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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戀愛 11--15 作者:冰魅
    11

    洺石的房門前一拉溜站了好幾個警察,隔離區人家修鎖的不來,沒辦法值班人員把公安局刑偵科的帶來了。人家技術員老大不樂意,翻著白眼問:「這誰的家?」洺石趕緊說:「我、我的。」最近也鬧不太清楚這到底是誰的家!「你家?那你怎麼給關外邊了?深更半夜的你出來幹什麼來了?」洺石給問得張口結舌,狠狠地瞪劉東。

    「他是出來找我來的結果不小心讓風把門給關上了。」劉東趕緊說話。「那你出來幹什麼?想幹嘛?」警察們警惕的看著他。「啊,啊,他是這麼回事!其實我那個……」劉東哪好意思說自己是讓人家給轟出來的,現編詞的趕緊解釋。事兒本來就新鮮,再加上東拉西扯的胡解釋,結果越描越亂。聽的洺石直冒汗,一幫警察翻白眼。好不容易把門打開,洺石和劉東在警察們虎視眈眈的注視下走進自己的家門。

    「老實踏著吧!別胡折騰了。」警察們沒好氣地說。劉東尷尬的陪笑臉,洺石只能諾諾的鞠躬。

    門在背後關上了,劉東抓抓頭皮,看了看洺石。洺石臉上的紅還沒下去呢!沉默~~~劉東突然忍不住地大笑起來,洺石瞪他:「你笑什麼!」「我猜那群哥們肯定納悶呢,又不是兩口子打架怎麼倆人都給關外邊了?你沒看那警察看你的眼神一會上邊一會下邊的……」劉東的笑聲被洺石擂在肩膀上拳頭打得更響了,洺石紅頭漲臉雖然知道這個臭小子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可是還是給氣著了。「還笑!都是你惹得!」被一群警察跟審賊似的上看下看,還得忍受那個混蛋驢唇不對馬嘴的解釋,洺石也顧不得什麼粗啊細的了,打吧!

    「哎~~往哪打?哎呦!我還手啦!」

    兩隻手腕都被人家抓在手裡,論打架洺石是絕對的外行,何況~~也沒想怎麼著。只是這樣被抓著頂在牆上實在不舒服,洺石繃著臉:「鬆手!」劉東也覺得不太對勁,倆人靠得太近,洺石的衣扣散開了好幾個,稍微一低頭就能看見裡面的……劉東尷尬的鬆開手,看著洺石咬著嘴唇,低著頭走進了浴室。

    嘩嘩的水聲傳出來,劉東坐在沙發上聽著。輕輕的歎口氣,把手在大腿上搓了搓,那上面餘溫尚在。昨晚上他就在這上面像隻貓似的睡著。好像~~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昨晚上開始變味了。

    洺石抬起頭,屏住呼吸讓水流沖刷著發燙的臉。好久,慢慢的低下頭,水從發捎額角不停的流下來。看著那些晶瑩的水珠,洺石靠在牆上。到底是怎麼了?心裡慌慌的,沒個著落的地方。剛才被他頂著的時候竟然腿發軟。可是理由呢?有什麼理由可以讓臉一直發燙,心一直不能安靜下來?

    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大半個身子都在他懷裡,那個時候眼睛看著眼睛,簡直要暈了。洺石雙手把頭髮掠到腦後,長長的出口氣。可能最近被關得有點情緒混亂吧?很多事情都不對了。

    劉東等洺石洗完了,自己也痛快地洗了個澡。等他套上換洗衣服從裡邊走出來的時候發現,洺石手裡抓著個小瓶子正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呢!「給,這個很好用。」洺石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他。劉東看著被塞到手的小瓶子眨眨眼:「這是幹嗎的?」洺石沒好氣地奪過來一推他後背示意他坐下。明白了洺石想要做什麼,心裡一股子熱潮「吱」的一下冒出來一躥老高,晃的劉東暈暈乎乎的。背對著洺石坐下,衣服被拉起來,劉東索性脫了。赤裸的後背上肩膀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蚊子叮過的痕跡。劉東結實的上半身成了蚊子深更半夜的免費大餐。光著露著還不動窩,手裡的一條背心還給別人哄著蚊子到早晨胳膊都疼,那還不死挨咬?劉東忽然發現自己原來還具備捨己為人的光榮品質。

    「癢嗎?」洺石把止癢消炎的藥水倒在手心裡,在劉東的背上慢慢地擦。自己睡了半夜身上一個包都沒有,洺石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早上醒過來了時候他的手還在扇著呢!各自鬧個大紅臉以後,其實心裡挺~~~沒想到這個傢伙會這樣。

    洺石的手指帶著癢簌簌的溫度在背上移動,劉東笑起來:「你一摸就癢了。」確實癢,酥酥的帶著電順著每個毛孔眼往血管裡鑽,拱的血液聽了集合號似的往一個地方湧。心臟跳得亂七八糟的,一會快一會慢還冷不丁的停幾下。「我自己來吧!」劉東口不對心的說。「你夠得著嗎?」確實夠不著,這個劉東不叫勁。洺石的胳膊可以一上一下在背後握手,劉東看的眼暈自己偷著試了一下,兩隻手差著200多里地呢!

    洺石不動聲色仔細地擦,有些地方已經腫起來了,那是被反覆叮咬過的地方。知道這種滋味,曾經在外地演出,簡陋的劇場裡演員們餵了蚊子。女孩子們都給咬哭了,洺石也是強忍著才沒掉淚。原來蚊子咬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是刺骨的癢鑽心的疼!

