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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瑟瀟瀟(上) 第17章(1) 作者:籐萍
    日子總算安定了下來,我也鬆了一口氣,那個傢伙終於可以好好休養一下。只是不知道身體要完全恢復又要過多久呢?

    宇文歆果然是真心把玄霸當成了好兄弟,不僅安排了最好的大夫,甚至將自己的主房讓出來,讓李玄霸住得舒舒服服。

    這幾日算是我們離開長安以後住得最為開心的一段日子了。

    眼見李玄霸的身體一天天康復,我心情大好之餘,也盤算著是不是等他傷一好,我們就回長安,然後讓李世民給我們主持婚禮?

    每每想到此處,我都忍不住要笑出來。

    原來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是一件這麼令人快樂而幸福的事啊!

    可惜,我的美夢沒能成真。

    也許,一切真是注定的吧?注定我們要一次又一次地錯過。

    這一天,我幫李玄霸煎好了藥,正想給他送過去,忽然看見宇文歆滿臉沉重地經過我的身邊,他似乎正在思考什麼問題正想得入神,連我與他擦肩而過,也沒什麼反應。

    「宇文大哥——」

    我奇怪地喚住他。

    在宇文府住了一段日子,我跟宇文歆的交情也漸漸濃厚起來。其實宇文歆是一個不錯的人,個性直爽,也沒有什麼心機。

    我很少見他神色如此凝重,難道又發生了什麼事嗎?

    「瀟瀟,是你啊?」

    宇文歆被我這麼一喚,這才回過神來。

    「發生什麼事了?連我走過你身邊,你都沒看見我啊!」

    宇文歆滿是歉意看了我一眼,「很抱歉,剛才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

    「發生什麼事了?」我直覺事情不尋常。

    宇文歆沉沉歎了口氣,「前方戰事緊急。」

    原來突厥的始畢可汗,為了勒索唐朝的貢幣,率大軍渡過黃河,在邊境夏州與梁師都會合,並給了劉武週一支騎兵,命他一起進攻太原。

    太原現在已是岌岌可危。

    亂世之中果然沒幾天安穩日子可過。

    「現在你們準備怎麼辦?」

    宇文歆又是一歎了,「我已經上報朝廷了,皇上也已經下旨派右武侯將軍高靜押運貢幣前往突厥了。可是,只要錢一日沒到手,突厥都不會撤兵的。」

    「他們簡直就是在強要保護費。」這是李淵建唐以來,突厥第一次正面跟大唐起衝突。

    「如今形勢嚴峻,大唐又是初立,皇上為了跟周邊各國處理好關係,也費盡了心思。突厥兵強馬壯,一直是我朝北方的一個重要威脅,只是現在我們還沒有能力剷除它。」

    看著宇文歆臉上的凝重的神色,我也不禁歎了口氣。

    我知道,一個國家初建時要花費極大的心血和精力,如今大唐國力並不是十分強盛,有些事情,也只能選擇退讓。

    「那我們先等等看,也許高靜將軍將錢送到突厥,戰端就會平息了。」

    宇文歆搖頭,神色又凝重了一分,「瀟瀟,有些事並不是這麼簡單。我們怕就怕在,始畢可汗只是拿貢錢這件事為晃子,就算錢送到了,他們也可以反悔。到時可能戰端還會掀起。再加上劉武周和梁師都狼子野心,我們更是防不勝防。」

    也許是宇文歆覺得我幫不上什麼忙,他停了下來,看了我手中的藥一眼,「你快把藥端給蕭兄弟吧,否則藥涼了,就沒有藥效了。」

    「嗯。」我點了點頭,也只能離去。

    雖然我知道歷史前進的方向,但我即使告訴別人,也沒多少人會信吧?更何況,我現在已經把歷史的車輪稍稍推離了原有的軌道,我不能再輕舉妄動了。

    誰都不知道,改變歷史會有什麼樣的後果。現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這件事盡力隱瞞起來,不要讓李玄霸知道了。

