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西漢,京城 >> 候門似海 >> 風起建章-嫣然篇作者:卡門 | 收藏本站
風起建章-嫣然篇 第七章 作者:卡門
    隨著匈奴的暫時退去,劉徹開始正式著手招選天下才智之士,待以不次之位。欲征伐四夷,開置邊郡,軍旅數發,內改制度,劉徹深深感覺到實在太需要人材了。

    同時發佈的,是招募使月氏勇士榜文。郎官張騫揭了榜,劉徹親自為他送行。張騫此行的主要使命是尋找大月氏,並探查西域的情況,為將來討伐匈奴作準備。西域在中原人的印象中,除了無邊戈壁便是漫漫黃沙,所有人都知道張騫能活著回來的幾率微乎其微。

    可是張騫還是去了,而且是自願的。對於這樣的行為,衛青無法理解,張騫身為世家子弟,不知道要比出身微賤的自己要優越多少,工作生活更是悠閒,為什麼放棄這一切前往死亡之海尋找不知在何方的大月氏?如果換成是自己,能有一個殷實的家、疼愛自己的父母,順利地學習,然後自然而然地成為無數郎官中的一員,不知道會有多滿足。雖然會默默無聞,但至少能平靜而且清白地過一生。天知道他有多羨慕那些一生下來就有父母疼愛、不愁吃穿、又能讀書識字的貴族子弟。

    好多宮女被聚集起來,排成了一條長長的人龍,她們在等待命運的判決。皇上即位三年,正是後宮吐故納新之時,皇上御筆親點,擇宮人不中用者斥出。四十歲以上的宮女自然是沒的商量,至於剩下的,就要看皇上的心情了。

    三姐衛子夫應該就在那裡,衛青不能走近,只得站在遠處,遠望搜尋著。她被皇后帶走已經一年多了,一直渺無音信,她是他在這宮中唯一的親人,他如何能不關心?曾經想要進入宮女居住的永巷去尋找,卻被攔了下來。那裡是後宮禁地,男人除非得到特許,否則絕不能踏入半步。

    幾天後衛青就如願見到了衛子夫。

    美麗的少女偎依在劉徹的懷裡,娥眉朱唇的妝彩,閃耀著眩目的光澤。她是篩選宮女那天,劉徹親自發現的小鳥。事隔一年多,終於重見天日的小鳥。

    劉徹看看叩拜見駕的衛青,又看看衛子夫,笑了,招手要衛青過來。衛青依言膝行上前,劉徹伸手,托起他的臉,細細觀看。

    「真像真像。」劉徹嘖嘖讚歎著,「子夫啊,簡直就像你換了男裝一般。或者說,你就像是衛卿穿了女裝一般。」最後大笑起來,「這,就是所謂的一對金童玉女吧。」

    衛子夫抿唇不語,只是羞澀地跟著一起笑。

    劉徹只一個手勢,內侍們便井然有序地退出內殿,掩上重重殿門。

    「來,衛卿,到朕這裡來。」

    劉徹握住衛青的手,將茫然的少年牽引向自己……

    ***

    公孫敖在幕簾後發現了啜泣的少年。雙眼已經哭腫了,發現有人來,驚恐的如同被老鷹追逐的兔子。

    原本以為已經偏離的命運,終於還是回來了。除了緊緊抱住他,公孫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別哭……沒事的。都過去了。」

    「可是,可是,很疼啊……真的很疼,很疼……」

    「馬上就不疼了。沒事的……別怕,公孫大哥在這裡。公孫大哥會保護你的。」

    可對方是皇帝,在這堂皇的邪惡面前,誰又能保護得了誰?