    「轉過來。」前面雖然不太多,還是擦一下比較好。但是洺石很快就後悔了,因為劉東轉過來之後,兩個人面對面的坐著,那個古銅色肌肉結實的軀體所散發出來的壓迫感實在太強烈了,再把手放上去是根本不可能的!從沒有過這樣的恐懼,從沒有過不敢正視的身體,洺石慌亂的把手裡的瓶子塞到劉東手裡,站起來跑進臥室裡。

    掩飾著自己的慌亂,洺石裝作想放音樂,跪在地板上找cd盤。劉東努力的平穩呼吸,握著手裡的瓶子發愣。剛才轉過來看著洺石低著頭的樣子,全身的血呼的一下都湧到頭頂上去了。鼻子裡熱乎乎的像是要噴出什麼來,劉東一點都不懷疑,自己是確確實實得想伸手去抱了。幸虧啊幸虧,幸虧他走了要不然這洋相可出大了!大腦是不是讓蚊子給咬短路了怎麼冒出這樣的念頭來了?劉東使勁的讓自己念著幸虧,可是渾身上下每個細胞卻跟他唱對台戲似的在叫囂著,可惜啊可惜!

    胡亂的在身上擦了點藥水,劉東自己的手怎麼也摸不出剛才的感覺。偷偷的看一眼屋裡的背影,他不會發現,多看一眼沒問題吧?

    12

    廚房裡傳來吱吱的響聲,荷包蛋的香氣飄了出來。洺師這才覺出,肚子餓了。還是油汪汪金黃的荷包蛋,劉東有點窘得笑著:「吃吧,有一個是放了糖的。你們上海人不是愛吃甜的嗎?你嘗嘗。」洺石點點頭,用筷子挑起一點雞蛋,咬了一口。很甜很香。「好……好吃嗎?」「嗯。」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低著頭吃飯。不吵架了,可是更不自在。至少吵架的時候能肆無忌憚的看著對著,現在都拚命的看著飯碗,一不留神就能讓自己跟他都紅臉。這滋味可真不好受!飯吃到嘴裡,沒嘗出什麼滋味。劉東頭一會吃飯的時候心不在焉。

    整整一天,兩個人都感覺磨磨唧唧的。出來進去的時候偶爾的撞在一塊,那個不好意思啊!劉東不停的舔嘴唇,雖然不吵架不罵人,可是兩個人的話還是不多,不坐一塊覺得少點什麼,坐一塊尷尬得要命。這比吵架的時候還難受呢!

    「洺石,有舞蹈,你快來看!」劉東把電視轉了一大圈找到了中央3台,似乎是國外的芭蕾舞團的演出。洺石答應著過來,坐在劉東身邊。然而電視台真不給面子,洺石剛坐下畫面就開始打字幕。敢情人家就十分鐘的精品節目。劉東肚子裡這個罵啊!還不敢特別的露出失望來。洺石並沒有馬上離開,看著畫面上一排一排移動的字幕,似乎並沒有不耐煩。

    「才放十分鐘,夠幹什麼的啊?電視台也夠無聊的。」劉東小聲的嘟囔著。洺石輕聲說:「他們也有難處,芭蕾的觀眾並不多,精品也吸引不了太多的人。總要把時間留給那些流行歌舞,他們才會保證收視率。」

    「我看不慣那些流行歌星,鬧得慌!唱得什麼沒聽出來光看見一群露肚子的在那扭。也不知道那些小丫頭小小子們到底迷什麼?」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肩並肩的坐著誰也不看誰。各自的心裡都隱隱的有些異樣的感覺。好像一片小草芽,眼看著它慢慢的發芽生長,癢簌簌的有些開心,可是又不敢太靠近生怕給壓壞了。

    洺石回到臥室裡,坐在地板上抱著靠墊看書。陽光被窗簾遮擋著,輕柔的音樂就在身邊圍繞。劉東天天嘴唇,慢慢走進廚房。

    一杯還冒著熱氣的清茶遞到跟前,洺石訝然得抬起頭。「喝點茶吧!報上都說了,非典時期最好多喝茶。」劉東彎著腰站在旁邊。洺石接過來,輕輕地說聲謝謝。劉東在他身邊坐下來,偏過頭看洺石膝蓋上的書。洺石兩隻手捧著茶杯,凝神看著。茶的清香絲絲縷縷的冒出來,淡淡的不經意的在心頭繚繞。透明的杯子,透明的水,翠綠青透的茶樹的嫩葉在杯底悠然的舞蹈。沒有咖啡的濃郁,茶自有它的韻味。

    晚上,洺石抱著枕頭從臥室裡走出來,看著躺在沙發上的劉東:「你到床上去吧!我今天在客廳睡,以後我們輪流。」劉東驚訝得抬起頭,趕緊站起來:「不成不成,這沙發忒小睡著太憋屈,地上也太硬。還是我在這吧反正也習慣了!」洺石別過臉抿抿嘴唇,劉東尷尬的抓抓頭皮,這吵慣了的兩個人冷不丁的客氣起來還真彆扭。洺石微微泛紅的臉讓鼻子裡又有東西想往外衝,劉東趕緊拿手堵著。洺石在沙發上坐下來,放好自己的枕頭:「走吧,到床上去好好睡一覺。我在這裡可以的。」劉東連大腦都沒走脫口而出:「那要不咱還一塊睡?」「啊?」洺石訝然得抬起眼睛看著他。