    若是知道了,以他的脾氣肯定不能安心休養。

    然而,天不從人願。當我踏進房門的時候,就看見李玄霸不知何時竟已起身了,正靠坐在床沿,凝神望著窗外。這兩日他的氣色已是好了許多,但今天的神色卻格外凝重。

    我心裡微微跳了一下。

    「三少爺,該喝藥啦!」

    我已經很少用「三少爺」這個稱呼來叫他了,現在這樣叫也只是想緩和一下氣氛。

    李玄霸轉過頭淡淡看了我一眼,「瀟,戰端又要掀起了,是嗎?」

    我怔了怔,最終只能沉沉歎了口氣。

    到底還是瞞不過去,肯定是這裡的侍女多嘴了。

    我走過去,將藥遞給他,「我說三少爺,你養傷就好好養傷,為什麼總要費心管閒事?」

    「這不是閒事。」李玄霸淡淡地道,接過了我手中的藥。

    「先把藥喝了。」我冷著臉,監督著他把藥喝下去,「這才像話,病人就應該要有病人的樣子。」

    「瀟——」他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卻被我給冷聲打斷——

    「你想也不要想。」

    他不解地微蹙起眉峰,「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

    我無奈地看著他,「我跟你在一起四年了,這日子並不算短吧?其他事我可能真猜不透你,但一遇到跟李家有關的事,我又怎會不知你在想什麼?」

    李玄霸微垂下眼簾,「瀟,突厥只是拿貢錢這件事作為晃子。」

    「嗯。我知道。」

    「所以——」他抬起頭,望著我,「我想去夏州一趟。」

    「不行。」我直接拒絕。

    「瀟——」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我轉過了身,不再理他。

    忽然,我聽到身後傳來輕微的異響,李玄霸似乎正在翻身下床,還伴隨著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我猛地轉過身,果然見他已經站在床前了。

    「你馬上給我躺回去。」我不由氣急攻心。

    李玄霸淡淡看了我一眼,然後拿起衣架上了外衣披上,淡淡地應了我一句:「我必須要去。」

    「李玄霸!」我急忙攔在他的面前,怒目瞪視著他,「你如果踏出這個房門一步,以後都別想再見到我。」

    他看也不看我一眼,竟直接繞過我的身旁,走出了門外。

    「李玄霸,你這個混蛋!」我拿起剛才他擱在案几上的藥碗,一把摔了出去。

    「光啷」一聲,藥碗盡碎。

    他要去送死,就讓他去好了。

    我不要再管了。

    不要再管了!

    我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他真是個混蛋!我擔心他擔心得幾乎都睡不好覺,他卻還是如此不顧及我的感受,竟就這樣走了。

    「你要走就走好了,我現在馬上就去找女媧石,馬上就回家,眼不見為淨。」

    我早已氣得口不擇言,亂了分寸。

    忽然,一雙手從我身後緊緊擁住了我,將我攬入懷抱之中。

    我聞著那熟悉的氣息,卻沒有睜開眼睛,自顧自地生悶氣。

    「瀟,有些事我不能不管。」

    聽著李玄霸那淡淡的歎息聲,那一刻,我的心又不禁軟了下來。終於,我放開了掩面的手,抬頭深深凝視著他。

    「你又不是李唐的皇帝,你管那麼多幹什麼?到最終,歷史又不會留下你的名字——」

    「我做這些,又不是想讓歷史記住我。」他輕擁著我,琉璃似的眼眸裡閃爍著我無法理解的神色,「我也是李家的子孫,我也應該為李家做一點事。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沉默了,依偎在他懷裡。

    「可是,你每次做這麼危險的事時,有想過我嗎?」

    他低下了頭,親吻著我的長髮。

    「瀟,那這一次,你跟我一起去。」

    我顫抖著手,緊緊抓住他的手,「你說真的?」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跟我說,要帶我在身邊。

