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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丹郎 第二章 作者:李葳
    沏著茶的娃娃臉青年停下手,看向況賢。「你說要夜闖王宮?去做什麼呢?」

    「既然都入了王宮了,還怕找不到事兒做嗎?暗殺賊王或妖姬,哪一個都無所謂,主要目的就是瓦解敵軍的組織。」

    聳聳肩,況賢嗑著麻花酢回說:「表面上的理由是這樣,但實際上咱們是碰運氣的。運氣說的話能一口氣解決賊首,運氣不好起碼也能把那群躲在巢穴中,沒膽出來決一生死的鼠輩們給引出來吧!」

    田齊點頭,把熱茶衝入杯中,端給圍桌而坐的幾個人。「那就我們幾個去嗎?」

    「既然是秘密行動,帶著大隊人馬也沒有用吧?我計劃挑選四五名敢死隊菁英,以三個時辰行動。到時候萬一沒辦法回來,被留下的成員也好展開作戰計劃。」啜口茶,況賢把計劃說完。

    「我,你,還有方哥,這樣就三人了,其餘再找兩人就行了吧?」田齊代替向來沉默的刀疤男方說。

    「不,田齊和方,你們兩個留守在營區內。我另外帶人去。」

    「為什麼?論刀劍功夫,我們可是隊上數一數二的!」田齊不滿地嚷道。

    「別忘記這趟行動並不是最後的決戰。如果我有個萬一,當然得有人坐鎮指揮,也得有人保護著爺兒啊!」況賢蹙起眉。

    田齊垮下肩。「對喔,我差點忘記,還有爺兒——咦?平常爺兒吃飯總會跑來湊熱鬧,怎麼今天不見爺兒的人影?他知道你方纔所提的計劃嗎?」

    「我約略跟他提了提,他也很贊成。」

    「爺兒真答應讓你一人赴險?」田齊一雙圓眼難以置信地大張。

    「幹麼這麼吃驚?」況賢沒好氣的頂回去。

    田齊閉上嘴巴,和一旁的方交換個「眼神」。

    誰都看得出,所有的夥伴當中,金彌天最信賴的人是況賢,試問他怎可能輕易就允許況賢隻身赴險?唉,田齊不是指爺兒對其他人的死活不在乎,只知道爺兒很寶貝況賢,對待況賢很偏心之類的。

    他所指的並非待遇。彌天大人很公平,對待下屬與自己都一視同仁的,好比這回大家紮營在此,他也不會特別要求個什麼單人帳、專人伺候之類,與大夥兒乎起子坐的,這種不拘小節的地方,。也正是爺兒受人愛戴的地方。

    但,論起情感,爺兒對況賢的信賴可就非比尋常了。只要是況賢提的計謀,爺兒絕對言聽計從,固然況賢是位稱職的軍師,這點大家都有目共睹。自他加入成為金華城的一員後,和子喬兩人三腳地將斬妖客的組織拓展到今日的程度,也改善不少金華城防街上的缺失。靠著他足智多謀的聰明才智,眾人躲過一次又一次的危機,因此金彌天仰重他,誰都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也都很服氣。

    可是……爺兒與況賢間,真的只有臣子與主子間的信賴關係嗎?又好像不止於此。

    某些時候,隱隱約約的,爺兒的態度與言談不得不讓人懷疑,他對況賢是不是有「那個」意思。

    萬一答案是「肯定」的,田齊心想自己也不會感到太意外。

    誰叫況賢生得實在嬌艷動人,沒有傾國也能傾城,尋常姑娘家根本不能與之相提並論。

    倘若要況賢不許開口,換上一套女裝,坐在熙來攘往的金華城大街上,包管不到半個時辰,跪倒在他石榴裙邊的狂蜂笨蝶肯定會多不可數。

    不要說是爺兒了,連田齊自己偶爾被況賢那雙黑澄澄、水汪汪的眼兒一盯,都會有心跳加速的感受,差點忘記對方是自己的生死之交、朝夕相處的哥兒們了。幸好田齊早有了相知相許的對象,要不然……