    ***

    宮婢衛子夫懷孕的消息震動了整個漢宮,這可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如果是個男孩,母憑子貴便指日可待,宮人紛紛猜測著衛家將會尊榮到什麼程度。

    長門宮中響起了響亮的巴掌聲。

    「你說什麼?你要本宮,去看望那個衛子夫?」

    陳皇后憤怒地望著摔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宮女。宮女不敢去捂疼痛的臉頰,翻身伏在地上驚恐萬狀:「是……奴婢只是覺得萬一皇上問起來,也好交代……」

    提到劉徹,陳皇后鼻子一酸,卻笑道:「不錯,看望宮中有孕的妃嬪確實是皇后國母的本分……可是皇上他心裡還有我這個皇后嗎?自從被迫移居到這長門宮,他還記得我是他的皇后嗎?」

    她哀聲道:「身為皇帝,自然少不了妃妾。我不如她漂亮,我認了;我不如她會獻媚,我也認了;我至今未生下一男半女,不能為劉家開枝散葉,我也認了……」

    只是,天下美女那麼多,皇上為什麼還不知足?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去寵幸男子?這讓身為女子的自己,要如何自處?以前還盡力忍耐著好維護身為皇后的形象,反正男人再怎麼受寵也生不出兒子來。但衛子夫懷孕,衛家姐弟受寵的現在,忍耐已經逼近極限。

    「可那衛子夫算是個什麼東西呀!竟然為了固寵,把自己的親弟弟也拉進來!要本宮去看望她?她也配?!不長腦的奴才,難道本宮就配和那種賤人並列?!」

    她對內侍一指地上的宮女,「給我打!」

    粗大的棍棒舉起來,接連不斷地落下。哭泣慘叫混合著毆打發出的辟啪聲,久久盤旋在清冷的長門宮中。

    陳皇后無處發洩的怨恨,很快就使得身邊的宮女宦官死傷過半。

    ***

    「你沒有遵守約定。」韓嫣盯著劉徹看了很久,「你答應過我,在他長大成事前不會碰他。你失信了。」

    「對,但那又怎樣?朕就是這樣的人,你不是應該早知道了嗎?」

    「徹,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朕一直是這樣。朕是男人,喜歡狩獵更喜歡美人,各種不同的美人。王孫,你也是男人,你應該明白的吧?」

    「我不明白!」劉徹不三不四的回答和態度,讓韓嫣都在全身顫抖。

    「是嗎?那就是朕的不是了。」劉徹笑起來,靠過去,伸手把玩韓嫣的頭髮,「朕知道這很讓你生氣,可這是朕的老毛病了,所謂食色性也,朕改不了的。以前改不了,現在改不了,以後也永遠改不了。」

    韓嫣注視著劉徹,那眼神讓劉徹心中一顫,手像被燙到一般鬆開了他的頭髮。

    「是朕不對!統統都是朕的錯!」他突然咆哮起來,「朕毀了你,現在又毀了另一個十四歲的孩子,這樣的朕,你還會說喜歡嗎?啊?!你說!這樣你還會喜歡朕嗎?!如果不,那就快走吧!離開這裡!到匈奴那裡去!他一直在等著你!他會不要妻子不要孩子,永遠只要你一個!」

    劇烈的碰撞聲,混合著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以及布帛撕裂的刺耳之聲。隔著簾幕,衛青驚恐地望見兩條模糊的影子,晃動著糾纏在一起。熟悉的嗓音發出的慘叫,緊緊揪住了他的心。

    不再是懵懂不通人事的稚兒,他當然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恐怖的記憶開始被喚醒。

    衛青跑開了。他覺得如果繼續待下去,自己恐怕會瘋掉。

    寒夜漫漫,月光下小徑上鋪滿紅黃楓葉,又到蕭瑟深秋。到外面吹了吹冷風,這才稍微平靜一些。一個酒罈出現在他面前,抬頭,看見的是公孫敖的笑臉。

    「值夜的時候不可以喝酒。」

    「值夜時也不可擅離職守。」

    「…………」

    最終還是找了處坐下。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那罈酒大部分是注定要進公孫敖肚子的。十四歲的少年只是敬陪而已。

    「來,嘗一口。」

    「不要。太嗆人了。」

    「不會喝酒算什麼男人啊。」

    「會喝酒的女人多的是,難道她們喝幾口酒就變成男人了嗎?」

    「……你的歪理越來越多了哦。」

    「是被誰訓練出來的呀?」

    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心思卻飛到了別處。

    他不明白,皇上對韓大人這麼壞,為什麼韓大人不走呢?離開這裡,天大地大,哪裡不可以去?

