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搬過來難免沒時間整理,不過,你也實在太誇張了吧!」停頓了一下,上官炎燁露出一抹深思的神情後又繼續說:「看你根本沒一處乾淨的地方可睡,東西也還沒整理,不如到我那兒……」
「不用了,我隨便找個地方睡就行了。」伊凡堅定地回絕。
他不知道上官炎燁是真不知或假裝不知,明明房間內的東西亂得就像被人搜過一般,雜亂地丟了一地,一眼就看得出是遭外人入侵的情況。
但不管是哪一個,他都不想將無辜的上官炎燁扯進來。他心中當然也知道這是何人所為,然而他卻沒有一絲的怒意。因為,自小他就被父親教育成心中要無慾無求,不可讓思緒有太多的起伏波動,不可太執著於任何的人事物,要盡量控制自己的喜怒哀樂,將自己維持在淡然的境界裡。
是以,他對任何人一向是溫和中帶點距離,柔順中帶點疏離感,幾乎不與別人太過親近,更難以與人深交。但是,不知為何,上官炎燁似乎讓他抗拒不了,他的身上有一股莫名的魅力,讓他第一次打破了不帶人回家的原則。
伊凡察覺自己似乎放太多的思緒在上官炎燁身上,他有些不解,亦有些困惑,他從未遇過這樣的狀況,但不可思議地,這樣全然陌生的情緒教他抵擋不了,彷彿自然而然的就變成這樣。
「在想些什麼?別考慮了,到我那兒吧!」說完,上官炎燁霸氣地拉起伊凡的手,以不容置喙的強硬作風準備將他帶離。
「放開我,我說過可以隨便找個地方睡的,所以不用到上官先生那兒去。」伊凡推開上官炎燁的手,仍堅持自己的決定,絲毫沒有動搖的跡象。
這小子還真不是普遍的頑固!難道他當真以為他看不出來嗎?還有,他為何又稱他「上官先生」?上官炎燁被伊凡那毫不在意自己安危的態度惹惱,而那生疏的口吻更令他大為光火,他毫無預警地擒住了伊凡的手。「我也說過別再叫我上官先生,我不喜歡。還有,若是你繼續堅持,那好,我等會兒就去報案,說這裡遭人入侵,請他們過來看看。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只是看你不願說出來,所以才沒勉強你。」低沉的嗓音絲毫不保留地將怒意表露出來。
「不行!」一聽見他要報警,伊凡下意識地拒絕。
「若不想這樣,你就必須到我那兒,直到我確認你的安全無虞之後再回來。」
伊凡微蹙著漂亮的眉端,不知該不該答應。他不想讓這件事擴大,但是,他卻也不願將上官炎燁牽連進來。
「這裡都已經不安全了,你還堅決要待在這裡嗎?」上官炎燁質問的口氣有著濃濃的不悅及火藥味。
伊凡不知道上官炎燁在生什麼氣,不清楚他為什麼對自己發怒,但不知為何,他不喜歡看他皺眉的樣子,那有些嚇人。「你為何生氣,我並沒有怎樣啊!」伊凡不自覺地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絕艷的臉龐露出一抹困惑的神情,彷彿像個遇到難題的小孩子。
聞言,上官炎燁簡直哭笑不得,歎了一口氣,用著極為嚴肅的表情瞅著伊凡。「因為我擔心你呀!要是小偷再回來,那豈不是很危險。」
「你擔心我?」他們才剛認識,怎麼上官炎燁的一言一行,表現得像是個親密朋友似的,何況他已經是個成年男子,有能力保護自己。
「沒錯,我關心你、擔心你,這是朋友間基本的情感。別說你可以照顧自己,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你若到我那兒,我就不必懸著一顆心,無時無刻為你擔憂。何況這裡還不能確定安全了沒,到我那兒,兩個人在一起總比一個人獨處來得安全。何況,有人在身邊作陪,比較不會感到寂寞呀!」上官炎燁苦口婆心地分析、解釋。
「你會覺得寂寞?你不是有很多女朋友嗎?」伊凡雖然不太注意這圈子裡的一些流言八卦,但就是有人會自動在他耳邊高聲談論,七嘴八舌地傳遞八卦消息,要想不聽到都很難。
