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幸福只維持了幾天,又是一道聖旨分開了他們。
這是宿命嗎?花紫凝不禁想問問蒼天,他們這一生是不是注定要在不得已中度過?她的心好痛
落花有意,流水亦有情,但不給平靜的是一陣又一陣的狂風暴雨,他們太渺小,想逃開又能逃得多遠呢
逃得再遠,也逃不開彼此的心。
兩顆心的煎熬,好苦。她好怕再見燕寒時,他親口對她說出他將要娶妻的這句話……當他走遠時,她可以只是聽,把痛苦當作平常;現在他回來了,她還是聽,可是卻令她心痛,太多苦澀在四肢百骸裡竄燒,她的感覺怎麼會那麼地難受!?
「若若,你覺得被我利用了嗎?」那晚,燕寒會待在飄雙院,展錫文是知道的,而他提前上江府去做案,就是衝著此種認知。」不會,展大哥會這麼做,一定有你的理由。」
「若我說純粹只是因為燕寒在你那兒,免去了我的風險呢?」展錫文試探的道。
「那……也就這樣吧!」沒差的。
「你太死心眼了。」展錫文無奈地說。
對他的所作所為,即使是千錯萬錯,花紫凝也不會多說。她太固執的認定,她的命屬於他,是故她再怎麼深愛燕寒;心卻始終放不開。
展錫文不要她這麼想,但一直扭轉不了她的觀念。
或許,這個工作該讓燕寒來接手。
「快追!」
「小心別讓他跑了!」
塵土飛揚,午後的樹林裡馬蹄聲不斷。
閒雜人等紛紛閃避,知曉朝廷這支人馬出動所代表的意義——展錫文就在附近。
一匹匹高大健壯的馬兒背上,兵士們的氣勢驚人,衣袖上繡著「燕」字的臂章更是令人崇敬的標誌。
燕軍,燕寒麾下的將士,這是每個男兒從軍最嚮往的營帳。
「人呢?」黃沙滾滾而來,燕寒冷冽的表情比寒冬霜雪的溫度更低,令人看了都忍不住直打顫。
「稟將軍,我們發現他後,一路追著他進了林子,展錫文的人確實還在這。」
「派人包圍林外,你們分散去找。」燕寒扯緊韁繩,冷靜的下達命令後,一人一馬獨自緩步前往樹林深處。而他陰驚的眼神如刀,不放過四周每一個展錫文可能藏匿的小角落,專心一致地追查他的蹤影。
他說過,再次相遇,他不會再對展錫文手下留情。今天,展錫文竟敢大刺刺在城郊現身,他自然不會繼續按兵不動,裝作不知道。
他布下的人馬,遍及京城內外,展錫文只要一踏出戶外,很難躲過這張天羅地網。
「嘶——嘶——」遠處另有一道馬鳴聲傳來,燕寒座下的馬蹄一轉,便往聲音來源的方向前進——
濃密的林蔭製造出深淺不一的陰影,燕寒的馬兒腳步極輕,踩踏在泥地上,幾乎沒有留下印子。
「嘶——嘶——」馬鳴聲更近了,撥開礙眼的叢叢樹葉,呈現在燕寒眼前的便是展錫文站在淺池前清洗馬兒的畫面。
「動作蠻快的嘛!」展錫文沒抬眼,依舊撫摸著愛馬柔順的皮毛,明顯不把燕寒當一回事。
他悶得發慌,出來溜溜馬就被跟上了,燕寒辦事的效率果然比那些號稱京城名捕的傢伙好多了。
「展錫文,你太大膽了!」燕寒瞪視著他,沒有下馬,也沒有其他動作。
「我一向膽大包天,你忘了嗎?駙馬爺。」他的口氣飽含譏諷,放下手邊的馬刷躍上馬背,從容的與燕寒分據兩方對峙。
燕寒挑起濃眉,緊瞇的黑眸閃過一絲微慍。「試試你的能耐吧!」
「啪!」擊掌而起,燕寒的手勁不輕,展錫文亦不示弱,兩條人影飛身在半空中展開一波猛烈的對戰。
駙馬爺?燕寒痛恨這個稱謂,展錫文成功的惹怒了他,那就來打一場吧!蘊積了太久的怒氣無處可發,找到對手狠狠發洩也是辦法。
「還不賴!」兩道真氣各自彈開,展錫文的嘴角沁出血絲,但他仍然笑得自在,好像那抹殷紅只是妝點。
燕寒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的手背上留有一道血痕,傷口並不太大,而袖口的布料已成殘破狀。
這一掌,只是個試驗。他們互相在探測對方的功力到達何種程度,連個開始都不算。
然而,平分秋色的景況是可以預期的。
