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主僕戀,愛恨交織,波折重重 >> 悍虎記(下)作者:佚名 | 收藏本站
悍虎記(下) page 15 作者:佚名
    「請義父不必替芽兒擔心,只要能夠繼續留在『宸虎園』,留在義父身邊,對芽兒就已經十分足夠了!」

    「這不像你,芽兒,義父知道你是個骨氣比誰都硬的丫頭,怎麼肯在這時候留下來看人臉色呢?這不像你啊!不像你啊!」東福臥進了椅靠之間,歎息著說道,卻已經不想再追究下去。

    沈晚芽仍舊只是笑著不回答,對於這問題的答案,她心裡早就有數,但就像是此刻揪在心口的疼痛般,她不想對任何人爭辯,也不想向任何人解釋,只有她自個兒明白就足夠了。

    第6章(1)

    從那天以後,「宸虎園」失去了它的芽夫人,就像是繁華落盡一般,分明是相同的園林與宅院,較之先前,看起來竟有著淡淡的黯然。

    對於主子決定的事情,奴僕們不敢過問,但是,與其說他們噤著聲,不若說他們是沉默,替他們心裡最厲害的小總管,最完美的女主人而感到無法言喻的哀傷與不捨。

    問守陽站在南院裡,看著已經是綠葉成蔭的辛夷花,這裡並非是他喜愛的地方,卻是沈晚芽的最愛。

    他還記得一連兩年的春天,她都回來這裡摘辛夷花,而且只摘白色的,她不讓任何人幫忙,一個人使著梯子爬上爬下,摘了滿滿一大籃的白辛夷花,說要做香精。

    那時候,他就站在一旁看著,說她像只野猴子一樣,這話惹得她不高興了,摘了朵白花往他扔過來,恰好就砸在他的額頭上。

    而他也不甘示弱,拿起那一籃她辛辛苦苦摘下來的白辛夷走到小池子邊,威脅著要把它們統統都倒下去,嚇得她差點從梯子上跌下來,急忙地跑過來拉住他,好聲好氣地向他道歉,把一大籃子的花給搶回去。

    「你小心一點,剛才差點就從梯子跌下來,我鬧著你玩的!」

    想到她可能會跌斷腿,他就忍不住覺得擔心又氣惱。

    「我怎麼知道你哪一次是鬧著玩,哪一次不是?」

    她被他吼得一臉委屈,卻只是扁了扁嘴,沒再說下去,抱著她那籃子心愛的白辛夷回到樹下,繼續爬到梯子上去,只是這一次她小心翼翼地,不斷低頭看著自己辛苦的成果會不會又要遭他毒手。

    在那當下,他被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反應給弄得好氣又好笑,跟著她走回樹下,彎身拾起她剛摘來扔他的那朵白花,湊近鼻子聞著花香,一直以來,在她身上就是那個味道。

    風吹來,樹葉沙動,讓問守陽的思緒回到了現實,如今,葉已成蔭,那充滿花香的春天早就已經消逝得不見蹤影。

    而他與沈晚芽,也不可能再回到當時了!

    她看見你心裡的傷了,那你呢?看見她心裡的傷了嗎?

    他想起那日唐老太爺語重心長所說的話,知道他休離了沈晚芽的消息,老人家沒有責備,只是淡淡地歎了一口氣,說了這句話之後,便起身走進了內室,直到他離開之前,都不曾再出來過。

    後來,他又去拜訪了老人家兩次,希望他可以把話說得更清楚一些,只是,老人家卻沒再見他,只是派人出來傳了一句話。

    改日,帶晚芽丫頭一起來,要不,就別再來見我了。

    問守陽泛起苦笑,他一直知道唐老太爺對沈晚芽的愛護,卻沒料到竟然到了這般偏疼的地步!

    沒有沈晚芽,今生今世,他問守陽的恩人便不肯再見他了!

