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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姑婆 第3章(1) 作者:彤琤
    「施施,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總強調言教不如身教,因而一直以身作則的左圓圓難得地失了分寸,一路大呼小叫兼拔腿狂奔地朝么妹的書房而來。

    正在磨墨以求心靜的左施施停下動作,不明所以地看著幾乎是撞門進來的胞姐。

    「回來了,尹少回來了!」左圓圓急忙宣佈,撫著胸口喘息。

    左施施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在聽得這消息之後。

    她從沒這樣失態過,清冷的麗顏更少了幾分平日的從容,她張口,似乎要說點什麼,但又頓了下,像是給問題困住。

    左圓圓也知她想問什麼,鄭重宣佈:「沒事,還活著。」

    一顆心緊懸數日,如今總算得以鬆口氣,讓左施施一陣乏力,跌坐回椅子上。

    「說是沒事也不對。」左圓圓更正道:「聽說受了很重的傷,幸好霍少跟著去了,雖然還是費了一番功夫,但總是把人給送了回來,要不,聽說嚴重到連搬動都成問題。」

    「這般嚴重呀。」左施施低語,忍不住要想像,經歷天崩地裂一般的毀滅性災難,傷勢會是怎樣嚴重。

    「能死裡逃生,留得一條命已經是萬幸了。」左圓圓鬆了很大一口氣,道:「先前只是不想你擔心,所以我忍著沒說,要不,剛聽到消息,說尹少去了外地,遇上走山,叫山給埋了,我只當凶多吉少,得重新幫你物色新對象了。」

    秀眉微蹙,這話隱隱讓左施施感到不悅。

    人命關天的事,這時怎麼還有心思想這個?

    左圓圓倒是誤會了這微微的不豫,恍然大悟地擊掌道:「慘了,我只顧著來跟你說這消息,倒是沒問到傷勢情況,要是缺了胳臂或少了條腿,這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不成,我得再去打聽打聽。」

    左施施眼見姐姐一點兒也不浪費時間,話尾一落便急忙義出去了,怔忡了好一下之後,忍不住幽幽歎息。

    太過熱衷了。

    對於她的親事,胞姐一直都是如此過度熱衷,她隱忍著自己的想法,從沒說過什麼,總想著成親是人生必經之路,既然避不開,一定得挑個對象嫁,那任姐姐去張羅算計也無不可。

    可隨著尹水滸遇難的消息傳出後,那汲汲營營的勢態有變本加厲的傾向,讓左施施有些忍不下去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別說是平日時常收到尹水滸以不同借口饋贈的禮物,其他時候她們姐妹倆也一直承蒙他的關照,因為他的面子而蒙獲不少方便之處。

    今天落難的即使不是尹水滸,就算素昧平生,大難不死求得僥倖,首要之務,應該不是擔心缺胳臂、斷腿這種事吧?

    這等行徑,不是聖賢書上所載做人的道理,也不是左施施所能認同的,可她又能如何?

    那是她姐姐,而且,她也不能真的順應心意、登門造訪去親自探視。

    那於理不合,於情……更是尷尬!

    左施施直到今日才發現,面對尹水滸的追求,她是多麼的被動。

    被動到……就算擔心他的傷勢,覺得該去看看他,可是,該用什麼名目造訪?

    朋友嗎?

    好似也不是。

    女子最重閨譽,面對他一直以來的示好,她總是慎守男女之防,冷淡回應,那樣的情誼要稱之為朋友,她沒辦法說服自己。

    不是朋友的話,那她又怎麼好意思在他需要靜心療養之際,特地登門打擾呢?

    幽幽一歎。

    左施施發現……尹水滸遇難、生死不明時她心煩;怎麼人給救回來了,天大喜事一件的時候,她也一樣的心煩呢?

    重新執起墨條,磨墨。

    眼下,她也只能磨墨了。

    天橋底下的說書人,是市井小民們茶餘飯後的話題來源。

    他們豐富了小老百姓的生活,滿足他們對俠骨柔情、靈異玄怪或冒險犯難的各種幻想,著實是各大城市不可或缺的人物。

    只不過,當說書人是出自於自個兒家裡時……

    「……大地微晃,說時遲,那時快,水滸少俠施展輕功,猶如疾射而出的箭矢一般,足不沾地、一躍數十丈,在滂沱大雨中前行……」

    一躍數十丈?

    額角青筋隱隱浮動,在聽見這形容詞之後。

    什麼鬼?數、十、丈?當他是鳥,難不成會飛嗎?

    「……可緊接而來的地動天搖由不得人,一瀉而下的土石巨林以千軍萬馬之勢直追在後,追趕著流星趕月之姿的水滸少俠,這生死一瞬的生死關頭,究竟是人定勝天?還是天命不可違逆呢?」

    是有完沒完?

