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還有力氣,剛剛就不只賞他一個耳光了,而是將那個登徒子皇帝揍得三天下不了床,讓他知道輕薄她的下場。
待情緒稍微鎮定下來,玲瓏吸了吸氣,挪動著虛浮的雙腳,努力往宮門口的方向前進。雖然她對不起皇太后所托,可是,她怕自己下次見了小皇帝真的會失手打死他,而且她真的很想念娘親,沒有人在旁邊盯著,娘親鐵定不懂得照顧自己。
對她而言,自「那件事」發生後,她童年的回憶早已不復存在。
玲瓏一邊走一邊想著,直到她的注意力讓前頭浩蕩的人群給轉移了,只見華麗的轎輿在一群身著王府侍衛服飾、腰繫刀劍的大漢嚴密護送下,正準備前往太皇太后居住的慈寧宮。
除了皇帝,還有誰敢在宮裡擺出這麼龐大的陣仗?
轎輿一步步接近,即將與玲瓏擦身而過,窗上的精繡布簾被突來的風給吹起,得以讓玲瓏瞥見轎中主人的長相。
是他?!
玲瓏如遭電殛的呆立在原地。就算化成了灰,她也認得出對方。
普天之下,除了先帝,就只有三王爺敢如此放肆,擺出只有皇帝才有的排場,她應該早就料到才對。
似乎感應到玲瓏眼中的殺氣和恨意,轎內的人也偏過頭來,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摩擦出強大的電流。
「停轎!」轎中的人低喊。
玲瓏嬌軀一震,雙腳也跟著釘在地上不動。
這是殺他的好時機,可是,老天爺為什麼偏偏選在她內力尚未恢復的時候?
她全身的神經為之緊繃,瞬也不瞬的瞅著下轎的中年男子,一身貴重的龍紋錦袍下卻是包裡著一顆邪惡貪婪的心。
「大膽!見了三王爺還不下跪?」一名王府侍衛喝道。
要她跟殺父仇人下跪,她寧可一死!
一雙邪詭的眼上下打量著她,「本王不曾在宮裡見過你。」
那名侍衛再次大喝,「三王爺在問你話,還不報上名來!」
玲瓏感覺到自己連心都在顫抖,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因為巨大的憤怒。
她恨極了自己的無能,此刻手無寸鐵,想為父報仇談何容易,只能讓機會平白錯失掉。
忍!只有忍,等待下次的機會。
「民女……」玲瓏必須用盡所有的意志力,才能讓自己在他面前屈下雙膝。
「三皇叔!」
納藍的叫聲及時解了她的圍。
三王爺眨眼間斂起審視研究,朝納藍露出虛假的笑意。「老臣見過皇上。」假扮忠臣是他最拿手的。
納藍對這位長輩的態度明顯親近了些,似乎對他有相當的好感。「三皇叔是進宮來看太皇太后的嗎?」
「老臣許久不曾進宮,所以想來和太皇太后請安。老臣聽說皇上前些時候龍體欠安,今日一見,臉色紅潤、氣色頗佳,老臣也安心多了。」三王爺佯作疑惑的睨了玲瓏一眼,「皇上,不知這位姑娘是……」
納藍簡單的帶過,「她叫做公孫玲瓏,是母后的客人。」
公孫?這個姓氏相當少見。三王爺眸底詭光一閃。「原來她就是那位得以住在鳳鳴殿的幸運姑娘,太后向來獨具慧眼,為皇上挑的皇后必定有可取之處。」
「朕可不承認。」納藍悻悻然的說。
玲瓏一直屏住呼吸,和體內呼之欲出的強大恨出息相對抗。在沒有確切把握之前,她絕對不能衝動,免得報仇不成先枉送了性命。
「皇上,這位姑娘氣色似乎很差,是不是病了?」他有必要好好查一查這丫頭的底細。
玲瓏知道自己渾身的殺氣容易令人起疑,可是盼了好幾年,終於和仇人近距離的相見,她實在克制不住波濤洶湧的情緒。
納藍早就看出玲瓏臉白如紙、搖搖欲墜的模樣,只是假裝視而不見,就為了皇家的面子問題。
