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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好了不說愛〈全新改寫版〉 第二章 作者:鄭媛
    古昊天將車子駛入老人位於仰德大道上的豪宅。

    他從不開口叫古振東爺爺,更在回國後沒多久,就搬出這幢老人住的宅邸,在市區一處新建豪華公寓,另覓一層五十坪左右的單位。

    祖孫兩人的關係之所以如此淡漠,主要肇因於古家的男人皆有的、與生俱來桀傲不馴的王者霸氣。

    古振東的霸氣向來形之於外,火爆的脾氣一發作,往往讓人不敢領教。而古昊天卻內斂深沉,手段冷靜狠准,讓人摸不透他的心思。正因如此,祖孫性格極其相悖,時常意見不合,如一火一水,相消相撲。

    由此可知,古昊天等閒不上老人住處,但今日老人特意點召他,於公於私,古昊天沒有推卻的道理。

    再說,老人的怒氣向來很大,古昊天若膽敢違逆,古振東必將怒火轉移到何秀卿身上,而慈母是古昊天在這世上最在意的人。

    「你遲到了!」古振東端嚴如執法者般挺直背脊,不可一世地坐在書房那張大師椅上,一見到古昊天進門就厲聲喝斥。

    何秀卿坐在一旁,對祖孫間劍拔弩張的形勢,感到坐立不安。

    她一直不懂,為什麼這對明明是血濃於水的祖孫,關係竟會如此勢同水火,兩人只要一見面,週遭的空氣轉瞬間就蘊結成怒火與玄冰。

    實在頭痛呀!

    丈夫還沒去世的時候,尚可以當祖孫兩人之間的緩衝者,但自從丈夫先走一步後,公公和昊天間的情形就每下愈況,不知情者撞見了,說不定還以為兩人聞有什麼深仇大恨,像極了三生三世的宿怨仇敵。

    公公那方面何秀卿是沒敢開口勸的,再說依他老人家的脾氣想來勸也沒用。

    自然,她要勸也是勸自己的兒子。可誰知道,不勸還好,自從數年前勸過古昊天一次之後,僅僅一次,她那原本就深沉內斂的兒子,從此見到自己的祖父就冷冰冰的,以後無論古振東再用什麼言辭挑釁--再也撩不起昊天一絲絲情緒波瀾!他就像對待一名陌生人一樣,冷眼旁觀著。

    從此,何秀卿終於知道,自己是絕對沒有能力化解這祖孫兩人的心結了,每次見這兩人互視如仇敵,她只能在一旁暗自扼腕著急,頻頻歎氣。

    此刻,大廳裡古昊天冷峻的臉孔,照例籠罩著一層寒霜。

    他犀利的雙眼瞥過母親,跟著掃向一臉惡相的古振東,祖孫倆目光對峙,古昊天絕冷的氣勢,絲毫不下於古振東嚴厲的氣焰。

    「我只有半小時的時間,有什麼事你可以開口了。」一徑地面無表情,面對古振東的喝斥,古昊天置若罔聞。

    「我問你為什麼遲到?我和你母親兩個人坐在這裡,足足等了你二十分鐘!好不容易等到你來,卻沒看到你有一絲愧疚,這是為人晚輩應有的態度嗎?!」

    今晚古振東本來是不打算發脾氣的,但是當自個的孫子面對他厲聲詢問時,又跟往常一樣擺出那張冷臉,讓他終於忍不住發了脾氣!

    「今晚你找我來逸園要只是為了訓話,那麼就別期待我對你的咆哮有任何響應!」古昊天抬起手腕,不疾不徐地瞥了眼腕表。「你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可以發揮。」意即是,二十分鐘過後他義務盡畢,絕不會在逸園多耽擱一秒。

    古振東怒極,鐵青了臉。「你--」

    「爸,您不是有事要交代昊天嗎?這會兒昊天來了,有什麼事您儘管交給他辦去。」何秀卿看到兩人勢頭不對,連忙陪笑。

    轉個臉,又對兒子說:「路上塞車吧?一到上下班時間,中山北路就是會塞車,有回我碰巧在下班時間上山,車子光在中山北路上就堵了一個多小時。」

    何秀卿的努力,終於換來短暫和平。

    古昊天在逸園是寡言慣了,況且他很尊重母親,自然懶得再跟老人計較。

    但古振東卻不同了,他需要極大的自制力,才能克制再度罵人的衝動。「你坐下,我有話要說。」終於,古振東忍住怒氣,沉聲下令。畢竟今晚他要求古昊天到逸園,的確有非常重要的事要交代。