    喜歡上況賢雖然沒有悲慘到生不如死的地步,但也相去不遠了。他光靠一根毒舌,就可把對方奚落列巴不得能捉塊豆腐撞死自己的程度,簡直是太可怕丁。

    田齊用兩手都數不清,那些被況賢狠狠地拒絕過後,從此一蹶不振的傢伙究竟有多少。

    和擁有眾多妻妾的爺兒相較,田齊認為況賢的罪孽還要更深重呢!畢竟,若爺兒的多情氾濫算是種不可饒恕的罪過,那麼況賢的無情也是夠傷人的殘酷重罪。

    ……可是這種話又不能當面告訴況賢。

    不要看況賢平常說說笑笑、脾氣不大,只要一提起有關他的長相,有關他容易引人遐思的外貌,特別是將他和姑娘家相提並論的時候,原先掛著微笑的菩薩一轉臉就會變成冷酷的鬼夜叉。一旦讓況賢動了真火發怒,想安撫他可是天下一大難事。

    久而久之,這在夥伴問也變成一種默契——誰也不會拿況賢的臉蛋作文章(除非是不要命,或想故意惹惱他的人。

    據田齊所知,爺兒就屬那群「不要命」的傢伙之一。

    他是不懂爺兒在想什麼,假使他真喜歡況賢,那麼老愛戲弄人家,豈不跟七、八歲的小男孩故意戲弄鄰家俏女孩,想要用這種方式好引起對方注意一樣嗎?照理說,都三十好幾的爺兒,應該懂得更巧妙的追求法子吧?

    摳摳臉頰,田齊在心中暗自吐舌。或許爺兒很懂得怎麼和姑娘家打情罵俏、花言巧語,但顯然卻不懂得怎麼追求男兒身的況賢……也是啦,普通男子怎麼會懂得該如何追求同樣帶把兒的弟兄呢?

    可惜這檔事誰也幫不了爺兒的忙。

    「那你打算帶誰和你一起夜闖王宮呢?」總算把思緒拉回來,田齊正色問道。

    「這就是我想同你們商量的。我預計了幾個人,你們幫我斟酌斟酌。」況賢掏出寫著幾個人名的紙條,遞紿他們觀看。

    田齊與方湊近燈火不,三人研究著誰合適、誰不合適的時候,簾門一掀,金彌天跨進營帳內。

    「在談什麼?這麼起勁。

    田齊才要開口,況賢便搶先回道:「我們已經談完了。」

    金彌天揚高一眉。「是不能讓我聽的事?」

    「先前小的已經跟您稟報過,莫非您貴人多忘事?」況賢收起紙條,轉頭對其他兩人說:「我這就去徵詢他們參與的意願,謝謝你們中肯的意思。」

    「阿賢,你等等!」被況賢視若元睹的滋味並不好受,彌天刻意挺身阻在他身前:「那件事我不是說了?不許你去王宮。」

    「是嗎?小的也記得您起初是贊成拈花惹草。」掀起長長的黑睫長,黑瞳不由往上地冷瞪著他的臉。

    「起初是起初,後來是後來。我沒想到你要親自去。」彌天有些尷尬地說。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我的能力不足,爺兒認為小的會輕易被敵人給捉去了,是嗎?」挑釁地反問。

    「阿賢,你明知道不是這樣。」

    「那小的就很好奇了,爺兒到底在顧忌些什麼?您若信任小的,就該信任我會圓滿地達成任務,毫髮無傷地回來。」

    頑固的主子與比他更頑固的臣子,兩人在營帳中大眼瞪小眼,一點兒也沒注意到田齊與方看情況不對,早已經悄悄地離開了。

    先豎起白旗的是彌天,他歎口氣說:「你堅持非去不可?」

    「這是原則。指揮的我沒去的話,要如何見機行事?」況賢也倣傚他歎口氣。「我很感激爺兒的關心,可是我也請爺兒安心,我沒打算做自投羅網的撲火飛蛾,途中有何不對勁,我會帶著眾人溜的。這並不像您所想的那麼危險。」

    「……光是你的臉就構成危險了。」

    「爺兒,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況賢以為他又在取笑自己。

    彌天苦笑在心、口難開。他哪有半點開玩笑的心情啊?「好吧,你無論如何都堅持要去的話……我就跟你去!」

    況賢發出沮喪的呻吟。「爺……兒!我沒空陪您鬼扯。」

    「我是認真的!」自知沒什麼能力保護況賢,起碼他可以在況賢做出什麼危險的事之前,及時攔阻吧?