「別管她了。」這臭丫頭何必跟他賭氣,他又不是真的要趕她走。「朕陪三皇叔上慈寧宮……」他的話才說到一半,玲瓏已經站立不住的傾倒。「喂——」他反射性的一把抱住她,憂慮的心情溢於言表。
玲瓏告訴自己不能昏倒,可是她的眼皮好沉、好重,意識漸漸不清……
該死!這臭丫頭真的給他昏過去了。納藍這下子什麼自尊面子也顧不得,抱起她就往皇極殿狂奔。
看來這小皇帝對那個丫頭相當關心。三王爺冷眼旁觀,將所有的細節看在眼底。她也姓公孫……
寧可錯失一百也不能放過一個一向是他行事的原則,若有必要,那丫頭是留不得的。
儲秀宮裡,趙鈺芬在聽了宮女打聽回來的消息,一張艷麗的臉蛋霎時扭曲。
「皇上居然讓那個賤丫頭住進了皇極殿?!她憑什麼得到這麼大的榮寵?憑什麼?」
老侍女無聲的屏退宮女,不想讓人聽見她們的談話內容。「小姐,住進皇極殿又怎麼樣?不到最後關頭,絕不可輕言放棄。」
趙鈺芬的胸口因為喘氣而上下起伏。「奶娘,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為什麼那個賤丫頭沒被毒死?」
「噓!小心隔牆有耳。」老待女謹慎的在門外窺探,確定沒有人才吁了一口氣。「小姐,這裡不比家中,萬一讓人聽見,傳進皇上耳中,那可是死罪一條。」
趙鈺芬使著大小姐脾氣,「這座儲秀宮就跟冷宮沒兩樣,除了伺候的奴才,還會有誰來?好不容易盼到皇上臨幸,結果還沒開始,就讓人抬了回來,我從來沒受過這等屈辱,教人怎麼不生氣!」
「小姐,你一定要忍,我們費了這麼多心血,打通了多少關係,才讓你封為婕妤,可不能讓它功虧一簣。」
趙鈺芬媚眼一閃,歹毒的說:「奶娘,不如我們再下一次毒,這次下重點,非把那個賤丫頭毒死不可。」
老侍女猛地搖頭,「不能再用下毒的招數了,現在那個賤丫頭住進了皇極殿,三餐飲食必定都會先驗過毒,想故計重施是難上加難,萬一弄個不好,事跡敗露,恐怕連老爺都會受到牽連。」
「那怎麼辦?現在那個賤丫頭和皇上是近水樓台,要是先一步懷了龍種,那我的皇后夢不就碎了。」趙鈺芬心有不甘的說。
「小姐,別太心急,你忘了還有個夏婕妤嗎?」老侍女也不是省油的燈,很快的獻計道。
趙鈺芬輕蔑的嗤哼,「夏曉曇那個女人倒是很有耐性,成天養花蒔草,表面上看起來好像不在乎,我就不信她骨子裡不急。她聽說我曾讓皇上召進甘露殿,現在見了我,可就像老鼠見到貓似的,奶娘提她做什麼?」
「小姐忘了她可是有夏太貴妃當靠山,再怎麼說,她也是夏太貴妃的侄女,先帝生前只立了一後一妃,夏太貴妃在皇上跟前還是有些影響力,只要夏太貴妃出面干預,憑那個賤丫頭的身份,哪有資格住進皇極殿,你說對不對?」
趙鈺芬撇了一下紅唇,不情不願的問:「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求她?」
城府深沉的老待女寵溺的說:「小姐,現在只要結合你和夏婕妤的力量,便可以將那個賤丫頭轟出宮去,只要剷除了外敵,再來想辦法對付夏婕妤,論起美色和手段,小姐可是勝過她幾分,還怕沒有勝算嗎?」
經她一說,趙鈺芬的心動搖了。「不愧是奶娘,那我就試試看。」
♀♀♀
娘,是誰殺了爹?您告訴我……
玲瓏,這是我們的命,你就別再問了。
不!我不能讓爹死得這麼慘,我一定要知道那個人是誰!
知道了又怎麼樣?我們只是平民老百姓,而那個人卻是皇親貴胄……
皇親貴胄?娘,那個人到底是誰?
是……是三王爺。
三王爺殺了爹,那麼他就是我的殺父仇人,總有一天我要報仇!
