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現代,台灣 >> 近水樓台,患得患失,波折重重 >> 告別孤單作者:樓雨晴 | 收藏本站
告別孤單 第9章(1) 作者:樓雨晴
    也許楊季楚那一刀,真的有砍到致命處吧,那天之後,我接到紀先生一通電話向我求證。「聽說你要結婚了?」

    這個「聽說」,是聽誰所說,大家心照不宣。

    「嗯。」

    「和齊雋……真的不可能了?」

    「對。」早就不可能了,是他一直沒看清事實,老以為我們還會復合。

    分手又不是扮家家酒,今天分明天合,掛在嘴上鬧著玩。

    「那……恭喜。齊雋要我轉達,日子確定了送個貼子給他,他會包上一個大紅包,衷心祝你婚姻幸福。」

    「……」這種話,超不像齊雋會說的。

    那通電話之後,我再也沒有任何齊雋的消息,彷彿這個人從未出現過一般,在我生命中徹徹底底地銷聲匿跡。

    當然,最後我和楊季楚並沒有真的結成婚。

    聽他說完那段分開的日子裡、他所不知道的另一個冉盈袖,還不小心騙走了我幾滴淚,這樣的一段感情,不成全簡直不是人!

    只能說,他這些年除了鬼遮眼,恐怕還得再加上一項鬼打牆吧!繞了半天還是繞不出冉盈袖迷障。

    就說我和前女友相剋吧!連婚都是因前女友而結不成。

    不過這樣也好,我們本來就約定好,人生還太長,來來會如何沒人算得準,不必把話說得太死,若萬中之一的機會,再度遇上能讓自己心動的對象,彼此也會瀟灑地簽字離婚,祝福對方,如今這樣也好,連離婚都可以省了。

    我們之間,至少還有一個人得到幸福,我由衷替他感到開心。找了個時間,他也約了我出來吃飯,正式介紹我和他的另一半相識。

    我和冉盈袖,一個是要和他牽手走過未來的另一半,一個則是一輩子也不會斷的知己,都是他生命中不會缺席的角色,彼此有熟悉的必要。

    因此,現在陪我做產檢、逛育嬰用品店的對象又多了一個。

    「現在先熟悉一下,將來你就得心應手了。」忍不住嘴賤虧了一下孩子的未來乾媽,把人逗得羞容滿面。我現在知道,為什麼鬧冉盈袖能帶給楊某人這麼多樂趣了,還真的很好逗。

    這樣的日子,很平靜、平靜得有些寂寞,我享受這樣的寂寞,不需要大風大浪,有寶寶陪著我,這樣就很足夠了。

    週末的午後,我窩在家裡,泡了壺好茶,翻閱剛買回來的養胎相關書籍,才看沒幾頁,電話就來了,打亂我原先的週末計劃。

    「警局?誰、誰撞破頭……」我被這些驚悚的字眼嚇壞,片刻也不敢耽擱,立刻前往警局瞭解情況。

    花了一點時問,總算由做筆錄的員警口中弄清原委。

    事情的經過,就是人家好好一對愛情鳥在約會,然後某個冒失的傢伙突然鬼上身,衝上去把人家痛揍一頓。而,受傷送醫的倒霉鬼是楊季楚,被拎進警局的冒失鬼名叫齊雋。

    聽完,我整個徹底無言——因為氣到快炸掉了,完全找不到任何字眼來傳達我的怒火。

    「你是嫌自己知名度不夠是不是?想從藝文版鬧上社會版?想成名是這樣搞的嗎?還有!你誰不揍,跑去揍季楚,存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

