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一國的荒謬情節嘛!有許許多多人在出去郊遊時會遇上強盜,可是,他們不會這麼倒霉吧!但事實證明,眼前這八個蒙著面,身穿黑衣的人分明是盜匪。
那群黑衣人逐漸向他們靠攏,可是傅家這一邊也不含糊,在傅子駿和左競堂的帶領下,家丁們也對外圍成一個圈圈,女眷們被圍在中心,以備強盜殺過來時,至少先死的不是這一些弱不禁風的女眷們。
雪梅並沒有受到驚嚇,真不知她是沒神經還是天生膽子大?只是她有些懊惱,早知便叫天威再教她一些拳法,也好在此刻派上用場。
她四處打量著,看有沒有漏洞可以讓小兔子先逃跑,免得讓壞人提回去烹了。
她還在替小兔子思考生死問題時,傅子駿開口了。
「各位綠林好漢,如果有什麼需求儘管同我商量,不要為了區區幾兩銀子而傷害無辜。」商量?同這些殺人不眨眼的盜匪有啥好商量的,還不如給他們一拳來得痛快。
「傅二哥,我好害怕……」梁玉華搬出小鳥依人的模樣縮在傅子駿身後。
雪梅大眼骨碌碌的轉,想找尋防身武器,卻遭來陸天威一瞪眼,小心警告著:「你給我好好待著,不要動些歪念頭。」他太瞭解雪梅了,她的個性可靜可動,像這種場面,她會變回很皮的動物——一如她手中的白兔。
雪梅咕噥著猛翻白眼,阿采縮在她身旁,拉拉她衣袖問道:「小姐,為什麼陸大哥這麼警告你?」
「他不識好歹。」雪梅叫阿采附耳過來,道:「咱們趁機撿一些大石子,待會好防身用。」震懾於傅子酸的威儀,盜匪們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左競堂大怒,「你們這些宵小盜賊們,趁本官動怒前速速離去,否則,將你們全捉入衙中治罪。」他這一吼把盜匪們給喊醒了,其中帶頭的揮動手上白森森的大鋼刀,哈哈大笑。
「哈,我要的不多,只要那位綁著麻花辮的姑娘。」大刀一指,目標正是雪梅。
「我?」雪梅指著自己,尚未反應過來,原來人家不是來劫財,是來劫色的。
「休想!」左競堂大怒,抽出佩帶在腰際上的寶刀。
「什麼休想?我就是看上這丫頭,要她做我的壓寨夫人。留下她,我就放你們走。」這盜匪口氣倒是挺狂妄的。
雪梅很想大罵:你這不要臉的賊老頭!
可是,她才想跨前一步,一道黑影就晃到自己跟前,她一看,是傅子駿。
他一向平靜的臉孔上蒙上可怕的肅殺之氣,殺氣之強連旁人都感受得到。
「試試看,你要是敢動她一根頭髮,我會讓你後悔你媽生了你。」傅子駿暴怒的語氣從齒縫中迸出來,森冷的寒氣讓對方打了好幾個哆嗦。
盜賊們老羞成怒,揚起了手中的大刀,叫囂著:「兄弟們,給我殺!」黑衣人聞聲殺了過來,而傅家這一方,左競堂高喊一聲:「退。」除了兩個家丁護著女眷們往後逃外,其它男人全上前應敵。
一時場面混亂不已,膽小的丫鬟受到驚嚇,只顧著自己逃,哪還想得到主人。
梁玉華眼看自己的丫鬟逃了,啐罵一口,轉而跑入林子裡,躲在樹後看著眼前的情況。
「夫人,咱們快走。」阿采算是較冷靜了,要跑還不忘扶著受了驚嚇的傅夫人,而空著的另一手要去垃……咦,沒人?!
「小姐,你在做什麼?」雪梅此刻蹲在地上,一手抱著白兔,一手忙撿著大石子包在手巾裡。
雪梅瞪她一眼,「你沒看我在撿防身武器嗎?」此刻戰況激烈,家丁們全是不懂武術的莽夫,讓盜賊們狠K了幾拳後就倒在地上哀鳴不已;不過左競堂的劍術出神入化,兩人圍砍他一個也傷不了他半分。傅子酸的拳法也硬是了得,同兩個盜賊在原地周旋;左競堂的兩個護衛也不是泛泛之輩,將另兩位盜賊困得死死的,而陸天威赤手空拳正打飛盜賊的大刀。
阿采一看,這不得了了,另一位盜賊正步向雪梅。「小姐,小心哪!」雪梅一看一黑影立在自己跟前,起身時,捉了一把沙擲向盜賊,盜賊咕噥咒罵著倒退了一步,雪梅趁機拔腿就跑。
「阿采,帶著娘快逃呀!笨蛋。」到底誰才是笨蛋,哪有人盜賊都殺到自己跟前了,還忙著蹲在地上撿石子的!