    難道說,韓大人捨不得放棄這榮華富貴嗎?想想也是,奢侈慣了的世家子弟,要輕易放棄自小過慣的生活談何容易。而且據說皇上賞下的錢財粗粗估計便有幾萬萬,這個恐怖的數字讓他完全無法作出具體想像。……不,韓大人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如果是貪圖錢財的人,又怎麼會捨得用黃金做成彈丸來當玩具呢?

    正胡思亂想著,幾名禁軍出現了,「衛大人,有貴人相請。」

    「貴人?是誰啊?」衛青問。

    「衛大人去了就知道了。」說著竟然要上前拉衛青。

    「等等!把話說清楚了!」公孫敖擋到衛青前面。

    為首的禁軍不耐煩起來,突然當胸一拳擊去。公孫敖沒想到他竟然會在宮苑中動武,這一下挨的結結實實。在這個空擋,其他禁軍蜂擁而上,將一個麻袋對衛青迎頭罩下。

    看到他們將麻袋抗起就要離開,公孫敖急忙想去阻止,為首的禁軍卻擋住了他。一劍刺來,公孫敖出劍揮擋。

    「哼,匈奴的野種,要不是長公主仁慈,就連你也一起結果了。」對方不屑地撇嘴。

    「哪個長公主?」

    公孫敖並不在乎對方對自己的稱呼。公孫家祖先是移居到中原的匈奴,不懷好意的人總是會用類似的方式在背後談論公孫家,他也早就已經習慣了。

    「等你到了黃泉,問問那小男娼不就知道了?」對方架住公孫敖反擊的劍,用力將他推擋開,同時往後跳開,追隨同伴迅速消失夜色中。

    公孫敖想去追,腳下卻直髮軟,頭腦也暈乎起來。不好,酒勁上來了!一下跪倒在地,他用力搖頭,想讓自己清醒過來。可惡,一直以為像喝酒誤事這樣的事情是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想不到今天這該死的酒竟然讓他眼睜睜看著衛青被抓走!

    旁邊是一個池塘,公孫敖歪歪扭扭地過去,跳下,讓深秋冰冷的池水驅散體內的烈酒。

    阿青會被殺!被他們口中的長公主所殺!得趕快去救他!

    ***

    被裝在麻袋裡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抗著自己的人快速地前進。

    對方終於停了下來,跟著自己就被重重地丟到了地上,摔得好疼!依照對方的速度以及轉彎的方向和次數,衛青暗暗計算自己身處何方。應該沒有出宮苑,不是長樂宮,不是未央宮,也不是東宮,更不是建章宮或者上林苑,而是自己從來沒有踏足過的地方。

    麻袋緊紮的口被打開,卻只讓他露出頭便又在他脖子處重新紮緊。這樣他的整個身體還留在麻袋裡,伸展不開。牆上僅有的幾盞油燈散發的微弱光芒,勉強勾勒出簡陋土牆和粗糙木欄的輪廓,大塊大塊的黑色濃烈的化不開。這樣的牢獄之地,卻有兩名與環境格格不入的貴婦人出現。

    「開心吧,阿嬌?娘把這個小男娼抓來給你出氣。」年長的婦人對另一個說,「要殺要剮,全憑你高興。」

    衛青知道阿嬌是皇后的名字,較為年輕的便是陳阿嬌陳皇后嘍?年長的那位想來便是皇后的母親堂邑大長公主,也即館陶太主,太皇太后的長女,當今皇上的姑母兼岳母大人。

    陳皇后上前,伸手捏住衛青的下巴,將他的臉抬起,端詳著。

    「……就是這張臉,和衛子夫那賤人還真是一模一樣啊。」陳皇后手指越捏越緊,長長地指甲掐進了衛青的皮膚裡,引起尖銳的痛感。「你想要什麼?要錢財還是要官位?說出來,本宮會滿足你,然後你就乖乖地離開吧。」

