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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女的探戈 第九章 作者:檀月(沐風)
    辛氏企業大樓十一樓——

    「幾個老混蛋,存心要把我整死不可!」莎娜一手揉著肚子,嘴裡罵著:「三天內要做完,又不是神力女超人……哎喲,痛——」

    明艷的臉龐痛苦地皺了起來。

    「辛副總,胃藥。」一旁的工程師立即遞上了補給品。

    「嗯。」她不客氣的接過,馬上拆開吞了兩顆。

    「辛副總,其實MT的研發完全交給我們,您就不用再操心了。」一名工程師誠懇的說道。

    「不行。」她一口回絕。「這個構想我從大學時代就有了,一定要親自來。」有時覺得,花了她不少心血的MT,簡直就像她的孩子一樣。

    「可是,」工程師份望一眼她略顯蒼白的秀容,不忍的說道:「您手上還有很多其它的工作——」

    根據公司內部的小道消息。今天的會議上,老股東們又丟下了超重的工作,指定由她一人來負責。看來,不把她給逼走,是不肯罷手了。

    而身為技術人員的工程師們,當然不樂於見到如此結果。畢竟,研發部還是需要對科技有概念的人來領導,才不至於大方向走偏了。而辛莎娜大學念的是有』科學之母」之稱的數學,店來又轉攻人工智慧方面,無疑都有是最適合的人選。

    而且——工程師偷偷的覷了她一眼——

    聽說唐氏的二公子和她是大學同學,私底下對這方面也很有研究,幾次接到他打進來的電話,找辛副總的溫文悅耳的男性嗓音,聽起來令人覺得非常舒服。

    「今天到此為止。」

    只見她臉色臭臭的站起身,顯然下午的會議使她心情糟到了極點。

    望著那迅速離去的紅色背影,一名工程師向同伴悄聲說:「辛副總會不會又一個人跑去喝悶酒啊?」

    他們曾有次在下班後,撞見她躲在小酒館裡喝酒,身旁——沒有男人。

    當時她已微醉,嘴裡嚷嚷著:「他媽的一群混蛋,本小姐才不這麼容易認輸哩,明天醒來又是一條好漢!」

    然後,在他們緊張的捏一把冷汗的注目下,她踩著兩寸半的高跟鞋,搖搖晃晃的走向了她的跑車……

    更正,是走向跑車旁邊的公用電話亭,叫辛家的司機開車過來接人。

    第二天,她依舊精神奕奕的出現在公司,昨夜的一切,彷彿沒有發生過一樣。

    從那次以後,他們對這位「辛副總」簡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因為,一個在醉了之後還能把握住大關節的女人,絕對是值得追隨的。更重要的是,她很明白,酒醉的時候,身邊絕不能有男人陪伴。