    他張了張口,又緊抿,冷冷哼了一聲。「你心疼了?」

    他這死不知錯的鬼態度,徹底耗光我最後一絲耐性,一拳重重捶上桌面。「齊雋,你想死就再說一遍」

    捶完,手上的痛覺立刻讓我從爆走邊緣抓回一些理智。

    鄰座的員警瞄了我一眼,倒也沒阻止我,表情大概就是——嗯,沒關係,你繼續三娘教子,這種破壞人類和平互敬原則的爆沖傢伙,就是欠管教。

    我甩甩疼痛的手,齊雋瞄了眼,表情軟了些,低濃:「要罵慢慢罵,我又不會跑掉。」

    「是啊,我不來保你,你就等著睡警局了。」本來就不是那種潑婦性格,罵個兩句宣洩過情緒,只剩下一腔沉重的無力感。

    「我到底欠了你什麼,你要這樣整我?讓我有幾天平靜日子過不行嗎?

    他掀了掀眉睫偷覷一眼,緩慢地將手伸來,拉拉我捶紅的右手。「靚,對不——」

    我甩開他,聽也不想聽,轉身與做好筆錄的員警詢問交保事宜。

    我對他已經失望透頂,無話可說了。

    處理好交保程序,我頭也不回地走出警局,趕往醫院探望楊季楚的傷。

    我到的時候,他傷口已經處理妥當,冉盈袖眼眶紅紅,告訴我災情——額頭被碎玻璃劃傷縫了六針,有輕微腦震盪,需要住院觀察二十四小時,無礙的話就可以出院。

    楊季楚小睡了一下後醒來,看見一旁罰站的我。

    「你幹麼?」

    「負荊請罪啊。」他是誤交損友,才會惹來這場血光災,真的,我很有自知之明。

    他笑出聲。「所以你是同意我告死他了?」

    「……」於情於理,我都應該點頭稱是,為無辜受害的朋發討回一點會道,但是——這個頭我實在點不下去。

    我無言,他也無言,尷尬地互視幾秒,他感慨地歎一口氣。「汪小靚,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你是這麼重色輕友的人。」

    我乾笑了兩聲,僵僵地說:「還好你不靠臉吃飯……』

    他將視線調回天花板瞪視了片刻,沉痛地對女友說:「盈袖,快把這個人的名字從我們手機通訊錄裡刪除!」

    唉,我現在瞭解豬八戒照鏡子的心情了。

    冉盈袖笑出聲來。「你不要逗她啦,她臉色都嚇白了。」

    咦?這個意思是?

    還是冉盈袖比較可愛,主動告訴我。「剛剛你來以前,他還跟我打賭一頓法國大餐,說你一定合替齊雋說情。他太瞭解你了,又怎麼會為難你?」

    「……嗚,哥兒們,我好自慚形穢。」

    「現在又是在演哪出?」他白我一眼。「說真的,小靚,我挨這頓揍,沒有你想的那麼不甘願,雖然假日和女友約個會都被掀桌鬧場,聽起來就像衰得忘記安太歲,不過——好歹人家也是心疼你被辜負,想替你出口氣,既然他沒有我想的那麼薄情寡義,我還能說什麼?只好摸摸鼻子,自己去廟裡多點幾盞光明燈。」

    我愕愕然,張嘴、閉嘴了半天,吐不出話來。

    這點我倒沒深想,光聽到齊雋和他大打出手,還鬧到見血上警局,就夠我氣炸的了,哪還有辦法冷靜思考他們是為了什麼而起衝突。

    「不然你以為他是閒來沒事,吃飽練拳頭?我看得出來,他對你還是有殘存的情分,至於有多少、要不要接受,你自己衡量。」

    離開醫院後,齊雋就等在門口。

    關於他闖出來的禍,我心裡還有氣,口氣不甚平和。

    「來道歉嗎?那還不進去。」最好有誠意點。

    「我幹麼要向他道歉?他活該,誰教他要辜負你!」

    我停下腳步,回頭瞪他,開始後悔幹麼要替他求情,應該讓季楚告死他才對。

    算了,跟這種人不必浪費唇舌。拉回視線,繼續往前走。

    他快步跟了上來。「他這樣傷害你,你為什麼不跟我說?」幹麼要跟他說?他不覺得他這話說得很好笑?

