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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愛穿「破鞋」! 第六章 作者:古靈
    端午前半個月,厲千魂帶著小妻子啟程回娘家,一路上拖拖拉拉走得可慢了,早上晚晚出發,夜來早早打尖,還不時停下來看看馬市、看看玉市。

    前者,紫蘿衣不相信厲千魂獨自旅行時也那麼懶,不過後者她就能理解了。

    身為馬場、礦場主人,厲千魂必須瞭解市場上的行情,既然她是他的妻子,她也有瞭解的義務,因此,她毫無怨言的跟在他身邊,也盡全力去學習過去從未接觸過的層面。

    「哇哇哇,開封好熱鬧喔!」

    馬車上,紫蘿衣忙著左看右看,兩隻眼睛根本不夠看,恨不得再多長出第三、第四隻眼來,厲千魂悄俏捉住她的手臂,怕她一個太興奮三不管就跳下馬車去了。

    「你以前沒來過開封嗎?」

    「以前我根本沒出過遠門。」

    「那我們多留兩天吧!」

    「可以嗎?可以嗎?」紫蘿衣欣喜的大叫。

    「嗯,我也要順便巡視一下鋪子。」厲千魂泰然自若地說。

    馬車停在客棧門口,厲千魂先跳下馬車,再回頭把乖乖等在馬車上的紫蘿衣抱下來,因為他不許她「蹦蹦跳跳」的。

    起初她不知道跳下馬車也是「蹦蹦跳跳」,結果厲千魂竟然當街給她好看。

    就在他們離開馬場後的頭一回打尖,她才剛跳下馬車,一見他臉色開始發黑,她就驚覺不對想落跑,卻只來得及轉身就被捉住,再眨個眼,人已經趴在他踩在車轅的大腿上,不顧四周像山一樣多的旁觀者,啪啪啪連打了她的小屁屁三下,爆笑聲頓時從四面八方轟過來,害她羞窘得差點就地打洞鑽進去。

    此後,她終於瞭解他的「不許」是沒得商量的,絕不打折扣的「不許」,不聽話,現世報即刻臨頭。

    「那可以先到大相國寺看看嗎?可以嗎?可以嗎?」

    「……好吧!」

    「喔耶!」

    沒到過大相國寺就不算到過開封,甫放下行囊,紫蘿衣就拉著厲千魂奔出客棧趵向大相國寺,一頭鑽入熙來攘往的人群中,然後,她就忘了厲千魂,自個兒鑽來繞去,興奮得像頭一次出門的小鬼頭。

    「不許亂跑!」

    厲閻王畢竟是厲閻王,長臂隨隨便便一伸就把逃妻給抓回來了,緊緊環住她的肩護在身邊,不容許她再自己跑掉。

    逛過了大相國寺之後再逛御街,因為他們的鋪子就在御街。

    「嘖,無聊的鋪子!」

    才一眼,紫蘿衣就溜到隔壁的鋪子去了,因為他們的鋪子是珠寶首飾的鋪子,而她對珠寶首飾一點興趣也沒有,在她看來,女人的首飾都是無意義的累贅。

    不過當她回來時卻發現厲千魂並沒有在查帳簿或什麼的,反而在看首飾。

    「你不是要看帳簿嗎?」

    「看過了。」

    「那該走了吧?」

    厲千魂沒動,片刻後,他才轉過身來,手裡拿著一對耳環,小小的一對珍珠耳墜子,十分別緻,「別動!」他說,然後親手為她戴上那對耳環。

    她原想抗議說她不戴首飾的,但眼見他那樣認真、那樣專注得眉宇間都蹙起了好幾條折痕,連呼吸都屏住了,因為他的手很大,而她的耳垂很小,耳環更小,耳洞幾乎看不見了,他又沒有替女人戴耳飾的經驗,又怕一個不小心弄痛了她,對他來講,這可能比對戰千軍萬馬更困難,但他依然想要親自為她戴上。