    「臣什麼也不要。臣姐也並沒向皇上要求過任何東西。」皇后會這麼想並不奇怪,但那並不是他的意志所能決定的。無論皇上給他和姐姐什麼,都只是皇上單方面的交易,姐姐怎麼想他不清楚,但那絕對不是他所希望的。

    他的回答顯然激怒了陳皇后,她反手一記耳光扇去,尖銳的指甲立即就在他臉上留下了四道明顯的血痕。

    「不要臉!姐姐是個小賤婢,你這做弟弟的怎麼也跟著犯賤?虧你還是堂堂男子漢!身為男子,接受另一個男子的寵幸,卻是什麼都不為?!真真賤到家了!」

    她向後退去,甩著手,彷彿碰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因為氣憤,身體搖搖欲墜。為什麼皇上會喜歡這種除了美貌外無一可取的卑賤少年呢?她不明白,她不明白啊!她才是他的妻子,才是他發誓要白頭偕老的人不是嗎?

    大長公主急忙扶住她,悄聲安慰了幾句,轉頭怒視衛青:「那麼喜歡男人嗎?本公主就成全你吧!」她對守在一旁以及押著衛青的禁軍命令道:「給我把他玩死!像這樣的男娼,只配這種死法!」

    束縛在麻袋裡的身體被推倒按壓住,便有人來剝麻袋。

    掙扎中,衛青摸到了一直收藏著的短劍。如果可能的話,他並不想與任何人起衝突,更何況對方是皇后和大長公主。但如果任憑事態繼續下去,自己便將會以最屈辱的方式死去。他握緊了短劍,在麻袋被扯掉的同時出鞘猛力向上刺劃而去!

    那名禁軍發出慘叫仰面倒去,胸口到下顎一道大口子,血如泉水般噴出來,灑了衛青一臉一身。其他正試圖抓住衛青手腳的禁軍一驚之下,給了衛青機會迅速滑開退到一邊。「可惡!」因為同伴的死,禁軍們被激怒了。原來也許只是因為命令不得不照做,但現在是真的起了殺心。

    「殺了他!把他給我剁碎了!」大長公主怒喝道,然後扶著女兒退到外面,免得女兒受驚及沾上血污。

    狂暴猙獰的禁軍,明顯的惡意與殺意,任何哀求都是沒有用的。

    上次是因為韓嫣的及時出現他才逃得性命,但是現在韓嫣自顧也不暇。皇后和大長公主在這裡,誰會有膽子闖進來壞她們的事呢?

    衛青握緊了手中的短劍,繃緊身體戒備。面對十來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要比力氣他是絕對沒有勝算的,那就只有盡量依靠個子小速度快的優勢。

    ***

    「找到了嗎?」

    「是,在掖庭。」

    掖庭詔獄?聽到這個名字,在場的每個人都倒吸了口冷氣。那是皇宮中不受律法管轄的黑暗之地。一旦進了那裡,幾乎沒有人能全身而退。不用什麼正式處決的消息,囚犯很快就會「意外地消失了」。

    公孫敖轉身就欲走,公孫賀一把抓住他:「你要做什麼?不要衝動!」

    「我要去救他出來,這叫當機立斷,不叫衝動!」

    「對方既然有資格將人囚入詔獄,可想而知其身份是何等非比尋常。你不要無謂地把公孫家捲入是非中!」

    「如果不是因為我貪杯,他也不會這麼輕易就被抓走,這是我的責任……最重要的是,衛青是我的兄弟,我不能見死不救!」

    「那孩子只是皇上暫時交給你教養的孌童,你竟然把他當成兄弟,我看你是昏了頭了!」

    「賀哥,我只是憑自己的良知做事。我教了他兩年武藝,我知道他是個值得相交的好孩子。他不應該為後宮妃嬪的爭風吃醋賠上性命。如果這會為公孫家帶來滅頂之災,我只能說抱歉,但我不能違背自己的良知。」