    床上,洺石背轉了身躺著,劉東像躺在火炕上,身子底下熱騰騰的。挺困的,昨兒一天基本上就沒怎麼睡覺。可是就是閉不上眼,身邊總想有根線牽著,總想翻過身去看看。

    實在忍不住,劉東轉過來,輕輕的碰碰洺石的手臂:「哎,睡了嗎?轉過來咱倆說說話。」洺石根本睡不著,低聲說:「你不困啊!」「嘿嘿,睡不著啊!來,過來。」劉東低聲說著,手扳著洺石的肩轉了過來。

    兩個人面對面的躺著,床頭的小燈微弱的燈光照在兩人臉上。劉東一隻胳膊墊在腦袋底下,看著洺石:「你說咱倆住一塊都快一個星期了,還沒好好地說過幾句話呢!」洺石斜他一眼:「怨誰啊?」「怨我怨我怨我~~」劉東趕緊承認錯誤。洺石忍不住地笑了,其實這人挺有意思的。劉東呆呆得看著,貝殼般的牙齒在淡粉色的唇裡閃爍著,挺翹的小鼻子尖讓眼睛帶了一點陰影,在細長的眉毛下顯得黑亮深邃。偶爾的垂下眼簾,密密實實的睫毛把眼睛遮得成了一條彎彎的月牙。第一次這麼近的看他,真好看啊!

    洺石撲簌的眼睛微微合上,近在咫尺的注視實在無法坦然接受。願意看就看吧,我不看你。心跳得有些慌,是因為那雙眸子裡灼灼的光華嗎?洺石不願意去分析。

    「喂,別睡啊!你昨晚上睡得挺好啊!」洺石睜開眼瞪他,劉東嘻嘻的笑:「跟我說說話,我想聽你說話。」「說什麼?」洺石半睜了眼睛,手指在身前的床單上劃著。對啊,說什麼?劉東緊張的搜索著話題。「嗯,就說,你吧!你們家住上海哪啊?」「浦東。」「那我去過,不過就是旅遊似的一晃而過。那麼大的上海,我們就逛了一天。」劉東挺遺憾。洺石輕輕的笑:「上海很美吧?」

    劉東很誠懇地點頭:「那是,國際大都市啊!繁華,現代,國際上頂尖的它都有。白天的時候洋灰水泥的還看不出什麼,不過晚上的燈亮起來的時候可真漂亮!」洺石笑著點點頭:「其實再漂亮的東西熟視無睹了也不再有吸引力。高樓大廈,燈海,國外這種東西多的是,我在哪裡看到的都和上海差不多。所以還是喜歡北京的紅牆碧瓦,別處沒有。」

    「你什麼時候來北京的?」「很早了,我在北京上的大學,舞蹈學院畢業以後我就直接進了芭蕾舞團。」

    「那你回去過嗎?你家人都在那邊啊?」劉東支起了半個身子看著平躺著的洺石。洺石深深地吸口氣,聳聳肩:「是啊,我家人都在上海。不過我每年都回去幾次的,可是什麼時候就不一定。有時候有演出,過年也會不去的。」

    「你媽肯定想死你了!瞧每天早晚都有電話來,老人家勾著心思呢!」

    洺石笑了:「我不能跟我媽講電話,其實我普通話很好的。可是被我媽一帶就回上海了。團裡的人因為這個都笑我,前一句還是普通話一接電話就變了。」

    「嗯,一生氣也變。我一個字都聽不懂,英語我還能知道個哈嘍呢!」劉東隨口接茬。洺石把手臂蓋在臉上笑。反正也不睏,兩個人坐起來靠著床頭說話。

    「不過這幾天我也明白一點了!」劉東比劃著:「你上次說的那個起西,就是去死,還有那個冊企,就是出去!你別說還挺好聽。」洺石咬著嘴唇笑。「沒事你也教我幾句,我全當學外語了。等出去的時候我也顯擺顯擺去。」劉東一隻手撐著腦袋靠在床頭上看洺石。洺石看看他:「你想學什麼話?」劉東想想,一指自己鼻子:「劉東,劉東怎麼說?我還沒聽你叫過我呢!」

    洺石手裡撮弄著懷裡的靠墊,忍著笑:「剛度。(傻瓜)」

    「剛度?剛度,跟劉東還真差不多的音。」劉東嘟嘟囔囔的自己念叨,洺石別過臉偷偷地笑。「我說,是真的嗎?你別耍我!」劉東看見洺石背對著自己,心裡沒底。洺石忍不住了放聲大笑。「我就知道你蒙我!」劉東醒過味來伸手就過來抓洺石,洺石扔了靠墊連打帶踹的反抗劉東的襲擊。兩個人連笑帶打鬧了一頓,身上心裡都痛快了不少。

    「你家也在附近嗎?」洺石隨口問著,如果不說些什麼,兩個人之間太難受了。「我家裡這也不近,不過我平常住在隊裡的宿舍,那離你這不遠。」

    「你沒結婚?」洺石脫口而出。劉東大笑:「我連個對象還沒有呢我跟誰結婚哪?」「噢不是,我是說~~你也不回家?」洺石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劉東苦笑一下:「回家?別說來回的上班不方便,就是方便家裡也擠得慌啊!我哥一家三口再加上我爸我媽,我再回去,熱鬧了!前幾天我倒是回去了,一個單元裡好幾口人大熱天的實在是不方便。我連晚飯都沒吃就趕回來了,現在想想真後悔,我媽那天燉的小魚我都沒吃上。」劉東懊惱得歎口氣。

