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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婦白首關 第4章(2) 作者:春野櫻
    這日,香衣帶著庵裡種植及在山裡採摘的藥草下山來到本善堂。

    香具山上有一些稀有少見的藥草,張掌櫃經常購買庵堂拿來的藥草,由於庵主不接受人們的供養,這樣至少能讓庵堂有少許的收入,以維持眾女尼的生活。

    賣了藥草後,香衣便來到雜貨鋪子購買一些生活必需品。才走出鋪子來到大街上,便讓迎面而來的人逮個正著。

    此人正是蟒營的千夫長、唐顯德的親外甥——沈南天。他帶了幾個隨從,個個紅著臉、酒氣襲人,不難猜到他們大概剛從前頭不遠處的酒樓裡出來。

    沈南天自三年前在城裡看見她後,就被她的容貌所吸引,甚至,還曾多次趁著狩獵時到清淨庵去騷擾她。香衣想假裝沒看見他,速速離去,但身後已傳來他的聲音。

    「唉!唉!」

    她還設來得及加快腳步,他已追上來,並攔下她。

    「美人,別急著走呀。」有幾分醉意的他,肆無忌憚的在大街上調戲她,「好久沒見你了,本大爺想你想得慌呢。」

    香衣嫌惡的瞪著他,不發一語。

    「哎呀,你連生氣的樣子都好看。」沈南天上下打量著她,語帶押意,「什麼時候你才肯離開尼姑庵,投入大爺我的懷抱啊?」

    她不想搭理他,甚至連對他說個字都不願意。往旁一跨,她打算退速越過他,但他卻突然一把攫住她的手。

    「放手!」她羞惱的瞪視他。

    沈南天涎著笑,不以為意,「我以為你啞了呢。」

    「快放開我。」她奮力的掙扎著,奈何卻掙脫不了。

    「要我放手也行。」他不懷好意的瞅著她,「先跟大爺我喝幾杯,再……」

    啪!他話沒說完,香衣另一隻手已揮了過去,一巴掌打在他臉頰上。

    見狀,他的隨從跳了起來,「臭娘們,你居然敢動手打大人的臉。」

    「欺!」沈南天譽了隨從一眼,制止他們,然後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香衣,「美人,你打了我,拿什麼來賠啊?」

    好後悔打了他,因為她不是一個人,要是他為了報復她而遷怒清淨庵的比丘尼,那她真是個罪人了!

    她要強的瞪著他,但其實內心惶恐不安。

    「放開她。」突然,一記威嚴的低沉聲傳來。

    「誰不要命了,敢管老子的事!」沈南天未看見來人,已惱火的出言威嚇。

    「我。」他回頭一看,駭得當場倒嗓。

    「呢!」此時在他身後的不是別人,而是雷鎮藩。

    幾名沈南天的隨從看清來人,嚇得立刻跪下,「屬下拜見將軍大人。」

    而他因為太震驚了,一時回不了神,也忘了要放開香衣的手。

    「沈南天,你還不放開那位姑娘的手嗎?」雷鎮藩沉聲喝問。

    「是!」他一驚,馬上放開香衣,並單腳跪下。

    雷鎮藩沒想到自己第一次進到凜泉城,就撞見沈南天在調戲良家婦女。看來,關於他的許多傳聞是真的。

    趨前一步,聞到了沈南天等人身上有酒味,不覺濃眉一蹙,面露不悅。

    「大白天就進城來買醉,你們可真對得起朝廷百姓。」

    沈南天等人不敢吭聲,甚至連抬頭看他一眼都怕。

    他們聽說雷鎮藩治軍嚴格,凡是侵擾百姓者,皆難逃重懲嚴罰。這會兒不僅讓他撞見他們大白天喝酒,還看見他們當街調戲民女……

    「將軍,屬下知罪,請將軍饒恕。」未等他開口懲罰,沈南天已先求情。

    雷鎮藩沉吟須臾。這傢伙好歹是唐顯德的外甥,又是蟒營的千夫長,而他初掌鎮北兵權,為免橫生枝節,看來只得先網開一面。

    「下不為例,快從我眼前消失。」

    「是!」他一說完,沈南天等人飛快的起身跑開。

    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雷鎮藩臉上仍有一絲慍色。

    轉頭,他看著木然站在一旁的女子,「姑娘,真是抱歉,在下治軍不嚴,才會……」

    話沒說完,他的心神便讓她那凝視他,還泛著淚光的雙眼給攫住。

    她是個美麗絕倫的女子,他記得她。但他之所以記得她,不是因為她的容貌出眾,而是記得她的眼淚。

    「你是上次那位姑娘?」他不會認錯人,她就是那天摔在馬隊前,還望著他直掉淚的女子。

    「……!看著伸手可及、朝思幕想的人,香衣不禁激動得掉下眼淚。

    「姑娘?」看見她又落淚,雷鎮藩心頭一震。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一見到他,便流淚?