    他慢慢掰開公孫賀抓著自己的手,說完後大步走開。公孫賀看見任安和蘇建跟了上去,「你們!……」

    「對不起,賀大人。敖大人的兄弟就是我們的兄弟,所以我們要助敖大人一臂之力。」

    眼睜睜看著他們消失在往掖庭的方向,公孫賀呆立在原地,「一群只圖眼前痛快不知考慮後果的笨蛋。」無奈地撓撓頭,現在怎麼辦呢?想了想,他迅速整衣,向未央宮而去。

    ***

    詔獄中,橫七豎八地躺下了近十具禁軍的屍體,衛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還有四個人……

    他正這麼想著,從外面又湧進好多名禁軍。想來是大長公主感到拖了這麼久都沒進展,等得不耐煩了,便派人進來增援。

    絕望感陡然而生。滑溜的血好幾次讓劍柄差點從手中滑出去。雖然經過那麼多次劈砍刺劃短劍的鋒利程度一點也沒有減弱,但他知道自己已經支持不了多久了。原本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在體力上就要比大人弱的多,又是以一對多,光是為了躲閃從各方面的攻擊就已消耗了他絕大部分的體力。

    濺到臉上的血模糊了視線,一個失神,便有金風襲來,急忙趁勢向下縮去躲閃,雖然依舊挨著了,頓時血湧如注,但總算卸去了一半的力量,筋骨沒有受傷。又有一刀當胸劈來,煞時被劈倒。

    抓著短劍的手腕被踩住,手指反射性地張開,脫手的短劍被踢到角落裡。眾人將他的手腳按住,終於將他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臭小子!」

    一隻腳繼續踩在他的手腕上並來迴旋轉攆動,「看你年紀小,才不想太粗魯,想不到你敬酒不吃吃罰酒!竟然殺了我們這麼多兄弟!老子要把你千刀萬剮了!」

    利劍舉起,扎進了衛青的肩頭。痛苦的尖叫聲中,劍被拔出,又刺進了他的上臂,跟著是小臂、大腿、小腿……卻沒有一處是刺在要害,他是準備要將他慢慢折磨至死。

    利刃再次舉起,眼看就要落下,一支羽箭破空而來,正中劍身,叮地把它彈開。奔跑、叫喊以及金屬抨擊的紛雜聲響高速傳近,三名騎郎闖進來,和禁軍及獄卒們混戰成一團。

    蘇建擋開追過來的敵人,任安取了五六支箭,一齊搭上弓板,對按壓著衛青的禁軍們發射,然後又是五六支箭同時發射。中箭的禁軍捂著傷口慘叫。

    公孫敖衝過來一把揪起方才用劍刺衛青的禁軍,揮拳狠狠地揍開便不再理會他,急忙去扶地上的衛青。觸手儘是不斷噴湧出的滾熱血流,衣服已經完全被浸濕。肩頭那一處最是嚴重,似乎被砍了一下又刺了一下。

    公孫敖的內臟彷彿被捏住一般。天啊,如果自己再晚來一步就沒救了!

    「……公孫……大哥……」由於失血過多,衛青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到公孫敖一個隱約的輪廓。他竟然來了?他竟然來救他了?

    「這裡不宜久留!動作快!」蘇建在外面大吼。

    發現竟然有人來救衛青,大長公主大怒,更多的禁軍湧過來了。

    顧不得傷心,公孫敖脫下斗篷,將失去意識的衛青裹住單手抱起,另一手持刀出來。蘇建任安立即護住他們,三人背靠背,彼此掩護著迅速向外撤退。他們的目的只在將人搶出來,重要的是速戰速決,現在是逃命要緊。

    眼看四人出了掖庭越逃越遠,大長公主只得命令禁軍停止追趕。私自囚禁官員是大罪,她還是有所顧及的,不敢明目張膽地把事情鬧大。可惡!這次算那小子命大!

(快捷鍵:←)上一章  風起建章-嫣然篇  下一章(快捷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