    她實在說不出任何一個有關於拒絕的宇來。

    大半天後,「好了!」他吁出一口氣,揮去滿頭汗,再退後一步看看,然後點點頭,看得出他十分滿意小妻子戴上耳飾的樣子。「我知道你不喜歡戴首飾,但這對耳環很適合你,戴著,嗯?」

    瞧他那模樣,彷彿剛完成比建築長城更艱困偉大的工程,好不辛苦,她哪裡說得出「不」字。

    「好。」

    誰知她的「好」字甫出口,他馬上又轉回去再拿一條雅致的珍珠鏈子。

    「這條項煉也很適合你。」

    「……」可惡,上當了!

    「這支鐲子也不錯。」

    「……」這個陷阱好殘忍!

    「好,走吧!」

    她還走得動嗎?

    耳朵好重,脖子更重,手上簡直就像套著千金枷鎖,她根本一步也走不動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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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諾戴著首飾不拿下來的後果是慘不忍睹的。

    馬車一到達紫月馬場,大家就聞訊趕來了,包括紫蘿衣的家人和在紫月馬場工作的人,而後,一見到紫蘿衣竟然是搭馬車而不是騎馬,眾人就大驚小怪的叫起來了;再見紫蘿衣居然乖乖的讓厲千魂抱下馬車,眾人更是誇張的直揉眼睛,說他們一定是眼睛花了。

    但片刻後,大家又很突然的同時安靜了下來,各個呆若木雞,不可思議的瞪住紫蘿衣。

    「天哪,這可不是開玩笑,我真的眼花了,而且眼花得很嚴重!」

    「我……是在作夢吧?」

    然後啪的一聲,某人打了自己一巴掌,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三妹竟然戴耳環……那是耳環吧?還是耳屎?」

    「還有鐲子……還是護腕?」

    「三姊生病了嗎?」

    「不,是天降異變,大禍即將來臨了!」

    「不會吧,朝廷又想打仗了嗎?」

    「這回又要跟誰打?」

    「瓦剌?」

    「韃靼?」

    「搞不好兩邊一起打!」

    「不得了,那我們得……」

    愈講愈離譜、愈說愈荒唐,紫蘿衣聽得俏臉又紅又紫,又氣又尷尬。

    「你們夠了沒有?不過戴了兩樣首飾而已,幹嘛這樣大驚小怪的,欠扁是不是你們?我他……」猝然斷音,驚恐的摀住嘴,戰戰兢兢的抬眸偷看一眼,厲千魂果然挑高了劍眉往下瞥著她,一對上他的眼,她的心跳頓時停了一拍。「呃,我是說,『我』在馬場工作得很辛苦,『他』才送我兩樣首飾慰勞一下,沒什麼大不了的嘛!」

    「是喔,姊夫送的,三姊不得不戴嗎?」

    「我……我給他面子嘛!」紫蘿衣逞強的硬著聲音說。

    「喔∼∼」異口同聲。「你給他面子啊!」

    紫蘿衣臉更紅了,再偷瞄一下厲千魂,後者並沒有生氣,於是她膽子更大了。

    「男人最愛面子了嘛!」

    「是是是,你給他面子,你給他面子!」紫夫人笑道。「好了,你懷著身孕,長途跋涉一定很辛苦,先進去休息吧!」玩笑要適可而止,這個女婿他們還陌生得很,看他樣子很穩健,但也很嚴肅,還有點冷峻,可不知道開不開得起玩笑呢!

    於是,紫老爺與紫家兄弟招呼厲千魂走在前面,紫夫人與紫家姊妹們則簇擁著紫蘿衣跟在後頭。

    「蘿衣,你的夫婿他……」紫夫人遲疑一下。「對你好嗎?」

    聽娘親那樣忐忑的口氣,紫蘿衣不禁笑了,她知道娘親真正想問的是,厲千魂有沒有因為她是「破鞋」而虧待她?