方纔那兇猛盜賊睜開眼,老羞成怒,掄起大刀三步並做兩步衝過來。
「小姐,丟掉那隻兔子,快跑呀!」
「不行,小兔子會害怕的。」不丟掉你會沒命的!阿采氣得捶腦袋,真希望此刻捶的不是自己的,而是雪梅這笨蛋的。
「你這臭婊子——」雪梅嚇了一跳,險些跌倒,卻讓盜賊趁勢一把捉住她的肩頭,亮晃晃的大刀垂直揮下,刺得每一個人的心跳幾乎停止了——「放開她!」雪梅眼睜睜的看著傅子駿的身子擋在自己身前,以手臂擋住了那要命的一刀!
雪梅整個人當場愣在原地,心也在瞬間結凍了!
「該死的,我說不准動她一根頭髮。」傅子駿氣得咬牙切齒,奪下盜賊的大刀,一揮就是致命的三刀,盜賊當場倒下。
「你沒事吧?」他忍著痛,轉身看著自己心愛的小女人。
雪梅說不出話來,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傷口流下許多血,紅紅的傷痕又深又可怕。
「別擔心,我沒事的。」傅子駿感到一股撕裂的疼痛,強咬著牙,他以大刀支地,但他的臉色逐漸蒼白,身子也搖晃起來。
雪梅冰凍的心瞬間瓦解了,流出了暖暖、稠稠的東西,一股感覺壓抑不住的要從心竄出來——
「不!不要啊——」雪梅抱住傅子駿倒下的身子,絕望地尖叫起來:「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荒唐,真是太荒唐了!居然有人敢到我傅家莊的地頭上來撒野,王總管,立刻派人報官,還有,快馬送信給老爺,叫他從京城趕回來,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知死活的盜賊敢傷了我孫子。」這件意外惹惱了傅老太君,鳳杖頻頻擊地代表她心頭熊熊的怒火,也看得出傅子駿在傅老太君心頭的重要性。
「叫官府立刻去給我追查,敢傷了我傅家唯一命根子的人,我絕不輕易饒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讓我逮到,鐵定讓他成為半個死人。」傅老太君火爆的脾氣實在讓人不敢領教。
此時,也只有梁玉華敢說討好話了。她一手攙扶著傅老太君,說:「傅奶奶,你放心,我爹一定會嚴加查辦,不會放過傷了傅二哥的壞人。」這種時刻,她曉得講這些話是最中聽的。
雪梅自始至終站在一旁,對左競堂的關懷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她的臉色白得嚇人。
傅子駿替她挨刀,臉色鐵青的畫面一再在她腦海中不斷地重複,她的心碎了。
他真是傻呵!真是個大笨蛋。
那一刻,要不是左競堂隨身攜帶迷魂煙霧彈,他們趁機逃回來,只怕再晚一刻鐘,傅子駿就要尾隨大哥傅子榮的腳步上黃泉去了。
「雪梅,你真的是嚇壞了,回房去歇著吧!」左競堂只在意雪梅。
「不……」雪梅搖搖頭,眼眶內的紅血絲又加深了不少,她要等,等到確定傅子駿沒事才能安心。
左競堂勸不了她,只能陪伴在她身旁!
一班人候在傅子駿房門外等候消息。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過去,直到入夜子時,大夫推開房門走出來,卻沒人敢上前詢問。終於傅老太君開口問出大家關心的問題:「李大夫,情況如何?」
李大夫是福州境內最好的大夫。
「不瞞老夫人,傅二少爺傷得不輕哪!傷口不僅長達二十公分,且深可見骨,肉泛紫黑,中了挺劇烈的毒啊!」李大夫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什麼?」傅老太君震驚不已,險些昏倒在地!