    「嗯。」他輕點了點頭。

    「這還差不多。」心裡有了那麼一點點的寬慰,還好,這傢伙算是有點良心,並不會完全不顧及我的感受。

    「我不會再讓你擔心了。」他將我從地上扶了起來,「你去準備一下,我們立刻動身前往夏州。」

    「可是你身上的傷——」我擔憂地看了眼他蒼白的臉。

    「放心。回來後,我們還要成親的,不是嗎?」他淡淡看了我一眼。

    「哼。」我臉上一紅,轉過身去收拾行裝,「你若是再給我添一點點毛病,我就直接拿條繩子把你綁在身邊。」

    「瀟——」他的聲音裡似乎帶著一絲無奈。

    「嗯?幹什麼?」我正忙收拾著東西,並沒有轉身。

    「在你們那個世界,所有的女子都像你這樣主動嗎?」

    我回過身,對著他挑眉一笑,「那是當然。知道嗎?幸福有時候是要靠自己爭取的。」

    「幸福,要靠自己爭取……」他輕聲重複著我的話,微微垂下了眼簾。

    燈光下,我看著他的側臉,卻捕捉到了一絲落寞。

    我們日以繼夜地趕往了夏州。

    此時寒風依舊,大雪紛飛。我擔心李玄霸的身體吃不消,多次勸他休息,可惜這個傢伙就像不要命了一般,反倒越發快馬加鞭地一味趕路。

    我又氣又心痛,卻又無可奈何。

    現在別說是十頭牛,就算是一百頭牛也拉不會那個倔強的傢伙了。

    幸好老天垂憐,當我們趕到夏州的時候大雪也停了。

    夏州可是梁師都的地盤,我們凡事都要小心謹慎。梁師都是隋末的將領,大業十三年,起兵反隋,殺郡丞,自稱大丞相,立國號梁。

    而自大唐建立以來,梁師都是少數不服大唐的主要力量之一。

    此時戰事迫在眉睫,夏州更是一片風聲鶴唳,也許稍有不慎便會陷入險境。

    我和李玄霸找了間客棧住下,再慢慢盤算下一步路該怎麼走。

    入夜的時候,天氣忽又冷了下來,氣溫驟降。

    我見李玄霸渾身冰冷,逼他躺到床上睡覺後,便尋思著上街買些補品補藥給他。他不肯好好養傷,我就只好多費些心力了。

    走在清冷的街道上,我見到的只有一片淒清蕭條的景象,幾乎所有的商戶都門窗緊閉。戰爭中最受苦受難的就是這些平民老百姓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間快要打烊的藥鋪,抓了些補藥,就要出門的時候,門外,忽然急匆匆撞進了十多道人影。

    我定睛一看,竟是一些官兵,其中還有一些是突厥士兵打扮。我不由拿了藥小心地往後退了幾步。

    「各位官爺,小店已經關門了——不知有什麼各位爺有什麼吩咐?」藥鋪掌櫃早已嚇得魂不附體,滿頭冷汗地點頭哈腰。

    其中一名領頭的軍官忽然掃了我一眼,「你是什麼人?」

    那軍官生了副好相貌,眉清目秀,只可惜眼神太凶,白白浪費了那一雙燦若星子、黑白分明的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那雙眼睛竟有幾分熟悉。

    但此時我也顧不得想那麼多了,連忙裝作害怕的樣子,靠近藥鋪掌櫃的身旁,小小聲地輕喚了一聲,「爹——我——我害怕——」

    藥鋪掌櫃雖然奇怪,但也不敢多話,只是默不作聲地跪在那裡。

    我也索性跪了下來,低著頭靜觀其變。

    這時一個將軍模樣的突厥人對著那個年輕軍官說了幾句突厥語,那軍官點了點頭,對我和那藥鋪掌櫃大聲喝斥:「你們聽著,把店舖裡最好的藥材都拿出來。不然,全部抓出去砍頭。」

    「是。是。」藥鋪掌櫃也不敢多說什麼,急急忙忙爬了起來去抓藥。我當然也跟在他身邊瞎摻和。

    「發生什麼事了啊?要這麼多藥。」我低低地問掌櫃。

    掌櫃瞪了我一眼,「小姑娘,你不要亂說話。不然我們腦袋都要搬家。」

    還好這藥鋪掌櫃人還不錯,剛才沒有揭穿我的謊言。

    我朝他暗暗吐舌,然後偷偷看了眼那些官兵,心裡尋思著是不是他們之中有什麼大人物生病了,才會這樣緊張?

    我和掌櫃把一大堆藥搬到櫃檯上,那裡面甚至包括上等的人參、靈芝之類。

    那領頭軍官看了那些藥一眼,然後手一揮,「全部包起來帶走。」

    果然是強盜,連錢也不用付了嗎?

    我看見掌櫃的眼角青筋直跳,卻又不敢多說什麼,想也知道這些藥材價值不菲啊!

    「官爺——」我一邊幫那些士兵包藥,一邊小小聲地問,「你們拿這麼多藥做什麼啊?有誰生病了嗎?」

    那軍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這個無知村婦多什麼嘴?」

    無知村婦?

    我強忍下衝過去打人的衝動,強扯起笑容,「這位官爺,民女也只是好心想問問,畢竟話可以亂說,有些藥卻是不能亂吃——」

    年輕軍官英挺的劍眉微微一挑,也許是覺得我說得有幾分道理,並沒有反駁回我的話,只是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狐疑地問:「你會醫術?」

    我怔了下,然後胡亂點頭,「我會。當然會啦!」

    「無知村婦會什麼醫術?」那軍官鄙夷地輕斥了一聲。

    我真想把那人的鼻子給打下來,但我知道現在絕不能魯莽行事。強忍住衝動,我只能用冰冷的眼神恨恨地盯著那個混蛋。

    年輕軍官正要指揮人把藥打包了就走,忽然,剛才那個突厥將軍上前附耳跟軍官說了幾句話。

    軍官聽了遲疑了一下,竟用漢語問:「可是,她這樣一介弱質女流又懂什麼?」

    很顯然那個突厥人聽得懂漢語。

    我連忙插口:「民女醫術雖不算太精,但至今為止,還沒有我醫不好的病。」

    年輕軍官回過頭狠瞪了我一眼,我越看越覺得那一眼像是警告。

    這傢伙就這樣看不起女人嗎?

