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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歌 第九章 作者:靡靡之音
    四月的碧山風景依舊,只是林墨汐的心情不同,各處景物也帶了不同的風致。以往煙鎖玉樓的重重憤懣,如今來看卻是處處良辰美景。

    蕭離帶了林墨汐在一處園子前停住,「盟主請自己進去吧,公子就在裡面。」

    林墨汐一看那園門,上面竟連個名字也沒有,就問道:「如今你們公子不住玉樓了麼?」

    蕭離看了他一眼,聲音不高不低,「半年前就從玉樓搬到這裡了。」

    林墨汐點點頭,再不說話,逕自走了進去。

    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院子,除了石桌石凳,就只種了幾棵頗高大的樹,風一吹,就落了幾點玉色的葉瓣下來,似花非花。

    樹下擺了一張籐椅,上面鋪了獸皮褥子,上面躺著一個人。彷彿是已經睡著了,那流泉似的的長髮順著籐椅的扶手垂下來。花瓣落了他一身,他似也毫無所覺,就那麼靜靜的躺著。

    林墨汐走了幾步就停下來。

    樹、樹下的人,還有落花。

    不知怎麼的,竟是這麼一幅悲傷的景色。

    慢慢走得近去,那人果然是鳳致,只是清瘦了好多,衣帶也並未繫緊,微敞的領口,細緻的鎖骨更加凸出。臉色竟是慘白的有些泛青,皮膚透明的能看清下面青色的血管。

    林墨汐心中一糾,慢慢伸手去觸他削瘦的臉。

    還未碰到,那人閉著的眼睛卻是慢慢睜開了。

    記憶中那雙永遠溫柔哀傷的美麗眸子裡,此刻依舊,只是似乎少了些什麼。

    「林盟主,近來可好?」語氣溫軟有禮。

    林墨汐的手就這麼僵在空中。

    鳳致笑了笑,道:「鳳某近來身體不適,不易起身,盟主就自己坐吧。」

    那石桌上放了兩杯香茶,裊裊冒著熱氣,林墨汐自己揀了一個石凳坐下,鳳致端起茶杯來,朝他敬了敬,「故人來訪,我以茶代酒,先謝過了。」

    瓷杯白中透青,鳳致握著杯子的手竟與之同色,他無色的嘴唇輕抿一口茶水。

    這茶,林墨汐卻是怎麼也喝不下了。

    「阿致……」他輕輕一歎。

    鳳致握住茶杯的手轉了轉,「聽說盟主此次為凝碧宮與七劍盟訂約而來,可惜,我如今只是靜養在此,宮中的事務,已是不太理了。」

    林墨汐輕輕吸了一口氣,道:「其實我這次來,只是為了探望故人,怕只怕他不願見我,不得已找個藉口。」他慢慢抬手,摘去鳳致發上的落花,白皙的臉頰上泛上一層薄紅。

    鳳致卻沒有看他,只是低頭望著自己手裡的杯子,怔怔的望著那小小的水面出神。

    末了,才道:「盟主大概真的誤會了,凝碧宮諸事,真的與鳳致無關了。」

    林墨汐泛紅的臉驀地一白,順著鳳致目光看去,卻瞧見一道深紅的傷疤蜿蜒盤踞在慘白的手腕上,十分刺眼,林墨汐的臉又白了幾分,待要說話,卻見一個少年跑進了園子,老遠就喊著,「公子,要吃飯了要吃飯了,快去啊,今天可別又說吃不下。」

    近了一看,竟有幾分眼熟。

    林墨汐想了想,才認出是小緒,半年不見,他真是高了不少。

    小緒一見林墨汐,也是十分驚訝,神色卻是不善,一閃身把鳳致擋在自己身後,戒備的看著林墨汐。

    林墨汐眉尖一挑,卻沒有發作,只是對鳳致道:「阿致,小緒說的對,誤了時間可不好,如今你身子不好,更是經不起餓,我扶你過去可好?」

    聽他這麼說,小緒又要說話,卻被鳳致攔住,朝他搖搖頭。

    林墨汐看他們動作,掐緊了手心,卻仍只是又問了一遍,「阿致,我扶你過去好不好?」

    鳳致隔著小緒轉頭看他,到底點了點頭,「好。」

    這一聲卻是仿如歎息。

    林墨汐心中一鬆,也分不清心中是什麼感覺,只是茫然的走過去,極小心的扶起鳳致,感覺他把重量慢慢挪到自己身上。

    兩人身子一觸,林墨汐這才覺得這半年鳳致真是瘦得驚人,整個人瘦得只剩了一把頭髮,輕飄飄的像要飛起來,腳步也甚虛浮,才走了幾步就有些喘息。他閉了眼,不敢想是自己讓這人變得如此,可蜀山金頂上的一幕幕卻彷彿烙在了腦海中,是刮也刮不去了。