兩人長年的武功修為皆非浮虛得來,實戰的豐富經驗加添了兩人在打鬥中的技巧性,這場單打獨鬥有得瞧。
「來吧!」燕寒大吼,出手的掌風陣陣強勁,展錫文左閃右躲,招式一時施展不開,讓燕寒先佔了上風。
可是不到片刻,展錫文一個偷襲得逞,又將燕寒逼到空地邊緣,承接住他迎面而來的短劍——
「鏘鏘!」燕寒胸前的衣物被劃開,可是他毫不猶豫的抽出長劍回敬展錫文一條血口,僅憑內力的徒手爭鬥演變為刀光劍影的殺戮。
「當上駙馬爺的滋味想必不錯,看你精神好的!」
「沒你想像中的那麼好!」
「哈,這倒稀奇了!左擁天香樓花魁,右抱皇族公主,燕將軍怎不是春風得意呢?」
一面打,一面談話,燕寒跟展錫文還真有閒情逸致。
「不准你侮辱她!」血口在兩人身上愈開愈多,但是他們打鬥的重點似乎都不放在這裡。
花紫凝才是重點。
「侮辱她?你答應了皇上的許婚才是侮辱她。」
「我沒有選擇!」
「呸,」展錫文很不客氣的說出自己的想法:「你們燕家的男人都是些膿包,惹上了事情只會滿口推托,一點責任都擔不起。」
「住口!」
「怎麼?還怕我說?當年你爹貪生怕死,害了若若一家人難道還不夠,現在你還要回來折磨她?燕寒,你是不是個男子漢!」氣憤到了極點,展錫文手裡的刀和他的言辭一樣的狠,句句直指向燕寒心窩——
「噗!」吐出一口濁血,燕寒的臉色陰灰,「我不會讓她受委屈。」
這是他對自己的許諾,賠了命也照樣。
「有可能嗎?除非你不做將軍,也不做駙馬爺!」
「那並不難。」長劍點地,燕寒倚在樹旁瞪著不遠處的展錫文,模樣雖狼狽,語氣卻是堅定的。
不做將軍、不做駙馬,的確不是太難,難的是,他還得留住自己一條命去守護花紫凝的一生。
他還在想辦法啊!
生命變得可貴,因為他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凝兒,再等等我,所有問題都將會迎刃而解。燕寒在心中喊道。
「哼!」展錫文冷哼,失血過多讓他的臉色變得蒼白,他和燕寒再這麼打下去,絕對也打不出什麼結果。
「我和你總得有個了結,但不牽扯到她。」
「你以為有這麼簡單?」
花紫凝成天擔心的是什麼?是他和燕寒針鋒相對的立場,讓她在愛情與恩情之間徘徊,偏向哪一邊,都是千萬難啊!
燕寒想得太天真了,花紫凝這個身份的存在,不是他們兩人私下妥協過後,她就能透明化,成為虛體。
他們三人的情分已攪成一團,一個緊扣著一個,要是說拆就能拆,展錫文也不想弄得這般複雜。
「……」燕寒無言以對,他知道展錫文說得對,可是他仍私心盼望,這樁公事能夠盡量在最客觀的情況中,進行下去。
順不順利還在其次,護國大將軍的名氣對他沒有太大的意義,燕寒不會為了維護這個名氣而做出分外的舉動。如同以往,他盡力,對得起食君糧餉的良心,就算盡責了。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標準極高的人,只是但求問心無愧。
「反正若若的事,你總要給她一個交代;至於我們要分勝負嘛,也要看我還想不想!」語罷,展錫文擲出一顆綠色的小球滾至燕寒腳邊,才一轉眼,煙霧四起,待燕寒發覺他的陰謀時,展錫文老早就騎上馬兒不見蹤影。
「該死!」燕寒也迅速跨上馬背,朝他消失的方向追去。
還說不牽扯到花紫凝?只不過是談到她,他的心緒就亂成一片,才會大意讓展錫文覷著了空逃走。
這樁案子,要辦,恐怕他是難以繼續?
誰教他最鍾愛的女人竟是展錫文的人呢?
駕!」策馬狂奔,鮮紅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燕寒卻沒有任何痛的感覺。
就耗著吧!他有更重要的事必須先解決,展錫文,他們終會再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