    他走出了南院,驀地,一抹熟悉的湖綠色映入他的眼簾,在同一瞬間令他的胸口為之刺痛。

    「站住!」他沉聲喝道。

    湖綠色的身影顫了一顫,膽怯地回頭,並非是沈晚芽,而是萱香。

    「爺……」萱香聽主子的語氣不悅,以為自己做錯了事。

    不是她!霎時間,問守陽分不清楚內心的情緒是鬆了口氣,還是失落,他看著萱香身上的湖綠色衣衫,喃喃地說道:「她也有一件相同的。」

    同樣的花紋,同樣的顏色,不過款式是件坎肩兒,天氣乍暖還寒時,會見她穿上。

    「爺說的是芽夫人……不,是沈姑娘嗎?」萱香連忙改口,就怕被主子責罵她沒長記性,如今的芽夫人,他們這些奴才就算想再叫回她一聲「小總管」都已經不被允許了。

    她點了點頭,答道:「是,這匹綠杭綢當初是唐家的太爺賞給沈姑娘的,她自個定做了件坎肩,剩下的布匹就賞給我們幾個小丫鬟,因為這布料的質地好,平時我們是不拿出來穿的,今天是奴婢輪休的日子,要進京上街去瞧熱鬧,所以就把好衣服拿出來穿……對不起,請爺恕罪,如果爺瞧了不喜歡,奴婢這就去把身上的衣裳給換掉!」

    「不必了,你去吧!」他苦笑了聲,心想做什麼要換掉呢?他在意的又不是衣服,而是那個人啦!

    在萱香走後,他環視著偌大的庭院,不願意承認自己在找尋著那一襲她個慣愛穿著的湖綠顏色,他沒有一刻不在等待,卻也同時不願意見到,矛盾的心情極好要叫他感到焦躁浮動了起來。

    他想見她嗎?

    明明是他自個兒親口訂下規則,要她今生今世別教他再見到!

    而神通廣大的她,竟然還當真就做到了!

    以前,當有人對他說「宸虎園」的佔地廣大,是當今少見的大宅院,他的心裡並不當一回事,畢竟是自小生長的家,早就已經習慣了。

    如今,他竟突然覺得這園子遼闊得像是無邊無際的海,而沈晚芽就像根針似的,落入了這海裡,竟再也難以尋找。

    他知道她仍舊歇住在「蘋秀院」,倘若他有心要見她,也不是不能去「蘋秀院」找她,但是,他不會去找她,無論如何,也都應該是她來向他討饒才是,畢竟是她自己做錯了事,哪有他先認輸的道理!

    這些年,沈晚芽在「宸虎園」裡裡外外進出,對於園子裡的路徑摸得十分透澈,只怕就算是生長在這裡的主人家,都不會比她更熟捻,再加上園子裡的奴僕們個個幫襯著她,問守陽都還在幾進之外,她就已經先得到風聲了。

    沈晚芽站立在兩棟樓屋之間的通廊之內,位置居高臨下,剛好可以看見問守陽喊住了萱香,兩人說了些話,然後他就打發萱香走了。

    至於他們說了些什麼話,因為剛好位於逆風之處,再加上還有一點距離,所以她只能聽見斷續的幾個字。

    然而,在萱香離去後久久,問守陽卻仍舊站在原地,環視的目光像是在找尋著,她在他臉上看見了淡淡的悵然。

    他在尋找誰呢?

    他看見萱香穿著她一貫喜愛的湖綠色衣飾,所以喊住了她,難道,他以為萱香是她嗎?

    是她嗎?在他眼裡所尋找的那個人,是她嗎?

    隨即,沈晚芽在心裡苦笑,不,不可能是她,如今的她,是他在這天底下最不想見的人呀!

    又或許,喊住了那一身湖綠色衣衫,是以為她不守他的規矩,隨處在「宸虎園」裡走動,憤怒地想要叱責她吧!

    咫尺天涯。

    這句話用來形容他與她之間,是再貼切不過了。

    「芽夫人。」歸安不知道何時走過來,笑喚她道。

    她回眸瞠了他一眼,「還喊芽夫人?我已經不是了。」

    「那不然喊小總管好了!咱在私底下偷偷喊,別教聽見就好了!在我們這些奴才們的眼裡,你是最讓咱們引以為傲的小總管。」歸安笑咧咧的,還是一臉憨直的模樣。

    沈晚芽被他逗得失笑不已,心想,或許在這「宸虎園」裡,像歸安這樣的人才是最堅強的,也許他該學他,單純快樂地活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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