    「那就更要不得!」

    像在教訓不聽話的孩子,況賢一手插腰,一手指著他的鼻頭說:「您不瞭解自己的重要!或許您是個養尊處優,除了會逃跑以外,別的長處沒有的好命人,在戰場上連女斬妖客都不如,但對聚集在此的斬妖客而言,您還是我們的頭兒,是大家寄予希望的支柱。您這根支柱若有了個什麼萬一,對拯救天下的大業會有多大影響,不必我再多說吧?」

    彌天焦急地手一抄,握住他的指端。「這當下我要是連一個還管天下做什麼!」

    「爺兒你……」況賢一愣,雙頰染上薄紅。

    再一使勁,將他的身軀牢牢地抱在懷中,彌天半露真情地啞聲說:「連我這般地求你了,你都不肯讓步嗎?阿賢。」

    一瞬間,況賢真是被他給嚇傻了。

    他不懂自己怎會突然在他懷中,也不解自己為何沒立刻推開他,更不知道自己這撲通撲通的心跳是緊張?是恐懼?還是……

    腦海中出現的最後一個答案,教況賢慌了手腳,在他懷中掙扎著。「您是被擔心沖昏頭了吧,爺兒。快,放開……」

    他不喜歡這種感受,彷彿自己被當成了姑娘家,變得既脆弱又害羞。

    爺兒的體溫有這麼高嗎?(熱得叫人受不了)

    爺兒身上所攜的焚香和以往所嗅到的不一樣嗎?(讓人暈暈沉沉的)

    爺兒的手腕也不像他所以為的,半點力氣都沒有。(這是當然的,爺兒也是演唱演唱男子,也有雙能擁抱,撫慰,疼惜眾多夫人的手腕)

    忽然回想到留守於金華城內,爺兒的成群妻妾,況賢的心驀地一抽痛。「您該不是把小的錯認為哪位夫人了吧?小的可沒興趣做夫人們的替身呢!您快放手吧!」

    「你說的是什麼話,我何曾把你和……」

    「那就請您放手。」

    彌天一咬牙,鬆開桎梏著他的雙臂,況賢忙不迭地拉開兩人的距離,連瞧也不瞧他一眼地說:「要是爺兒沒別的事,那容小的先告退了。」

    他還能說什麼呢?彌天曉得自己魯莽的舉止,已經成為兩人的關係劃上不可回頭的轉折點了。

    這就是你的意思吧?阿賢。

    不許越雷池的防線,連我也不例外,是吧?

    我在你的心中,就止於主子的身份,沒別的,也不會有別的。

    可是我……

    彌天佇立在空無一人的營帳內,昔日不管面對什麼困境總是一派輕鬆,輕浮的態度,已不復見。

    他鐵下心,就算這麼做會讓況賢氣他一輩子,永遠不原諒他這麼做,他也不會在這點上退讓。

    這趟任務,他跟定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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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都照您的吩咐去估季,緋姬娘娘,但搜遍城內也沒找到叛黨的蹤跡。」跪在珠簾前方的男人,抹著額際的冷汗,顫抖著說。

    「是你們找的不夠仔細吧?」簾幕後方的銀玲笑聲帶著冷意。

    「臣下發誓,我們絕沒有半點怠惰,日以繼夜地盤問了所有可疑的人,但真的沒有的找到看似叛亂者!」男人灰青的臉頰消瘦凹陷,眼珠泛著紅絲,即使身著厚重軍裝,仍舊——副冷得快倒下的模樣。