我要報仇——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玲瓏在睡夢中痛苦的發出囈語,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不斷的順著眼角滑落,沾濕了枕畔。「爹,女兒一定可以辦得到……一定可以……」
納藍看她哭嚷個不停,也跟著心慌意亂,「你別哭了行不行?喂!快醒一醒,朕可沒閒工夫在這兒陪你。」
她卻哭得像個脆弱的孩子,「嗚……」
「你再哭,朕可就不管你了。」納籃也不管她有沒有聽見、神志是不是清醒,就出言威脅,「朕把床都讓給你睡了,你還要怎麼樣?朕可以容忍你一次,可不會一再容忍,你最好先搞清楚。」
「皇上,玲瓏姑娘還沒醒……」小順子啞然失笑的提醒他。
玲瓏恍若未聞,依然在夢中哭泣,將身子蜷縮成蝦子狀,哭得好不傷心。
納藍火大的吼道:「小順子,你快叫她別哭了!」
小順子抓了抓後腦勺,面有難色的說:「皇上,這……奴才也沒辦法,就讓她哭個夠,等她哭累了,自然就會停止。」
納藍面色抑鬱的在屋內繞著圈子。「可是朕就是不想聽,吵得連朕都心煩了。」
「依奴才之見,不如將玲瓏姑娘送回鳳鳴殿,眼不見為淨,皇上自然就不會心煩了。」小順子機伶的提供意見。
納藍不滿的斥喝,「這是什麼餿主意?萬一她又讓人下毒了怎麼辦?」
小順子被罵得很委屈,「這……那奴才就沒轍了。」
「嗚……爹……」玲瓏輾轉反側的哭叫著,「爹……您別走……玲瓏不要您走,玲瓏和娘都需要您……爹……」
「你別哭了行不行?」納藍往床沿一坐,伸手輕輕的搖晃她,希望能把她喚醒,「就當朕求求你可不可以?這可是朕有生以來頭一回這麼低聲下氣,你可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她哭得他的心都亂糟糟的。
小順子見狀,下巴差點脫臼。這高傲又愛面子的小皇帝居然用了「求」這麼嚴重的字眼,可是破天荒第一次,真的是不得了了。
「你為什麼哭成這樣?」瞥見玲瓏彷彿永遠流不盡的淚水,納藍的心驀地揪緊。「不要哭了!有朕在,沒有人敢欺負你。」
「爹……別走……」玲瓏抬起雙手,在半空中胡亂揮舞,無意識間抓住了納藍的手腕。「爹,不要離開玲瓏……」
納藍原本想甩開,可是臨時又放棄,任她緊握不放。「朕不是你爹,你張開眼睛看清楚,朕可先警告你,朕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她的表情忽地轉為憤恨,銀牙一咬,抓住納藍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嵌進肉中,從齒縫迸出聲,「你這個惡人殺了我爹……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好、好、好,只要你不哭,有什麼委屈儘管告訴朕,朕絕對會幫你砍了那個惡人的腦袋,這樣總行了吧?」納藍一籌莫展的和她妥協。
「噗——」小順子及時摀住嘴,躲得遠遠的,免得讓小皇帝聽見了。
玲瓏似乎聽見了納藍的話,不再發出帶著哭音的破碎囈語,神情也平和許多,這次是真的睡著,不再噩夢連連了。
「怎麼又睡了?」納藍皺眉道。
小順子往榻上覷了一眼,有些同情的說:「玲瓏姑娘看起來很累的樣子,似乎很久沒有好好睡上一覺,可能是常常作噩夢的關係。」
「嗯!好像是這樣沒錯,不曉得她說的殺父仇人是誰?」納藍沉吟著。
「皇上很關心?」小順子刺探的問。
納藍的俊臉沒來由的一紅,不禁有些老羞成怒的反問:「她是朕的什麼人?朕幹什麼關心她?」
「奴才也覺得沒道理,皇上既然不喜歡玲瓏姑娘,那奴才就讓人將她移到殿後的畫眉小築,總不能讓她睡在皇上的龍床上,妨礙皇上的歇息,是不是?」小順子故意說道。他就要看主子能ㄍみㄥ到幾時。
納藍情急的低叫,「慢著!她好不容易才睡著,你們萬一把她吵醒,她又哭了起來,到時你要負責哄她嗎?」
小順子佯裝沒有看出主子關切的表情,很配合的問:「那皇上的意思是……」
「就讓她睡在這裡,別趕她走了,這才能彰顯出朕的仁慈之心,不然這臭丫頭還以為朕的心腸惡毒。」納藍有些自圓其說,卻以為別人都看不出來。
小順子陪著笑臉,也不好當場拆了小皇帝的台。「皇上果然心存仁慈,玲瓏姑娘若是知情,絕對會感動得不得了。」
納藍不由得沾沾自喜,「本來就該感動,朕的龍床可從來沒讓女人睡過,她要是知道,對朕的印象準會完全改觀。」