上官炎燁是他平時所聽到被其他的女模特兒提出來討論次數最多的人。女人談論的內容大多不外乎有錢、英俊的男人,而上官炎燁剛好同時擁有這兩項,身價上千萬,外表俊逸瀟灑,自然而然地成為許多女性同胞覬覦的目標。
而且他也聽聞上官炎燁從不在同一個女人身上花費太多的時間,意思即是他身旁的女伴一直換來換去,很少會維持到三個月。然而,奇怪的是,他的各任前女友莫不稱讚他有絕佳的風度、體貼的心思……全都是些好的評價。
也因此,更多女人將他當成最佳男朋友的目標,不時聽聞有女人主動送上門去。所以,聽見上官炎燁說會寂寞時,伊凡心想他又在開玩笑,臉上也跟著浮現懷疑的神情。
「傳聞可真會害死一個人呀,現在我可是孤家寡人一個,工作忙不過來,哪還有心思去跟女人周旋?」
上官炎燁一副委屈的神情,直勾勾地瞅著伊凡。
「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伊凡漾著一抹淺笑。真是奇怪,上官炎燁似乎總能逗他笑。
見伊凡放鬆下來,上官炎燁趕緊乘勝追擊。「你答應了嗎?到我那裡吧!」
伊凡真是敵不過上官炎燁那故作哀求狀的可愛表情,也狠不下心拒絕他。反正只要他不知道事情的緣由,過去他那邊住一晚倒是不要緊,於是,伊凡點點頭。「我去就是了,別再用那種表情看我,別人見著了還以為我拋棄你呢!」
「事不宜遲,走吧!」上官炎燁燦爛的笑容閃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瞬間轉換的心情也令人嘖嘖稱奇。
重新環上伊凡的肩,上官炎燁愉快地哼著奇怪的歌曲。他現在可是非常的期待,究竟私底下的伊凡是否和他人面前的伊凡一樣,他更急著瞭解伊凡的所有事情,想必伊凡會帶給他許多意想不到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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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陣撲鼻的香味刺激著上官炎燁腦中掌管嗅覺的神經,強烈地挑起他的食慾。上官炎燁翻了翻身,想起自己從不開伙,都是在外面隨意用餐的,怎麼會從廚房傳來聲音及香味?
啊!對了,昨晚他「強迫」伊凡在他這兒過夜,那……廚房裡的人想必是他了。
他再翻了個身,覆蓋在身上的柔軟絲被落至腰下。只見一副赤裸結實又充滿性感魅力的男性軀體橫陳在床上,他上半身優美結實的肌肉曲線是亮眼的古銅色,俊美的側臉隱隱透露一絲邪氣;這樣完美的身軀、臉龐,果真不負其「女性頭號殺手」的封號。
上官炎燁睜開那一雙迷人的桃花眼,看了看床邊的鬧鐘,才七點鐘而已,伊凡怎麼那麼早就起來了。通常他都是睡到八點,梳洗整理一番,再到附近的早餐店叫個東西果腹,差不多九點才慢條斯理地去上班。反正公司裡面他最大,多晚上班都沒關係。
但是,廚房飄來的食物香味,讓他的肚子做出了一個最原始的反應,非常不給面子地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他忍不住好奇地坐起身子,赤著腳裸著上半身,無聲無息地走到廚房查看一番。
因為昨晚太過匆忙,以致伊凡忘了帶自己的衣服,雖然就在樓下而已,上官炎燁卻不准他再回去,不得以他只好借穿上官炎燁的衣衫。
伊凡的身形雖比一般人還來得高,但穿上上官炎燁的衣服還是免不了要將褲管、袖子捲上兩摺,加上他體形略瘦點,身上的衣衫更顯得寬大。