    只知道將身旁的那人越抱越緊,永遠不想再鬆手。

    卻聽鳳致在耳邊道:「若是累了就停下來歇息片刻吧。」

    兩人正走至一處花園,花木扶疏處,彩蝶紛飛,翩翩飄飄,擾得人心煩意亂。

    林墨汐睜了眼去看鳳致,鳳致也正看他,微微笑著,「歇一會兒吧,我也正累著。」

    林墨汐扶了鳳致,兩人一同在小徑旁長椅上坐下,他卻仍是握了鳳致的手,不肯放。

    鳳致掙了掙,卻被握的更緊,他無奈笑了笑,卻不再說話了。

    沉默了半晌,林墨汐忽然道:「我來看你,你不高興麼?」

    鳳致搖了搖頭。

    林墨汐又道:「那你怪我?」

    鳳致還是搖頭。

    頓了頓,林墨汐又問,「那你不喜歡我了?」語音中一絲微顫。

    鳳致依舊搖頭。

    林墨汐猛的轉頭,死死盯住鳳致,「那你告訴我,我該如何?」

    鳳致一笑,終於也看著他,「什麼都不需要。你已是七劍盟盟主,能幫你的我都做了,如今再在我身上花功夫,其實,是沒有多大用處的。」

    林墨汐慢慢站起來,鬆開鳳致的手,踉蹌退了一步,神情似哭似笑,「你以為我是為了……為了……」他語音顫抖,卻是說不下去了。

    鳳致垂頭看著自己的手,慢慢抬頭,看著林墨汐。

    那眼底有輕煙,迷濛處卻是斷腸,彷彿是蜀山那日的煙雨,絲絲縷縷下在人心上,只透心的涼。

    「墨汐,」蒼白的臉色更襯得他眼中沉沉的黑,「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其實,我已並不是那麼在意了。無心無懼,無愛無怖,原來只要看透了,也不是那麼難忍的。如今,只要你好好的,我便也好了。」

    林墨汐低了頭站著,鬢邊長髮垂落,看不清他神色。

    半晌,他抬頭,朝鳳致一笑,眉宇間麗色逼人,一出手,一把雪亮的刀卻橫在了鳳致頸間,牙縫間擠出幾個字,「跟我走。」

    鳳致絲毫未動,只是那樣看著他。

    林墨汐一時竟不敢看他,頓了頓,大聲道:「兩位跟了這麼久,不累麼?」

    話音未落,兩個人影已從花叢中轉了出來,卻是蕭離和舒朗。

    蕭離仍是神情平板,淡淡道:「林盟主,您還是將我家公子放開的好,刀劍無情,傷了他,你怕也是走不出這裡。」

    林墨汐冷笑一聲,卻不言語。

    舒朗看著那明晃晃的刀卻直覺得頭暈,對著林墨汐直喊,「林墨汐你又要做什麼?你真要把公子逼死才甘心麼?」

    鳳致看著舒朗跳腳,竟笑了笑。

    可那笑意也只是一閃,他看著自己眼前的刀鋒,神情淡定,也不說話,彷彿事不關己。

    林墨汐神色一痛,卻極快的掩住,又抽出一把刀橫在自己脖子上,「便是如此也不走麼?」那刀一橫一帶之間鋒利之極,竟在他頸上拉出了一道血線,雖未滴出血來,紅得卻甚是刺眼,看得鳳致心頭一跳。

    林墨汐展顏一笑,對三人道:「我雙手動上一動,阿致與我一人一刀,兩人死在一處,你們看可好?」

    蕭離皺眉不語。

    舒朗咬牙切齒,「林墨汐你卑鄙!」

    林墨汐嗤笑道:「我不是一向如此?」再去看鳳致,卻見他不言不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從頭到尾,他未說一句話,未抬一根手指,此時卻低低道:「墨汐,你不要傷了自己。你說要去什麼地方,我跟你去便是了。」眼見蕭離、舒朗神色一緊,便轉頭對他們道:「你們不要擔心,我自有分寸。」

    他話一出口,林墨汐就收起了手裡的刀,慢慢重新將鳳致的手握住。

    那手在春日裡也十分冰涼,完全不是曾經熟悉的那雙溫暖的手。

    鳳致朝蕭離、舒朗點點頭,目光流連中,竟讓兩人漸漸放下心來;林墨汐一挾他手臂,兩人飛縱出去,幾個起落,便已不見了身影。

    ***

    煙籠寒水,柳絲如煙。

    鳳致坐在水榭上,端了一杯茶卻忘了品。茶早已涼了。

    「阿致。」

    鳳致彷彿沒有聽見,一雙眼睛就那樣有些迷迷茫茫地看著那波碧水。看那水裡的月亮,被風吹碎了,又聚。聚了,又碎。

    「阿致!」

    林墨汐湊在他耳邊叫,鳳致總算是回過神來,卻不看他的臉,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林墨汐心中又被針刺了一下,這些時日以來,他感覺自己大概已經被刺得麻木了。

