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帝王將相,主僕戀,後知後覺,失而復得 >> 皇帝斷我純情路作者:蔡小雀 | 收藏本站
皇帝斷我純情路 第9章(2) 作者:蔡小雀
    「皇上請自重。」

    「自重個鬼!」玄清鳳看著她的面無表情,心下深感受挫,腦子一亂,許多話便口不擇言地衝出:「你、你——好,就算今日是朕理虧,朕對你食言了,可朕是天子,是一國之君,為皇家延續香火也是天經地義,何況詩貴妃是朕名正言順的妃子,她為朕孕育龍子,非但無過還大大有功,就算朕多偏著去看了她幾日,也沒什麼大錯,你犯得著這樣懲罰朕嗎?」

    話一出,他心一跳,立時便後悔了,神情掠過了惶急不安。他原本不是要說這些的,只是急瘋了地擔心她、想念她,更害怕她不要他了。玄清鳳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偷瞧著她的臉色,想解釋,卻又礙於帝王尊嚴,遲遲不願放軟示弱。

    阮阿童聞言身子一顫,隨即閉上雙眼,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苦瑟的笑。

    是啊,皇上言之有理,大大有理。

    貴妃有孕,乃皇家大喜之事,更是舉國歡騰,萬民共樂,所以她道一句「恭喜皇上」,有什麼錯?

    如果連這樣道賀的話,都不是她這低下卑賤之人所能言出的,如果……她已淪落到了說也是錯,不說也是錯的田地了,她又能怎樣?

    愛不得,恨不得,怨也不得,這樣煎心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是個盡頭?

    「奴婢罪該萬死,請皇上給奴婢一個了斷吧!」這一刻,她沒有氣惱,只覺得裡心徹骨的累,倒不如一劍抹了脖子乾淨。

    玄清鳳心一緊,臉色瞬間慘白,結結巴巴地道:「你、你胡說些什麼?朕幾時說要治你的罪了?還說什麼了斷——朕怎麼可能——朕瘋了不成?」

    阮阿童慢饅地抬頭,堅定地掙離他的懷抱,清秀臉龐上儘是平靜。「皇上,讓您堵心,是奴婢的錯,奴婢自知死結難解,君恩亦難消受,如今唯有一死方能還這後宮原本的寧馨歡樂,奴婢也圖個清淨,還請皇上成全。」

    「你--」他臉上血色褪得一乾二淨,震驚萬分地後退了一步。

    「如果皇上仁心難下殺手,那就放奴婢出宮吧。」她退而求其次。

    「不可能!」他想也不想,斷然低吼。

    「那麼讓奴婢去守皇陵,」她低垂的眼眸掠過了一閃而逝的溫柔,「隨侍先太后陵寢左右,代皇上盡忠--」也盡孝。

    呵,阮阿童,你還是那一個癡心妄想到無可救藥的傻子啊!

    她嘴角隱約浮起的笑意,感傷而認命。

    「守、守皇陵?!」玄清鳳心下一震,有好半晌說不出話來,直勾勾瞪著她的目光裡有驚痛、有憐惜、有感動、有悵然……思緒紊亂紛飛,全然理不出個清楚究竟來。

    「是,請皇上成全。」

    「阿童,你真捨得朕嗎?」良久後,他波光清艷的陣光流露出一抹可憐,淒楚地低聲道:「可朕捨不得你。」她心不由一陣痛,呼吸幾乎停了。

    「阿童,你打朕、罵朕吧,」他落寞自棄地佇立在原地,像是想碰觸她,卻又不敢。「是朕讓你傷心了。」

    她眼眶驀地灼熱了起來,視線迷濛不清,強忍了許久,才聲調平穩地道:「皇上,也許阿童便是注定只能陪您走到這裡了。」眼前無途,腳下無路,就算轉身,也再回不了頭了。

    也許阮阿童這一生最貼近玄清鳳的時刻,就是他龍潛太子宮中的那幾年。那些年,也是她這一生最快樂的日子。

    阿童阿童,咱們今晚再來烤白薯吧?

    阿童阿童,趙賢妃昨兒藉故打你,本宮今兒便藉故打她兒子,替你報了仇了,你開心不開心?

    阿童,母后……仙去了,從今以後,我就只有你了。

    那個少年清俊絕美,笑容裡是滿滿的信任與依戀,那個少年,轉眼間已留在了過去,成了她這一世心上最美麗的顏色。

    然而現在的玄清鳳,是九五之尊,君臨天下,是後宮之主,也是一個孩子的父親,再也不單單只屬於她的了。

    玄清鳳瞪著她,渾身僵硬無法動彈。不知怎的,被她眼底那抹惆悵的眷戀深深打動,也莫名沉沉地惶恐了起來。

    好似她就要走了,走到一個他再也碰觸不到她,一個會永遠將他倆相隔萬丈天涯的地方……

    他的心瞬間劇痛絞擰成了一團!

