宴會為止。」

    任長耘相信她沒有誇大其詞,這的確是段豪成會做的事情。

    到了要辦出院那天早上,段奇蓀也一起過來幫忙。

    此外,出現兩位意外的訪客,任凰與高沛柔。

    任凰先是指責他住院了也不講,太見外,而今知道他要出院了,她們特地來接他回任家大宅養傷。

    「謝謝姑姑的好意,不用麻煩了,我回我的住處即可。」任長耘婉言但堅定的拒絕。

    開玩笑,這一住進去搞不好出不來,以姑姑的個性,有可能設計他和高沛柔變成一對。

    「那怎麼行?你的腳受傷不方便,三餐誰張羅給你吃?而且你還要上課,住在姑姑家,承陽可以開車送你,很方便。」任凰苦口婆心的勸誘,心想先把人帶回去,讓母親高興,接下來的就容易多了。

    「表哥,你就搬進來嘛!我雖然笨手笨腳,但嬸嬸和奶奶都誇獎我挺細心的,我會小心照顧你的生活起居,不會讓你感到不方便。」高沛柔采柔情攻勢。

    你的存在對我就是一種不方便!任長耘臉上閃過不耐煩之色,但隨即又被他慣有的溫文掩飾過去。

    不管他如何婉言推拒,任凰和高沛柔像是打定了主意,輪番上陣的嘰哩呱啦,反正他不答應回任家就別想走出這間病房就對了。

    等奇玲辦好出院手續回來,他們還在那兒僵持,她瞪了弟弟一眼,段奇蓀只能無辜的聳聳肩。清官難斷家務事嘛!

    「現在是怎樣?」大小姐一向快言快語。「長耘,你要回家了沒?」

    「好。」任長耘伸手去拿枴杖。

    不料,任凰搶先一步把枴杖拿在手裡,用另一隻手要協助任長耘下床,而高沛柔也機伶的扶住他另一邊,兩面形成挾持之勢。

    「姑姑!你們這是在做什麼?」任長耘忍著欲爆發的火氣。

    「我答應你奶奶,今天一定會帶你回家。」任凰就不信她當年搞不定大哥任雍年,現在又搞不定侄兒,綁架也要把他給綁回去。

    高沛柔尖銳的驅逐情敵,「學姊,有勞了!表哥要跟我們回家,你和段學長可以先行離去了。」她有任凰當靠山,嫁定了任長耘,日後任氏企業就是她和高承陽的囊中物,享福享定了。

    段奇玲甩都不甩她們,只注意到任長耘驀然變得僵硬的臉孔。「長耘,我只問你一句,你想跟她們回任家嗎?」

    「我不要。」他堅定的宣告。

    「聽見了沒有?他說他不要。」奇玲唇邊掛著一抹訕笑,看著她們。「你們這種行為已經侵犯了他的人生自由,快點滾開吧你們!」

    「我是他姑姑!」任凰目光犀利,口氣憤怒。「我說這位小姐……」

    「我叫段奇玲。」

    「你就是段奇玲?段豪成和莊棉棉的女兒?」任凰雙眼溢射出驚奇,看向另一位容貌相彷的少年,「那他是……」

    「我弟弟段奇蓀。」

    「原來……她的兒女都這麼大了。」一股失落與不甘自任凰心底油然而生。當年她樣樣都勝過莊棉棉,家世好、人品佳、又有錢、聰明能幹……

    到頭來,這些優越的條件都不管用?

    她一個閃神,給了奇玲可趁之機,奪過枴杖,把任凰擠到角落去,然後將枴杖遞給任長耘,順便吆喝弟弟,「段奇蓀你給我過來,幫忙扶著長耘,我來拿行李,走啦!」

    高沛柔眼見到口的獵物快被搶走了,急道:「嬸嬸,你看他們……」

    「都不用說了。」奇玲義正詞嚴的聲明,「長耘已滿十八歲,可以做自己的主人,想去哪兒由他自己決定,你們憑什麼強迫他?如果說你們擔心他一個人住不方便,那簡單,他可以暫時住我家,有傭人、有司機;況且,他是為了救我而受傷,我照顧他直到痊癒也是應該的。」

    任凰眼中有一閃而逝的算計。「你父母同意嗎?」

    「那當然,我爸媽很講道理的。」奇玲有點心虛地看向弟弟,「奇蓀,就由你負責去跟老爸講。」幸好當初有叫老媽生個弟弟,必要時很管用。

    段奇蓀露出苦笑,無奈的點點頭。干他什麼事啊?親愛的上帝,他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擺脫掉鴨霸的老姊?