    他開始慢慢理解鳳致如今的麻木。

    「阿致,你不喜歡這裡嗎?這裡很幽靜,景色也美,你在這裡養病是再好不過的了。」

    鳳致微微點頭,道:「是很美,也很幽靜。」

    林墨汐咬了咬嘴唇,目光觸到他手中那杯茶,低聲道:「你又不喝。我千里迢迢從蜀山帶來的茶葉和汲來的泉水,你卻一點不在意。」

    鳳致端起杯子,湊到唇邊。「抱歉,墨汐,我剛才在發怔,端在手裡也忘了。」

    林墨汐從他手中奪了下來,砰地放在了桌上,又沒放穩,摔到地上碎了。鳳致抬頭看了林墨汐一眼,又側轉了頭,去看那月明星稀。

    「阿致,你究竟要我怎麼樣?」

    鳳致歎了口氣,道:「墨汐,我沒有要你怎麼樣。你要我怎麼樣,我便是怎麼樣。你要我跟你到這裡來,我來了。我什麼都依了你,你還要我如何。」

    鳳致本來半躺在椅上,林墨汐卻靠了他膝頭坐了下來,抓了他手臂道:「阿致,我現在做什麼,好像你都不在意了。」

    他的黑髮垂落到鳳致膝頭上,柔軟光亮。鳳致伸了手撫了撫他頭髮,這個動作是以前他常做的,幾乎已經是個習慣的動作了。「墨汐,你真是個孩子。你要什麼就一定想要到。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林墨汐伸了手去抱他脖子,道:「別的我不要,我要阿致像以前一樣待我。」

    鳳致失笑,道:「以前怎樣?」

    林墨汐貼了他的臉,輕聲說:「反正不要像現在,對我不理不睬的。」

    鳳致道:「我們現在不是正在說話嗎?」

    林墨汐道:「可是,你的心根本就不在這裡,在我找不到的地方了。」

    鳳致不再說話,只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他柔滑的黑髮。林墨汐便蜷在他身邊,不想動。突然想起鳳致該喝藥了,便站了起來,道:「我去給你端藥。」

    鳳致苦笑道:「能不能不要再給我灌那種難喝的苦藥了?」

    林墨汐吃地一笑道:「你身體好了,我自然就不給你灌了。」

    端了藥回來,見鳳致又怔怔地望了天邊明月,對自己視若不見。林墨汐一股無名火冒了起來,道:「阿致。」連叫了三聲,鳳致才算是聽到。

    見了那藥,鳳致皺起了眉,道:「真不用喝了,生死由命。好不好,由得它吧。我是無心去治了。」

    林墨汐端了藥碗,靠近他道:「阿致,現在要你喝藥我每次都要勸半日。」

    鳳致道:「墨汐,你不必勉強了。鳳致已經不是你最初遇上的那個鳳致了,也不是你喜歡的阿致了。你看我如今形銷骨立,哪裡還配得上你。你莫要再管我了,讓我就這樣吧。」

    見林墨汐張了口想說話,截斷他的話頭道:「我很平靜,真的。我心裡面從來沒這麼寧靜過。以前總是惦著你,想著你,掛著你,現在看到你好,我也了無牽掛了。以前我總是想,怎麼樣對你好點,再好點,怎麼樣讓你再喜歡我一分,在乎我一分。我便日日夜夜地想著,念著,整個人從來沒安寧過。現在……我覺得很好。」

    林墨汐垂下頭,看手中冒著熱氣的藥。「好久沒聽你一口氣說這麼多真心話。可是……每一句話都是我不想聽的。」把藥碗遞到他面前,「我要你喝。」

    鳳致淡淡道:「哪怕是靈丹妙藥,也補不了我的心。」

    林墨汐咬了咬牙,端到口邊喝了一大口。一手攬了鳳致的脖子,溫軟的嘴唇便貼上了鳳致的嘴唇。鳳致一怔,想不到他會玩這一招,心裡微歎。只覺苦澀的液體湧入了自己口中,順著咽喉流下。想推開他,卻只覺他的舌尖在挑動自己,想側頭避開,林墨汐卻死死摟住了他脖子不放。