    顯然,這次例外。

    莎娜跌跌撞撞的在長廊上走著,她的身形顛簸,呼吸急促而沉重,厚厚的地毯吸去了她沉重不規律的足音。

    這裡是唐家的二樓。

    長久以來,所有累積的挫折和疲累在此刻達到了高峰,有如浪潮般洶湧的向她襲來,幾乎將向來強悍獨立的她吞噬始盡。

    唐家的僕人認得她是少爺們的朋友,毫不懷疑的開們讓她進入,完全沒注意到她酡紅的臉,和閃著異常光采的眼眸。

    「啊!到了……」她口中喃語著,手摸到了不曉得是哪一間房的門把。

    「嘿嘿!親愛的,我來了……」

    醉暈了的她傻假的笑著,站立不穩的以身體推開了門,栽了進去。

    待她站穩之後,才發現房裡一片漆黑。

    醉眼朦朧中,隱約可看見房內的大床邊立著一條人影。

    「你……在等我嗎……」

    她低語著,撲了上去,一把抱住。

    黑暗中,只覺得他身子僵了一下,卻沒有推開她。

    她的手放肆地在他身上摸索著,從寬闊的肩頭一路摸到他結實的胸膛,他的身材一如她所想的,和她婀娜的身軀緊密相合,形成了完美的曲線。

    頭靠在他頸窩,依偎著他,她滿足的發出了一聲微歎。

    黑暗中,感覺他喉頭動了動,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卻沒有發出聲音。

    她著迷的手穿過他的頭髮,纖手下的觸感柔細滑順,顯然是一頭迷人的黑髮。

    心馳神迷間,她仰起頭,粗魯的印上了自己的唇。

    他的唇溫熱,而且出乎意外的柔軟,吸吮之間,彷彿還有股淡淡甜味,令她幾乎無法克制。

    只聽見他模糊不清的「唔」了一聲,稍微的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抗拒,最後卻是放棄了,任由她那魯莽的唇繼續的攻佔他。

    唇舌交纏之際,她胸中積壓的挫折與疲憊在剎那間化為狂烈的火焰,催動著她全身的每一根神經,借由舌與舌的親密,熱烈而急切的找尋發洩的出口。

    隨著她熾熱的吻,他的手緩緩的抬起,摟住了她的腰。

    他的手大而溫暖,輕輕的往上移動.在她的背脊游移著。彷彿溫柔的魔咒,令她全身起了不可抗拒的顫抖。

    她只覺得渾身發熱.手臂緊勾著他的肩.柔軟的胸脯緊抵著他的胸膛,衣服下的乳尖因急竄的慾望而脹痛.兩人身體貼著身體,手臂緊箍著對方,彷彿化成了一團火,逐漸的不可遏止。

    突地腳下一絆,咚咚幾聲,兩人跌倒在地。

    他在落地前,手及時將她的頭按人自己懷中,免去了她的臉直往地板撞上。

    隨著一聲痛哼,莎娜稍微清醒了一些,只聽見他低呼了一聲:「老天!我……」那語氣中,似乎充滿了慚愧。

    接著「啪!」的一聲,他扭開了床頭的檯燈。

    那突如其來的光亮,令她反射性的以手遮住了眼睛。

    而從指縫間,她覦見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暈黃的燈光下,是一張俊美的臉。只見他頭髮有些凌亂,襯衫的領口開著,微微喘息著,玫瑰色的唇顯得有些通紅。