    「緊張緊張、刺激刺激……這狂風暴雨、飛沙走石的一刻,沒啦!」嘻嘻一笑,前一刻還抑揚頓挫、語調豐富地說書,忽然間就宣佈畫下句點。

    「喔,表小姐!」叫聲此起彼落,怎麼也沒想到,故事會在這沒頭沒腦的一個段落被斷頭。

    「別怪我。」噗哧一笑,那倚坐在迴廊欄杆上、一派閒逸的說書人指指僕傭們身後的人,道:「再說下去,你們少爺的兩隻眼要噴火啦!」

    回頭,迴廊的那頭,坐在臨時做的輔助椅上、讓麥大推出來的那人,不正是他們大難不死的少爺嗎?

    四、五名僕役大吃一驚,哪還敢抗議?

    瞬間,餵馬的想起來馬房裡還有活兒要幹,掃地的也很精神地說要去巡過一遍,廚房裡幫忙的也想起採買工作還沒完成。

    如鳥獸散,院落裡的聽眾瞬間跑得精光,失去聽眾的說書人倒也不見尷尬,清逸的面容上似笑非笑,與那文質彬彬的書生扮相倒是相得益彰,透著一股安逸閒散的神韻,感覺就是個好相處的人。

    看著她……沒錯,這書生模樣的人,正是個「她」,如今才得知真相的尹水滸,內心複雜的程度比整理十年沒核對的帳目還混亂。

    誰能想得到,十多年不見,再次重逢會是這樣的天地變色。

    原來當時在破廟裡遇見的人,那個在他生死存亡時救他的人,就是兒時那個說會救他一命以回報他的小鬼頭。

    小鬼頭長大了,以兒時好動貪玩的模樣來看,要是長成個痞青年,那倒也不是多難想像的事。

    但偏偏,痞是痞,卻是變成了一個痞度十足的姑娘。

    女的?

    多可怕的一個變化!

    原來,那個理論上是逆天強求來的小生命,為了隱匿不該存在的命數,一出世後,便被她的家人當成了男孩來撫養,藉以混淆天理視聽。

    這一藏,直到她十六歲、據說是功德圓滿的那年才換回真實性別,從此,小鬼成了小姐,表叔變成了表姑媽?

    這事離奇的程度,就跟突然宣佈孫悟空其實是九天玄女一樣,叫人震驚兼無法理解。

    也之所以,他才明白自己原先出門要找的那個據說身世坎坷堪憐的表姑媽,就是他兒時記憶中的那個小屁孩。

    明明是這麼大的事情,可他家爹娘竟然到前些日子他開始能說話、表現出對這人的身份有嚴重錯亂現象時,才想起來這事應該先跟他說一聲。

    甚至,他們還哈哈哈地邊笑邊說:「難怪我們跟你講起表姑媽時,你一副很不熟的樣子,那時爹娘還想著,你這孩子真是絕情,好歹你們小時候也一起玩了兩年,感情還好得很,怎麼這時要你去接個人,表現會是這般冷漠。」

    對著那哈哈哈的態度,尹水滸無言,也只能無言。

    要不他還能如何?

    而且他還發現,對於她由男變女的事件,顯得適應不良的人好像只有他……

    「今兒個天氣真是好啊!」尚姍笑瞇瞇地談及了好天氣,問道:「西遊准你下床了嗎?」

    從燕渡山回到桐城,傷重的他凝於霍西遊的禁令,只能動彈不得地躺在床上休養,算算日子,這一躺也躺了一個月。

    對比一個多月前半死不活的模樣,如今總算能踏出房門的尹水滸氣色恢復良好,只是差在斷腿仍未復原,目前只能坐在那張加裝了兩隻木輪的輔助椅上,說起來,霍家的醫術果然精湛值得稱許。

    尚姍大致觀看了下,最後滿意地點點頭,不忘佔兩句口頭便宜:「一能下床就特地來請安呀?真乖。」

    「乖你個頭。」尹水滸沒好氣,極受不了這種倚老賣老的口吻。

    也不想想兩人年歲差不多,甚至她還小他一歲來著,就仗著輩分高一階,一派老氣橫秋,好似真是長輩似的。

    「啊!啊!火氣這麼大?」尚姍仍是笑瞇瞇的,異想天開地提議道:「要不,回頭跟西遊說一聲,讓他在你的藥裡加兩斤黃連,給你消消火?」

    「兩斤?」尹水滸板著臉,實際地問:「那,得多大一缸才能化這些藥?」

    尚姍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尹水滸本想繼續板著臉裝酷,但見她笑得歡快,又哪還能繼續裝模作樣?

    見他忍俊不禁也跟著露出了笑容,尚姍倒是斂了笑,問起正經事:「說真格的,身子好多了吧?」

    「你這不是瞧見了?」尹水滸覺得這問題真有夠多餘,努力忍住的下半段問句是:為什麼這一個月來都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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