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家門前,拿著鑰匙的手不停的發抖,試了好幾次才將門鎖打開。
一踏進玄關,她氣憤的踢掉腳上的紅色細高跟涼鞋,然後砰的一聲將鐵門甩上,力道之大,讓整棟大樓為之搖晃。
纖瘦的蘇母從廚房裡跌跌撞撞的衝出來,嘴裡直喊著:「地震!地震……」
沒想到那只「地牛」竟就是她的寶貝獨生女蘇情文──此刻她光著腳、站在玄關,整個人都在顫抖,眼裡迸出的憤怒火焰像極了正要噴發的火山。
蘇母一看,喔喔,大事不妙,今天一定是很不順利,可怎麼辦才好?
「女兒啊,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媽!」蘇情文大吼一聲,火冒三丈的說:「我發誓!今天是『最後一次』了,如果還有下一次,我就不姓蘇!」
「那……你要姓什麼?」蘇母怯怯的問。
「媽!」蘇情文氣得尖叫又跺腳。
「如果想跟別人姓,就要積極一點嘛。」蘇母還在碎碎念。
「噢……」蘇情文捂著耳朵低吼,她忿忿的踩過客廳、衝進房間,用力把房門砰的一聲關上。
因為刮起的風太大了,以致掛在牆上的蘇父遺照匡噹一聲掉了下來。
蘇母趕緊奔過去撿了起來,一面跟相框裡的蘇父哭訴道:「哎唷,老公啊,你看看你的女兒呀……」
突然,蘇情文把房門打開,探出一個頭,喊:「你不要叫爸爸了!就算你把爺爺、奶奶、列祖列宗都叫來也沒用!」
然後,又砰的一聲將門踢上。
「哎唷,老公啊,你看看你的女兒呀……」蘇母繼續沒有眼淚的哭訴,「你給她取名『抒情文』,可是,你聽聽她說的那是什麼話呀,那叫抒情文嗎?」
門又忽地打開,蘇情文氣沖沖的跑出來吼著:
「我才不要當什麼『抒情文』!我要當『論說文』!我要批判、我要抗議、我要自由、我要真理、我要邏輯!」
她語無倫次的一口氣吼完,還不停的喘著氣,蘇母聽得目瞪口呆。
「女兒啊,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
「……」蘇情文瞪著母親,眼睛都氣紅了。
「方媽媽她兒子不好嗎?」蘇母小心翼翼的問。
「那個可惡的傢伙!竟然敢遲到,白白浪費我十分鐘!」蘇情文咬牙切齒。
「哎呀,原來是遲到十分鐘。」蘇母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多嚴重呢,可能是塞車嘛……」
「就算是撞車也不行!」蘇情文又吼了一聲,「更可恨的是,他一來,一聲對不起都沒有,劈頭就問我兩個該死的問題!」
「什麼問題?」蘇母瞪大眼睛。
「他說:你是處女嗎?你有多少存款?」
「啊?!」蘇母的臉都皺在一起了。
「該死的沙豬!活得不耐煩了,竟敢問我這種問題!」蘇情文一想起那個人的嘴臉,就忍不住怒火中燒。
「那你……」蘇母不敢想像女兒是怎麼離開那裡的。
「我當然立刻站起來,拿起桌上的冰水就往他臉上潑。哼!不知道有沒有讓他清醒一點!」
「好……做得好……」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蘇母也只能歎氣加苦笑了。
「媽!我先鄭重聲明喔,如果你再提起『方媽媽的兒子』那幾個字,我就……跟你一刀兩斷!」
「沒那麼嚴重吧……」
「你可以試試看啊,我一定會立刻從你眼前消失,我絕對不要再受這種窩囊氣了,絕對!」
蘇母知道自己女兒雖然很固執,卻是個孝順的孩子,總不至於真的丟下母親不管吧,於是,她又試探著說:
「別生氣嘛,就算是問一、兩個奇怪的問題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也許,人家有什麼特別的用意呢。」
「哼,我看他根本就是個瘋子!如果是個正常人,會在『初次見面』的時候,就問對方這麼不禮貌的問題嗎?!」
「唉呀,不管怎麼樣,你就看在媽的面子上,再給方媽媽的兒子一次機會嘛,他──」
「媽!」蘇母的話都還沒說完,蘇情文就尖叫起來。
「是,媽在這裡啊……」蘇母心想,糟了,她說溜嘴,踩到地雷了,女兒會不會真的跑去廚房拿菜刀出來,跟她一刀兩斷?