    他哪敢,她這只破鞋可是他穿爛的!

    不過,寧願讓所有人誤解她,她也不打算說出事實真相,因為不想讓人家責怪他、輕視他,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很好,他對我很好!」她神情自若地說。

    「真的?」紫夫人還是不太放心。

    「當然是真的,不然你看……」紫蘿衣無奈的指指自己的耳朵。「他怎會親自替我挑首飾,又親自為我戴上,看他幫我戴得滿頭大汗,真的好可憐,我才不好意思拿下來的。」

    不過,其實她老早就知道了,那種硬逼她改掉罵髒話的習慣,以及打她小屁屁的方法,兩者都是孟羽「傳授」的餿王意,想必這種迫使她不得不戴上首飾的奸詐手段也是孟羽的傑作。

    厲千魂的武功雖然高絕,處事精明,待人接物也很老練,但在女人這方面,他的腦筋可沒有那麼靈光,床上的事他會幹,一下了床,他就什麼都不懂了。

    即使如此,明明知道是陷阱,她卻不得不自己蒙著眼睛跳下去,因為設計陷阱的人雖是孟羽,賣命挖坑的人卻是厲千魂,這個坑,她不能不跳,再說老實一點,她很高興厲千魂挖坑給她跳,這表示他在意她。

    「他親自挑的?」紫醒衣驚歎。「品味真不錯呢!」

    「看來妹夫還是個相當體貼的男人呢!」紫晨衣安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紫夫人也寬慰的鬆了口氣。

    「就是有一點不好。」紫蘿衣不甘心的咕噥。

    聞言,紫夫人的心頓時又揪緊了。「哪一點?」

    雙眸恨恨地朝前方某人的背影瞪去一眼,「他喜歡打我屁屁!」紫蘿衣咬牙切齒地說。

    「打你……屁屁?」女婿會打老婆?

    「對!」紫蘿衣重重點頭。「打從知道我懷孕開始,他就不許我這個、不許我那個,人家不過騎個馬,他就打我屁屁;搬一下糧草,他也要打我屁屁;從馬車上跳下去,他又打我屁屁……」

    「……」

    「最可恨的是,雖然他只不過打了三下,不輕不重,一點都不痛,可是,他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打我,在馬場裡還無所謂,但出門在外他也打,還當街大馬路就打,超丟臉的,當時如果有地洞,我一定會馬上鑽下去,他……」

    說不下去了,因為走在她身邊的人全都笑癱了。

    前面的人詫異地回過頭來,不曉得後面的女人為何笑得跟瘋子一樣,除了紫蘿衣,她一個人繃著張俏臉兒,說有多不開心就有多不開心。

    「夠了沒有?」

    笑聲不斷。

    「喂喂喂,你們不要太過分喔!」

    笑聲繼續。

    「可惡,你們他媽的全給我住嘴,我……靠,慘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只是一時說溜……唔唔!」

    少頃。

    「不許罵粗口!」

    「……」

    好了,她這一生所有的面子就在這一瞬間全丟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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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蘿衣回到娘家不到十天,紫家就熱熱鬧鬧地嫁出了一個女兒;相隔不到半個月,再熱熱鬧鬧地娶回一個媳婦兒、接下來,紫采衣也要訂親了,於是厲千魂決定繼續留下來,等紫采衣訂過親後再回晉北,因為紫蘿衣要回娘家一趟並不像她的姊妹們那樣容易。

    「快、快,多教一點、多教一點!」

    廚房裡,紫蘿衣又在催促廚娘多教她一點廚房絕活兒了,其他姊妹們也跟著來湊熱鬧,嘻嘻哈哈的一邊玩一邊學習。

    「你們都不知道,他們晉北人啊,每餐不是面就是饃,不是烙餅就是糕點,連小米飯裡都要加麵食,我吃到快抓狂了!還有啊,他們特愛吃醋,煮菜要用醋,食麵要淋醋,拌菜要調醋,吃餃子要蘸醋,他們幹嘛不乾脆喝醋算了!另外,不是大蔥就是大蒜,又是生薑生辣椒,餐餐都少不了它們,饒了我吧……」