「那是當然的了。」小順子笑咧了嘴,有意無意的問:「那皇上今晚要睡在哪兒?需要奴才命人另外準備嗎?」
納藍不時的偷瞄玲瓏稚氣未脫的天真睡顏,卻不敢表現得太明顯。
「不必,朕還不睏。」要是這臭丫頭清醒時,能像睡著時這麼惹人憐愛,不要常氣他,那他倒是很願意收她為嬪妃,甚至封她為後都行。
小順子臉色一正,「這可不行,皇上,夜都已經深了,明天還得早朝,不早點睡怎麼有精神?不如請皇上將就點,過去和玲瓏姑娘擠一擠……」
「你想讓朕再挨這臭丫頭的耳光嗎?」納藍沒好氣的問。
「奴才不敢。」小順子吶吶的說。
納藍俊臉微紅,有些不太自然的清了清喉嚨說:「朕……朕可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就算要臨幸,也要在她神志清醒的狀態下進行。」
總而言之,皇上是不再排拒玲瓏姑娘了。小順子心中竊喜。
「這事倒好安排,只要等玲瓏姑娘的身子養好,皇上就可以宣她到甘露殿侍寢了,到時玲瓏姑娘成了皇上的人,自然乖乖聽話,不敢再處處頂撞皇上,為妃為嬪也全在皇上的一句話。」
想到她在身下柔順承歡的畫面,納藍的身軀跟著火熱起來。儘管沒有真槍實彈上過戰場,對於男女之事他也並不算太陌生,早在登基之時,就有老太監取來密傳的春宮畫,詳細的為他看圖說故事,只可惜當時他聽得懵懵懂懂,直到此刻,才算真正的領悟到那份苦心。
納藍面露窘色,輕咳一聲道:「這事不急,以後再說。」
小順子心裡暗笑。想不到向來狂妄囂張、眼高於頂的小皇帝這麼純情,不僅會臉紅,還學會替別人設想,看來玲瓏姑娘果然是皇上的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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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玲瓏幽幽醒轉,登時覺得神清氣爽,下一瞬她則是困惑的瞅著蓋在身上的錦被,還有床柱上的精細雕工。
「我怎麼會在這裡?」
玲瓏霍地坐直身子,更驚訝的還在後頭,先是睞見斜靠在樑柱上鼾聲連連的小順子,接著看見趴在桌上假寐的納藍。
一個位居千萬人之上的皇帝居然把床讓給她……玲瓏一時驚詫得說不出話來。
習慣隨時保持清醒來應付皇帝需要的小順子,只要有一丁點兒聲響就足夠把他從睡夢中驚動了。
他好小聲的說:「玲瓏姑娘,你終於醒了。」
「對不起,我怎麼會睡在這個地方?」玲瓏不解的問道。
小順子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悄悄的將她帶到外面,才好方便談話。
「姑娘不記得自己昏倒了嗎?」
玲瓏臉色驟變,所有沉痛的記憶全湧上心頭。「我想起來了,可是,皇上應該將我送回鳳鳴殿,或者其它地方,而不是這兒。」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因為皇上不放心你,他可是親自照顧了你一整夜,還不讓人把你移走,也不肯到別處休息,非守在你身邊不可。」小順子老實的說。
玲瓏不禁納悶。「順公公,我不懂。」
「你懂的,皇上嘴巴不說,是因為拉不下面子,其實他已經喜歡上你了。」
「喜、喜歡我?」玲瓏聞言大吃一驚,「順公公,你別開玩笑了,皇上這麼討厭我,口口聲聲說要趕我出宮,甚至嘲笑我別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又怎麼會反過來喜歡我呢?」
小順子比起蓮花指,點了一下她小巧的鼻頭。「哎呀!咱家怎麼會騙你呢?裡頭那張龍床除了皇上,可從來沒有別人睡過,尤其是女人,皇上為你破了例,這個表示還不夠嗎?」
玲瓏一臉的迷惘和不知所措。
「自從姑娘進了宮,就大挫皇上的威風,更是數度將他打敗,也許就是因為你是第一個敢和他作對的女子。起初,皇上每提到你就恨得咬牙切齒,可是,最近我發現一件事,只要姑娘一出現,皇上的眼睛就盯著姑娘看,怎麼都轉不開。」
玲瓏怔愕片刻才道:「順公公一定弄錯了。」
「這可是千真萬確的事,咱家不可能會弄錯。」小順子打包票的說。
她驚惶的問:「那該怎麼辦?」
小順子用手肘拐了下她,「這可是天大的福分,只要姑娘能讓皇上龍心大悅,說不定皇后娘娘的寶座就是你的了。」
「我才不要!」玲瓏一口拒絕。
小順子愣了愣。「姑娘,你……」