    古昊天瞥了母親一眼,意外地聽從了老人的指示,坐在母親另一側。何秀卿為此感到欣慰,大大吁了口氣。

    古振東似乎也對古昊天的服從感到滿意,臉上嚴厲的線條慢慢放緩。「下個月一號,我要你陪我出席關正輝的晚宴。」古振東道。

    「太古跟關正輝經營的正旭營造,向來沒有業務上的合作關係,參加關正輝的晚宴根本沒有必要。」古昊天冷冷地回道。

    「我早就有意把太古的經營觸角,延伸到營造工業,在這方面關正輝可以提供不少協助。」

    「正旭在營造界早就坐穩龍首,豈能容其它勢力介入,更何況是協助太古爭奪營造業的地盤。」

    古振東自信地笑出聲,早已經老謀深算。「分析得不錯,論理關正輝絕無協助太古進軍營造界的可能,但只要換個角度看,關正輝抱持的立場,就會大大不同。」

    聽出了端倪,古昊天犀利的眸子掠過一道寒光。「有何不同。」似問句,亦非問句,古昊天正等著老人繼續說下去。

    「關正輝的獨生女關月欣,是他的掌上明珠,你要是能把關月欣娶到手,關正輝的態度自然不同。」

    古振東終於說出心底謀算。古昊天冷定依舊,似乎早就料到老人打的如意算盤。

    反觀一旁何秀卿的反應卻大大不同,她立刻驚喊:「爸!昊天怎麼可以娶關家的女兒,您明知道咱們和江家早已經--」

    「二十年前的戲言怎麼能算數!妳和志碩擅自作主,有經過我的同意嗎?」何秀卿話還沒說完,古振東已經沉聲打斷媳婦。

    「可是,爸,這是志碩在世時替昊天訂下的婚事,當年江家母女失蹤時,志碩還念念不忘尋找她們母女倆的下落,志碩他……」

    「別再說了!」古振東皺攏眉頭。「就算這是志碩的遺願,江家母女失蹤了十幾年,經過這麼久人事已非,這件事早就該作罷了!」

    「可是……」

    何秀卿話還沒說完,古昊天卻開口了:「三十分鐘已經到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話才說完,他立刻站起來朝門口走出去。

    古昊天的高姿態,又一次掀起古振東的怒火。「站住!話還沒說完,我不許你走!」

    古昊天已經打開書房的門,雖然停下腳步,卻頭也不回地道:「我娶不娶關月欣,不是你可以作主的。」語畢,他大踏步離開逸園。

    隨著古昊天離去,書房陷入一片尷尬的沉寂。

    兒子臨去前說的話,讓何秀卿揪緊的心,頓時釋然。再怎麼說她也不願違逆亡夫的遺願,然而公公的霸道卻又不容她有置喙的餘地,那麼能與之抗衡的便只有昊天的抉擇了,幸好昊天並不同意……

    何秀卿心有餘悸地望向古振東,原以為會從公公臉上見到狂濤怒氣,但奇怪的是……公公似乎並不生氣?

    何秀卿不知道的是,古振東與古昊天之間雖勢如水火,可知孫莫若祖--只有古振東明白,古昊天話中並沒有反對的意思。

    古振東已經料到,古昊天對入主營造業必定早有計劃,甚至他極可能早就對業界的龍頭正旭營造,進行過一定程度的評估。更甚者,以他對古昊天行事手段的瞭解,古昊天可能早已經掌握關正輝的弱點,對於關月欣與營造市場--他早已經志在必得!

    思及此,古振東緊抿的唇角甚至微露笑意……

    古昊天完全承繼了他年輕時開疆闢土的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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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薇來到台北已經三天了。

    料理完母親的後事,她立刻收拾簡單的衣物匆匆趕來台北,為的是盡早完成母親的遺言,讓玉環物歸原主。再者,她急需爭取時間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她身上還背負著欠親戚朋友的一百多萬元醫藥費。

    但事情卻比預料中還要困難。

    雨薇雖然依循母親的交代找到古家的住址,但那已經是舊址。

    現任屋主表示已經在那幢房子住了十多年,換句話說,古家早在十多年前已經不住在此處了。而現任屋主當初是透過房屋中介買下這幢房子,根本對原任屋主搬至何處毫無所知。

    如此,在這樣一座百萬人口的大城市裡,叫雨薇上哪兒找人去?

