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架空,架空 >> 重生,近水樓台,日久生情 >> 話癆梅夫人(下)作者:陳毓華 | 收藏本站
話癆梅夫人(下) page 3 作者:陳毓華
    盛樂胥也不推辭,他知道自己推辭是沒有用的。

    送走了盛家夫婦,轉頭迎面看見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的梅天驕。

    盛知豫看見他穩穩的站在那,像入定了萬年的青松,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他走路無聲,也不是第一回冷不妨的出現,她已經從一開始的驚訝到現在他連眼皮子都不會掀一下了。

    「你這是要回家守歲了嗎?你等等我,我有東西要給你。」她腳不沾地的又往裡跑。

    她叫他等,說也奇怪,他就等在那。

    從來都是只有旁人等他的分,為什麼他要聽她的話?

    梅天驕的眉間擰起一個川字。

    是最近一直待在這裡,習慣她的吩咐和吆喝……了嗎?以至於不由自主的服從?

    他這半輩子少有放不開和理不清的時候,這段過於安逸和無憂的日子削減了他對事情的判斷力了。

    他的生命裡,除了街頭、江湖,要不就是戰場,一直以來,除了拳頭、打鬥、砍殺和血流成河、橫屍遍野,他的生命裡沒有其它。

    這間屋子裡,在他看來一貧如洗,什麼都沒有,卻有著他生命中從來沒有得過的溫曖。

    天際又花花的下起小雪,不一會兒,盛知豫撐著傘小跑著出來,他的眼光攫住她,用屋裡透的光描摹著她的全身,他從來不覺得在他的眼光裡,有哪個女人稱得上是好看的,再好看的女人總有厭倦的一天,可她不然,這些天朝夕相處,她的面目一直清清楚楚。

    這清清楚楚是什麼意思?看不厭嗎?

    或許是因為她喝了酒,更顯得丹唇皓齒,明眸善睞,只這麼款款而來,週遭都失了顏色。

    他自小沒親沒故,哪裡都打滾過,女人,他不是沒有過,卻是面目模糊,這些年來一個都記不起來她們的模樣。

    那些女人沒有一個像她一樣讓他困惑。

    是的,許是因為喝酒的關係,他也糊塗了。

    盛知豫用傘遮住他的頭頂,可梅天驕太高,她這樣撐著久了便有些吃力,不料,一隻大掌很自然接過油紙傘,頂住兩人頭上的那片天。

    盛知豫朝著他微微笑,把手裡捧著的衣物往他懷裡放。「這是給你做的新衣和鞋子,你回去試試,要是不合身,拿回來我給你改。」

    覷著空,她給每個人都做了一身新衣。

    他瞧著盛知豫說話的樣子,那雪白的肌膚彷彿能透出柔亮炫目的光輝,令他移不開眼光。

    盛知豫看他不語,好看的臉上也沒有一絲表情,這男人,心思太深,不禁有些心慌的開口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想說過年嘛,每個人都要有一套新衣新鞋,梅大哥千萬別想岔了。」

    她可沒忘記自己是有夫之婦的身份,這要是被冠上私相授受,可就難聽了,她自己名聲不好聽,債多不愁,但他是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她不想連累了他,不過,她的確很早就想給他做一身衣服了。

    大家都有,就算不上什麼私相授受了。

    「想岔什麼?」他終於開口,眼睛裡有些東西,如靜水開始流動。

    「怕你想是不是我對梅大哥你有什麼不一樣的想法……」這說的是什麼?越描越黑還語無倫次……她一定是酒喝多了,敲敲不是很清醒的腦袋,她又說:「……我會對你負責的,等伯府的人來把我休了,你別嫌棄我,我不用聘金……還會帶著嫁妝嫁給你,你說這樣好不好?」

    梅天驕哭笑不得,她這是真的醉了,她居然向他求婚,她哪來的膽子……

    「這是什麼?」衣服的上頭是鞋子,鞋裡,放著一個小袋。

    盛知豫只看見梅天驕眼簾垂下看著她給的衣物,卻沒看見他一點一點染紅了的耳根。

    「你知道,這是慣例,過年嘛就是要讓荷包暖暖的,年過得肥肥的,這些日子多虧你幫忙,我也希望你能過個好年,袋子裡的錢不多,除了這個月的月薪還有一小塊碎銀,大概二兩左右……」這麼點錢她實在拿不出手,不過她盡力了。