「我、我……」蘇情文氣得說不出話來,轉身衝回房間,三分鐘之後,又砰的一聲衝了出來,肩上還背著一個大背包。
「女兒啊,你要做什麼?!」蘇母急得快哭了。
「我要搬出去!媽!再見!」蘇情文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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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數學一臉憤怒的從一家豪華餐廳走出來,步伐之大、氣勢之高,會讓人誤以為是什麼黑道裡的大哥出巡呢。
「大哥啊,你等等我嘛,走這麼快,媽怎麼跟得上!」矮胖的李母氣喘吁吁的跟在兒子後面。
這次,李數學是鐵了心不理。
平常,他對母親總是百依百順,但今晚,他決定要作自己的主人,他真的不能再忍受下去了。
「媽知道錯了,你不要生氣嘛,哎唷喂呀……」李母跑不動了,乾脆假裝跌倒,坐在地上哀號。
「媽?」李數學回頭看母親跌坐在地上,趕緊奔過去將她攙扶起來。
「哎唷,痛死我了……」李母邊喊邊拉著兒子的手說:「大哥啊,媽也是為你好嘛,我覺得王阿姨的侄女很漂亮,為什麼你不肯──」
「媽,」李數學不耐的打斷母親的話,「你先回去好嗎?」
「那你呢?」李母緊抓著兒子,好像他會就此丟下她不管似的。
「我想散散步再回去。」說完,李數學走到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
「大哥啊,那你要快點回來喔。」李母上了車,隔著車窗叮嚀兒子。
送走母親,李數學重重歎了一口氣,在原地呆站一會,才舉步向前。
路上,有一塊小石頭,他邊走邊踢著,忽然覺得今晚的自己就像腳下那塊小石頭一樣,莫名其妙又無法抗拒的被母親和王阿姨踢著玩。
傍晚,他一回到家,母親就在他身後跟來跟去的說:「大哥啊,今天晚上王阿姨要請我們吃飯,她說好久沒看到你了,叫你一定要去。」
「媽,你們該不會又……」李數學一臉不信的望著母親。
「當然不是啦,你想到哪裡去了。」李母心虛的猛搖手。
「真的?」
「當然嘍。大哥啊,媽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很多次了。上次、上上次,還有上上上次……」
「啊?那個……哎呀,過去的事就算了,堂堂男子漢大丈夫,這些芝麻綠豆大的事,別記得那麼清楚嘛,哈哈……」
沒想到母親的信用實在太差,所以,今晚,他又上當了。
當他陪母親到了餐廳,看見王阿姨帶著一個頂著摩登髮型、穿著也非常時髦的妙齡女子坐在那裡時,心裡就有數了。
他忍著一肚子氣,等王阿姨終於停下她那滔滔不絕的三吋不爛之舌,立刻站起來說抱歉,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想到這裡,他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他才二十八,又不是三十八!他真的很納悶母親到底在急些什麼。
還有,那些婆婆媽媽、姑姑阿姨們到底在湊什麼熱鬧!
他愈想愈氣,索性把那塊小石頭給一腳踢得遠遠的。看著高高飛起的小石頭,突然,一個念頭閃過他腦際──對了,他也要走得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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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李數學留下一張紙條給母親,就帶著簡單的行囊出門旅行去了。
晚上,他住進一家民宿;深夜裡,翻來覆去睡不安穩,朦朧中,好像聽到客廳有腳步聲,他從床上驚跳起來,卻伸手不見五指;他記得睡覺之前明明有開壁燈的,燈怎麼不亮了?