    「你——」

    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

    她也只能沙啞的擠出一個字,接下來不知該如何。

    只見那雙黑眸很快的恢復了平靜,他站起身,朝她走來,伸出了手。

    「辛莎娜小姐,要偷襲男人之前,請先搞清楚他住哪一間房好嗎?」黑眸俯視著跌坐在地上、一身狼狽的她,充滿了嘲諷。

    我沒有走錯房間。

    她虛弱得不想開口,拉住唐雅人的手,順著他的力道站起身子,卻因酒後暈眩站立不穩而馬上跌入他的懷裡。

    他有力的手臂摟住了她,皺起了眉,道:「你喝了不少酒」

    她沒有回答,鳳眸黯然無神,烏黑秀髮垂散在臉頰邊,半遮掩住她秀艷的面容,更顯得沮喪而無力。

    「一下就好。」

    只見他修長的身子輕微的一顫,似是為她的舉止感到意外,隨即默然的接受了她的請求。

    趴在他的肩上,除去了平日強悍不屈的外衣,此刻她裸露在這個男人面前的,是無法解釋的心情,卻也單純又直接。

    眼眶中湧出了濕潤的液體,滑下了她的臉頰,她仿如小女孩般輕聲抽嚥著,頭更理向他的頸窩。

    感覺淚水沾濕了他的襯衫,唐雅人一手環著她的身軀,憐惜的在她頭頂印下一吻,手輕撫著她的長髮。

    當那只修長的手輕輕穿掠她的髮絲時,她心中忽然湧起一股無以言喻的感覺,令人悸動,卻又無比的溫暖。

    原來,她要的,不是強健的男性身軀,不是肌肉糾結的手臂,只是一雙溫柔地輕撫著她髮絲的手。

    偎靠著他,她迷迷糊糊的想著,不久便合上了眸。

    「受不了,居然就這樣睡著了。」

    低頭凝視著懷中淚痕猶濕的人兒,唐雅人輕歎了一聲,輕輕將她抱起,走向自己的大床。

    「明天一醒來,又會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轉身就走。」

    為她拉上了被,他低語著。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常在他家逗留到很晚,往往到累得睡著了,每次都是他打電話去通知辛家。而很奇怪的,電話那頭的辛母,總是嬌柔開心的說道:

    「我們家的莎莎在你那裡,辛媽媽很放心啊!不用再特地送她回來了喲!」說完就很乾脆的掛了電話。這一點母女兩個倒很像。

    隨著年紀漸長,她來的次數也逐漸減少,而這兩年幾乎只能在法南斯的舞室見到她的芳蹤,且往往跳沒幾曲,就突然想起某事的跑回公司,留下他獨自望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

    莎娜的個性豪爽強悍,從少女時代開始就是這副變換極快的脾氣,時常聽她大聲抱怨,隔日就忘仍一乾二淨,又是生龍活虎,笑嘻嘻的跟他開玩笑。

    「唉,為何每次都只有我記得……」他望著那沉睡的明艷容顏,無奈的歎了口氣。

    *********

    第二天,清晨的鳥鳴聲喚醒了昨晚醉闖入唐宅的睡美人。

    「早啊!」她一伸懶腰,精神飽滿的走下了接。

    餐桌上,兩張相似的俊容同時轉過來。

    「莎娜姐,昨晚睡得好嗎?」溫和的少年嗓音,出自穿著高中制服的俊雅大男孩。

    「水陽,還是你最體貼,」她鳳眼笑得彎彎的,款款的走了過去,手臂親熱的圍住少年的肩頭。「不像某人——」

    她眼光有意無意的朝鄰座的俊美男子一瞥。

    「惡女,沒事別招惹我純潔的弟弟。」

    修長的手放下了報紙,他語帶嘲諷的說道。

    「唐雅人,你一早喝了硫酸嗎?講話這麼刻薄。」她睨了他一眼,大刺刺的拉開了椅子,很習慣的在他身旁坐下。

    朝餐桌上空出來的主位看了一眼。「咦?你們家的老大呢?這麼早就上工了啊?」

    同是企業界年輕一代的位使者,她很本能的注意到唐家老大的動向,因為她隱約感覺到,在不久的將來,他們將會是競爭對手。

    早聽見重重的一聲響,唐雅人忽地推開了椅子,手上的餐巾拭了拭唇,淡淡的說道:「我要去上班了。」

    她微仰起頭,詫異的望著他——從未見他有過如此粗率的動作。

    只見他穿著西裝的高挺身軀走向門口,在臨出門前,回轉過身,冷嘲的說道:

    「勁睡在左手第一間,下次不要走錯了。」

    「唐雅人,你在胡說些什麼——」仍坐在餐桌上的她聽了,忍不住叫了起來。

    「碰!」的一聲,客廳的前門被重重的關上了。

    望著那仍在微微震動的門扉,她疑惑的自喃著:「他到底是怎麼了…」

    「我想,二哥心情不好,可能是因為這個的緣故。」一旁的唐水陽,輕輕的將原本放在兄長座位上的報紙遞到她面前。

    她一看之下,不禁傻了眼——

    *********

    「哈……」清脆的笑聲,在辛宅的走廊上響起。

    「蕾蕾,你還笑!」她一臉的懊惱。「我都快被煩死了!」

    走廊上手持咖啡的姐妹倆,只見一身雪白睡袍的蕾兒笑得腰直不起來。

    「那你還不趕快跟雅人哥解釋一下。」雖然當年對他的暗戀很快就結束了,不過一時叫慣了,改不了口。

    只見眼前的莎娜一臉怒色,顯然正想起那則離譜到家的新聞。

    什麼豪門之戀!