    「你沒告訴她你給隔離了?」這幾天偶爾的他會給家裡打電話,但是卻從沒聽他說起過自己的現狀。劉東有點酸澀的笑:「哪敢告訴她?我媽心眼小,告訴她還不得嚇死?我也是,那天幹嗎急著趕回來,吃了飯不行嗎?」劉東低著頭揪揪鼻子,洺石心裡不好受,伸手拍拍他的肩:「等隔離結束了,我陪你回去看她。」

    劉東猛地翻身過來,放大了的笑臉在洺石上面:「說話算話!」洺石嚇了一跳,劉東的臉離自己太近了,呼吸都可以感覺得到。點了點頭算是應許,洺石推開他:「天不早了快睡吧!」

    劉東興奮得全身的細胞都站著呢!哪睡得著啊?也不管洺石閉著眼睛是不是在聽,連說帶比劃:「……老北京的好吃食多了去了,我跟你說…………那個東西叫一鍋出,你可能沒吃過。我媽做得最好吃!等隔離結束了我帶你回我家,讓我媽給你燉一鍋。各式各樣的小魚都三寸多長,在一個小鐵鍋裡燉著。鍋邊上貼著玉米面的餅子籠屜上蒸著小花卷,一掀鍋蓋那叫香啊!那小花卷,就我這手指頭這麼長,這麼粗,又香又軟還有彈性,我跟你說……啊!」

    洺石已經困了,劉東喋喋不休的說著還把手指伸到嘴邊上。不耐煩的洺石張嘴咬了一口,疼的劉東趕緊央告:「嘿嘿!這不是花卷別使勁……」

    牙齒放鬆了,手指卻沒有退出來。粉紅色嘴唇柔軟潤澤,微微張開,指尖觸到的一點舌尖似拒還迎。劉東呆呆的看著,手指不由自主地撫摸著那雙唇,慢慢地探進去,洺石不知所措的半張著嘴,看著劉東越來越近的臉。

    猛地推開他,洺石急速的轉過身抱住了自己的枕頭。忽通忽通的心差點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怎麼白癡到那個樣子,居然去咬他!還讓他的手伸進嘴裡!啊~~~要死啦!要命的是,要命的是身上竟然起火了呀!洺石死死的咬著牙,眉毛眼睛都皺到一塊去了!

    兩個人背對背,像第一次他們同床一樣。只是中間的長城變成長江了,不大的床被空出了三分之二。

    劉東弓著身子躺著,被咬過的手指頭像被蠍子蜇了火燒火燎的。劉東舉著那個手指頭放不下,看了又看,試探著伸進了自己嘴裡。吸吮著,回味著被唇齒包圍時的那一刻驚心動魄的感受。火苗竄起來了!劉東一隻手夾在腿中間死死的攥著,亂了套的呼吸完全不能供應身體需要了。

    熬到洺石的呼吸清淺了平穩了,劉東躡手躡腳做賊似的爬起來鑽進了衛生間。半個小時以後,劉東頹然的打開水龍頭洗了他今天的第二次澡。娘啊!這床是萬萬睡不得了!

    13

    劉東同志宣佈要戒煙了。用他的話說就是反正也抽不痛快,還不如就乾脆戒了。洺石倒有點過意不去,聽說戒煙是很不容易的,他這樣做很難說不是因為自己的原因。不過戒煙總是好事,至少對身體好。洺石反覆的跟自己強調這一點已減少內心的不安。

    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每天雖然說抽不痛快至少還是有點寄托,冷不丁的斷了就跟小孩斷奶似的,那個難受啊!劉東整天的捧著茶缸子,無抓無撓的骨子裡像是由無數小蟲子在爬。幾次三番的想反悔,但是又覺得丟臉面。男子漢大丈夫話都說出去了還往回收,什麼事啊?重要的是洺石這兩天溫言軟語,明麗的微笑也越來越多。還專門的托人買了一大堆的糖果,吃得劉東胃裡直返酸。

    桌子上擺著一盤象棋,洺石很明顯的要輸了。憤恨的洺石咬著手裡的扇子瞪著棋盤,再輸這一局就要被罰裝小狗叫,還要為對方扇扇子!可惡!可是下棋是他提出的,棋盤是他要來的,輸贏的規則也是他定的。悔不當初答應了他!要不是看他強忍著想戒煙,又實在難受的樣子,才不會陪他玩這種東西!

    洺石對於象棋的認識,僅限於馬走日象飛田。被劉東帶了幾盤以後竟慢慢的入了門,在劉東答應讓出一馬一車外加三個卒以後,洺石給劉東拉進了賭局。五局三勝,劉東眼看就要贏了。美的劉東一個勁的唱:「車沒啦!你的呀車沒啦~~~~」那破調氣的洺石想揍他。

    正美著的劉東忽然瞪大了眼,洺石的車一轉眼的工夫就藏到老將後面去了。那隔著好几子還帶拐彎的他怎麼過去的?「嘿嘿,我說您這哪國走法啊?」劉東瞅著棋盤發愣,洺石悠然的自己扇著扇子:「國際象棋。」

    「啊?」輪到劉東傻眼了。洺石不等他反應過來三下兩下把棋子都擺到了劉東的地盤,把棋盤一推:「我贏了,我們平局!」說完轉身就跑。劉東一伸手沒抓著,挑起來追過去:「我叫你玩賴皮!」