這樣的伊凡帶點柔弱的氣息,卻不至於給人弱不禁風的感覺,反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風情,讓人忍不住興起將他緊擁在懷中的慾望。上官炎燁無聲地來到廚房,就看見伊凡身上穿著他的衣衫,不慌不忙地弄著早餐。
該怎麼說呢?上官炎燁兩手環抱,半倚在門邊,緊睇著伊凡的背影。看見伊凡的模樣,他的心中竄過一陣心悸,還有一股莫名的幸福。
他的雙腳像是有自主意識地走到他的身後,兩手越過他的身邊置在流理台上,將伊凡圈在他和流理台的中間。
「你身上怎麼有我的香味?」上官炎燁明知故問,大手順勢抓起一把伊凡被散在肩上的黑髮,將它湊近細聞。
「我昨天用你的肥皂、洗髮精,當然跟你有一樣的味道。」像是他問了一個好笑的問題似的,伊凡勾起一個深深的笑容,像老師教導學生般地幫他解惑。
「對了,因為我習慣自己做早餐吃,所以借用了你的廚房,真是不好意思。」伊凡轉過身,卻差一點撞到上官炎燁的鼻子,幸好伊凡稍稍退後一步,免去了撞傷的危險。
「聞起來很香,看來你的廚藝至少比我好太多了。」雖然剛才差點受傷,上官炎燁卻依然文風不動地以幾乎貼近伊凡身軀的姿勢,雙眼緊盯著身前的人。
「還算不錯吧!對了,我也順便幫你做了早餐,只是不知合不合你的意?」
「沒關係,我這個人什麼都不挑,只是忌生冷的食物,像是那些生魚片,我可是敬謝不敏的。」
他厭惡地皺了皺眉,似乎不敢恭維日本人最愛吃的生魚片。
「那你還滿好養的嘛!」伊凡打趣地開著玩笑。
「沒錯,要打發我很簡單的。既然如此,你可以將我帶回家養啊!」說完,上官炎燁露出一臉期盼的表情,深深地凝望著伊凡。
「別再說笑了。」含笑地微斥,伊凡轉回身繼續邊弄著早餐,邊對上官炎燁說:「就快好了,你先去準備一下吧。」
「遵命!」他像童子軍般站直身向伊凡行了個禮,聽話地走到浴室,快速的梳洗一番。
等上官炎燁穿上深藍色休閒襯衫、黑色的棉質褲子,精神煥發地來到餐桌旁時,桌上已擺放著西式的早點,像是牛排、培根蛋、馬鈴薯起司湯等,不禁令人食指大動。而伊凡也早已坐定位,就等著他一起用餐。
「你早上只有吃那樣嗎?該不會模特兒為了維持身材,每天都是減肥日吧?」他看見伊凡桌前只有一盤綜合沙拉,以及一杯柳橙汁。
「沒有,並不是每一個模特兒都得控制飲食,只是我不愛吃肉,食慾也不是挺大的。」
「不吃肉、不喝酒、不喝咖啡?你還真是我所遇到過的模特兒裡最不像模特兒的。」瞧見伊凡滿臉的疑惑,上官炎燁趕緊聲明:「當然,我指的是生活方面,而不是外表。」
模特兒中不乏一些生活糜爛的人,雖不是大多數,但在應酬或是慶功宴的會場裡一定有香檳、雞尾酒,他們多多少少都會喝上一杯,而宴客的菜單裡,也一定會有肉類的食物。不過,他也是聽過有些人以健康養生為由,禁吃葷食,即是現在非常流行的素食主義者。
但就咖啡而言,他相信要一個模特兒不喝咖啡,就像是要一個犯酒癮的人不喝酒一樣的困難。雖然有些誇大,然而,事實卻也正是如此。
「是嗎?也許是每個人過生活的態度不同吧!」伊凡優雅地用叉子叉了一口沙拉,將它放進嘴中,細細地品嚐。
「我覺得你的沙拉好像很好吃,也讓我吃一口看看。」
上官炎燁在談話間早已將食物吃光,開始打起伊凡食物的主意,因為,伊凡吃東西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食物非常好吃般,直讓他看得心癢癢的。毫無預警地,上官炎燁就著伊凡的手,將他要放進口裡的沙拉搶過來,一大口的吃進自己的嘴裡,還興致勃勃地想再吃一口。
上官炎燁像極無賴漢的舉動,弄得伊凡啼笑皆非,最後不禁噗哧地笑出聲。「你還很餓嗎?要不,我再去做一些……」
「不用了,你沒聽過別人的東西看來總是比較好吃的嗎?我只是想嘗嘗而已。」上官炎燁露出招牌的燦爛笑容,以及那一口閃亮的白牙,俊朗的面容很是無辜。