    健壯精幹的唐家長子,與美艷強悍的辛家長女,近十年的魂牽夢縈……

    她一看到報紙上那些煽情的字句,都噁心的快吐出來了。

    怪了,當時那個小記者說「為你受過刀傷」,指的分明是唐雅人,害得她緊張了一下,怎麼最後登在報上的,卻是和她毫無干係的唐家老大?

    而想起早上那張臭臭的俊臉,她就一肚子火。

    「哼!」她臉色略顯僵硬的說道:「他是我什麼人,我幹嘛要向他解釋。」

    男子漢大丈夫,有誤會幹嘛不攤開來講,虧他們都認識幾年了,真是的!

    她紅唇不爽的抿了抿。

    不過昨晚,他的懷抱,好溫暖……她不由自主的回想著那結實的手臂、寬暖的懷抱,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渴望的神情。

    「莎娜,我想你最好去跟雅人哥解釋清楚,」蕾兒露出罕有一的正經語氣。「因為我聽說他馬上就要去……」

    「免了啦!」她不耐煩的一揮手。「我忙都忙死了,哪有閒工夫去理這些無聊事。」說完就轉頭回房,「碰!」的一聲關上了門。

    望著那緊閉的門扉,蕾兒有所感慨的自語:「人類最擅長的本事,就是忽略身邊最有可能的,而去追求那根本不可能的。」

    她又加了一句:「即使是念數學的莎娜,也不例外。」

    *********

    「唉,你搞錯了!完全搞錯了!」

    「可是局先生,當初是你告訴我……」記者A一臉不解地望著眼前的男子。

    有錢英俊又能幹,唐家大少爺完全符合這些條件啊!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身材高大健壯,正是辛莎娜所喜歡的典型。

    「唉,不是他、不是他!」男子一疊聲的唉歎著。

    「不是他,那會是誰?」記者A迷惑的問道。

    這則報導,他可是本著新聞從業人員求真求實的精神,先是親自去訪問女主角,接著又找到了男主角的弟弟,而在發報之前,為了最後的確認,還特地找出了這名神出鬼沒的記者局花,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是不是唐家的?」

    當時這位局花先生面露喜色,點頭如搗蒜似的,怎麼現在反而一臉憂愁,頭搖得比波浪鼓還厲害?

    「唉,不是他,是唐家的另一個。」只聽見記者局花如此說道。

    另一個?

    記者A有些摸不著頭緒,難道唐家兄弟中還有比老大更出色的?

    聽說他們總共是三兄弟,對了,該不會是……

    記者A腦中靈光一閃,心內有了主意。

    「唉,看了九年,他們兩人好不容易培養出感情,現在只欠人從背後推一把,沒想到。竟然弄巧成拙…」一旁的記者局花,煩惱的抓著頭髮,喃喃自語著:「這下,我的任務要完成,是難上加難了。」

    *********

    辛氏企業大廈內,匆匆的步出一抹高挑的紅色身影。

    「水陽,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原來他就是唐家的小少爺,長得還真俊!

    「這是二哥要給你的程式。」溫和的嗓音,出自車內一名年約十七的少年,他從車窗內遞出一封牛皮紙袋。

    會幫哥哥跑腿,真是很乖的小男生。

    還是……另有企圖?

    「二哥最近忙得分不開身,所以我就自告奮勇的幫他跑一趟。」

    「忙?他也會忙嗎?」話語一轉,問道:「最近你身體還好吧,」

    身體?

    還好吧?

    難道這少爺曾經受過傷嗎?