    從背後攔腰抱住,劉東的兩隻胳膊緊緊地勒著洺石的身體。洺石叫著笑著使勁的掙脫,回手在劉東的胸口上給幾下。劉東顧不得胸口上的疼,一伸手把洺石的手腕抓住反手往懷裡帶過來。被死死的箍在懷裡的洺石不死心,掙扎著想反過手來。劉東的手在他腰上肋下連撓帶掐,洺石立刻沒了勁兒,大叫著身子在劉東的懷抱裡來回扭著想逃開。劉東哪裡肯讓他擺脫,一使勁把洺石帶倒在沙發上,順勢身體壓了上去。洺石紅著臉大罵著賴皮。劉東調侃的看著他:「說,誰賴皮?」洺石被死死的壓著動彈不得,又嘴硬不想認輸,就拚命的翻動身體想把他掀下去,劉東緊緊的壓著兩隻手越抱越死。身體的摩擦生了熱,硬邦邦的給衣服勒住,難受得只想幹點什麼。

    洺石給壓得喘不過氣來,隱隱約約的腿中間的地方被什麼東西頂著,頂得心慌意亂。猛地一推劉東撐在自己脖子旁邊的手臂想掙脫出去,誰知道劉東的胳膊支撐著上半身,被洺石推開之後整個身體就栽了下來。毫無預警的,劉東的嘴唇結結實實的撞在洺石的嘴唇上。

    像是電流的瞬間接通,短暫的愣神以後,劉東猛然收緊手臂把洺石死死的箍進懷裡。沒有什麼章法的吻狂熱混亂,洺石胸口裡的空氣像是要給擠壓光了,竄入口中的舌尖狂亂的舔吸著勾弄著,把殘餘的意識統統吸乾了。腦子裡嗡嗡得響著,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洺石放棄了思維和意識,沉淪下去。

    洺石被壓得完全陷進了小小的沙發裡,拚命的喘息著,承受著脖子上瘋狂親吻的唇和在身體上四處遊走得手。胸前的衣領開了,那雙滾燙的嘴唇順著脖子一直滑下去。沒有任何的預兆和警示,不該發生的事就那麼亂七八糟的發生了。

    劉東喘息著,看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的洺石,凌亂的衣襟紅腫的嘴唇完全迷茫的雙眼看著自己。劉東雙手捧住了洺石的臉,輕聲地叫:「洺石,洺石……」完全的被籠罩在強壯的身體下面,洺石懵了。眼睜睜的看著劉東的嘴唇再次壓下來,輕柔的吸吮著親吻著,不由自主地伸手摟住他。

    劉東的手從洺石的衣服底下伸進去,滑膩的肌膚如同嬰兒的細膩。撫摸著揉搓著,身子底下的熱度越來越高,心頭的火也越燒越旺。

    突然,洺石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猛地推開了他。劉東被推倒在地上劇烈的喘息著,洺石腰在發抖腿在發抖,兩個人驚恐的互相看著,天啊!怎麼會這樣?他們在做什麼?

    洺石跌跌撞撞的跑進了衛生間,打開水龍頭。嘩嘩的流水聲掩飾著劇烈的心跳,剛才的衝擊太厲害了,到現在他也沒想明白剛才的那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接吻了。為什麼?竟然不討厭,竟然去迎合。然而,這一切都是不對的啊!天哪天哪!

    洺石撩起水來洗臉,涼絲絲的水潑在臉上卻絲毫減輕不了熱度。半天,洺石才磨磨蹭蹭的走出衛生間。劉東還坐在那裡,倏得抬起頭來看他,眼神一對卻又各自閃開。劉東看著洺石低著頭走進臥室,心裡慌慌的像長了一層的小草。

    舔舔嘴唇,剛才的瘋狂還留有餘溫,那雙溫潤的甜美的唇已經深深的烙在心裡了。

    洺石背對著客廳,手裡胡亂的收拾著雜誌期刊。沒什麼的,只是一次意外。不要慌張,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好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那種感覺,洺石不自主的摸摸嘴唇。第一次呢!原來雙唇碰觸的滋味是這樣的驚心動魄。只是從來也沒有想過,第一次接吻的對象竟然是……

    背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洺石的呼吸停住了。腳步在門口停下,劉東背靠著門框,低垂著頭。忐忑不安的瞟著洺石的背影。洺石沒有動,誰都沒有說話,兩個人靜靜地站著,夏日午後的陽光透過窗簾照了進來。

    14

    夜深了,兩個人背對著背,各自睜著眼睛。白天發生的那一幕一遍一遍的在心裡過電影,劉東反反覆覆的咂摸滋味。怎麼碰上的,怎麼吸的怎麼吻的,洺石的唇齒舌尖,還有小腹細膩的皮膚。劉東的手在自己胸前滑動,卻怎麼也感覺不到在洺石身上得到的電流。怎麼就那麼瘋狂,就像魔怔了一樣。可是也難說不是心裡一直想要的。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從他笑著在懷裡擰,還是從他生氣的時候通紅的臉,或者,是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陽光下水藍色的襯衫。越想,背後的熱度就越高。無數的小針尖在背上扎,催促著他回頭。

