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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賣身契 第5章(2) 作者:寄秋
    東廂房的嗚咽聲沒斷過,甚至越來越劇,有時連白天也聽得見女子的低泣聲,而且這幾天進出的人也變多了,似乎有什麼交易。

    曲天時以龜奴的身份在百花樓走動,探聽到不少可靠消息,據說每個月十五是「出貨日」,接頭人會來點收,銀貨兩訖。

    於是他不動聲色地向行蹤最可疑的虎哥套話,不疑有他的虎哥當他是自己人,便說他要用人,問他缺不缺銀子。

    曲天時自己是一口應允,由對方口中得知更多的內幕。

    他選擇在今晚動手,一來今日正是十五月圓,若不動作,失蹤的姑娘們將被當成貨物交易,一送出去便難追查其下落,二來幕後主使者會現身,他們先救人再守株待兔,一舉成擒。

    「公子,前方有人巡邏,請小心。」前行的嚴功聲音不大,卻清楚地傳入聽的人耳朵。

    原本不亮的院落亮起幾盞小燈,加上明亮的月光,整座廂房幾乎是一目瞭然,少有可以掩去身影的陰暗處,讓人走得步步驚險。

    一行三人趁著守衛沒注意時從假山後溜過去,再開啟其中一扇本來已上鎖,如今是半掩的門,三道身影輕巧地躡足而行,閃身進入。

    由外面看來是廢棄的廂房沒錯,可是一入內卻連張床也沒有,它比較像是議事廳,有大圓桌、幾張檀木椅,以及人高的石像。

    石像是放在靠右的角落,底下的地面多了三個台階,它高高地被托高,如同擺飾,讓人輕易地忽略它的存在。

    但是,它卻是密室的入口所在。

    「嚴功,將左手邊的三足文公鼎轉一圈。」

    「是。」

    嚴功依言照辦,他指尖一施力,銅鼎移動了,隨著它的移位,石像也緩緩地從中間裂開,現出一條插滿火把的通道。

    「原來在這兒……」看傻眼的杜春曉驚呼。

    沒讓她有空閒驚歎機關的精巧,救人為先,身形高壯的嚴功以護衛之姿先行走入通道,接著是神色凝重的曲天時,他看了眼雀躍不已的小女人,輕歎一聲,伸手拉住她細柔小手不放,讓她只能走在他身後,不能超前。

    杜春曉的表情不像來救人,倒是探險成份居多,教人不得不擔心。

    地底的秘道十分悶熱,偶有風吹動掛在石壁的火把,清楚的嗚咽聲隨著他們的越走越近也越大專,彷彿在耳邊迴盪著。

    驀地,秘道一分為三,每一條看起來都陰森詭異。

    「左邊。」曲天時聽聲辨位,立下指示。

    一方面暗忖著,幕後主使者著實狡猾,他設了三條通道混淆視聽,一來搞亂闖入者的方向,二來方便逃生,不識路線者往往喪命於此。

    「咦!前面有人……」

    杜春曉才一喊出,嚴功已快一步點住看守者穴位,無聲無息地將人放倒。

    橫在他們前面的是一面密不透風的牆,但是牆下方的一條小縫透出微光,可見有人來回走動的偏影,哭聲也更強了。

    到了這裡,就得憑自個兒本事了,虎哥只洩露至此,因為牆後就是拐騙來的女子,除了出貨日外,旁人不得進出,以免消息走漏。

    「這個是什麼?怎麼有人雕了只石雞……」蜜色小手好奇的按下雞頭,遍尋不著機關的石牆忽然門戶洞開,一整排關人的牢門赫然現前。

    這絕不是令人愉快的情景,或坐或站,或臥或趴,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女人三三兩兩靠在一起,雙眼無神地擠在僅能轉身的斗室當中,一地的穢物,滿室惡臭不已,還有人瘋了似地撕扯衣物,嚎啕大哭。