    直到吻得兩個人都已透不過氣來,鳳致總算把林墨汐推開了,道:「墨汐,快悶死了。」

    林墨汐滿臉委屈,鳳致看了歎了口氣,道:「我喝就是了,你別鬧了。」端起藥碗,把剩下的一口喝了下去,把空碗遞給林墨汐,道:「這樣成了麼?」

    林墨汐卻又攬了他脖子,在他耳邊悄聲道:「阿致,你為什麼一直不肯碰我了?」

    鳳致失笑,道:「你不是說我病得很重麼,都這樣子了,再碰你不是要我的命麼。」

    林墨汐道:「不是為這個。是你已不再在意我。」

    鳳致道:「以前對你如何,現在對你也如何。」疲倦地歎了口氣,道:「墨汐,我們不要每天重複同樣的問題好麼?我喜歡你,跟以前一樣。否則那日你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我又怎會心疼。如果我不心疼,我又怎會跟你到這裡來。」

    林墨汐握了他手,道:「阿致,你對我這樣冷淡,我真的受不了。」

    鳳致臉上浮現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道:「墨汐,你只是習慣了我以前那般寵你,疼你。原諒我,我如今身心俱疲,我實在沒辦法再像從前那般,整個身心地都去愛你,包容你,為你著想了。不是我不想關心你,是我已經關心不起來了。對你,就是從前的感情,很深,確實很深,但要我再像從前那般,真的不可能了。」

    林墨汐氣極,啪地一聲把藥碗擲到地上,又摔了個粉碎。鳳致歎氣,彎下腰去拾那碎片,林墨汐一把掀開他,自己俯了身。他卻又不是撿拾,一陣亂抓,瓷片抓到手心裡,他急怒之下又用力握拳,瓷片鋒利,把手心割得鮮血淋漓。

    鳳致忙去拉他,林墨汐甩開他的手,繼續去抓那些碎瓷片。一片片割得傷口更深。鳳致叫道:「墨汐!」林墨汐充耳不聞,鳳致扣住他的腕脈,林墨汐被他拿得半身酸麻,動彈不得,咬了牙道:「放手!你還管我做什麼?」

    鳳致翻開他的手心,見已經深深淺淺割了不少口子,有些碎瓷片還嵌在裡面。一點點替他挑出來,溫言道:「墨汐,你要罵我要怎麼樣都可以,不要傷著你自己了。痛的是你啊。」

    林墨汐抬起頭,他的臉在星光之下,看起來極美,少了平日的鋒銳之氣,卻多了幾分玉般的柔潤。

    他忽然抱住了鳳致,在他耳邊喃喃道:「阿致,阿致,你還是擔心我的。」

    他抱得太緊,鳳致竟有些喘不過氣來。

    林墨汐把臉埋在他懷裡,悶悶的道:「你平日對我這麼好,可裝作我師父的時候,為什麼又對我不理不睬?」

    鳳致想了想道:「若是對你太好,只怕會被你認出來。你若認出我,恐怕不會原諒我。」

    兩人不約而同想起金頂上的那一刻,卻又都不願提起。

    一時無話可提。

    風拂輕紗,飄飄蕩蕩,簷外星光點點,池中只有偶爾幾聲隱約的蛙鳴。

    兩人靜靜的相擁著,竟都有些恍惚。

    彷彿記憶中,兩人從沒有離得這麼近過,即使那些曾經的肌膚相親,也沒有眼前的光景。

    林墨汐微微抬頭,鳳致淡色的唇就在眼前。

    他嘴唇的弧度極為美好,唇角微微上翹,十分適合微笑,襯上那雙眸子中的時常浮現的溫柔笑意,真如拂面而來的春風。

    想著這些,林墨汐彷彿著了魔一般吻了上去。

    十分柔軟,彷彿還帶著清茶的香味。

    舌尖緩緩的探入,頂開閉合的雙唇,循序漸進的向深處侵略。

    鳳致擁著林墨汐慢慢躺下,仰躺著看著無月的天空,摸摸忍受著懷中人的探索。

    一吻結束,林墨汐撐起手臂,拔下自己的髮簪,長髮垂落下來。他又打散鳳致的髮髻,散開長髮,兩人髮絲糾纏,鋪了滿身。

    林墨汐拉起鳳致鬢邊的一縷頭髮,捉在唇邊親吻,看著那映入星光的雙眸,緩緩低身卻吻他的臉頰,又忽的後移,咬住他的耳垂。鳳致一顫,卻是閉上了眼睛。

    林墨汐拉開他的衣襟,拿起的自己發稍,去搔他的胸口。見鳳致沒有反應,便將臉側貼上他一邊胸口,聽著他的心跳。一手探入他另一側衣襟內,慢慢去摸那個凸起的紅點。

    手腕卻忽地一緊。

    鳳致牢牢捉住了他的手,輕輕的搖了搖頭。

    林墨汐一怔,緊緊咬住嘴唇,還是移開了手,只把手擱在鳳致腰間,雙臂環繞著他;臉卻不願挪開,仍是枕在他的胸口心跳處。

    外面風吹葉,沙沙聲輕輕起伏。

    林墨汐一閉眼,一點霧氣緩緩落在鳳致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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