    劉東輕輕的轉過身,看著洺石側身躺著的背影。呼吸又快了一些。小聲的生怕洺石聽見似的叫了一聲:「洺石?」洺石趕緊閉上眼睛,連呼吸都摒住了。床輕輕的顫了幾下,他挪過來了。洺石的心瘋狂的起跳,隱隱約約的期盼著什麼又恐懼著什麼。放在臉旁邊的雙手緊張的捏緊。一隻手帶著燙人的溫度小心的試探的放在自己的手臂上,結實的身軀若有若無的就在背後偎靠著。髮梢上感覺得到輕輕的碰觸,過了一會兒,放在手臂上的那隻手輕輕的滑動,小心的撫摸著自己的手臂,手腕,手指。不厭其煩,彷彿每一條小小的紋路都是掌中的珍寶。許久,許久,溫暖的酥麻的感覺源源不斷的從手臂傳導身體的每個部分,洺石在心裡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別砸!千萬別砸!這可是你們家玻璃!」劉東大笑著躲到陽台上,用窗子作掩護隨時防備著洺石手裡的拖鞋。洺石掂著拖鞋一步步走過來,突然作了個砸的姿勢,劉東趕緊蹲下。洺石猛地跳過來衝著劉東的背就打:「誰說我要砸玻璃的!我砸的就是你!」劉東嗷嗷的叫,抱著腦袋沒處躲。

    從那一次失控的擁吻以後,兩個人誰也沒有再提起。就好像真的只是打鬧中的一次意外,提起了反倒會覺得生分彆扭。可是確實有什麼東西已經悄悄的改變了。兩個人的相處變得十分微妙,要麼一個臥室一個客廳誰也不說話,偶爾的眼神對上了就尷尬的笑笑,到好像剛來的時候那股生分勁。要麼就你追我打,胡鬧的連自己都覺得頭暈。不過彼此之間這種劇烈的身體運動越來越頻繁了,因為兩個人都發現,只有這樣的舉動可以有效地消除身體裡的燥熱,拉近兩個人的距離,心裡的一種莫名的渴盼會稍稍的被滿足。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最自然最無所顧忌的接近對方。

    劉東簡直迷上了這種活動,任何一點因由他都能抓住機會把洺石摟進懷裡揉搓。看他大笑著還手,敏捷的逃跑,被抓住以後氣喘吁吁的掙扎。洺石不會拒絕,甚至還會有一點喜歡,他看得出來。不過,劉東挨打的時候也不少。

    劉東猛地站起來,往前一衝把洺石攔腰抱起來直接扔到了床上。洺石反應夠快往旁邊一滾,回手就把枕頭砸在撲過來的劉東的腦袋上。劉東索性抱著枕頭躺在床上耍賴:「完了完了,腦震盪了!上半身癲癇下本身中風,你養著我吧!」洺石笑得肚子疼,爬過來拍拍他腦袋:「好啊,不過你首先得變成一隻小狗才行。乖,我給你買狗糧啊!」沒料想劉東一把抓住洺石的手腕猛地拉到了懷裡,哈哈的笑著壓倒了身子底下。

    還是身子貼著身子,還是臉對著臉,洺石的兩隻手都被攥著手腕壓在頭上。微微的喘息著,劉東能夠清楚地感覺到洺石胸脯的起伏。攥著洺石手腕的手不由自主地越來越用力,劉東的喘息也越來越粗重。

    洺石微微垂下眼簾,偏過了頭。一股涼水澆在心火上,劉東默不作聲的翻身下來,躺在洺石身邊。兩個人的心裡都像是油鹽店裡的大調味缸,亂七八糟的味道都攪在一起,自己想要的那個味道在哪?到底是什麼?說不清楚也找不著。劉東焦躁的出了口氣,洺石心裡堵著個大疙瘩。兩個人之間橫著一條線,想裝看不見都不行。他是男的,他也是男的。所以倆男的想什麼也是白搭,也不應該想。

    一股陰沉的力量透過了所有的阻隔闖了進來。沒有清楚的聲音,只是極度沉悶的一種空氣。洺石和劉東立刻就感覺到了,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有什麼事發生了。

    樓梯上隱約傳來沉悶的腳步聲,很亂很多。洺石看了一眼劉東,兩個人立刻跑到門邊。門剛剛打開一條縫,就被一隻白色的手粗暴的推上了。「不許開門!」然而就是這一瞬間,洺石看見了,好幾個穿著防護服的人抬著一個蒙著衣服的老者踉蹌的下樓。

    空氣頓時凝結了,誰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驚恐像沉重的石頭壓在了每個人的心上,慌亂,恐懼,不知所措。寒意從腳下慢慢的升起來,洺石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從陽台上望下去,那位老者給抬上了專門的救護車。幾個身穿防護服航天員似的醫生謹慎的邊走邊消毒。車很快開走了,周圍樓上的人都在看,沒有一個人說話。那是樓上的一位居民,他大概要被關在醫院裡了。發燒,咳嗽,非典型性肺炎,然後就是死亡。他走了,卻留下了可怕的傳染源。也許下一個就是自己。

    洺石抱住了雙肩,喃喃的:「我們沒事的,劉東,我們沒事。」劉東拉著他的手從陽台上回到臥室裡,雙手捧著他的臉:「放心,我們沒事。」洺石的臉是涼的,劉東的手也涼。默默地伸出手,劉東把洺石緊緊地抱在懷裡。「別怕,我們還在。」洺石抱緊了他的腰,默默的點點頭。懷裡的身子是熱的,緊緊抱著可以讓驚恐的心得到些安慰。

    也許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們過得太專注於他們之間的戰爭了,吵啊鬧啊笑啊,竟然忘記了是為什麼要在這裡的,忘記了門外的凶險。然而就是剛才,他們清楚地看見了死神的黑袍。

    坐在沙發上,兩個人靜靜地聽著外面傳來的聲音。沮喪的聲音報告著剛剛被送進醫院的那位老者只是疑似病例,正在接受治療觀察請大家不要過分驚慌。另外隔離結束的時間延期了,什麼時候不一定。

    劉東胸口堵得慌,想說點什麼衝開這種沉重的壓抑,但是終於沒有找到合適的話。抱著洺石的肩膀,輕輕的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洺石垂下眼睛,握住了劉東的另一隻手。