    但是在另一間房,光景卻大不相同,此處的姑娘衣著華麗,唇上胭脂,髮絲梳理整齊,腰上甚至繫了小碎玉,看得出全是姿色上等的美人,美得不可方物。

    唯一相同的是,她們也在哭,掩面低泣,淚花浸濕了胸前薄衫。

    「你……你們是誰?求求你們放我回家,不要賣了我,我的爹娘還在等我……我不要被賣,放了我……放了我……」

    有人發現了曲天時三人,哭聲淒厲地衝向鐵欄杆前,頭敲欄杆懇求他們大發慈悲,污濁血順著鐵欄杆往下流,看了怵目驚心。

    此人的自殘行徑驚動了其他人,昏暗的牢房裡忽地騷動起來,所有人都往前一擠,哭喊著令人鼻酸的泣語。

    「收起你們的眼淚,想活命就不許再哭,我們是來幫助你們的,自己找個東西塞住嘴巴,不要發出一絲聲音。」被人發現就走不了。

    「真的嗎?有人來救我們了……」

    姑娘們個個喜極而泣,紛紛拿起手邊之物,以牙咬緊,盼著能早點逃出生天。

    嚴功一刀劈下,鎖落,被囚禁的女子快步走出,她們在曲天時的安排下通過秘道,前往百花樓外接應的馬車,小德子負責將人送走。

    「等等,我沒看見小蠻。」隨著人數越來越少,找不到人的杜春曉也越心急。

    「也許她不在這裡,早一步被帶走了。」這不無可能。

    「不行,我要再找找,要是她病了呢?起不了身……」她急得快哭了。

    「曉兒,我們沒時間耽擱,還得顧及其他人。」拖得越久越危險。

    「那你先走,不用等我,沒找到小蠻,我這些日子的心血不就白費了。」她高喊著丫鬟的名字。

    「曉兒……」

    曲天時不容她任性,傷勢要拉她離開,突地一聲呻吟傳入耳中,兩人同時一僵地看向角落裡一團蠕動的稻草。

    「小……小姐,是你嗎?我沒……沒有聽錯……你來……來了……」有氣無力的聲音如蟻鳴。

    「小蠻、小蠻,你這個笨丫頭,怎麼會被人拐了?你讓我好擔心……」幸好找到人了,不然她一輩子也無法寬心。

    「小姐,我好……餓……」不知幾餐未進食的小蠻,已餓得瘦成皮包骨,雙頰凹陷。

    「好,我馬上帶你出去,我們去大吃大喝一頓。」杜春曉纖臂繞過丫鬟細肘,想扛著她走。

    一個走不動的小婢,一個身形單薄的小姐,曲天時見了歎息連連,無奈地搖著頭。「我來,你跟好,不要亂碰任何一樣你感興趣的物品。」

    他有言在先,再一手托起她吃力扶持的婢女,健步如飛的朝入口處奔馳。

    尾隨其後的杜春曉有些不是滋味,彷彿那不過是斤豬肉。

    她越想越嘔,不自覺走得慢些,等發現前頭不見人時,已拉開一段相當長的距離。

    令她害怕的是,她忘了回頭的路怎麼走,一行到分岔的三條秘道,她猶豫不決,每一條通道都似曾相識。

    一陣花香味傳來,她立即想到是廂房外的迎春花,因此她快步地循香而去,終於到達石像入口。

    「幸好找對了路,否則就慘了。」她慶幸著,低喃了兩句,手扶歪掉的三足文公鼎稍微喘息,將全身重量一靠。

    孰料,誤觸機關,正在另一間暗室商談「貨品」價錢的游於意,虎哥等人迅速的衝出,擋住杜春曉的去路。

    對方有十幾個人,而她只有一個人,當然是孤掌難鳴,險被制伏,幸好見到她沒跟上的曲天時及時返回,摟著她突破重圍。

    一行人邊打邊退至廂房外的院落,寬敞的院子較易施展手腳,但也更凶險。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聽到打鬥聲而來的藥兒探頭一望,先入目的是貼在一起的曲天時和杜春曉,她心裡好不妒恨,衝上前想找好姐妹理論,問她為何搶她的男人。

    誰知一衝出去卻和沈芸娘之侄打個照面,兩人同時一怔,但游於意反應較快,為免買賣人口一事被她傳出,他一不做二不休的動了殺機。

    同時,虎哥也率了一票人攻向曲天時和杜春曉,他們在刀光劍影中被衝散了,武功較弱的杜春曉被凶狠的壞蛋逼向柱子旁,離藥兒不到一臂之遙。

    幾乎是同一刻,兩把刀劍直向藥兒和杜春曉落下,但眼裡只有心上人的曲天時劍身一轉,只來得及救下一人,藥兒當場慘死刀下。

    一會,官兵來了。

    原來見錢眼開的游於意瞞著沈芸娘,與戴著狐狸面具的男人狼狽為奸,一個負責捉人,一個賣,兩人以百花樓東廂房的密室做為販賣人口的中繼站,從中抽取暴利。

    得知此事的沈芸娘哭得死去活來,大罵從小過繼給游家的親侄,因為他的違法行徑害百花樓被迫關門,她的生財之路斷了,怎麼不痛哭失聲。

    而經過此事,杜春曉對曲天時的情意更深了,雖然藥兒的死讓人非常傷心,但他先救了她這份心,石頭也動容,何況是她。

    只是她的愛只能往心裡藏,煞星的陰影仍緊纏著她。

    唯一的遺憾是主謀趁亂逃走了,據被捕的人供稱,他們也沒見過他的真面目,她始終戴著狐狸面具,不過只要一走快,他的左腳就有點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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