「你可以在這裡慢慢的吃,很可惜我不能陪你,因為我必須去上班了。」上官炎燁狀似惋惜地站起身,穿上外套,拿著車鑰匙,慢條斯理地走到門口。
「今天你可得要好好待在我這兒,等我回來後再跟你一塊回去。還有,三天過後,希望對於我的要求,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這三天,你就好好的思考一下。」語畢,上官炎燁轉開門,像是不確定地又回過頭,慎重其事地再重述:「千萬、千萬要記住我的話!」
看見伊凡輕點了頭,上官炎燁才滿意地上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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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企業專接平面廣告,有關雜誌、報紙、海報,甚至是公車上的廣告,都是他們工作的範圍。
平面廣告不像電視廣告一樣,可以有劇情,可以有動態的具體呈現,可以有說話的聲音,它只能無語地表達出它想要述說的意境。若是想要在第一眼讓人留下既深刻又強烈的印象,必須懂得如何運用思考力和創造力,將表達的主題發揮得淋漓盡致,才能在競爭如此激烈的廣告界中佔得一席之地。
藍天企業可算是名列前三名的佼佼者,以一個半路出家、幾乎未曾接觸過廣告行業的上官炎燁來說,他所需付出的努力要比別人來得更多,他所要走的路也比別人更艱辛,而他欲達到成功的境界亦比別人難上幾倍。
靠著以前經商的高超手腕,他先取得一些小Case,而因為他識人的眼光很不錯,雖然攝影師以及模特兒他只挑選對他味的人,卻都有十分恰如其分的表現,再加上他大膽創新的想法,將廣告賦予生命,為廠商帶來利益,因此漸漸地打響了名氣。
上官炎燁憑著奮戰不懈的毅力,將藍天企業從一個小小的公司,變為擁有上百名員工的大公司,廠商要求企劃的Case更是不斷,他們不再需要卑躬屈膝地拜託人家。
此刻邁開修長結實的雙腿、哼著口哨、嘴角高高揚起、面又迷人的桃花眼正閃著無比耀眼光芒的上官炎燁,俊臉上好像寫著「好心情」三個字,帶著愉悅的氣息走進藍天企業的大樓。
「大家早!」上官炎燁元氣滿點地向員工打招呼。
「老闆早!」此起彼落的行禮聲從大樓各處傳來,亦是生氣勃勃的樣子。
上官炎燁走向直達私人辦公室的專屬電梯,口哨聲依然持續著,不曾中斷。
一等電梯的門關上,一樓的大廳立即發出竊竊私語的聲音,談論的主角就是剛來上班的上官炎燁。
「老闆今天心情特好耶,好像周圍出現花朵一樣!」愛慕老闆俊挺外貌的女職員一臉陶醉地說。「對呀!不會是遇到什麼『好康』的事吧?」其他人已圈成一團開始熱烈討論。
「還會有什麼事?」有個人一副瞭然於胸的神情,然後神秘地豎起小指說道:「能跟老闆扯上關係的只有女人,能讓老闆露出滿臉春風得意表情的也只有女人,所以結論就是老闆又有一個新的女伴了!」
「可是,這次怎麼沒有聽到風聲?究竟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名媛淑女?」
「誰知道?反正一定和女人有關就對了。」那個人把握十足地下定論。
「唉,老闆真是得天獨厚,人長得帥,又才華洋溢,要什麼女人都有,我也想要像老闆那樣啊!」一名男職員哀怨地道。
頃刻間,所有女職員一致用著尖銳的目光直射向那名男職員,異口同聲地說:「先去照照鏡子吧!」說完,立即一哄而散,各自回去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這名可憐的男職員,他僅存的信心就這麼被狠狠地丟到太平洋,一去不復回!
