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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王元配(上) 第八章(2) 作者:陽光晴子
    不過兩天,邢鷹就將她爹帶至她面前。

    一看到六年不見的爹,左瀠瀠卻怔住了。眼前這名滿頭白髮、骨瘦如柴的男子竟是她的爹?

    左謙淚眼朦朧的看著女兒,雖然多年未見,可是她多像他的妻啊!

    邢鷹來回看著兩人,體貼的把空間留給他們。「你們父女倆好好談談吧,呂傑已將附近的人都打點好了,不必有忌諱。」

    她淚眼婆娑的看著他,「謝謝你。」

    「總算聽到你一聲心甘情願的謝謝,希望日後還有無數個。」

    他微微一笑,轉身走人,呂傑朝她點個頭後,便跟上主子,順手將房門給帶上。

    「爹!」她哽咽上前,緊緊抱住父親。

    「瀠瀠,瀠瀠……真的是你,我還有點不敢相信呢!」

    左謙放開了女兒,伸手要摸女兒臉龐時,手卻碰上了她的耳朵。

    她一愣,「爹?」

    左謙連忙閉上眼睛想集中視線,但一張開眼,眼前卻陡地一暗,一陣暈眩緊接著襲來,身子一晃,好在左瀠瀠及時扶住他。

    「爹,你怎麼了?」

    她急忙將父親扶到床上坐著,伸手輕輕在他的眼前揮了揮。

    左謙卻伸手拉住她的手,哽咽著搖頭,「爹患了眼疾,視線日漸模糊,不時泛淚,也愈來愈看不清楚了。」

    「怎麼會這樣?那爹回家好不好?找個大夫好好治療你的眼睛?」

    他苦笑,「傻孩子,李侍郎怎麼會放我走?雕工可尚未完成。」

    「我可以代替你來完成——」說著,左瀠瀠在父親面前跪了下來,「爹,我這次來,是要向你報喪的!」她眼眶一紅。

    左謙一聽,身子立即開始打顫,聲音也哽咽了,「你是說你娘她……她……」

    「娘她這幾年來撐過好幾次生死關頭,就為了能再見爹一面,期間我寫了一封又一封的家書,卻像石沉大海,完全沒有你的消息,最後,娘便帶著這個遺憾離開人世了……」

    左謙無聲的哭泣,心痛的跪跌下來抱住她。

    信?所有的信都被李恩那個混蛋給燒了!這裡所有奴役、工匠,幾年來寫出去的家書不知凡幾,卻從來沒有被送出去的一天,因為這裡是地獄啊……

    「爹,你回去娘的墳上上一炷香吧,她天天盼、天天望,就是要你回去……她要你回去……爹!」

    左瀠瀠愈哭愈傷心,不明白上頭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跟娘?這是什麼樣的宿命?她跟娘都花了好長好長的時間在殷殷盼望一個男人回來,也全都失望了……

    左謙何嘗不想回家?家裡有他深愛的妻女,尤其是妻子,她是那麼的纖細,那麼依賴他,但他真正陪在她身邊的日子卻那麼少……

    他眼泛淚光的看著終於來到他身邊的女兒,「記得爹跟你說過『天賦殺人』嗎?」

    她點點頭。

    他一臉悲傷的說:「天賦會害死人的,一旦每個人都認為只有你能做到最好時,你就只能一直做、拚命的做,連喘口氣歇息的時間都沒有,所以,答應爹,要隱蔽光芒,別在別人面前顯露你的天份,別像爹一樣……」

    不遠處的亭台裡,邢鷹狀似悠閒的品茗,身後仍然站著呂傑。

    目前,杜明、黎掌櫃跟他都在等待皇陵中那些真品珠寶完成取下的階段,好載運出城,不過這是一件極耗時的工作,畢竟要將真品從原本鑲嵌的地方挖走,再將贗品置入,也要一段時間,更甭提還得在晚上休工時搶做,以免被閒雜人等發現。

    聽杜明跟黎掌櫃說,等待時間大約一、兩個月不等,而這段時間,他們通常都會到不遠的長安城去逍遙快活,所以為了不引起李恩的疑心,他要黑衣侍衛陪著兩人下山,至於他則向李恩道:「如果可以,我想參觀地宮,當然,也想看看移花接木的功夫。」

    「這沒問題,反正最後什麼都被掩埋了,什麼都沒了,哈哈哈……」

    思及此,邢鷹不禁蹙眉,總覺得他話中意不似字面上那麼簡單。

    就在此時,呂傑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我不明白王為了什麼目的而來?為何在找到左謙之後——」

    喝了杯茶,邢鷹站起身看著他,「你要問的,無非是我為什麼沒有先問完我的事,反而先讓他們父女見面吧?」

    呂傑默認。他就是無法認可王將左瀠瀠的事放在自己的事之前,何況,他們之所以來到這裡,不就是要追查出那塊木雕來源,拼湊王消失的記憶,然後快回突厥去嗎?