    「所以呢?你兩手空空地來稟報我這件事,有什麼打算?」

    男人低下頭,嚥下一口口水。「那個……請娘娘……看在小的努力尋找叛賊的分上……賜……賜點仙丹給我……小的已經多日沒有仙丹可服……快要忍耐不住了。」

    「沈大人。」

    輕柔的喚聲,男人卻像被針戳到般,倏地僵直身子。「是,臣在。」

    「我當初是為何要叫你們去找叛賊,難道我沒告訴過你嗎?」

    歇口氣,簾後的人滿意地看著對方匍匐得更低。「您這麼忘事,我就再說—遍也無妨。叛賊們不只燒光了我的煉丹房,還將我僅存的那些仙丹都搜刮光了。如果你們想要仙丹,頭一件事就是擒拿賊子們,要他們把仙丹吐出來。」

    「小的知道,小的非常清楚!但是小的怕萬——我……那個……沒有仙丹……就會……就會……」

    「沈大人您有何好支支吾吾、難以敢齒的呢?但說無妨啊!您是怕自己沒了仙丹之後,會像鬼卒們——樣,變成狂亂沒有人性的禽獸是吧?」

    男人立刻抬起頭來。「娘娘,請看在小的一片忠心的分上,賜點仙丹給我,我家中還有老小,如果我有了什麼……我怕自己會殘害到家人……」

    「這干我何事?」簾後女子輕笑著說:「當初是你們自己貪戀上仙丹給你們飄飄欲仙、氣壯山河的錯覺,有些人甚至還帶回家供自己的妻兒服用,認為這能助興強身。我說了這仙丹的量有限,要謹慎使用的,結果呢?你們卻個個像貪婪的蒼蠅粘著糞坑般不放,弄到最後成了沒仙丹就活不下去,寧可拿一切換一顆仙丹,唉——」

    虛假地長歎一口氣後,女子刻薄奚落地說:「我可沒強迫誰把嘴打開吞下。如今也不是我不給,是我沒有,這樣跑來跟我哭訴?是否太可笑了些!」

    男子顫抖著,妖姬說的雖然句句屬實,可是……可是如果她沒煉製出可中怕的「仙丹」來;那麼他們也不會受誘惑而難以自持……事情怎會演變到這種地步的?

    起先是誰也沒把仙丹當回事,因為緋姬是王上寵愛的新妾,王上說愛姬煉出寶貴的仙丹,能延年益壽,所以分給眾愛臣們共享。部分的人諂媚逢迎地當場吃下仙丹,誇張地形容這仙丹的妙處,那些人無恥的行徑還被多數人當成笑話看。

    想不到大家都很會裝,私下回府後,多忍不住好奇一試。

    要如何形容才好呢?仙丹下肚後,原本他也不覺得有啥不同的,只覺得神清氣爽、無所不能,有種天下地上唯我獨尊般的寬闊感受,霎時間所有的煩讓在眼中都變成不足掛齒的小事。

    然後等仙丹的效果—過,呈現跟前的鮮艷風光登時變成灰朦朦、枯燥、乏味的存在,讓人失望、落寞、無趣,覺得什麼事都提不起勁去做,覺得連活不去都是件很累人的事,變得暴躁又易怒。

    於是為了再嘗嘗那種天下在我掌握中的感受,不知不覺地吃了一顆又一顆的仙丹。轉眼間,四周的人們都把服用仙丹,當成一天三餐不可少的食物似的,問候言談間總是會帶上一句「你吃了仙丹沒?」彷彿沒吃的人都是笨蛋。

    那段日子的愚蠢,男人現在想來都會咬牙切齒。他們就像一群啃食著毒草還沾沾自喜的笨驢子,沒有人察覺到妖姬的野心……不,該說是沒有人能料到一名小小的王妾,說穿了不過就是王的暖床玩具兒,竟敢歹毒地對所有不屑吃仙丹,或是較為潔身自愛,不想與王妾有過密來往的人,在那將近半年的期間內,巧妙地被緋姬排擠出權力的中心,由朝廷放逐於鄉野間。有位三朝元老甚至因為在王上面前批評緋姬製造仙丹別有用心,而當場被眾人羞辱,驅趕出去,最後吐血而亡。