而一臉笑意的上官炎燁甫踏出電梯門,他的秘書便十萬火急地奔到他面前,在距離他五公分近的地方緊急煞車,結結巴巴地開口:「老……老……老闆!」
「我到底有多老呀?要是常被人誤解,也會使我的心情不好,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想拿人開刀,那要拿誰開刀好呢?」他故作沉思狀,然後冷不防地,一臉邪笑地反問那名緊張的秘書:「你說呢?該誰好呢?」
「老……板,別……捉弄……我了。」冷汗涔涔地從額間冒出,身為上官炎燁在藍天企業最親近的人來說,白千聞應該可以說是最瞭解、最清楚上官炎燁的人。
只是從他進公司以來,每位員工都說老闆有多好,只有他知道老闆最愛捉弄自己,尤其是他一緊張,舌頭就會不自覺地打了結,一句話要說上老半天才能說完。所以,老闆就更有捉弄他的借口。「真是的,你這毛病要改一改,一緊張就講不出話來可是非常吃虧的。說吧,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上官炎燁動作俐落地坐上辦公椅,支著下巴,含笑的雙眼立即被一抹精光取代。
「那個……諾維奇的主辦人來電邀請您今晚七點到『馥香亭』一敘。」白千聞詳細地向上官炎燁報告。
「哦,原來是要找我去吃飯呀!怎麼你一副天要塌下來的驚慌表情,看來你也要學學如何穩重一點才行。」他神色自若地翻閱手中剛收到的企劃書。
「老闆,諾維奇委託我們的那件Case,到現在連最重要的模特兒都還沒有找到,他們邀您聚餐,一定是想順便瞭解咱們的進度,要是讓他們知道我們連人都還沒搞定,說不定一怒之下,就跟我們解除合約,到時……」到時,賠償金可是一筆天文數目,也許他會因此而被裁員也不一定,那他每個月得寄回老家的錢不就沒了!那種悲慘的情形,白千聞連想也不敢想。
「別擔心,你的薪水還能保得住,模特兒那方面,算是已經找到了,你大可放一百個心。」上官炎燁雖然有九成的把握讓伊凡答應,但另外還有一成變數,必須要更加確定才行。
白千聞一聽找到了模特兒,緊繃的神經立即放鬆,根本忽略掉上官炎燁語氣中那一絲絲的不確定性。「好,那我立刻回電說您一定會準時到。」說完,正舉步要離開時,卻又突然轉過頭來,以試探的語氣小心地問:「老闆,您是不是又交到一個新歡了?」
「怎麼可能?要是有的話,報紙怎沒有馬上刊登出來?」上官炎燁自嘲地回答。那些記者消息靈通,這種八卦消息怎麼可能會放過?