    「姑娘,你……」他努力回想自己跟她之間可能會有的一點點關聯,但沒有,他絕對不認識她。「姑娘為什麼每次看見在下就……」

    香衣急急抹去眼淚,「我……我……」想讓他知道她是誰,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鎮藩哥。」這對,慶禎從一旁的布店走了出來,手上還抱著一足花色鮮艷的紅色錦緞。

    看見香衣,他警覺的娣著她,「這女人是……」

    「她是上次摔在馬隊前的那位姑娘。」

    「她在這裡做什麼?」他上下打量著美艷得憂如畫中狐仙的她。

    「她剛才被幾個蟒營的人騷擾,所以——」

    「一定是她太招搖了吧?」慶禎打斷他,毫不客氣地說:「長了一張狐媚臉,也難怪男人會纏上她。」

    「慶禎!」雷鎮藩濃眉一皺,沉聲制止他。

    香衣難掩委屈地垂下臉。聽見「將軍夫人」說自己長了張招惹男人的狐媚臉,她真的很難受。

    如果可以,她也不要這張漂亮的臉——這張讓她無法在鎮藩哥面前輕易說出自己便是香衣的瞼。

    「姑娘,真是抱歉,他……」

    「不要緊的,將軍。」她幽怨一笑,「惹夫人不悅,該道歉的是我。」

    「夫……」雷鎮藩一征,轉頭譽了慶禎一記。看來,她把慶禎當女人,而且是他的女人。他想解釋,轉念一想,似乎沒解釋的必要。

    「多謝將軍方才為民女解圍,告辭。」香衣一福,轉身走開。

    而轉身的同時,她強忍的淚水如衝破河堤的洪水般傾瀉。

    她的心好痛,像是有人徒手挖開她的胸口,用力的掐住她的心臟般,教她痛到幾乎快喘下過氣來。

    突然,她眼前一黑,整個人失去意識。

    看見還沒走出自己視線範圍的姑娘突然倒地不起,雷鎮藩立刻趨前采看,發現她已失去意識,索性一把將她抱起。

    「你這是幹麼?」慶禎快步走了過來,看著被他抱在懷中的女子,「她怎麼了嗎?」

    「她昏過去了。」

    「那又怎樣?」他一臉不悅,「你這是在憐香惜玉嗎?」

    聞言,雷鎮藩心頭一撼。

    憐香惜玉?除了香衣,他幾時憐過香、惜過玉?人生至今,除了香衣,他不曾對哪個女人心動過。但不知為何,這個女人卻莫名的牽動著他的情緒。

    一定是因為她看著他的眼神,還有那說來就來、萬分憂愁的淚水。

    「你別那麼壞心眼。」雷鎮藩替了他一眼,「一定是你剛才當著她的面那麼說她,她才會委屈到昏倒吧。」

    「我哪裡說錯她了?她是一臉狐媚啊。」慶禎沒好氣的瞪著她,「上次摔在馬隊前,這次又昏死過去,我看她是存心的吧。」

    「你在胡說什麼?」

    「不信?」慶禎伸出手,「我狠狠掐她一把,看她醒不醒。」

    「胡來!」雷鎮藩檔住他的手,「你不是認真的吧?」

    「有必要,我會戳她一刀。」別有目的的孤狂精別想巴上他的英雕。

    雷鎮藩挑眉一笑,「原來你會撂狠話啊?『慶禎小姐』。」

    慶禎羞惱的瞪他一眼,「我告訴你,她怪怪的。」

    「你才怪怪的。」說罷,他轉身就走。

    「你要抱她去哪裡?」慶禎不悅地問,「你知道她住哪裡嗎?」

    「她應該是城裡的人,隨便找個人來問問吧。」

    來往的百姓好奇的看著抱著姑娘的他,但沒人靠過來。因為,不少人都在官道上見過他,知道他的身份。

    因顧忌他的身份,即使看見他抱著香衣,也沒人膽敢上前說話。

    這時,一名天真的稚童跑了過來,「叔叔,你為什麼抱著香衣姊姊?」

    聞言,雷鎮藩陡地一震,驚疑的看著稚童。「小孩,你說她是誰?」

    稚童的母親驚慌的跑過來,一把揪住稚童,連聲道歉,「將軍大人,我孩兒年幼無知,還請將軍饒恕。」

    「你認識這個姑娘嗎?」雷鎮藩神情凝肅的追問著。

    婦人睇了一眼昏在他懷裡的香衣,囁嚅回道:「她、她是香衣姑娘。」

    她叫香衣?是同名,還是只是同音?

    「你說她叫香衣?」他直視著認得她的婦人。

    「是、是啊,她是住在香具山上清淨庵裡的香衣姑娘。」婦人被他的反應嚇得一臉驚惶。

    這時,慶禎捱過來,「她住在尼姑庵裡?」

    「是的,夫人。」婦人看著握在雷鎮藩身邊的他,自然將他視作將軍夫人。

    「那好。雷鎮藩,你就隨便找個人把她送回尼姑庵。」

    他濃眉緊敏,不悅的瞪了慶禎一記。「我送她回去。」

    說罷,他抱著她往前行。

    慶禎大吃一驚,立刻追上,「你為什麼要親自送她?」

    雷鎮藩不理會他,因為他也回答不了他的問題。

    為什麼要親自送她?因為她名叫香衣嗎?或許吧?他也迷惘了……

    「雷鎮藩,立刻遣人去尼姑庵,叫她們自個兒來接她回去就好了。」

    「慶禎,你太吵了!」他語氣不耐地輕斥。

    「我說了,叫尼姑庵的人來接她。」

    「那好。」雷鎮藩替了盛氣凌人的他一眼,存心掛他的氣,

    「把她帶回府邸,再差人去通知清淨庵的人吧。」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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