    「莎娜姐,其實二哥很關心你。」少年轉移了話題。

    「哼!他那叫關心嗎?一看到我就冷嘲熱諷的。」

    「莎娜姐,你知道——」少年語氣停頓了一下,似乎猶豫該不該由他來說。「二哥後天就要去英國……」

    「啊!」她一瞥腕表,匆匆打斷他的話頭。「得馬上回去開會,下次再聊吧!」

    她俯下身子,匆匆在他頰上印下一吻,只見少年靦腆的伸手擦了擦,略顯蒼白的俊容出現一抹紅暈。

    原來是這麼回事!

    躲在一旁的記者A,看著兩人的側影.臉卜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嗯,真是溫馨的姐弟戀情,標題就這樣寫好了——

    少年勇救女強人,贏得芳心。

    記者A嘴裡哼著小曲,踏著愉悅的步子走出埋伏一整天的大樓門口。

    *********

    鎂光燈不停的閃著——

    「辛莎娜小姐,唐家的長子和幼子,你到底喜歡哪一個?」

    「請問你準備大小通吃嗎?」

    「聽說唐家的小少爺曾經為了救你,背上挨了一刀……」

    莎娜心煩意亂的排開了記者的包圍,匆匆從舞蹈工作室的後門進入。

    急促的高跟鞋聲,紅色身形在通道上捲起一陣風,只聽見她嘴裡不耐煩的念著:

    「一大堆工作,煩都煩死了,你們這群鳥記者還跑出來攪局!」

    連日來的熬夜,疲弱的胃因這陣疾走而微微抽動著,她輕吸了一下,挺直身軀,很快的走進了練舞的大教室。

    此時流瀉在教室內的,是在許多年前曾令她心動不已的樂曲。

    小提琴和手風琴交織奏出的樂音,奔放又性感,熱情卻也孤獨,訴出了男女內心燃燒的渴望,和無法排解的苦悶,一如成年後的她。

    那是探戈的音樂。

    教室內,所有人眼光皆集中在場中翩翩起舞的兩名男子。

    兩人迅捷熟練的腳步捲起了微風,只見一張俊美容顏在身形旋轉間忽掩忽視,他額前黑柔的髮絲輕蕩,而那雙修長的手,輕輕的搭在他金髮的舞伴肩上。

    轉身間,金髮男子瞥見了從後方走出的她,笑道:「AMI,你真正的舞伴來了。」

    黑髮的俊美青年聽了轉頭,眼光捕捉到她,眸中露出了光采。

    那是等待人的眼神。

    「跟我來一下。」莎娜逕自叫著唐雅人,拉著他就往裡走。

    進了休息室內,她片刻不緩的掏出了列印紙,指著上頭說道:

    「你的程式我今天上機測試過了,這個地方有問題……」

    聽她如此開頭,他不覺眸一黯,口氣凝重的說道:

    「莎娜,我明天就要去英國分公司,以後沒辦法再幫你寫程式,而且……」

    「MT雖然會抓量詞,但無法分辨單複數,比如『一個』和」一群』——」

    他輕抓住她的另一隻手,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英國那邊的業務很重,很難分身,也許這三年內我們都無法見面……」

    「還有,連接詞的部分也有困難,你看這一句。我很餓,和現在是午餐時間——」

    他的手放開了,黑眸中露出一抹受傷的神情。

    「它無法區分『和』跟『而且』…」

    「動詞方面也有問題,比如這句:他聽有人……」長串沒有歇息的,她一口氣講完了所有的疑難處。

    如釋重負的輕吐了一口氣,她如往常一樣,等待他的回答。

    五秒過了…

    三十秒過了——

    一分鐘過去了……

    他仍然沒有開口,兩人之間是略顯異常的沉寂。

    她忍不住轉頭望向他——

    他正凝視著她。

    那雙漂亮的眸中,映著她所不能瞭解的複雜種情,那是,黯然和——失望。

    「你——」他終於開口了,噪音輕柔溫文一如以往。「還是確以前一樣。」

    黑眸沉靜的凝視著她,他輕聲說道:「完全不顧慮別人的感受。」

    說完便將那張列印紙遞回她手中,長腿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她不禁愣在當場,久久說不出話來。