    走在一幢幢大廈林立的台北街頭,雨薇茫然了。

    她身上剩下的錢已經不多,也許她該先找個臨時性的工作。等她尋到當年那名房屋中介商,打聽到古家的新住址,將玉環親手交還給古伯母之後,再考慮回宜蘭找一份穩定的工作。

    在街頭買了一份報紙、一支紅筆,雨薇坐在人行道旁的長椅上仔細地看了一遍報上的徵人版,她在報上用紅筆圈出兩、三個錄取率較高的工作。

    當然,這些工作只最低限度地要求應徵者付出勞力與耐心,自然並非一般人看得上眼的工作。但是對雨薇而言,這樣一份工作能換來她三餐的溫飽與安定,她已經感到滿足。

    可事實卻不像她所想像的這麼容易!雨薇想不到的是,在求職較易的台北,一份文件打字員的工作,竟也有許多人爭著求職謀薪。

    兩天後雨薇接到通知,她錄取了。上班第一天,她終於知道為何這個打字員的工作,竟有這麼多人想來應徵。原因之一是,這份工作其實是實習秘書性質,將來可能有機會遞補為正式秘書。

    其次,太古集團乃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財團,只要能擠進太古,無論職位高低,至少也替自己掙到了一隻銅飯碗。

    明白這層緣由後,雨薇失笑了,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竟然也找到一份除了能供給生活所需外,尚有發展空間的工作。至於尋找古家新址的事,暫時也急不得了。

    上班一個多月後,總經理的助理秘書柯亞珊十分滿意雨薇的工作態度。

    柯亞珊冷眼旁觀,江雨薇這名清秀瘦弱的女孩做事不苟且馬虎,而且辦公時間不扯是非。不像秘書室裡的莉莎和倩妮,那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花癡女,成日只會湊在一起做白日夢,見到總經理就會猛拋媚眼,妄想有朝一日飛上枝頭當鳳凰,根本不願意踏實付出、努力工作,一昧只想走快捷方式。

    就像現在,下班時間才剛過不久,整間秘書室已經人去樓空,柯亞珊環目四顧,只看到雨薇還坐在計算機前忙著輸入數據。

    「怎麼妳還沒下班?」柯亞珊走到雨薇身邊,故意問道。她湊近屏幕前,瞧清楚之後,立刻皺起眉頭。「這不是明天會議要討論的報告嗎?這一向是倩妮的工作,她自己先下班走人,卻把該在今天整理出來的報告丟給妳做?」柯亞珊口氣不佳,顯然對張倩妮玩忽職守又欺壓新人的行為,感到十分不滿。

    雨薇淡淡微笑,兩手仍然不停地在鍵盤上敲打,忙著把數據輸入計算機。「不要緊的,柯姐。我剛到公司不久,這些數據正好能讓我早點瞭解公司內部營運,早一點進入狀況,也算是另一種收穫。」雨薇明白柯亞珊為自己不平。

    柯亞珊卻不以為然,雙臂反抱在胸前,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道:「明天妳收拾收拾,準備搬出秘書室。」

    「柯姐?」雨薇驀然停下敲鍵的動作,不安地抬眼望向柯亞珊。

    「放心,不是叫妳回家吃自己!」柯亞珊露出笑容,幽默地道:「我打算把妳調出秘書室,編列在我手下做事,妳若有心學習,在我那兒會有更多工作等著磨練妳。妳若不怕吃苦,明天就到助理室來報到吧!」

    柯亞珊名義上雖是秘書,但卻是古昊天的得力助理,她的工作地點也不在秘書室,而是在總經理室外一間十坪大的助理室。她的身份自然也高於張倩妮等一般行政秘書。

    就這樣,隔天雨薇在張倩妮、郝莉莎等人又妒又羨的目光下搬出了秘書室,調往助理室,在柯亞珊管轄下當助手。

    「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居然把柯姐哄得服服貼貼的!」

    搬出秘書室當天,雨薇沉默地忍受了張倩妮一幫人的冷嘲熱諷。

    剛搬進助理室,雨薇忙著整理自己的文具用品,以及從原本工作崗位搬來的數據與檔案夾,等到收拾告一段落後,她才抬頭輕吁一口氣,視線正好對著助理室一扇鑲原木邊的大窗。

    「這是一個新的開始,江雨薇。」她喃喃地對自己道:「想要別人瞧得起妳,妳一定要更努力。」

    窗外霪雨新晴,今晨原本晦暗的台北天空,綻開了冬日難得一見的金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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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薇調到助理室已經兩天,工作性質雖然稍有不同,但她很快就進入狀況。