    15

    不必什麼人來要求,所有的人自動自覺地大掃除。儘管這些日子家家戶戶已經乾淨得不能再乾淨,但是對死亡的恐懼和對生活的留戀促使著所有的人神經質一般的消毒。如果有可能,他們會把自己泡進來蘇水裡。

    劉東抓著洺石的手把他拉起來,扔掉他手裡的抹布。洺石竟然沒有戴手套直接把手放進了消毒水裡,瘋了還是傻了!放在水龍頭底下衝了老半天才幫他把手擦乾淨。這雙手修長白皙,細膩光滑。從手腕到指尖完美無瑕。相處了這些日子,劉東也多少明白了一點,一雙完美的手一雙健康的腳對於一個芭蕾舞演員意味著什麼。也知道了洺石為什麼每天都會精心的護理自己的身體,他的舞台要求他必須完美無瑕。

    劉東把洺石推到沙發上,順手拿起剛才的水桶,回頭說:「趕緊拿你那些膏啊油的抹抹,這東西能把你那雙手毀了。」一雙粗糙的手不會在乎這些消毒水的侵蝕,但是他不行。洺石坐著不動,強烈的震撼讓他有些絕望了。想到也許再也不會回到舞台,也許很快就會灰飛煙滅,曾經有過的絢麗的美也只能是曾經了。

    洺石抱住雙肩,頭垂下來深深的埋在臂膀裡。劉東歎口氣,放下手裡的東西。坐在洺石身邊,劉東笑著拍拍他的腦袋:「我說石頭,別那麼垂頭喪氣的。咱還沒到那徹底沒戲的時候呢!就說咱這樓上出了非典,也不能說這樓裡的人都得死絕了。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我不能跳舞了,我回不去了!」洺石搖著頭,眼神裡滿滿的慌亂絕望。絢麗的舞台多彩的世界鮮花和珍珠鋪成的人生之路,再也回不去了。一切都要毀在這裡,再不能自如的旋轉再不能飛一樣的跳躍,再也沒有了精靈一般的輕盈。

    劉東強迫得抬起洺石的臉,看著他:「胡說什麼?誰說你不能跳舞了?你的身子就是為跳舞生的,你不跳了,多大浪費啊!我跟你說,你要是不跳舞了,第一個撞牆的就是你們團長,緊接著就是你的老師,然後就是你那些觀眾啊!人命關天啊!」

    絕望悲哀的心情被劉東著三不著兩的話給破壞了,洺石哭笑不得的抬手拍他。劉東抓住他的手,溫暖的笑:「怕什麼?就是天真的塌下來,還有我和你一塊頂著呢!」

    心裡一酸,亂七八糟的情緒就湧了上來。洺石微微的轉過臉去,深深地喘了幾口氣,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平和:「其實你是最冤枉的,你根本就不應該到這裡來。」劉東笑笑:「誰有前後眼啊?整個北京城都是災區在那都能遇上這事。再說了我不上這來能遇上你嗎?咱們認識的這些日子,是我這輩子過得最有意思的12天。我一點都不後悔。」劉東摸摸鼻子,笑得有些靦腆。洺石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的扭了過去。明明心裡不是難過,眼淚卻止不住的掉下來。

    「來,咱們喝酒!白酒,我今天要了兩瓶呢,咱們來個一醉方休!」劉東興致勃勃地張羅著晚飯。其實不光他們,這個樓裡的家家戶戶都在喝酒吃肉。也許天就要蹋在自己頭上了,幹嗎還和自己過不去呢?特意叫得精美酒菜,劉東絞盡腦汁得想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好吃的?跟洺石商量著中西合璧滿滿噹噹的叫了一大桌子,就酒是中國特色,兩瓶二鍋頭。

    洺石看看劉東給自己斟的一大杯白酒,臉苦的皺在一起:「我沒喝過這個。」聞聞味就夠辣的,這東西倒在嗓子裡還不像鏹水啊!劉東一本正經的:「這個時候就得喝白酒,消毒!沒喝過不要緊,咱練啊!要勇於接受新鮮事物,人活一輩子不就是個折騰勁嗎?來,喝一口!」

    杯子給舉到嘴邊上,洺石沒辦法,皺著眉強嚥了一口。頓時一溜火苗順著喉嚨一路燒到了胃裡,洺石大張著嘴吸氣。劉東笑著拿小勺舀了一點蝦仁送到洺石嘴邊:「快吃菜!」洺石猶豫了一下,張開嘴接住。還沒有這樣在別人手裡吃過東西,洺石的臉迅速得通紅。不過也可能是酒精燒的。洺石捧著自己的臉像捧著個大西紅柿,不高興得沖劉東喊:「我喝了,你還沒喝呢!」

    劉東舉起杯子一口進去了一半,衝著洺石晃晃。洺石張著嘴,死了,又上這傢伙當了。他這個量我還不得喝死啊!呼的心一冷,醉死了也比莫名其妙的病死好。這個世界都是莫名其妙的!想想也許明天自己就給關在那不見天日的隔離病房裡,到死都不會再見到親人和朋友,洺石的眼圈紅了。舉起杯子就往嘴裡灌,嚇得劉東趕緊攔著:「哎哎,酒不是這麼個喝法!一會兒咱倆就桌子底下去了,喝酒是高興的事對吧?」洺石冷笑一聲:「不是說一醉解千愁嗎?」「那喝著多沒勁啊!咱得往好處想,想好事!活一天也要高高興興的,再說了誰給咱規定壽數了?」