    高沛柔不甘心道:「學姊,你跟表哥不過是朋友,我們才是他的至親。」

    「比誰比較親嗎?呵呵呵……」奇玲笑得有如偷腥的小貓。「我現在正式宣佈,我跟任長耘訂婚了!怎麼樣?現在,未婚夫要隨未婚妻回家了,請讓路!」

    任凰與高沛柔大驚失色,兵敗如山倒。

    好狠的手段!

    任長耘悶笑在心,感覺驚奇又甜蜜;段奇蓀臉上三條黑線,段奇玲做開路大將軍,三人揚長而去。

    任凰不得不驚歎遺傳的奧妙。

    段奇玲的外表像極了莊棉棉,個性則和段豪成一模一樣……恐怖!

    ☆☆☆

    回到家裡,段豪成正交代司機把行李送上車,莊棉棉拎著皮包走下樓。

    「爸、媽,你們要去哪裡?」事先不露半點風聲。

    「你爺爺忽然在美國病倒了,我跟你媽現在要趕飛機,剛好你們回來了,否則我只好用手機通知你們。」

    莊棉棉一臉憂心的交代他們姊弟要互相照顧,要小心門戶……

    「棉棉,要來不及了。」段豪成鴨霸的送老婆上車,順便交代兩句:「奇蓀,你記得每天到公司坐鎮一下,別偷懶。」

    上車,走了。

    從頭到尾,姊弟倆都來不及說任長耘要暫住一事,就當父母默認好了。

    「爺爺不要緊吧?」奇玲憂形於色。小時候,爺爺、奶奶可是他們的靠山,卻從五年前長住美國的牧場,做一對閒雲野鶴。

    段奇蓀攬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不會有事啦!七十幾歲的老人家難免有一些病痛,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可是……」畢竟是女孩子,難免多感傷。

    「你忘啦!爺爺、奶奶曾說他們搶先一步到美國長住,為的就是等我們到美國留學時,繼續當我們的靠山啊!你自己說,爺爺有哪一次說話不算數的?」

    「沒有。」奇玲展顏一笑,安心多了。以老媽的個性,一定會每天打電話或上網連絡他們,到時候就可以知道爺爺的情況了。

    暫且拋開煩惱,先安頓好客人再說。

    一樓起居室旁邊,有一間為爺爺、奶奶準備的寬大又舒適的套房,正好借任長耘住幾天,省得爬樓梯危險。

    奇玲幫忙把盥洗用具放好,問他還缺什麼?

    「什麼都不缺,反而受之有愧。」任長耘並不喜歡佔人家便宜,誠實道:「其實我一個人住真的不要緊,你父母不在家,我住進來不方便。」

    「算了啦!等你的腳傷全好了,可以跑給你姑姑追的時候再回去。」

    任長耘莞爾。

    「我還真沒想到姑姑會來硬的。」

    「都什麼時代了,她還想『親上加親』,太不可思議了。」奇玲咋舌。

    「你剛才奮勇『救夫』,我非常感動。」

    「那是為了應付你姑姑和高沛柔,不小心脫口而出,你不會認真吧?」奇玲可沒有當人家未婚妻的心理準備,希望他聽過就算了。

    任長耘無言凝睇著。

    「欸,你不會又要生氣了吧?說什麼我沒把你放在心上……」

    他搖搖頭,神情若有所思。

    「大男生不要陰陽怪氣的,心裡有什麼話就說出來,我可不會猜謎語。」他的無語,反而使她的秀眉不自覺的輕蹙。

    難道他真的以為她愛上了他,一心想跟他訂婚?吱!