    心頭翻攪著從未有過的混亂情緒,有著幾分錯愕,幾分氣惱,幾分不知所措,以及——一抹莫名的的疼。

    「說這什麼話嘛!」她訕訕的自語著。「好像我很差勁似的…

    「幾天沒睡,我累都累死了,哪有時間去管那些雜事啊——」她賭氣的一甩,手上的紙張四處散落。「記者把水陽牽扯進來,又不是我的錯……」

    「你也知道,我工作壓力很大的啊!」

    「什麼意思嘛……」

    她頹喪的坐倒在地板,頭埋在膝蓋上,秀髮披垂了下來。

    「笨蛋唐雅人……」從濃密的秀髮間傳出悶悶的話語。「認識這麼多年了,你就不會稍稍讓我一下嗎…」

    「我可是很拚命的在工作哪……」

    「笨蛋男人……」

    她鼻音濃重的自語著。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抬起頭來,秀艷的臉上神情憔悴。眼眶有些微紅。

    只見她很快的站起身,穿著高跟鞋的長腿很不淑女的端了一下門,不服氣的說道:「哼!算了,誰要理那種小心眼的男人。」

    說完便怒氣沖沖的走出了休息室。

    教室內,一對對少男少女正隨著音樂翩翩起舞。

    「莎娜學姐!」

    見到迎面走來的她,一旁缺少舞伴坐冷板凳的小女生們馬上興奮的圍了上去。「教我們跳探戈好不好?」

    「沒問題!」她笑著一口應允,彷彿急於擺脫適才的複雜心情。「你們要學哪一種?」

    「探戈還有分種類嗎?」一名少女圓睜著眼,天真的問道。

    「那當然,」她紅唇微綻,輕笑道:「台灣有台灣的探戈舞步,國際比賽則是跳標準探戈,還有——」她突然住了口。

    阿根廷探戈,她心中自語著。

    火熱又多情的阿根廷探戈,她只和一個人跳過。

    她臉上不覺露出失落的神情。

    「和雅人道別了嗎?」

    此時法南斯走了過來,以英語和她交談。

    「道別?」她回過神來。「什麼道別?」一臉的茫然。

    「你不知道雅人要到英國去嗎?」法南斯略顯詫異的說道。「而且幾年內都不能回來。」

    「他——」她聽了之後,一時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我以為你會是第一個知道的,畢竟——」

    金髮男子沒有再說下去,唐雅人和她之間漸萌的感情,四周的人早已看在眼裡。

    「我不知道……」她喃喃的搖著頭。「他沒有說……」

    她忽然住口。

    等等,他真的沒說嗎?

    剛才她一古腦的將手上的難題丟給他的時候,他似乎是說了些什麼……

    那是在向她道別嗎?還是有別的……

    她是不是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事?

    想至此,她手心不禁沁出一層冷汗。

    但,不久,驕傲的自尊心升起,趕走了惶恐。

    只見她冷哼了一聲,恨恨的說道:「他去英國有什麼了不起,去火星也不干我的事!」薄怒的艷容含著一抹受傷的表情。

    法南斯見了她臉上的神情,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忽然說道:「要不要和我跳一曲探戈?」

    她先是一楞,立即笑吟吟的遞出了手。「沒問題。」

    混蛋唐雅人,你不在,我一樣可以和別的男人跳探戈!

    她負氣的想著,姣好的身軀隨著音樂舞動,美麗卻又透露著難以言喻的孤單。

    一個漂亮的旋身之後,身邊的舞伴突然慢了一拍——這種事,不應該發生在有世界級大師之稱的法南斯身上。

    莎娜愕然的望著那只落空的手,不知他在搞什麼鬼。

    「我是個舞癡,對感情的事不很瞭解,」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但,有一件事,我卻很確定。」

    只聽見法南斯緩緩的說道:「拍子是不等人的,舞步若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永遠不會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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