「沒有啊!」白千聞困惑地摸摸鼻子,一臉不解地走回外頭的辦公桌。
照理說,看老闆今天春風得意的表情,應該是和女人有關,難道是他想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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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上官炎燁住處的伊凡,儘管答應過上官炎燁不回家去,卻也沒說不到外面。他穿上在上官炎燁衣櫥內找到的較輕便的衣服,將過長的襯衫在腰間打個結,再戴上一頂帽子,壓低帽緣,好使人看不清他的容貌,然後打開門、落上鎖,便轉身離開。
伊凡想起附近的轉角處新開了一家規模不算小的書店,雙腿便往那方向走去。不接工作的時間,他大多會待在房裡,靜靜地看著書消磨時間,就這樣度過一天。只會偶爾出外買一些新的書,或是到附近的超級市場採購一些日常用品及食物。因為,他比較喜歡吃自己煮的食物,而且他也不愛吃肉,很難找到能讓他吃得滿意的餐廳,應該說他這個人對口味還滿挑剔、講究的。
在伊凡走進書店的一剎那,不少人都注視著他。因為就算他把帽子壓得再低,還是讓人覺得非常醒目,他全身散發的神秘氣質,令人不禁想多看一眼,而帽子底下隱約可見的絕美容顏,更引人想一窺究竟。
伊凡當然知道眾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但他仍是悠然自得地挑選自己想看的書。在工作時,常被幾十雙張大的眼睛緊盯著,所以,他已經很習慣他人的注目。
只是有時候被眼尖的人認出,不免會引起一陣騷動。因此,他待在書店的時間通常不超過半個小時。這次,他快速地挑選了幾本書,趁他人還沒認出他時,趕緊付了錢,轉身步出書店。
抱著紙袋,伊凡慢慢地走在一條回家必經的小路上。驀地,他驟然感覺到身後不尋常的氣息,便回過身。
只見三名看似流氓的年輕人,一副不可一世地站在那裡,流里流氣的開口詢問:「你就是伊凡?」
「我就是,請問你們找我有事嗎?」伊凡神色平靜地回答。
「有人要你身上的某件東西,希望你能乖乖的交出來,好讓我們回去交差。」
「請你回去轉告那個人,我身上並沒有他想要的任何東西。」伊凡依然是心平氣和。
「你當我們是傻子呀!既然不肯交,那就沒話好說了,別怪我們下手不留情。兄弟們,上!」一聲吆喝,三人一起攻向伊凡。
瞥見三人手中拿著刀,伊凡不敢大意地閃過身,卻因動作太大,讓帽子落了下來,露出那一張幾乎令人心蕩神馳的面容。
「嘖嘖嘖,長得還真是不錯呀!簡直比女人還漂亮,看得我忍不住心癢了起來。要是你現在將東西交出,我還可以考慮放你一馬,說真的,我還真狠不下心毀了你那張臉,到時,你就充當我們發洩的對象好了,我會好好疼你的!」
淫穢的表情、粗鄙的言詞,讓伊凡下意識地微蹙優美的眉心,沉默不語。
「看樣子,你是不會交出來了。嘿!小心!」語落,三人再度襲向伊凡,刀子也亮了出來,閃著銀光的刀子似乎鋒利無比,讓人心生畏懼。
此刻,這條巷子沒有人路過,一個人影也沒看到。
伊凡聚精會神地單獨面對那三人,動作俐落地閃過他們的攻擊。他將手中的書本當作保衛的工具,以阻擋他們手中不停揮揚的利刃;順著身形的移動,伊凡同時也抬起腳準確無誤地踢向一名歹徒的膝蓋。
被踢中膝蓋的歹徒臉色慘白地撲倒在地上,痛苦地抱著膝蓋。其餘兩人見狀,亦無暇去注意同伴的傷勢,繼續對伊凡發動猛烈的攻勢。
伊凡右手抱書,左手空著,配合右腳阻擋兩邊的攻勢。凌空而來的刀子倏地分別從兩邊同時進攻,伊凡先是將左手反轉,猛地一個劈手,將左邊那人的刀子用力劈落,再一拳擊向那人的臉。
接著,伊凡看準右邊的刀子,對準角度,抬腿將右邊那人的刀子踢落,再順勢踢向那人的腹部,給他來個措手不及的重擊。