雪梅眼前一黑,但挺了過來,搖搖欲墜的身子讓左競堂給扶住了。
「放心好了,老太君,我已替傅二少爺刮骨、放血去毒,身子已無大礙。只是,要注意點,這傷傷得太深了,一個月內不許下床走動,更不可以拿東西,還有記得按時服藥換藥。」
「王總管,拿兩錠元寶賞給李大夫。」傅老太君吩咐道。
「是。李大夫請跟我來。」雪梅原本想說話,但一接觸到傅老太君犀利冷淡的眸光,她的勇氣全消失了。
「雪梅,傅兄沒事了,你可以放心回去休息吧!」左競堂勸著。
還能如何呢?她只有回去了。
離去前,雪梅默默的望著房門口,不捨的離去。
「對不起。」不!這不是他所願意聽到的話,他情願此刻她說的是「辛苦你了」或者「謝謝你」,而不是這一句。這一句「對不起」讓他沒來由的感到害怕,他怕自己心底所揣測的事是真的。
真是可笑呵!堂堂的九府巡按大人也會害怕。
「不要說了,你去睡吧!」站在松院的房門前,雪梅躊躇著不肯進去。面對雪梅這情形,如果是在以前發生,他會欣喜若狂。但在今天發生那件事後,淡漠的表情,令左競堂感到害怕。
原本,他早已察覺自己和雪梅之間的鴻溝來自於一個不知名的人,而現在,這鴻溝是愈寬愈深了。
「對不起……對不起……」雪梅無力的低喃聲不斷傳來,「對不起……」
左競堂急了,捉著雪梅的肩大力搖著大吼:「把這一句話收回去!你沒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我不要聽你說對不起。」他真希望這一搖,能將雪梅腦海中湧現的情感搖散,化為泡泡後消失;他希望可以找回以前的雪梅,雖然明知她並不愛他,可是,至少他還擁有她。
可是,現在……顯然他要失去她了。
雪梅睜開了眼,泛著淚水的雙眸清亮無比。
「你也感覺到了是不是?」她淒愴的一笑,「終究我還是逃不了。我不是一個好演員……沒有辦法再掩飾下去……」左競堂渾身一震,心冷的感覺吞噬了他,令他倒退了三步。
「不,我沒有感覺到什麼。」他笑著,眉頭卻高高的攏起,「雪梅,我不想聽你說這些。」雪梅好自責,她從沒看過左競堂這副樣子,他一直都是自信滿滿的。可是,現在的他看起來好挫敗,像風輕輕一吹他就會倒下似的。
她該怎麼做,才能將傷害減至最低?
「我也不想……」她垂下螓首,「可是,我真的不想再騙你了,我做不到。」
左競堂粗魯的打斷她的話。「你可以的。雪梅,我不在乎你是否愛著我,我只要你守在我身邊,這樣就夠了。」
「夠了?」雪梅淒涼她笑著,「你不在乎你的妻子心裡永遠有著別的男人,你不在乎你娶到的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木頭嗎?」
「我不在乎。」他不在乎嗎?那麼,他此刻的心疼所為何來?
「可是……我在乎啊!」淚水氾濫而出沾濕了雪梅清麗的臉龐,卻可由她熠熠生輝的眸光中看到她強烈的決心。
「競堂,我真的在乎你,所以,我沒有辦法再傷害你,我沒辦法再欺騙你,你明明知道我愛的是——」左競堂伸出手抵在她的唇上,切斷了她的告白。這是雪梅第一次喚他的名字,卻意外的刺耳。
「我知道,你愛的是傅子駿,而傅子駿也深深的愛著你。」他歎了一口氣,「可是,我無法留住你嗎?你現在是傅家莊的義女,也是他的義妹,你知道嗎?你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對不起……對不起……」她落淚,模樣楚楚可憐。
他好氣,好氣她,卻無法棄她不顧。
左競堂摟住了雪梅,很珍惜的摟著。
「我不會祝福你的。」他心疼,卻又惡聲惡氣的表示。
「謝謝……」雪梅笑了,淚落得更凶更猛。
「我一定會詛咒你,讓你和姓傅的混蛋小子不會有好結局的。」左競堂心更疼了!