    嘰哩咕嚕、抱怨抱怨。

    「如果我不多學點咱們江南的飯食去那邊解饞,告訴你們,我不會想念你們任何一個人,只會想念香噴噴的大米飯!」

    聽她說的,大家不禁又笑開了。

    「難怪你回來後一有空就泡在廚房裡,我還想說你這個打死不肯進廚房的人怎會轉性了?」

    「誰轉性了,我只是不想在那邊餓死!」

    忽地,紫晨衣朝紫采衣使了一下眼色,後者會意,眼珠子詭譎地轉了一圈。

    「要不,三姊,找個時間,你也煮頓麵食給我們嘗嘗吧!」

    「沒問題,就煮揪片吧,那最簡單了,要不,貓耳朵也行!」

    果然,她不只為了自己的肚皮要學江南飯食,北方面食也早會了,那又是為了誰呀?

    三姊妹不由相視一笑,心裡都有數了。

    才多久時間,紫蘿衣變得可真不少啊,未嫁前,她是個男孩子;如今,她總算像個女孩子家了!

    「三姊。」

    「幹嘛?」

    「又戴首飾又不敢罵粗口了,往常打死不進廚房的人這會兒也進了,三姊喜歡三姊夫吧?」

    不然三姊為何要乖乖順從區區一個馬場場主?

    高大的北方漢子又如何,魄力十足又如何,不會武功就拿三姊沒轍,因為三姊會武功,十個北方漢子一起來也不怕!

    紫蘿衣裝個鬼臉。「喜歡又怎樣?大姊、二姊不也喜歡她們的夫婿?」

    三姊妹齊聲失笑。

    「你可真叫落落大方啊!」

    「不然要怎樣,裝模作樣說不是?那可不是我的作風,我啊,要……」

    「我說幾位小姐們,你們到底是來學做菜的,還是來閒磕牙的呀?」該輪到廚娘抱怨了,廚房裡可從沒這麼「吵」過,害她要剖魚,卻砍了豬肉一刀。「也不幫點忙!」

    「誰說的?」紫蘿衣忙舉高菜刀。「我不是在切蔥了!」

    「我在撿菜!」紫晨衣舉舉菜葉。

    「我在打蛋!」紫醒衣舉舉筷子。

    「我……我……」紫采衣左看右看,尷尬的咧咧嘴兒。「我洗碗?」

    「還沒吃飯,哪兒來的碗給你洗呀,五小姐?」

    「我馬上吃?」

    「……」

    在這同時,馬廄裡,厲千魂也在跟紫蘿衣的雙胞胎弟弟紫承風一邊檢視三匹汗血馬,一邊牛頭不對馬嘴,雞同鴨講的閒聊。

    「姊夫,三姊很喜歡你呢!」紫承風不用問,他只要看看紫蘿衣就知道了。

    「牧草不夠好。」厲千魂咬著牧草說。

    「我們只有這種牧草。」紫承風回道,再問:「那你喜歡她嗎,姊夫?」

    「還有,這些馬也得多跑跑。」一看就知道缺少運動。

    「有讓它們跑啦!」再問:「應該是喜歡吧?」

    「不夠,還得再多跑跑。」肌肉都不紮實了。

    「喔,知道了。」再問:「不然姊夫你也不會親自替三姊挑首飾,對吧?」

    「另外,蘿衣挑給你們的這匹牝馬未滿三歲,還不適宜繁殖。」誰讓她要自個兒挑。

    「咦?真的?三姊沒說呀!」再說:「還親自替三姊戴上呢!」

    「最好等它們滿五歲再讓它們繁殖。」至少得再等個兩年吧。

    「好,我會跟爹說。」再問:「姊夫也很喜歡三姊吧?」

    「我挑的那匹牝馬就毋需再等了,岳父讓它們交配了嗎?」

    「不知道。」再問:「如何,姊夫到底喜不喜歡三姊?」

    「……」

    果然是雙胞胎,這個胎毛尚未褪盡的傢伙也很長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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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寢時間,紫蘿衣爬呀爬過厲千魂身上睡到裡頭去,一腳踢開被子,再貼到厲千魄身旁。