剩下的兩人也倒在地上,一個捂著瞼,一個抱著肚子,看來非常痛苦的樣子。
其實,伊凡並沒有用很大的力氣,也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他只是將力道拿捏恰當,攻向三人毫無防備之處,然後再將他們一舉擊倒。
「請你們回去告訴那個人,我非常希望能見他一面,當面跟他說清楚,也希望他以後不要再做一些無意義的舉動。」語畢,伊凡緩步離去。
等回到上官炎燁的住處後,伊凡這才發現右手臂的襯衫不知何時已被割裂,使得手臂上多了一條細細的刀痕,還好只是輕輕劃過而已,沒什麼大礙,雖是如此,卻仍沁出了一道血痕。伊凡將袖子小心地捲上,不願襯衫沾上血跡。他翻看上官炎燁的櫥櫃,找不到任何可以療傷的藥品,心想是無關緊要的傷,也就不在意。
於是,伊凡只是將傷口輕輕用水洗過,再用毛巾擦過後,便拿出剛買的書;比起自己被刀子傷到這件事,他還比較心疼書被割壞了,幸好內容大致上還能看。伊凡坐在舒適的沙發上,開始翻閱新買的書籍。
他想到那些紛擾的事,似乎是從他踏入模特兒這個行業、出現在大眾面前時開始發生的。他不知道到底是何人針對他而來,對方常派人來搗亂滋事,像是侵入他的房間將它弄亂,或是像剛才那樣,趁他單獨一人之際對他動手動腳。要不是學了幾年的防衛術,恐怕他現在已不能好好地坐在這裡。
對於那人想要的東西,他的祖先們稱之為蓮焰,因為年代已經太過久遠,而且當時也沒有記錄下來,所以父親對於它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只知道它叫蓮焰,似乎是一代傳一代,至於它的用處也不盡清楚。
不過,自從有了蓮焰後,似乎伊家的男人個性上都變得比較淡泊,就像人人應有的七情六慾在他們身上只存留一半。然而,他也聽父親說過,伊家的錢財從不匱乏,無論做什麼生意都是一帆風順,財源自動滾滾而來。
就連父親在美國開設的電腦資訊公司,在競爭那麼激烈的美國亦能安然存活,生意也一年比一年好。直到去年,父親因想跟母親好好過生活,兩人計劃來趟長途旅行,因此,便想將公司交由他管理。
可是,對於做生意他是一點興趣也沒有,父親倒也沒有強迫他一定要繼承,見他無意,反倒是大方地將公司轉讓給其他人,用他開公司期間所賺到的錢,跟母親一起來個環遊世界的旅行。
結果,偌大的房子只剩他和一些傭人,而那時他也正好因為朋友的推薦,要到台灣拍攝一本雜誌的封面照,伊凡便想也不想地將房子交給自他出生便一直在家裡工作的劉管家照料,自己隻身來到台灣拍攝封面照,不料卻受到很多人的賞識,工作接踵而來。伊凡本是無心踏入模特兒這一行,然而自此卻成為了他的事業。
也就因為這樣,伊凡決定在台灣定居下來,美國的房子還是交給劉管家。之前父親留了一筆錢給他,他就將錢轉交到劉管家的手中,作為預先支付的薪水。他曾打電話告訴父親自己的決定,父親也沒有反對,只叮嚀他一人在台灣要好好照顧自己。
至於蓮焰的模樣,在他懂事之後也曾問過父親,然而父親卻沒有告訴他,只是語帶保留地說日後他自會螓得。但是,他找遍了家裡各個角落,甚至是自己的身上,根本找不到任何一絲蓮焰的蹤跡。
所以,他說蓮焰不在他身上也不為過,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蓮焰現在是在何處。何況那人始終未曾露面說明他為何想要屬於伊家的東西,以及他怎麼清楚伊家有這樣東西,這一切都還只是一個謎。
船到橋頭自然直,他是這麼相信著,而且真相終有大白的一天,他也不會特別去怨恨那些想要傷害他的人,也許這跟他淡泊的個性有關吧!
想再多也無益,伊凡重新將精神投注在手上的書,就像待在自己的地方般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