    我越想越生氣,更是不會服輸,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很顯然,被我這麼一瞪,那軍官微微吃了一驚,不禁轉過頭去,又以突厥話和那個突厥人商量了半天。

    兩個人一翻長談這後,年輕軍官忽然歎了口氣,以漢語說了句:「好吧!」

    他轉過身,蠻橫地拉起我的手,「你跟著一起走。」

    我連忙問:「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你怎麼那麼多廢話!」那軍官不耐煩地低斥了我一聲。

    「官爺,如果要去醫病,至少要讓我知道病人是什麼人?什麼年紀?又是什麼症狀吧?至少我可以帶些急需的藥材,這樣不會浪費時間——」

    軍官這才放開了我的手,「想不到你雖為一介女流,卻還不太笨。」

    說實話,我也是一時情急,隨口胡謅的。但這傢伙明顯看不起女人,我一定要找機會狠狠教訓他一下才行。

    「告訴你,是始畢可汗病了,你可要小心醫治。」

    「始畢可汗?」我心裡不由跳了一下。

    「他——他生了什麼病?」我小心翼翼地問。

    「如果我們知道還需要在這麼冷的天出來找藥嗎?」那軍官瞪了我一眼,顯然他也不滿被突厥人這樣使喚。

    「官爺,我只是想知道可汗他有什麼症狀而已,我好對症下藥啊!」

    「他一會兒渾身滾燙,一會兒又渾身冰冷,上吐下瀉,又不似傷寒症狀,我們找了很多大夫都瞧不出這是什麼病?」

    「哦——」我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這麼說來你知道這是什麼病?」那軍官深深看了我一眼,像是在探究什麼。

    「我大概知道幾分了吧!」我一邊應付著那軍官,一邊尋思著下一步棋,忽然腦海裡靈光一閃,「各位爺請等一下,我先進去拿藥箱,順便拿幾味對症的藥——」

    我作勢往裡走了幾步,忽然又回過頭,「爹,可以進來幫我一下嗎?我想配幾味藥引。」

    藥鋪掌櫃被我弄得滿頭霧水,但也沒說什麼,也急忙跟了進來。

    「姑娘,你這是幹什麼?這樣唬弄這些人,我十個腦袋也掉不起啊!」

    「對不起,掌櫃的,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往外邊偷偷瞧了眼,發現那些人並沒有跟進來,連忙壓低了聲音,「可以再幫我一個忙嗎?一會兒我走後,你幫我去東昇客棧找一個叫李玄霸的人,你告訴他,說是蕭瀟要你找他。然後帶他一起來你店裡。如果以後有人問起,你就說,他是你女婿。」

    「姑娘——」藥鋪掌櫃眼裡露出害怕不解之色,「你究竟要幹什麼?」

    「我——」我看了他一眼,還是決定不要把計劃告訴他,這老人也許人不錯,但也經不起嚇啊。

    「掌櫃的,你先別管這麼多啦!」我塞了些銀子給他,「我知道你是好人,幫我去東昇客棧跑一趟吧!如果不出意外,明天還會有軍官來你這裡,你只要把李玄霸推出來就行了,然後,你帶著這些銀兩能走多遠就走多遠。我給你的這些錢足夠買下這一間藥鋪了,再說現在夏州是戰亂之地,你還是不要在這裡做生意的好。」

    「好吧!」掌櫃將錢收下,「姑娘,雖然我不知道你要幹什麼,但那你自己可要小心了。」

    「你們兩個磨磨蹭蹭在幹什麼?」外面傳來了不耐煩的吼聲。

    我連忙應聲:「馬上就來。」

    「掌櫃的,記著,你跟那個李玄霸公子說,不要太生氣,要先保重身體,大家才都有命。」我急急丟下話,然後隨手拿起屋內的藥箱跑了出去。

    當我跟著那些軍官踏出藥鋪的時候,我完全不知道什麼叫害怕,唯一想到的是,李玄霸知道後,會不會氣得吐血?

    哎,現在我也管不了這麼多啦!

    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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