    「朕不准,朕就要你陪著走一輩子,誰都可以離開朕,都可以拋下朕,唯獨你不可以!」他緊緊地抱住她,嗓音裡盛滿冰冷的恐懼。「你說過,這一生絕不離開朕,你、你答應過了朕的!」

    阮阿童被迫緊偎在他結實的胸前,感受到他胸腔裡狂亂驚悸的心跳聲,心下一酸,淚水再抑不住地悄悄落了下來。

    「皇上……」她哽咽了一下,努力吞嚥了許久,才勉強維持平靜地拍撫他的背,輕聲道:「別急,別慌,現在您已經不是孤獨一個人啦,現在您有妻有子,有家有國,身邊良臣名將無數,江山會是鐵打的,再不用擔憂。阿童能有幸陪在您身邊十二年,已是難得的福分,這些年來,也從未後悔過。」

    從未後悔遇上他,愛上他,為他試毒,為他擋險。她只感慨於自己出身卑微的奴僕身份,就此注定和他雲泥兩端,天地相隔,成為不了他心上、身畔的唯一。可誰教,她偏偏愛上了一個帝王。

    「朕就是貪心,就是不講理,朕要家要國,要妻要子,尤其要你。」玄清鳳將她擁得更緊,彷彿這樣就可以將她融入骨血之中,一生不分開。「朕寧願你恨朕,也絕不會放你走。絕不!」她喉頭一哽,心底浮現一股酸楚,留與不留,在這一刻,越發成了命底最不可觸碰的傷口。

    怎麼辦?阿童,你該怎麼辦?

    又過了幾日。

    玄清鳳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已經留住了她的心,可是他知道該怎麼永遠留住她的人。

    「自今日起,朕在哪裡,你就在哪裡。」他清艷眉眼掠過一抹睥睨天下的傲然,蠻橫宣告道,「阿童,你是逃不開朕的!」阮阿童忍住歎氣的衝動,只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好阿童……」他凌厲懾人氣勢瞬間化為一汪春水,修長身軀「柔若無骨」的巴賴在她身上,無比哀怨地嚷嚷,「朕絕不能沒有你,你可別狠心當真離開朕,就當朕求你了。」

    「皇上,您是一國之君,這樣不好看。」她的神情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朕不管。」就是賴到底了,誰敢拿他如何?

    「明日便是先太后娘娘的祭禮大典,奴婢還得去盯著宮裡人籌備得如何了。」她努力維持面無表情,恭敬地道,「還請皇上先放開奴婢。」

    「不放。」他濃眉一皺,撇了撇唇道:「要不朕把老黃再召回宮裡頭主事好了,算算他今年才六十有三,據說身子還硬朗得很。嘖,要不是三年前狄親王那無賴自朕手中「詐騙」走了他,朕還捨不得放人呢!」

    老黃便是昔日宮中首領總管太監黃公公,忠心耿耿、長袖善舞、手腕一流,還是自小看著清皇長大的,可三年前被和清皇一向親近的表兄狄親王以要「鎮宅之用」的理由給借走了。

    「黃公公如今遠在滇北狄親王府,就算皇上派雪隼千里傳書,一來一回,也得半年才能返抵宮中,可先太后娘娘的祭典就在明日了。」她提醒他。

    「哎,朕的憐惜,阿童都不領情。」他一臉幽怨。

    她真是——果然這輩子沒見過比他更厚顏的。

    自己都已經硬將滿腔翻騰的心事給壓下了,如今只想著好好把先太后的祭禮大典圓滿辦妥,成就他的一片孝心,偏偏他還在這兒搗亂。

    他有那等閒工夫纏著她盡干無聊事,不如好生尋思明日究竟要找後宮哪位妃嬪暫代皇后之權,在先太后祭典上行孝媳祭祀等香禮……

    阮阿童寒地心下一痛,隨即苦澀自厭地搖了搖頭。

    笨蛋,還用得著再尋思嗎?詩貴妃腹中懷有龍種,今年自是由她行孝媳祭祀香禮了。

    「皇上,」她掩住了落寞黯然之色,神情平靜地看著他,「奴婢也該準備著讓人送大禮袍和全套彩凰頭面到景詩宮了,這是大事,再耽誤不得的。」

    「這又關景詩宮什麼事?」玄清鳳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她,生怕她不開心,可她卻也看得出他眼底的那一絲茫然之色。

    敢情他壓根兒沒想到明日由誰來行孝媳之禮?

    阮阿童眨了眨眼,有那麼一瞬間,她居然對此感到如釋重負的歡然欣喜,詩貴妃在他心裡,原來真的沒有那麼重要?

    可在最初的慶幸之後,更多得是如雪崩般當頭砸下的心驚和沮喪。

    她已經慢慢變成了另一個爭風吃醋、落井下石的後宮女人了嗎?

    阮阿童臉色漸漸蒼白,有一瞬地,害怕得手足無措起來。

    「阿童?阿童你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他臉色也變了,捧住她的小臉,焦灼地連聲喚道:「來人!傳太醫!」

    「不,不要。」她回過神來,身子一顫,急急阻止道:「不用了,奴婢沒事,只是……早飯用得少了些,有些腹空頭暈罷了。」

    「瞧,你怎麼能離得了朕呢?」他鬆了一口氣,隨即懊惱心疼不已。「若沒朕盯著,連自己的身子都不懂得愛護,飯還不肯多吃幾口,是在給朕省糧食嗎?今年江南大麥豐收,不必你這小雞小鳥肚幫著省那幾粒米。來人,傳膳,什麼好吃滋補的全送上來!」

    「喳!」門外的太監忙領命去了。

    「皇上。」她還是歎了一口氣,努力掙開他的懷抱。

    玄清鳳卻是不容拒絕,反而越發興致勃勃起來。「唔,在寢殿裡用膳是氣悶了點,這樣吧,來人,擺膳到瀲華軒,那兒的芍葯開得極好,朕帶你嘗花去!」

    「皇上別鬧了。」阮阿童臉色微沉,「奴婢還有滿手的差事要做,何況賞花用膳乃帝妃專屬規制,奴婢一個宮女怎可——唔……」

    他低頭吻得她一陣暈頭轉向,然後趁她嬌喘吁吁地癱靠在他胸前,還未能回過神來時,得意愉快地大聲宣佈:「來人,擺駕瀲華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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