    江南的五月已經相當溫熱了,雨季也開始了,有時候還真是悶得可以。

    「老大,今兒是誰來信?」

    「孟羽。」

    「急事?」

    「嗯,明天我得上京去一趟。」

    「上京?」紫蘿衣撐起半身。「小妹訂親時趕得回來嗎?」

    「我會趕回來。」

    「那就好。」又躺回去了。

    厲千魂側過眸子來往下看她。「我不在的時候,記住,不許騎馬,不許……」

    紫蘿衣埋頭呻吟。「好好好,別念了、別念了,我早記住了!要是不放心,跟我娘說一聲不就得了,保證等你一回來,她就會一五一十的向你『報告』我是否又『為非作歹』了,絕不會『藏私』,她們樂得讓你來懲罰我好看戲!」

    厲千魂沉默一晌。

    「你不高興?」

    「老是丟臉,誰會高興!不過……」紫蘿衣嘿嘿笑著翻上他的身,眼神可曖昧了。「今晚換我來『玷污』你的清白,我就開心啦!」

    「……」

    為了讓小妻子開心,厲千魂也只好任由她蹂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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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過六月,雨下得更緊了,紫采衣的訂聘日就訂在這種濕淋淋的天候裡,沒辦法,重要的是吉日,誰管它下不下雨。

    「侯家到了嗎?」

    「預計明兒會到。」

    又下雨了,大家只好一塊兒窩在屋子裡發霉,特別是紫蘿衣,懷著五個多月身孕,膽敢出去淋雨幹嘛幹嘛的,要讓厲千魂知道,她實在不敢想像他又要用什麼方法處罰她了。

    那個北方漢子,有時候可真是耿直,孟羽說什麼他都照做,他夠豪邁,不怕出醜,也不想想真正丟臉的是她耶!

    「喔。」望著窗外浙瀝瀝下個不停的雨絲,紫蘿衣漫不經心地咬一口香甜柔軟的玉帶糕。「我說,大姊,這回訂親有什麼特別嗎?」她早就覺得有什麼不對了,趁這機會正好問個清楚。

    「為何這麼說?」紫晨衣詫異地反問。

    「不然怎會來了那麼多人,大姊夫和他爹來了,二姊夫和他爹也來了,還有爹的拜把子兄弟趙伯伯和邱叔叔都來了,甚至剛成親的四妹、妹夫和他爹也來了,是怎樣,要跟誰幹架嗎?」

    紫晨衣和紫醒衣相覷一眼。

    「好吧,告訴你,橫豎早晚你也會知道。」紫晨衣低低道。「蘿衣,告訴我,咱們五姊妹,誰最美?」

    「采衣!」紫蘿衣不假思索地回道。「就算排不上江南第一美女,起碼也排得上第二或第三,才十二歲就有人來提親,倘若不是要讓她自個兒挑中意的對象,她可能比秀衣,甚至比我更早成親呢!」