「我不要當什麼皇后,也不要當他的妃子。」玲瓏想都沒想就否定小順子的建議。光想到要和一堆女人搶同一個男人,她就渾身不舒坦。
「姑娘,這可是求也求不來的福氣,你可要懂得把握。」
玲瓏噘起粉唇。「那我把這個機會讓給別人好了。」
「莫非姑娘討厭皇上?」小順子焦急的問。
玲瓏語帶保留的說:「你就當我高攀不上好了,我想皇上也不會喜歡一個功夫比他好,又不溫馴聽話的姑娘。」
小順子眼角斜瞅了眼屋內,方才有道陰影一閃而過,不必猜也知道是誰。「那可說不定,姑娘何不姑且試試?」
「皇上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何必來屈就我這小小的民女?」
「姑娘……」
小順子還想為主子說幾句好話,但再也聽不下去的納藍已出面叫停,想扳回些許顏面。
「夠了!小順子,她說得沒錯,天下的女子盡為朕所有,像她這種又瘦又干、脾氣又倔的臭丫頭,朕還看不上眼。」哼!他才不希罕。
玲瓏面露惱意,就待發作,但最後還是隱忍下來。「多謝皇上收留民女,請皇上早點休息,民女先行告退。」
「你哪裡也不能去。」出人意表的是納藍竟然沒有被她激怒,腦袋還能冷靜的運轉,「你難道忘了白天發生的事嗎?萬一幕後主使者又下毒手,你能保證像今天這麼幸運嗎?小順子,命人送她到畫眉小築去,在兇手抓到之前,她所有的飲食都跟朕一樣。」
玲瓏倔強的說:「皇上,民女可以保護自己。」
納藍臉色一沉,「朕已經決定了,不必多言。」
「姑娘,你就別這麼固執了。」小順子好言相勸,「對方敢向你下毒,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不可不防。」
「民女多謝皇上。」玲瓏最後還是屈服了。
於是,小順子立刻派人將她暫時安置在畫眉小築內,並且加強周圍的警戒。
「小順子,朕真的很討人厭嗎?」納藍難得反省自身。
小順子驚訝到差個半寸就咬到自己的舌頭。「呵呵!皇上年少英俊、風采絕倫,能讓天下女子傾心相許,只是有些人不懂得欣賞,皇上別想太多。」
納藍一臉深思,由著他伺候更衣。「小順子,女人最喜歡什麼東西?」
「通常是珍珠、瑪瑙首飾之類的小玩意兒,或是精美的布料,可以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小順子盡其所能的為他解惑。
「可是這兩天朕送了一箱又一箱的珠寶給她,全給退了回來,可見得她並不喜歡那些東西,你快教教朕,要怎麼做,才能讓她對朕好一點?」
他沒聽錯吧?小順子的嘴巴張得可以塞進一顆鹹鴨蛋。
「皇、皇上是說……」
納藍不禁老羞成怒的斥罵,「你這是什麼表情?朕的頭上突然長出一對角了嗎?還不快說!」
「是、是。」小順子勉強壓下驚愕,吞嚥一下後才道:「皇上,依奴才之見,女人的心一向比較軟,只要皇上盡量的寵愛她,總有一天會讓她感動的。」
「朕從沒寵過女人。」納藍臉色微紅的說。
小順子笑了笑,說道:「皇上可以學呀!」
「對!朕可以從現在開始學,就不信得不到她的心。」納藍很有把握的說。
♀♀♀
畫眉小築雖然只是皇極殿內一座小偏院,不過環境雅致幽靜,比鳳鳴殿更討她的喜歡,不過,對於事情的演變,她也越來越無法掌控,甚至有些憂心。
「姑娘!」
突來的驚喜叫聲,讓玲瓏露出少有的笑容。
和沉香雖然相識不過數日,兩人卻已滋生了好情誼。「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沉香笑吟吟的說:「是順公公一早來通知奴婢,他說皇上怕姑娘在這兒會寂寞,特地指派奴婢來伺候。」
「他真的這麼說?」那個老是以自我為中心的小皇帝會這麼體貼?玲瓏錯愕之餘,也迷惑了。
沉香一臉的興奮,「當然是真的了,姑娘可能不知道,你被皇上帶進皇極殿的事,已經在宮裡傳開了,大家都在背地裡說皇后娘娘的寶座非姑娘莫屬,每個人都好羨慕奴婢,奴婢也沾光不少。」
「我跟皇上真的沒什麼,你們都誤會了。」玲瓏坐立不安的說。
「姑娘不要再謙虛了,能成為皇上的女人,可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何況還有機會當上皇后,奴婢真的很替你高興。」
玲瓏簡直哭笑不得,心想再解釋也沒用,根本不會有人相信。
她淡淡的輕喟,「我想出去走走。」
「那由奴婢來帶路吧,這宮裡上上下下,奴婢沒有不知道的。」沉香很熱誠的討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