    「靚,你說說話……」

    我在站牌下數零錢,看見公車遠遠駛來,抬起頭,面無表情回他。「所有辜負我、使我傷心流淚的男人,都能用拳頭解決嗎?那你最該痛揍的那個人,叫齊雋。」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僵愣的神情,投了零錢上車,不曾回首。

    從那天開始,齊雋不曉得吃錯什麼藥,開始一天到晚出現在我面前。早上在我家門口站崗,下班等在公司門外,陪著我一起坐公車、步行回家,連假日預約產檢,他都亦步亦趨地跟。

    幾乎是除了工作行程以外,他都會出現,就算我不給他好臉色,他也不為所動,照跟不誤。

    我忍無可忍,問他到底要幹麼,他也不說話,只是用很沉默受傷的表情看著我,那眼神十足就像被媽媽冷落的小男孩,委屈得很。

    不是看不出他超軟姿態下的求和意圖,問題是,他要我原諒他,然後呢?原諒了又如何?坦然祝福他和劉曉莙嗎?

    也不是沒想過季楚說的,他對我還有殘存的情分,意圖挽回,而且目前看來,似乎是這個可能性比較高。

    如果是這一個,那麼我自問,該如何應對?

    當初分手是用盡了全部的勇氣,才讓自己割捨,那種感覺太痛,一次就全身虛脫,我沒有辦法再來一回,我會崩潰。

    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幾分認真,也已經承受不起他的撩撥,寧願不去看,緊緊關閉、心門。

    我不夠勇敢,要不起他。

    但他還是天天來,被拒於門外無所謂、對他視若無賭無所謂、風吹雨淋也無所謂,只是默默地陪在身後。

    產檢時,他想跟進問診室,被我冷眼一瞪,委屈地收住步伐。

    「先生不一起進去?」護士小姐問了這一句,他期待地朝我望過來。

    「他不是我先生。」發狠再補上一句。「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不理會他受傷的神情,轉身進看診室,將他隔絕在門外。

    要是讓他進來,就什麼都隱藏不住了。

    想懷孕的是我,他從頭到尾都沒同意過,既然如此,我不想再徒添困擾,讓彼此關係更加糾扯不清。

    現在這樣很好,一切都清清楚楚,恩怨兩消,毫無瓜葛。

    走出醫院,下起毛毛細雨,來的時候還是晴朗的好天氣,我沒帶傘,他不曉得幾時去買了傘,靜靜走到我身後,替我打傘。

    我原想拒絕,但想起現在懷孕,感冒會很麻煩,也就致默接受了。

    沒想到這傢伙完全就是給他道菜、就得意忘形開起流水席的人,感覺一條手臂環上我的腰,我僵了僵,怕被他摸到已有些許跡象的小腹,迅速掙開。

    他無辜地看著我,一副天下太平、有發生什麼事嗎的模樣。

    我看了有氣,暗暗吸了吸氣,穩住聲調冷靜地遞出產檢報告。「要看嗎?」

    他連忙點頭,伸手接過來,要打開封口時,我不疾不徐地補一句。「懷孕六周,是自然受孕,我不喜歡我的孩子從冰冷的儀器裡孕育出生命。如果你纏了我半天是想知道這些的話。」

    往前推算六周,我們已經分手,意思很清楚。

    他動作頓住,沒能再往下抽出報告,默默地將紙袋還給我,我假裝沒瞧眼他眸底浮現的那抹傷,無動於衷。

    再遲鈍都該知道趕人的意圖有多明顯,再裝傻下去就有點死皮賴臉了。於是,他沒再多說什麼,將傘塞到我手中,很識相地走開。

    不要心軟!這本來就是我的目的。

    綿綿細雨很快打濕一身,水珠從髮梢滴落,他走得很慢,拖著腳步像在等我改變主意留他,我用盡了全身的理智,才克制住喊他的衝動。

    這樣,夠他死心了吧?

    我背過身,往反方向,背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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