    「這是壓歲錢?」

    他慢慢穩住氣息,唇角露出模糊的笑靨,這笑,是真正發自內心的笑,她身上有一種愉快樂觀的特質,彷彿天大的事都能揭過重新開始,每一個日出都是希望,每一天都是開始,每一個明日都有幸福在前面等著。

    沒有人給過他壓歲錢,沒有。

    她心中咯登,欸,別這樣笑,太招禍了,她會沒辦法再開口說話啦……

    直到梅天驕走了,盛知豫還一心糾結著。

    梅大哥,壓歲錢不是用在這裡啦。

    從年紀上看,壓歲錢是你要給我的吧?

    梅天驕一進屋裡,放下東西,也不點燈,就著黑暗逕自去倒了茶吃。

    冷茶一入口,很澀,像吞了一塊冰。

    從那溫暖又和樂的屋子裡出來,就連家中茶也難喝了。

    「既然來了,就出來!」他早知道家裡有人卻不吱聲。

    「怎麼就是瞞不過你。」從黑暗裡踱出來一個做文人打扮的男子,頭戴玄黑狐皮圍成的暖帽,淺白襦衫,胳臂掛著水貂毛的斗篷,神態舉止帶著股雲淡風輕的灑脫淡定。

    這塊陸地,東是伏羲王朝,西有烏爾干和西戎共同治理,南有阿銀國,北地由紫陌國治理,他不是別人,正是他們伏羲王朝家喻戶曉,名動京畿的內閣次輔魚天胄。

    這條滑溜的魚曾是京城最有才華的學子,他天分極高,科考路上可謂一帆風順,鄉試、會試、殿試均名列前茅,狀元及第後,官運更是一路暢通,先得先皇青睞,榮寵一時,如今新皇即位不久,他依舊備受重用。

    梅天驕給他倒了盞茶。

    魚天胄一點興趣也無,簡陋的木節杯子,冷水冷茶,他可不要跟自己的胃腸過不去。「這是待客之道?」

    「你不知道我一窮二白嗎?有水給你吃,就要偷笑了。」

    魚天胄一滯,「你怪我一個人在京裡吃香喝辣,朝睡一攬芳華樓,晚宿霓裳曲坊嗎?」

    「你紈褲與我何干?」

    「這叫敘舊。」他笑容慇勤。

    「我們的交情沒那麼老。」只有與魚天胄相交多年的他知道,這人,其實是只笑面狐狸,肚子裡再腹黑不過。

    給他好臉色看,一不留心還會被倒打一耙。

    「你別這樣,一攬芳華樓的綜月姑娘可想著你呢,一再吩咐我把她的話帶到,大過年的,我老遠跑來看你,年夜飯就在路上用鹿脯對付著過去了,就不能給我點面子?」

    「她是誰?」

    魚天胄又一堵,這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傢伙,哀怨了半天才說起正事。「那一位讓我來問問你,事情到底辦的怎樣了?」只是眨眼之間,他眼裡的謙恭溫柔全部褪盡,銳利得直透人心。

    第9章(1)

    梅天驕看他的模樣,不是很情願的從盛家帶回來的小籃子裡端出一隻小碗公,擱到魚天胄眼前。

    「不許全部吃完。」看他餓得眼都冒綠光了。

    「啊——你這是真的窮怕了?連這種粗俗的吃食都怕我吃?」這是什麼東西,看起來油膩膩的,好不倒人胃口。

    梅天驕還沒抽回去的手,聽他這一說,連著碗就想收回去。

    魚天胄趕緊護食,沒魚蝦也好,「有朋自遠方來,沒有大魚大肉招待已是過分,瞧你那是什麼舉動?我們闖蕩江湖時大家一起掏刀子,三刀六洞捅完了事的快意恩仇交情,竟然比這幾個丸子還不值錢?」

    「你愛吃不吃。」又是個囉唆的,和對面那小女子的嘮嗑簡直不相上下。

    「……吃。」這個梅天驕久居上位,統帥軍伍,積威內外,這麼一喝……都怪他老爹這姓氏不好,別的不好姓,幹麼姓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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