他下了床、赤著腳,摸索著去找門邊牆上的電源開關。奇怪的是,那一排按鈕像是突然平空消失似的,怎麼摸都摸不著。他只好輕輕推開房門,無奈客廳裡也是漆黑一片。
「唉唷!」突然,客廳角落傳來一個痛楚的叫聲。
「誰……是誰在那裡?」李數學覺得頭皮發麻、全身僵硬。
「噢!好痛喔……」沒錯,真的有人。而且,還是個女人。
李數學全身豎起了雞皮疙瘩。今天傍晚明明只有他一個人住進來,為什麼會……他僵在那裡,一動也不能動。但幾秒鐘之後,好像有一股奇異的力量推著他往前走,那像是一陣風,又像是一種意念,他愈努力想弄清楚,腦中卻愈混沌。
「討厭!這樓梯是不是跟我有仇啊?一下跌倒,一下又扭到腳……」角落又傳來說話的聲音,語氣聽起來很委屈。
李數學摸到了樓梯扶手,隱約中,好像看見一個人形坐在階梯上,他猶豫了兩秒鐘才大膽靠過去,心裡想問你是誰,結果說出來的竟是:
「誰叫你一天到晚莽莽撞撞的。」
他嚇了一大跳,伸手捂著嘴,奇怪自己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好像他們是多熟的朋友似的。事實上,他連她是人是鬼都還沒弄清楚呢。
「欸,你也跟我有仇嗎!?」坐在階梯上的女人怒罵一聲,雖是怒罵,那清亮的嗓音卻引人無限遐思。
「真的扭到了嗎?」李數學又是一驚,他想說的是「你是誰」,可是,為什麼說出來的總和想的不一樣?他急得滿頭大汗!突然,一個荒謬的想法從他心中升起──莫非,他的嘴被「附身」了?
坐在階梯上的女人當然不知道李數學心中的驚恐,只聽她生氣的喊:「難道還有假的扭到?!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一點同情心啊!」
「對不起,我的意思是說……該怎麼辦才好呢……」李數學口中繼續吐著和心意相違背的話,接著,他還笑了出來;當然,他並不想笑,他其實好想哭,只是,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嘴。
「你為什麼笑?!是在幸災樂禍嗎!?」女人氣得捶了他一下。
是人!那是他第一個想法。因為,她捶在他手臂上的觸感很真實。
「好了,別生氣了,試試看能不能站起來。」確定她是人之後,他才放心的讓她搭著他的肩,又扶著她的腰慢慢站起來。
「噢……」女人又痛得叫了一聲,整個人跌進李數學懷抱。
「小心!」他及時接住她。
絕對是人沒錯!那是他第二個想法。因為,女人身上溫熱的體溫、柔軟的觸感和馨香的味道,全害得他心跳陡然加速。
接下來,他發現他的兩隻手也被「附身」了,他感覺自己的手臂慢慢收緊力道,懷中的女人剛開始有些掙扎,不過,卻沒有推開他。
他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不由自主的緩緩俯身,理智告訴他不可以逾矩,但那股奇異的力量卻引導他的唇碰著了她的額頭。
她竟沒有躲!甚至還緊摟住他的腰!怎麼會……
不可以──他的心在抗拒;但是,他的唇仍在繼續往下滑,從額頭,然後眉心,再滑下挺直的鼻樑,最後,跌進了她溫潤的雙唇。
不、不行──他的心在吶喊;可是,他的唇卻不聽使喚的親吻著她,像膜拜神祇般啄吻著她的唇瓣,那細微的刺痛感,加深了兩人唇與唇廝磨的溫度,接著,是一發不可收拾的唇舌纏繞。
他的心跳越來越快,那雙無法控制的手開始移位,順著她飛瀑般的長髮而下,摩挲著她的背脊、纖腰。
「唔……」如此親密的撫觸,使她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嬌吟。
她的嚶嚀引爆了潛藏在他內心深處的火苗,霎時間,燃起一片無法控制的熊熊火光,他覺得自己深陷在烈焰當中……好燙、好燙……快不能呼吸了……
「啊!」李數學大叫一聲,倏然驚醒。
他滿身是汗、口乾舌燥又喘息不止。這是哪裡?他猛眨著眼睛望向四周。是民宿的房間,他現在是坐在床上,並不是站在樓梯間,那麼,剛才的情景是……
「原來是夢。」李數學啞然失笑,伸手抹了抹汗,喃喃自語:「怎麼回事?竟然作了這麼離譜的綺夢。」
呼!他鬆了一口氣的仰身躺下,忍不住瞪著天花板回想。怎麼會作這種奇怪的夢呢?夢中那名女子到底是誰?長相又是如何?他想了好久還是想不起來。但是,擁抱著她的熾熱感覺卻異常清晰……