    情勢所逼哪!懂不懂?不是她故意信口開河。

    「娃娃別擔心,我不會把玩笑話當真。」他遲疑的微笑,深深凝望著她。

    她轉開臉,避開他熾熱的眼眸。「那就好。」

    「我原以為愛上一個人是件單純的事,彼此平靜的心湖被一股莫名的火熱情感撼動著,整顆心都亂了,卻又有說不出口的甜蜜。」他含情脈脈的說著,令奇玲的心怦怦直跳。

    「突然說這些幹什麼?」

    「因為我發現我的想法錯了。」

    「錯了?」愛上她有什麼不對嗎?

    「將『愛』這種純粹無雜質的感情放到現實生活裡,不小心就會變質。」

    「什麼意思?」

    高材生別故弄玄虛行不行?不會是拐著彎兒罵她不解風情吧?

    「在美國,家裡有這麼大一間客房倒也常見,但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就顯得家裡的財勢驚人。」任長耘黯了下黑眸。「比起來,我家只是中上家庭,不適合高攀豪門千金,我突然想打退堂鼓了。」

    「你到今天才知道我家有錢呀?原來你的愛情這麼膚淺!」

    「娃娃,你的條件好到會讓男人失去自信,你知道嗎?」

    「沒自信就別來招惹我!害怕人家說你『高攀』,趁早打退堂鼓,別耽誤彼此的青春。」奇玲愀然變色,憤怒的轉過身去。

    頓時,氣氛冷凝。

    她也不明白自己的憤怒從何而來,任長耘說要放棄她,就讓他放棄好了,反正她又不是非愛他不可。她幹嘛生氣?為何胸口像有塊大石頭壓著?

    難道說,她對他已滋生情愫、傾心眷戀?

    不!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愛上一個小鬼頭?

    即使他個子比她高,體魄比她壯,頭腦比她好,思想似乎也比她成熟,但小鬼頭就是小鬼頭,比她小三歲是一輩子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她只是不討厭他而已……好吧!也許有點喜歡上他了,但那樣也算是愛情嗎?

    人家老爸和老媽的愛情故事多麼可歌可泣呀!她與任長耘之間算什麼?

    自己對他到底抱持著何等心情?一時之間,她也難以將糾結於心田的亂絲理出頭緒。

    一雙臂膀忽然自她身後輕輕環摟住她的腰,她猛然回身,迎上一雙清澈幽然的柔情眼眸。

    「我不要放棄你,別人說什麼都不干我的事,我自己很清楚我愛的是你這個人,所以我不會放棄你。」

    聞言,奇玲的心又是一片晴朗,所有的焦慮、憤怒一掃而空。

    原來,他對她的影響力這麼大?她都不知道。

    「除非,你先放棄我,因為別人的閒言閒語而放棄我,否則我不會先放棄。」任長耘坦白無欺的眸光下,有不為人知的輕愁。

    奇玲流露出不自在的神色。「我不習慣這樣多秋心善感,希望兩人在一起能夠開開心心的,青春不應該浪費在互相猜忌上!」

    「我同意。」

    「有錢的是我的父母,並不是我。而且,我瞧你也不是吃軟飯的樣子,憑你的才智與能力,還怕將來養不活妻兒嗎?」她不習慣這樣體貼別人,說的不太溜。

    「這間套房是為了我爺爺、奶奶準備的,並非客房。應該說,我家沒有客房,我爸爸不喜歡留客人過夜,若是親戚從國外回來,我爸都請他們直接投宿於我家投資的飯店。因為我爸非常討厭有人打擾他與我媽的私生活,連我們做兒女的他都是勉強忍耐,何況他人?」

    任長耘清雅的一笑。「我今天住進來,豈不是犯了伯父的大忌?」

    「今晚我媽如果打電話回來,我會跟她提一下,到時候我爸若擺臭臉,就教我媽哭給他看好了。」

    「看來你媽真的是伯父的死穴。」

    「沒錯,沒錯。連爺爺、奶奶都受不了我老爸的壞脾氣和鴨霸個性,說什麼也不願意跟我們一起住,只有我媽甘之如飴,還將我爸化為繞指柔。」

    「緣分吧!天賜的緣分才能如此契合。」任長耘感歎道。當年父親與她……有緣無分莫奈何!