    當服食仙丹成為眾人口中再稀鬆不過的流行時,緋姬也逐漸露出她的真面目。她縮減手上的仙丹數量,利用大家爭先恐後的求丹覲見,開始在京城內許多地方設下據點高價販售。對於她認定有利用價值的人,則提出種種要求,命令讓人服從她……不聽從的就再也別想拿到免費仙丹.除非傾家蕩產。從宮中的后妃到街上的賣菜販子,都可能因為終止服用仙丹而失去人的意志,變成兇惡的猛獸般,獠牙怒長,指化為爪,膚裂唇破,通稱為鬼卒。

    凡是見過鬼卒的模樣,再愚蠶的人都不敢輕易地終止服用仙丹。

    京城中也漸趨被一股可怕的,恐懼的氣氛所籠罩。沒有服用仙丹的人日夜擔心害怕會不會有捉狂的鬼卒,動不動就上門破壞,殺害自己與家人,服用仙丹的人更淒慘,深恐自己拿不到仙丹,總有一日會加入鬼卒們的行列……

    如今煉丹房已被叛黨所焚燬,仙丹遲早會斷絕,可是這意味著更多的人即將變成鬼卒的一員,那其中也可能包括自己。

    一想到這裡,男人不知道該不該提早結束自己的生命?與其要變成禽獸不如的怪物,那麼……

    「沈大人,您也不必如此悲觀。照我說的,繼續把京城翻過來找,一定會找到可疑人物的,您就等著從那些人手中搶到仙丹就是了。」柔聲的勸慰,把男人拉回現實中。

    聞言,男人曉得自己別想從她手中拿到半顆仙丹,死心地垂下肩,低下頭說:「小的明白了,我會更努力去找的,恕小的告退。」

    倘若時光能倒流……男人在退出殿外時,恍惚地想著,只要時光能倒流,他一定不會上緋姬的當。豈止於此,他還會派手下的士兵先把這可恨的婊子給殺了,看她還能如何穢亂宮廷、迷惑王上!

    無奈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反抗妖姬的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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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等所有前來覲見的人都離開後,緋姬下令左右將珠簾掀開。

    「看樣子沈大人也撐不了多久了,得再找個人來調派禁軍呢;王上?」褒歆爵身邊,緋神色輕鬆,毫無擔憂的模樣。

    「愛妃,你手邊不是還有些仙丹,為什麼不……」褒歆爵自始身旁,卻未干預她的行動。

    他已經允諾,讓緋放手去做她想做的事,這個天下、這王座;這戰爭,都隨她的意思進行。

    「噯,王上您有所不知,若我輕易地交出仙丹給他。他現在不會感激我,反而會說我先前故意藏匿,好驅使他們在外頭做牛做馬地找。私底下,他們的怨恨絕對是算在我頭上的!但是我若堅持說手上沒有,他們便會豁出一切地翻遍京城,不達目的不干休。

    「這過程中即便折損了一位沈大人,其他將領們見狀也將徹底信服於我的話,以為我是真的沒有半顆仙丹,那麼為了從賊子手中奪回仙丹,他們將會更賣力地殲滅敵人,且怨恨也會移轉到竊走仙丹的人身上,而非王上與妾身呀!」

    巧笑倩兮地說著,緋姬靠上他的臂膀。「莫非您不信賴我的判斷?」

    「你知道那是不可的。」

    執起她的柔荑,在上映下一吻,褒歆爵遲疑地說:「只是……這麼做會不會太過火了些?城內現在亂成一團,雖然守護王宮的禁衛軍還算正規,但我聽說其餘的就……」

    「這樣正是我要的。」澄澈到令人心寒的黑瞳,染著無邪的毒意,她菱唇燦燦地微笑著。「金彌天那幫人可是打著要拯救天不蒼生的旗幟,起兵謀反呢!他們以為燒了煉丹房,就會激怒我們,率兵出去追逐嗎?我有那麼傻嗎?明知人家佈陣以待,還老實地去送死?」

    上次會成功地讓金彌天一夥人的詭計得逞,全是自己低估了他們。

    金彌天遠比自己所想的還要狡猾、難以捉摸,動之以色、謀之以情都無法撼動那男人絲毫。過去緋輕易地就能讓成群的男人拜倒在她腳下,因此造成她錯以為凡是男人都抗拒不了她,想一想自己也是太草率自信了點。

    天底下難免有一、兩個不長跟、不按牌理出牌的傢伙存在。

    驀地,緋腦海晃過金彌天曾說過的話。他說他認識一名和她極為相似的人,該不會就是因為這樣,所以自己的美貌他早已看慣,見怪不怪了?