    「能有什麼高興事?」洺石淡淡的。劉東想了想一拍大腿:「對了,今天我生日!」

    「啊?真的?你怎麼不早說啊?」洺石驚訝得看著他。劉東撲哧的笑了:「哪啊,我的生日在11月呢!到時候還不知道怎麼樣呢?今天就今天吧!反正一年過一回,就不興我自己挑日子啊!」洺石笑了,忽然眼睛亮亮得說:「你等會兒!」

    看著洺石翻箱倒櫃的,劉東不知道他到底找什麼。一會兒,洺石手裡捧著一堆工藝蠟燭跑了出來。把所有的燈都關了,洺石小心的一個一個點燃蠟燭。一個個造型各異晶瑩剔透的工藝蠟燭閃爍著亮晶晶的火苗,搖曳生姿的點綴在桌子上。劉東看的眼裡心裡都忽閃忽閃的,笑瞇瞇的:「你這都是從那弄得?真好看。」「我喜歡這些蠟燭,這些都是我平時收集的,也有人送的。我都捨不得點,放在櫃子裡看著。今天,就讓他們物盡其用吧!」洺石趴在桌邊看著跳動的火苗。

    「怪不得人們都喜歡燭光晚餐,是真好。」劉東低低的說著。「就像你說的,自己挑日子,我也把生日再過一次。今天就是我們兩個的好日子了。來,乾杯!」洺石說完舉起杯子,劉東卻看著他詭異的笑。洺石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口誤,連脖子都紅了。劉東笑著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洺石也咬著牙喝了一大口。

    桌上的菜餚很豐盛,卻沒怎麼動過。兩個人各自把著自己的酒杯,看著燭光在杯子上搖曳。

    劉東舉起酒杯:「洺石,祝我生日快樂,也祝你生日快樂。咱倆不是同年同日生,同年同日死也是福氣。」剛說完劉東就立刻給了自己一嘴巴:「臭嘴,今天說好不說喪氣話的!」洺石舉起杯子:「那怎麼啦?是你說的,天塌下來你和我一塊頂著,不算話啊!」洺石紅紅的臉威懾似的靠過來,微微的嘟著嘴,眼睛裡的光芒水一樣蕩漾。劉東心一蕩,趕緊把杯子裡的酒喝光了。

    重新斟滿酒,劉東轉著手裡的酒杯,看著頭昏目眩的半趴在桌上的洺石:「我忘了是哪個電影裡的,說是有一年人們都說火星要撞地球了,眼看著人類就要滅亡。有倆人本來磨磨唧唧的,可是兩個人中間隔著好多東西看不開,一直沒成。結果信了這個謠言。有天晚上兩個人一起喝的交杯酒,想明白了也看開了,去他的清規戒律飛短流長,其實那些隔在兩個人中間的東西都是人造出來的,任什麼都不是,兩個人的心才是真的。」

    「後來呢?」洺石瞇著眼睛。劉東有點苦的笑:「哪有後來啊?撞地球根本就是胡扯,人世間的東西該什麼樣還什麼樣。兩個人各走各的,雖然那杯酒是喝到心裡了。我想他們倆可能更願意火星撞過來吧!」

    看著洺石忽閃的眼睛,劉東低聲地問:「如果是你,你希望撞還是不撞呢?」洺石不說話,心一蕩一蕩的。劉東靠過來:「我們也喝個交杯酒吧!」聲音就在耳畔,那點心思被半遮半掩的挑明了,熱浪忽的湧上來又撲下去,酸酸甜甜的味道就留下了。洺石默默地舉起杯子,酒不醉人人自醉,管他明天怎樣,今天,醉了也好。

    兩個人的手臂絞纏在一起,酒灌進喉嚨,灌進心裡。洺石呵呵的笑,帶了八分酒意,笑容緋紅明媚的像春日嬌花。呵呵笑著哼著唱:「我們被困在路邊,世界是一個小小屋簷,你說雨一直下到明天,我們就廝守到永遠~~」

    劉東忍不住的伸手過去,指尖撫摸著洺石潤澤的像要滴下水來的嘴唇。洺石醉眼朦朧,一隻手撐著腮,似笑不笑的看著劉東,張開嘴含住了他的手指,又像咬又像吮,任憑著手指逗弄舌尖。劉東呼吸都沒了,手指捏住了洺石的下頜,慢慢的探過身來。

    吻綿長熱烈,醺醺的醉意遮擋了一切清規戒律,中間那條清楚的線也模糊了。什麼對的錯的都讓它們玩去!這個世界也許什麼都是錯的,只有生命本身是對的。

    幾乎是要交換靈魂似的深吻,迫不及待的想要從對方那裡索取溫暖。劉東把洺石拉過來抱在身上,狂亂的親吻著,手伸進了他的衣服。洺石散亂的呼吸著,拚命的咬著嘴唇。很想哼出來,雖然知道那很丟臉,可是身體裡迸發的熱浪已經受不了了!

    「啊!嗚~~~」終於忍不住出聲了,洺石死死的抱住了劉東的頭。襯衣給解開了所有的紐扣,褪到了手臂上。赤裸的胸前小小的豆蔻被咬住了。吸著舔著,從未體驗過的猛烈快感衝擊著洺石已經混亂了的神經。嗚嗚的叫著,洺石完全是本能的低下頭含住了劉東的耳垂。劉東緊緊的抱著洺石發抖的背。突然一使勁,洺石被攔腰抱起。

    老話說酒是色媒人,看來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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