    原本在柯亞珊手下當助手的徐美玲,將所有數據處理得相當有系統,雖然徐美玲因待產而早有辭職的打算,卻仍將整個移交工作辦理得一絲不苟,可見柯亞珊在用人上頗有眼光。

    「雨薇,」柯亞珊將一迭厚文件擱到雨薇桌上。「這些文件明天總經理回國立刻要看,妳將它們分類後重新打字。我現在要到企劃部去,吳經理那兒有些數據我得過去核對,這兒就麻煩妳替我接電話,要是有重要來電妳就記下來,稍後我再回復。」

    「我知道了,柯姐。」她不多話,立刻進入工作。

    柯亞珊這時反倒不急著走了,站在原地,直盯著雨薇瞧了好一陣子。

    「還有事嗎,柯姐?」雨薇抬頭間,臉上帶著不解。

    柯亞珊難得露出笑容--上班時間她向來是不苟言笑的。「雨薇,來了兩天,工作還習慣嗎?」柯亞珊問她。

    雨薇笑著回答:「漸漸習慣了。這裡環境很好,沒有額外的是非,一心專注在工作上,省卻了很多人事上的迂迴。」

    柯亞珊臉上笑容擴深。「妳能這麼想可見我沒挑錯人,好好幹吧!多付出一分努力,便能累積一分實力。」柯亞珊發自肺腑之言,她實在很欣賞雨薇的懂事。

    柯亞珊離開助理室後,雨薇埋首輸入文件,甚至有人進入助理室,她亦渾然未覺,直到來人打開了總經理室大門,開門聲驚醒了她--

    「先生!」雨薇急急喚住那名背對著她,正要走進總經理室的男子。「對不起,總經理出國了,請問您有什麼事嗎?」她跑到那名陌生人身邊,以防備的語氣質問對方。

    男子在總經理室門口站住,下一秒他倏地轉過身--

    一雙犀利世故、似能洞徹人心的銳眼,瞬間對上雨薇清澄的雙眸。

    「妳是誰?」男子問。無禮而且唐突,一雙眼灼灼地盯著雨薇的臉龐,神情透出些許不快。

    幾乎第一眼,雨薇就認出他是誰!

    他,就是那天在醫院撞到自己的男人,然而他似乎已經忘記她了……

    「我是柯秘書的助手,剛調到助理室不久。您若有事找總經理,可以留下姓名,等明天總經理回國後,柯秘書會安排總經理與您聯絡。或者您有急事,我可以請柯秘書回來處理。」畢竟是工作,雨薇謹慎地回復。

    「妳叫什麼名字?」男子打斷雨薇的話,如剛才一般唐突無禮。

    雨薇愣住,隨即淡淡一笑,掩過一瞬間的失態。她定定地望住男人挑剔的雙眼,秋水無波的雙瞳冷靜地和男人對望。「我想您只需要知道我是柯秘書的助手就可以了,倒是您若有要緊的公事,請留下姓名、資料。」

    古昊天挑起眉。這女人有趣!

    這看來柔弱的女子,非但無畏於他的氣勢,還膽敢跟他的目光相抗衡!更有趣的是,她竟能回答得不卑不亢,輕易迴避他的問話?

    不過,她也實在「無知」得太離譜了!居然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我不習慣留姓名資料。」他咧開嘴,故意這麼說。

    「很抱歉,訪客一定要留下姓名數據,這是必要程序。」她很堅持。

    「妳是太生嫩還是沒有半點工作經驗?要不是跟你們總經理約好了,我進得了貴公司嗎?難道貴公司對客戶,一向都這麼咄咄逼人、強人所難?」

    對方的質問一點都不客氣,雨薇的確沒有任何工作經驗,一心想把事做好的她,突然醒悟到自己的失職。但是柯姐離開前明明告訴她,總經理明天才會回來,何況柯姐並未交代,這段期間總經理有任何訪客!