真是的,兩個都罵對方混蛋小子,真不知是哪一個比較「混蛋」。
「謝謝你!真的。」心突然掙脫桎梏,雪梅破涕為笑,輕輕的擁抱左競堂一下。
「你對我一直是這麼的好,我真的真的好愛你,真的。」此愛非彼愛。左競堂瞭解雪梅話中的意思。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祝福你,雪梅。」他真心的說著。
掙脫心靈挃梏的雪梅,從今以後,可以展翅為愛而飛了。
梁知府內,梁玉華氣急敗壞的衝到梁朋的書房內,當著丫鬟的面「砰!」的一聲甩上門。
「我有話同我爹談,別讓人靠近這裡一步。」
「為了什麼事生這麼大的氣呀!我的寶貝女兒。」梁朋原來看著宗卷,品著香茗,一見到梁玉華衝進來,趕緊將宗卷藏在書架上。他踱到梁玉華身邊,儼然一副好父親的模樣,道:「是不是有人讓你受氣了,沒關係,告訴爹,爹替你出氣去。」
「就是你惹我生氣啦!」梁玉華嗔道。
「我?」梁朋搖搖頭十分不解。
「這……說不通啊!爹好端端的待在府中,怎麼找氣讓你受呢?」
「還說不是,就是你,就是你!」梁玉華撒起野來。
「這?你這讓爹覺得更迷糊了。」梁朋踱回書桌旁,端起香茗啜一口,才緩緩地道:「女兒,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梁玉華氣得跺跺腳,看看房間四周門都關得死死後,才壓低聲音道:「就是我要你暗中派人去做掉聶雪梅的嘛!你忘啦?」
「沒忘,沒忘。」梁朋眼中閃過一絲狡獪的光芒,隨即打哈哈道:「你們不就是今日去野餐的嗎?怎麼,那殺手沒成功嗎?」
「爹,你請的是什麼殺手嘛!」梁玉華氣得大叫,「他們沒來向你討賞金嗎?他們殺的不是姓聶的賤女人,他們傷到了傅二哥,刀上還抹了毒,現在,傅二時尚在昏迷中,還未醒過來。」是嗎?那真是太好了!他一直想殺的就是傅子駿,同意玉華謀殺聶雪梅只是個掩飾罷了。
「真的?」梁朋努力露出驚訝的表情。
「那傅二少爺生命沒大礙吧?」
「沒生命危險,只是十天半個月內動不了。」梁玉華歎口氣。
也好,只要將傅老爺——傅勤銳這精明的老頭從京城調回來,別再管手上那檔子事,他就可逃過一劫了。
梁朋不知不覺中露出滿意的笑容,引來梁玉華孤疑的眼光。
「爹,我怎麼覺得傅二哥被砍這檔子事,你似乎開心得很哪!」梁朋不愧為老謀深算的老狐狸,道:「爹怎麼會不開心呢?想想看,這傅二少受了傷,身邊不就缺了位賢慧的女子在身旁伺候他,你的機會不就來了嗎?你可要加加油哪!」
「我怎麼會不知道?」梁玉華又噘著嘴直歎氣,「可是知道了又有什麼用,你沒瞧見傅二哥盯著那賤女人看的模樣,他眼珠子裡根本沒我的存在,我努力個屁呀!」
「怎麼會呢?我寶貝女兒的姿色可是福州境內數一數二的呀!」
「哎喲——」梁玉華直跺腳。「爹,你可要幫幫我,過一段日子,傅伯父就會回來了,他可是挺疼那賤丫頭的,到時,我可不要她比我威風。」傅勤銳果然會回來。倒不如一舉做掉他,好省去往後的麻煩。
「好、好、好,爹派個殺手混進傅家莊去,趁機殺掉她,如何?」
「這回你可不能再找個笨殺手囉!」
「我知道,我知道。」梁朋心中打的可是個如意算盤呢!這一招既可除去他的心頭大患,又可去掉玉華的眼中釘聶雪梅這頭號情敵,到時老的去了,只剩小的;
等傅子駿娶了玉華,傅家莊龐大的家產豈不全落到他手中了嗎?
這可是一箭雙鵰,一石二鳥的好計哪!
當務之急,就是要女兒緊緊抓住傅子駿這頭大肥羊才行。
兩日後,左競堂正式告辭傅家莊,他為了怕雪梅遭非議,只好謊稱遠在京城的父母捎封書信來,信上指出有一女子佯稱懷了他的骨肉,堅持要進左家大門,他得盡快回家和父母商議此事,和雪梅的婚姻只有暫時擱下了。
雪梅明白這一別,兩人將永生再無相見之日,送行那日,她沒有說再見,只道句「珍重」。左競堂對她的這番苦心,她將永遠銘記在心。
倒是對這件事,傅老太君並沒有多做表示,因為她的一顆心全繫在尚未醒來的傅子駿身上。
對於傅子駿的傷勢,說雪梅不擔心那是騙人的,但礙於她的身份,她不便到竹院探望傅子駿,只能默默的關心著。
不過,受傷的不只傅子駿一人,還有一個笨女人。
雪梅偷偷買了一隻雞,叫福嬸熬成當歸湯。她舀了一瓷盅,往下人房走去。才靠近房門,就聽到殺豬般的哀壕聲。
「哎喲!你輕點,輕點嘛!疼死人了。」
「疼?你現在不忍著點,你的腳鐵定完蛋。」
「啊——哇——」淒慘的求饒聲格外刺耳,「痛哇——痛哇——」雪梅噗哧一笑,推門進去。
「阿采,你的腳傷好一點了沒?」
「沒有!」阿采哭喪著一張臉,「小姐,你看看他!說是要幫我醫腳,可是一點誠意也沒有,弄得我的腳是愈來愈疼。」
雪梅佯裝板起小臉,「天威哥,你沒有藉機欺負阿采吧?」自始至終,陸天威才是那個要喊「冤枉」的人。
「我是那種人嗎?」這兩天來,陸天威始終臭著一張臉,每當他看到阿采的腳傷時,他總會想起這麼一句話——怎麼會有這麼笨的女人?