    「現在到底是怎樣?你還要不要追求我啊?」奇玲可不想第一次談戀愛就被人甩掉。

    「當然要。」他溫柔的眼眸有著令人心醉的深情,傾身攫住她彎起的紅唇,溫熱的舌尖順勢探入她的檀口,勾出深藏於彼此心中的狂潮愛意。

    一波波情潮湧上心頭,讓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沙啞起來,感性又性感。

    「你真是個討厭鬼!明知我很難接受姊弟戀,偏偏要來糾纏我、勾引我,教我隱藏在內心的澎湃熱情因你而蠢蠢欲動。你曉得我有多討厭這種不受控制的狀況嗎?只好不斷的欺騙自己不曾為你心動,一個臭小鬼而已嘛!隨時都可以灑脫的與你分道揚鑣,直到現在……原來一切都是在自我欺騙啊!你這個該死的臭小鬼,我討厭姊弟戀啦!可是……我又無法恨你的該死……」

    「原諒我,娃娃,連我也無法解釋糾纏在我心頭的情意。」他輕聲低吟,掀唇逸出深沉的歎息。「我原本想瀟灑的來、瀟灑的回去,偏偏初見你的那一剎那,清清楚楚的感受到我們之間有一股不容忽視的情感張力。我明知你不能接受,只當我是另一個弟弟,若是我能夠灑脫的走開就好了,將對你的一片真心收藏進心扉也就夠了。

    「可是啊!我的心卻無法自抑的隱隱作痛,痛到我不能將這一切當作不存在。橫跨在我們之間的愛情魔力,牽引著我,也終究牽引著你,誰也逃不掉。娃娃,你說怎麼辦?你要做一個愛情逃兵嗎?」

    渾沌空茫的女兒心,被他的款款柔情漲滿。

    她深吸口氣,感覺曖昧的情潮將兩人緊緊包圍,新生的情愫在兩人的眼神交會中相互傳遞。

    「你執意逼出我的真心,我還來得及逃嗎?」

    「來不及了。我有預感,我們會糾纏一生一世。」

    「不要吧?我只想談一場快樂的戀愛。」

    「只要有心,就一定會快樂。」溫熱的呼吸在唇舌交纏時輕呼於對方臉上,彷彿要纏綿一生一世似的親暱。

    她的心不禁一蕩。「啊,你的腳……」

    「快麻掉了。」他用一隻腳支撐全身的重量。

    她皺起眉,「你可以靠在我身上嘛!」

    「我比較喜歡被你依靠。」他輕輕的抬起她的下巴,眼底滿滿是輕憐愛意。

    「你喔,太逞強了,大男人心態。」

    「不強,哪敢愛你?」

    她莞爾一笑,甜甜笑道:「我扶你坐下來。」

    「你會留下來陪我談情說愛嗎?否則我要一直站著。」

    「好啦,好啦!一眨眼又變成無賴小男生了。」

    「不耍點無賴手段,哪追得上你?」

    「都是你說的……」伴隨而起的是兩人快意的暢笑。

    門外——

    段奇蓀捧著放飲料的托盤,神色有些怔忡,不知該進去好,還是識趣的走開?只因那兩人一開始也沒想過要把門關好,半掩的房門將那一段濃情蜜意的愛語全輸送到他的耳裡,害他雞皮疙瘩掉滿地。

    沒想到房裡那兩個愛情傻瓜,不合的時候超不合,一合起來卻肉麻當有趣,你一言我一語的海誓山盟起來。

    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即使他很高興有人想追走老姊,但老爸和媽咪不在家,老姊就是他的責任,說啥也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擦槍走火,做出不應該做的事。

    他可不想被老爸剝皮,或被媽咪的淚水淹死。

    他殺風景的用力敲門兩下,壞壞的進去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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