    「對不起……」她慌忙道歉,卻看到對方不假辭色。

    「說對不起有用嗎?得罪了客戶,可不是妳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的!」他口氣嚴厲,故意刁難她。

    雨薇緊咬著下唇,道歉的話哽在喉頭。

    「叫你們總經理出來!除非他親自開口跟我求情,否則我的氣不會消!」

    「可是總經理他……他明天才會回台灣。」她回答。

    「明天回台灣?」古昊天嗤笑。「妳在這間公司是做什麼工作的?為什麼以前我沒見過妳?」

    「我剛調到助理室。」

    「妳叫什麼名字?」他再問一遍。

    雨薇愣住,遲疑著不回答。

    真倔啊!古昊天冷笑。「剛調到助理室嗎?難怪我以前沒見過妳!不過妳冒犯我的事,我一定會記住的!」

    「很抱歉,如果是我的錯,您儘管責怪我沒關係,但是總經理現在真的不在辦公室裡,所以請您留下姓名、數據,等總經理回來我會親自交給他,然後再自請處分。」

    古昊天揚起雙眉,倒想弄明白這名自稱亞珊助手的女子,是否為了想引他的注意,故意把他當成訪客,或是糊里糊塗到根本不知道他就是她的頂頭上司!

    但後者的可能性似乎很小,畢竟這女子伶俐的口齒與敏捷得體的反應,無法給入迷糊的印象。那麼她故意裝做不認識自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了?她言辭閃躲,總是不肯說出姓名的原因,也是為了欲擒故縱?古昊天很清楚,公司裡有一干女性職員,時常在公司裡議論他的私事,她們對「總經理」特別感興趣!

    古昊天的唇角浮出笑容,眼底卻無分毫笑意。他以低沉的音調緩慢道出:「還真是固執!我都已經罵過妳,妳居然還不知道要改進這麼無禮的行為?」

    「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夠了!」遊戲結束,古昊天冷笑著挪揄:「不知道自己員工的姓名,以後大家怎麼共事?更何況妳是亞珊的助手,等於直屬總經理室,在不知姓名的情況下,我這個總經理要怎麼交代妳辦事?」

    以調侃的語調戳破她的把戲,古昊天緊盯著雨薇那對清澄無波的眸子,殘忍地欲自其中攫獲尷尬的狼狽。

    但意外地,他見到的是那對翦水雙眸,一瞬間陷入無神的幽深……

    那瞬間的怔忡,是雨薇聽見這名男子竟然自稱是她的頂頭上司古昊天時,那片刻的茫然。

    然後,她終於知道,自己被戲弄了!

    無怪乎他一進來就直闖總經理辦公室,而且姿態倨傲霸氣……

    雨薇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從遠際飄來的破碎風聲。「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原來您就是總經理……」她凝睇古昊天的雙眼,那雙犀利的黑眸此刻極盡嘲諷,似笑非笑的神情勾起了雨薇的屈辱。

    她一向是在這種眼色中捱過的,自小到大在單親家庭中成長,再加以貧窮的身世,她豈會分辨不出這種輕蔑透露的涵義?

    但,憑什麼他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以諷刺的眼色羞辱她?斂下眼,她甚至彎腰鞠了一個躬,卻聲調平板地道:「總經理,您好!我姓江,叫江雨薇,我以為總經理明天才會回國。」

    古昊天收起唇角的諷笑。以玩味的眼神凝視這名自稱江雨薇的女子,表面看來恭謹,但這倔強的聲音卻透露出她的不馴。

    「很抱歉,剛才我沒有及時認出總經理,以後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並且我會立刻通知柯姐,您已經回台灣的消息。」她雙眼瞪著地面,聲調依舊平板。

    古昊天瞇起眼,一抹似曾相識的感覺忽然掠過他的心頭。

    「算了!」他挑起眉,冷淡地解釋:「合約已經簽訂了!所以我決定提早一天回國,由於行程決定得很匆促,來不及通知亞珊。」

    為什麼解釋?她倔強的語調,竟然讓他覺得有解釋的必要!當古昊天發現自己竟然對一名員工解釋自己的行程時,他皺起眉頭。

    很快地,他一笑置之。既然已經表明身份,對話就失去了樂趣,也沒有再持續下去的必要。

    「亞珊回來後要她立刻進我的辦公室,我有事交代。」理所當然地下令、順道結語。語畢他轉身越過分隔兩室的門,根本不等雨薇回話。

    雨薇盯著那道朝自己關上的實木重門,一朵釋然的淡笑飄上唇際--這道門的意義不正是用來提醒上司下屬,身份有別?

    儘管憲法規定人權平等,貧富、貴賤自然劃出了社會階級。他與她,原是互無相關,永不可能有交集的兩個世界。

    也因此,她沒必要為他一貫始終的無禮,而自覺尊嚴受到屈辱……

    既然沒有交集,自然談不上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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