「以後,沒有那種本領,就不要在壞蛋面前逞威風。」抹上有消腫作用的薄荷膏後,陸天威包上紗布,最後用力地打了一個結。
這會,又讓阿采疼得哀叫連連。
雪梅覺得阿采愈來愈可愛了,其實阿采的本性不若表面那般冷靜,那日,阿采在罵完她笨蛋後,一瞥見陸天威遭偷襲,她也做出一個笨蛋才會做的事——她搶了一枝枯枝朝盜匪打去,未料,卻讓盜匪一掌打飛,撞到樹幹,當場扭傷了腳,把咱們陸大少給氣得快吐血了。
「我是好心要幫忙嘛!」阿采咕噥著,小心翼翼的抬起腳,曲膝坐著。
「你沒幫倒忙就不錯了。」這一提,陸天威更惱了,收拾好藥箱就要離開這笨女人的閨房。
「雪梅,你和這笨女人聊聊,我先出去了。」笨女人?阿采朝他離丟的背影大皺其眉,她才不是笨女人哩!她只是……只是……
「我們阿采才不是笨女人,只是捨不得天威哥受傷才跑去挨打的癡情女子罷了。」
「啊……小姐,你……」阿采驚叫。這話也太露骨了點。
「什麼你、你、你的?」雪梅走到她身畔坐下,打開瓷盅,當歸的香味瀰漫斗室。「怎麼,你這一摔把舌頭也摔沒了嗎?來,把這碗補湯喝了,看能不能把舌頭給補回來。」
「小姐,你還在尋阿采開心。」阿采猶豫不決,當歸雞這等補品她這下人能吃嗎?不過,飢餓的肚子戰勝了一切,她捧起瓷盅,心滿意足的喝著。
嘿嘿,受這傷倒是挺值得,不僅陸天威每天來看她三次,連吃的都高級起來。
雪梅看阿采喝完,囑咐她多休息後,才端起瓷盅走人,卻在外頭不遠處看到陸天威在那候著。
「天威哥,你在這等我嗎?」雪梅開心極了,跑了去。
雖然很努力不去在意她,但陸天威明白心中愛的仍是雪梅。只是,現在心頭多了一個讓他又恨又氣的影子——阿采。
恨她的愚蠢,氣她的不知憐惜。
「丫頭,你和左競堂談開了嗎?」陸天威改不了自己往日的習慣,又伸手去揉揉雪梅的頭髮。
「你知道?」雪梅瞪大了眼,笑起來甜美可人。
「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了,很久、很久沒看你笑得這麼開心了。」
「還是天威哥瞭解我。」雪梅眨眨眼。
她又何嘗不瞭解陸天威,她明白,阿采已悄悄進駐他心底了。只是,雪梅明白,此刻還不是點破的時刻。
「對了!天威哥,等我有事嗎?」恢復本性的雪梅,不知不覺中露出頑皮的本性,她倒著走路問著。
「沒,只是想看你好不好。」陸天威笑了,這才是雪梅天真的本性。
「倒是你,有事要我幫忙就坦白說吧!」
「哇!天威哥好厲害。」
「少來,有什麼事儘管說吧!」
「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雪梅從懷出掏中一包包磨好的草藥粉。
陸天威接過,湊到鼻下嗅了嗅,道:「這不是我爹教你磨的專治刀傷的草藥嗎?」這草藥粉在他陸家代代相傳近六十年,只怕外頭鋪子的藥粉皆沒這來得有效。
「你磨這做什麼?」他瞧見雪梅眼中閃了一絲羞澀,立刻恍然大悟,「你要我拿這去給那渾小子用?」「是啊。天威哥,聽說他現在換藥、淨身全由你一手打理,你悄悄抹上他不會知道的。」她幹嘛要對那個混蛋那麼好。
說來也奇怪,傅子駿那渾小子今日一早醒來後,立刻聲明不要丫鬟服侍,改換陸天威照顧他。陸天威想也知道,他是想從自己這兒探聽到雪梅的消息。
不過,他才不會讓這混蛋如此好受!
「好不好嘛?拜託。」雪梅乞求的聲音傳來,令陸天威當場心軟了。
「好吧!不過,他若是敢再傷你的心,我發誓,我會把他的頭扭下來當球踢。」他發誓著。
雪梅咭咭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