李數學思及此,臉上立即泛起難堪的燥熱。他自責的警告自己不可以胡思亂想,但是,那一直以來平靜的心湖,卻一點也不合作的激盪起陣陣令他驚悸不已的洶湧波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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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科學出差回到家,看見一輛陌生的摩托車停在門口,覺得有些疑惑;再進到客廳,就覺得更奇怪了,好像少了一些東西,又好像多了一些東西……
走上二樓,發現她的小客廳完全變了樣,忍不住大叫:「啊!怎麼會這樣?!」
「發生什麼事了?」蘇情文慌張的從浴室跑出來。
「你是誰?」李科學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陌生女子。
「你又是誰?」蘇情文的眼睛瞪得比李科學還大。
「我……這是我家、我的房間啊。」
「喔,你是李媽媽的大女兒。」
「不,我是小女兒,你怎麼會認識我媽?」
「小女兒?奇怪,你的房間不是在樓下嗎?李媽媽已經把你姊姊的房間租給我了。」
「什麼?!我媽她……」李科學頓了頓,不敢置信的問:「你剛才說……這是我姊的房間?我的房間在樓下?」
「是啊。」蘇情文納悶的笑了笑。「你連自己的房間在哪裡都不知道嗎?」
「噢!天哪……」李科學似乎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轉身就往樓下跑。
這時,李母剛好抱著外孫小川川從鄰居家回來,一看到小女兒,頓時驚慌失措,結結巴巴的說:「小妹,你……你怎麼回來了?不是還有兩天嗎?」
「工作提早完成,當然就回來啦。」李科學嘟著嘴埋怨:「媽,我的房間怎麼會變成那樣……」
「小妹,你先別生氣嘛,我們進屋裡去,媽再跟你說喔。」李母趕緊將小女兒一把拉進隔壁客廳。
原來,李母有兩戶相連的兩層樓舊國宅,因為空間不大,所以四個家人一直是分住兩邊──她和大女兒住一棟,兒子和小女兒住隔壁棟。
自從兩年前大女兒出嫁後,樓上房間就一直空著。這次,她趁著兒子去旅行、小女兒又出差的好時機,把房間租了出去。目的可不是為了賺錢,而是想替自己找一個兒媳婦,因為兒子遲遲未交女朋友,又不肯乖乖聽她的話去相親,她只好出此下策了。
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她等到像蘇情文條件這麼好的女孩子,於是當下,她便異想天開的把兩個女兒的房間做了一次「乾坤大挪移」,想藉此幫兒子製造一個「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機會。
聽完母親吞吞吐吐的解釋之後,李科學完全瞭解事情的真相了。果然,就跟她剛才猜想的一樣,母親真的做了令人啼笑皆非的事。
「媽,雖然你的用意很好,但是,怎麼可以讓她跟哥住?如果是姊的房間還沒什麼關係……」李科學真的很擔心。
「別擔心,我已經跟大妹商量過了,她也很贊成,不然,我怎麼敢把她的房間租出去。」
「媽的意思是說,姊也贊成新房客跟哥住?」
「她不知道啦,是我……臨時決定『交換』的。」
「媽……」李科學無奈的喊著。
「有什麼關係!一個住樓上,一個住樓下,又不是睡同一個房間。」
「可是,你應該先告知房客啊,這是欺騙耶,更何況人家還是個女孩子。」
「哎呀,反正都已經這樣了,就順其自然吧。或許他們兩個都很高興也說不定呢。」李母心想:傻孩子,如果一開始就說出真相,人家怎麼可能會租嘛。
「媽,你就是太樂觀了,難怪哥會那麼『悲觀』。」
「唉,你哥那個木頭個性,如果沒有我這個樂觀的媽在旁邊幫襯,你等著看吧,他一定會變成『千年神木』、『乏人問津』的。」
「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學問了?」李科學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哼!小妹啊,你可不要小看你媽喔。」李母沾沾自喜的說。
「其實,哥也沒那麼古板啦,只是一直沒遇到讓他欣賞的女孩子,如果哪天遇到了,說不定會『閃電結婚』呢。」