    王雖然代替王掌理政事,但權勢是毒,一旦嘗到它的滋味,就怕會上癮,會出亂子的!

    邢鷹當然知道這個忠心的好友在替他的王位擔心,但他對赫昕很有信心。

    不過,呂傑的疑問,也是連他自己都難以回答的問題。

    在他向李恩說出很想看看大唐第一工匠的廬山真面目,也想請教雕刻方面的事,因為他對這方面頗有興趣後,李恩便馬上差人把他送過來。

    結果一見到左謙,很莫名其妙的,左瀠瀠那雙淚眼便突然浮現他腦海,即便她多等一個時辰就能見到她爹,他也覺不捨,所以念頭一轉,就讓他們父女先見面了,反正他不過多等一個多時辰而已。

    只是算算,時間好像超過太多了。

    他轉身往左瀠瀠的房間走去,呂傑立即想跟上。

    「你留在這裡。」

    他頭也不回的丟下這句話,就走到左瀠瀠的房前舉手敲門。

    門開了,不意外的,他們父女倆都哭得雙眸紅腫,只是看向他的目光似乎……

    怪怪的?他不由得蹙眉。

    左瀠瀠深吸一口氣,看向父親。

    這幾年來發生的事,她已經簡略的向他說完了,包括「阿史那鷹」及「邢鷹」出現,還有他們的孩子,甚至到他與她結伴前來咸陽他也沒認出她的事,所以,爹此時看著他的眼光幾乎是帶著怒火的。

    「爹。」

    她皺著柳眉朝父親搖搖頭,她已經向他說了,一個靠官商勾結致富的男人是不值得她托付終身的,既然他能忘了她,她也一定能學著遺忘他。

    左謙抿緊唇,臉色面前和緩下來,但對這名俊美如天只的男人仍有一肚子的怒火,更氣自己在宮中時眼裡只有金絲楠木,不知每個夜晚,女兒都跟這個男人在一起!

    邢鷹來回看著這對表情怪異的父女,決定漠視他們的責怪,切都正題。「如果你們父女談完了,我也有事要請教。」逕自落坐後,他看著初次見面時明明很慈祥,可此時再見,神情卻透著疏離的中年男人,「我聽說唐朝皇帝曾將珍貴的金絲楠木賞賜給左伯父打造,而且,此木材也只允許皇室所用,因此,我想請左伯父替我看一樣東西。」

    左謙沉默的點頭。

    待邢鷹從衣領內拉出一條皮繩後,左瀠瀠的臉色頓時一變。

    是她替他刻的項鏈!他還留著它?為什麼?她的心不由得激動起來。

    幾乎是第一眼,左謙就確定了這是皇帝送給他的金絲楠木,就算女兒沒有把她偷拿楠木雕成墜子送給邢鷹的事告訴他,從雕工上他也能看出是自己女兒所雕刻的,只是,他為什麼要他看這樣東西?

    邢鷹略微傾身,將墜子更靠近左謙,神情嚴肅,「左伯父可以看出這是皇上送你的楠木?或是從這雕工可以看出是哪一位師傅的作品嗎?」

    左瀠瀠暗吸一口氣,擔心的看著父親,就怕他會說出不該說的話。

    「這並不是皇上送我的,至於是誰的作品……」左謙意思意思的想了想,接著便佯裝困惑的搖頭,「我實在看不出來,真抱歉。」

    那麼這一趟是白跑了?邢鷹抿緊薄唇,難掩心中的失望,將項鏈放回衣服內,點頭就要走時——

    「你為什麼要查那條項鏈?」左瀠瀠忍不住開口問。

    停下腳步,邢鷹回頭看她,不答反問:「你又為什麼這麼好奇?」她臉色微微一變,「……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找一個讓我更感興趣的理由,我再給你答案。」他不置可否的說,但走了一步,突地又停下,「明天,李侍郎要請我們去參觀地宮,你也一起走,希望那時候你可以誠實一點。」

    左瀠瀠心一驚。

    見他出去,左謙連忙將門給關上,著急的問:「他發現什麼了嗎?」

    左瀠瀠心慌的搖頭。她也不知道,但也許就出在她那句不該問出口的話吧?她太沉不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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