    「麻煩就出在這裡,太多人看上她了。」

    「那又如何?人家看上采衣,可采衣看不上人家,他們又能如何?」

    「有的人可不這麼想。」

    「不然他們又怎麼想?」

    「只要他們中意就是,哪管采衣中不中意。」

    「原來如此。」紫蘿衣明白了,再咬一口玉帶糕。「誰?」

    「血虎會潘壽長。」紫晨衣輕輕道。

    一口糕頓時噎在喉嚨口,「南……南七省綠林盟主的瓢把子?!」紫蘿衣猛拍胸口,一邊嗆咳、一邊驚呼。「有沒有……搞錯,他都一大把年紀了耶!」

    見她都噎著了還硬要說話,紫晨衣不禁搖搖頭,把茶遞給她。

    「但他孫子才二十剛出頭而已。」

    紫蘿衣立刻仰脖子一杯茶全喝光了,這才吁了口氣,再粗魯地橫手背抹去唇邊的水漬。

    「讓咱們采衣嫁到綠林幫派裡可不成,更何況,采衣也不中意對方呀!」

    難怪采衣表面上看似如同往日般快活,眉眼間卻隱約一絲憂慮,注意端詳時又瞧不見了,她還以為看錯了呢!

    「還有……」

    「還有?!」紫蘿衣錯愕地大叫。

    「南槍楚無極的兒子楚向白。」

    紫晨衣再報出另一個同等份量的名字,以為紫蘿衣不知會叫出什麼樣的怪聲,豈料紫蘿衣反倒沉默了。

    南槍?

    哈哈,恰好對上北索!

    「沒有了吧?」

    「沒有了。可是……」紫晨衣憂心忡忡地蹙起黛眉。「雖然爹一再婉拒,但楚無極仍自顧自訂下訂親日,就在采衣訂親的同一天,他也會帶他兒子來下聘,半個月後,潘壽長也要帶孫子來下聘……」

    「這下子可熱鬧了!」紫蘿衣喃喃道。

    「楚無極還表示,一旦采衣和他兒子訂親之後,潘壽長就交由他來應付;相對的,潘壽長也說,采衣和他孫子訂親後,楚無極就交給他來打發……」

    「乾脆叫他們先打出個輸贏,再來跟我們討論親事的問題吧!」紫蘿衣異想天開地咕噥。「那侯家又是什麼表示?」

    「侯公子父母雙亡,他的親事是由他自己決定的,因此沒有太多顧忌,而采衣和他相識兩年,感情已相當深厚,即使情況不樂觀,他依然堅持要把采衣娶回家,就算賠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好氣魄!」紫蘿衣眉飛色舞的喝了一聲采。「那爹娘的意思又是如何?」

    「還用問,」紫晨衣橫她一眼。「咱們都和侯家談好了不是!」

    「也是,爹娘只在意兒女們的幸福,才不管會有多大麻煩呢!」

    「只是……」紫晨衣和紫醒衣相對苦笑。「爹娘可辛苦了!」

    「所以爹才會到處找幫手嗎?不過……」紫蘿衣沉吟道。「爹找來的這些幫手在江湖上是多少有點名氣啦,但無論是要對付南槍或血虎會,他們根本派不上用場,保證三兩下就掛了,別忘了南槍和血虎會可是南七省黑白兩道的霸主喔!」

    紫醒衣輕輕歎氣。「一得知要面對的是他們,敢來的也沒幾個呀!」

    「的確,想跟他們卯上,那無異是拿雞蛋丟石頭,自尋死路!」一個是南方白道霸主,一個是南方黑道霸主,一般武林人物根本拿他們沒轍。除非是……

    北六省的霸主。

    「所以趙伯伯和邱叔叔又出去找人幫忙了!」

    「他們又能找到什麼了不起的人來助陣呢?」紫蘿衣不以為然的嘟囔。

    「這點我們大家也心裡有數,所以采衣說,真到萬不得已,她願意犧牲她自己。」紫晨衣無奈道。

    犧牲?

    是說采衣要嫁給楚無極的兒子,或潘壽長的孫子嗎?

    那倒也未必會到那種絕境,只要北索出面,南槍就有人對付了,至於血虎會,能者多勞,也讓厲閻王去跟他談判吧!

    「放心吧,船到橋頭自然直,麻煩總會解決的!」紫蘿衣樂觀地預言。

    說到這,那傢伙到底趕不趕得及回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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