「算了,那樣的奇跡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已經二十八個年頭過去了,我可不能再浪費時間等下去。」
「等緣分到了,自然就會……」
「所以嘍,我相信這位蘇小姐就是你大哥的緣分,現在時機到了,我們就等著看他們自然開花結果吧。」
「媽……」李科學看著母親喜孜孜的臉,心情卻一點也開朗不起來。她不敢想像哥哥回來以後,發現樓上多了一個陌生的女子,而那個陌生女子也發現樓下住的竟是一個陌生男子,那會是什麼場面……
「媽……」李科學無奈的喊著。
「有什麼關係!一個住樓上,一個住樓下,又不是睡同一個房間。」
「可是,你應該先告知房客啊。這是欺騙耶,更何況人家還是個女孩子。」
「哎呀,反正都已經這樣了,就順其自然吧。或許他們兩個都很高興也說不定呢。」李母心想:傻孩子,如果一開始就說出真相,人家怎麼可能會租嘛。
「媽,你就是太樂觀了,難怪哥會那麼『悲觀』。」
「唉,你哥那個木頭個性,如果沒有我這個樂觀的媽在旁邊幫襯,你等著看吧,他一定會變成『千年神木』、『乏人問津』的。」
「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學問了?」李科學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哼!小妹啊,你可不要小看你媽喔。」李母沾沾自喜的說。
「其實。哥也沒有那麼古板啦,只是一直沒遇到讓他欣賞的女孩子,如果哪天遇到了,說不定會『閃電結婚』呢。」
「算了,那樣的奇跡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已經二十八個年頭過去了,我可不能再浪費時間等下去。」
「等緣分到了,自然就會……」
「所以嘍,我相信這位蘇小姐就是你大哥的緣分,現在時機到了,我們就等著看他們自然開花結果吧。」
「媽……」李科學看著母親喜孜孜的臉,心情卻一點都開朗不起來。她不敢想像哥哥回來以後,發現樓上多了一個陌生的女子,而那個陌生女子也發現樓下住的竟是一個陌生男子,那會是什麼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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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情文出去買了消夜回來。她今天可真是累壞了,不過,只花一天的時間就把「新家」整理完畢,她真的好開心。
明天,就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她終於擁有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小天地了。
她心想,早知道獨立的感覺這麼好,她應該早點跟母親吵架才對。啊,不,她的意思是,她應該早一點跟母親溝通才對。
拎著袋子走進客廳,她聽見廚房裡有聲音,心想:應該是李科學吧。突然,她瞥見彎著腰在冰箱前找東西的身影……不對,是個男的!
天哪!難道是……小偷……在偷東西吃?
怎麼辦?她害怕得全身發抖。
看背影就知道那個男的長得人高馬大,如果他攻擊自己時該怎麼辦?她一定打不過他的。她是不是應該趕快逃跑?
可是,萬一他剛好轉身呢?而且,她可下是個膽小鬼,她生平最恨這種人了,好手好腳不去工作賺錢,只想撿現成的,佔別人便宜,她可不會放過他。
於是,她輕輕的把消夜放在桌上,又輕輕拿起櫃子上的盆栽,慢慢走到他身後,然後,狠狠的往他頭上砸過去。
「噢!」沒想到那個男人剛好直起身,盆栽正中他的後背,他痛得慘叫一聲,還來不及說任何話,又被一個飛來的鍋蓋砸到頭。
「不要臉的小偷!我丟、我打!」蘇情文使勁把身邊所有抓得到的鍋碗瓢盆全奮力往他身上丟去。
「喂!快住手,這是哪來的瘋子啊!喂!」男人邊擋邊罵。
當李母和李科學聞聲跑過來時,只見廚房一片狼藉,而蘇情文竟然緊閉著眼睛,發瘋似的對著那個男人猛揮拳頭,嘴裡還直喊著:
「可惡的小偷!我打死你、踢死你……」
李科學又是驚訝又是好笑。原來蘇情文是這麼有趣的人。眼看紙就要包不住火了,等一下母親會不會也遭來蘇情文的一頓毒打呢?
「哎唷,我的天哪……」李母看得目瞪口呆,扯著正在傻笑的李科學罵道:「小妹,你在笑什麼啊?!還不快點把他們拉開!」
「喔。」李科學立刻大喊:「情文,快住手,他是我大哥李數學,不是小偷!」
「……」蘇情文的拳頭停在半空中。
什麼?大哥?李數學?蘇情文看著那個被自己修理得慘兮兮的男人,再看看一臉錯愕的李母和一臉不可思議的李科學,那因緊張害怕而脹紅的粉臉立刻刷的慘白,她隱隱發覺自己好像……闖禍了。
李數學忍著一臉一身的痛靠坐在客廳的籐椅上,那英氣十足的俊秀臉龐此刻只教人覺得害怕——兩道糾緊的濃眉、閃爍著怒火的目光和沉重的呼吸聲,讓面前排排坐三個女人全都不自覺的瑟決了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每一個字從他的牙縫裡冷冷的冒出來。
「大哥啊,這個……其實是……我……」李母雖然生性樂觀,但是,每次只要一做錯事就會緊張得結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小妹,你說!」李數學瞪著妹妹,等著一個合理的解釋。
「呃,哥,媽已經把……我的房間……租給這位蘇情文小姐了。我以後……就搬到隔壁樓上姊的房間。」李科學簡明扼要的說完,趕緊低下頭,再不敢看哥哥的瞼,更不敢看蘇情文。
「什麼?!」李數學聽了差點昏倒。
「李媽媽,你不是說樓上的房間是大女兒的,而樓下住的是小女兒嗎?」蘇情文一頭霧水。
「媽!你怎麼可以這樣欺騙人家?!」李數學一肚子火,他終於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李媽媽……」聽李數學這麼一吼,蘇情文也懂了。原來,樓下住的是兒子,不是小女兒,她臉上隱隱泛著一陣青一陣白的慍色。
李母眼看著就要鬧「火」災了,立刻擺低姿態,可憐兮兮的說:
「對不起嘛,都是我這個老人家不好,我只是想把房間租出去,收一點租金啊。至於小妹……再過個一兩年,就跟大妹一樣也要嫁人了,所以我才要她過來跟我一起住嘛……」
看兩人根本不為所動,李母裝出她最可憐的樣子,繼續說:
「情文哪,你不要生氣啦,李媽媽跟你道歉,你繼續住好不好?我保證我兒子是個正人君子,你住在樓上絕對很安全的,如果我兒子真的敢對你怎麼樣,我一定不會饒過他,我一定會……會『大義滅親』的……」
「媽,你說到哪裡去了?!」李數學不悅的瞪眼。
李科學在心裡暗暗偷笑,母親又在秀她自以為高竿的成語了。
蘇情文皺著眉頭,李母說中了她心中的疑慮。和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單獨住在同一棟房子裡,的確很尷尬,更何況,他看起來並不好相處。
「對不起,你不能住在這裡,請搬家吧,你的損失我會賠償。」李數學冷冷的對著蘇情文說。
本來,蘇情文已經準備打退堂鼓了,但是,李數學冷漠的態度卻激起她倔強的防衛本能,她昂起下巴,不服氣的說:「為什麼我不能住在這裡?」
「因為,我絕對不能跟一個陌生女人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這太荒謬了。」
「什麼?!」沒想到他說話這麼直接又無情,蘇情文氣極了,當下作了一個決定——她偏不搬,她偏要住下來!
於是,她站了起來,看也不看李數學一眼,只對李母說:「李媽媽,對不起,我又餓又累,先上樓休息了,晚安。」
蘇情文拿起桌上早已冷掉的消夜,拖著疲憊的步伐就往樓梯走去。
「喂!」李數學不敢置信的喊,這個女人竟然要住下來?!
什麼!他叫她「喂」?!這可惡的男人!蘇情文生平最恨這種不懂得尊重女性、又不知禮貌為何物的男人了。她停下腳步,氣憤的轉過頭對著他大吼:
「已經這麼晚了,你要我搬到哪裡去?!」
「……」李數學沒想到她會這麼凶,一時語塞,愣在那裡。
李母和李科學也愣住了,但同時卻在心中暗暗佩服蘇情文的膽量,平常,她們可絕對不敢這樣跟她們的「一家之主」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