    當時局面混亂,自己也無心追究這種戲言,但如果他所說的是真的……

    世上還有另一張和她相似的臉?這可能嗎?

    緋一出生便被父母給遺棄在冰冷的河水中,在竹籃內隨波逐流的她,能活到現在可說是奇跡。

    發生在她襁褓時期的這些事,她當然記不得了,她印象中只有不斷對她打罵的養父母。他們從不隱瞞,當初撿她回來養,並不是出於什麼善心好意,不過是想多個人手,幫忙家中的粗活兒。

    大多數的孩子仍受著父母的呵護,仍處於被人寵溺的年紀時,她已經在不算窮困但也談不上富裕的家家中,做著長工們所做的事。養父母待她和對待自己所養的牛馬沒什麼兩樣。

    但當年幼小的她,及中連憎恨是什麼都不懂。成天聽著養父母的「你要感激我們,要不是我們撿你回來,你早就死了!」

    「給我一口飯吃,是要你好好工作,你要是不聽話,就把你趕出去,讓你餓死!」等等的言語,並在威脅與鞭子中長大的她,對人開始充滿了憤恨感。

    可是將憤恨轉化為殺戮,想像著總有一天要將天下毀滅,這對在當時渺小無力到連養父母都反抗不了的她來說,簡直是攀天之難的野心萌生的時刻,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我恨天下人!

    人是天底下最野蠻、無恥、連活著的資格都沒有的物種!

    掛著虛假的臉皮,說著仁義道德,卻做著種種蹂躪其他物種,歧視其他生物,自以為是萬物之靈的人,才是最該下地獄的一群!

    就像她自己一樣。

    緋從來不認為活著有什麼好處。如果說她到現在為止還活著的理由,其實只是為了毀滅天下,那也不為過。她清楚人人在背後稱她為妖姬,但做妖做鬼正合她意,她寧可是牛鬼蛇神也不想做人!

    上天必定是抱著和她同樣的想法,所以才會讓她誕生在這醜陋,惡貫滿盈的世界中吧?

    那麼她也不過就是遵照天的旨意去做而已,有何不對?

    她一點兒都不愧疚、一點兒都不覺得這是罪惡。瞧這一個個上門求取仙丹的人,那無恥的嘴臉、那些心口不——的行徑、那明明厭惡她卻又巴結她的行為,有什麼理由讓這樣的人活在這世上?那不過是他們咎由自取的下場。

    「王上,您想想,只要京城越亂,那些自認為正義的人,會不跑出來嗎?如果讓京城中的子民都死光了,他們還能解放哪個天下?解放哪些死人啊?

    嘲諷地揚起唇角,緋撫摸著褒歆爵的臉頰說:「您等著瞧好!那些人再忍耐也沒幾日了,我想他們一定會有所行動的。而我們只需坐著等待就好,等他們發現自己走進了我們設下的陷阱,想逃便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緋,難道就不能正大光明地與他們宣戰嗎?這樣子下去,城內遲早會被咱們自己人給毀了。」

    「王上……」

    嬌聲—揚,緋整個人貼上褒歆爵的身。「您好過分啊!不是說天下也沒妾身來得重要嗎?現在您腦中還在想著天下、天下,如果您那麼愛天下,那還要緋做什麼?您把妾身交給叛軍,讓他們把我吊死好了。」

    「胡說!孤王怎捨得?」

    他—叱,緋旋即笑吟吟地說:「您疼緋嗎?您愛緋嗎?」

    「你是要逼孤王把心掏出來給你看,你才會相信我嗎?」

    褒歆爵歎息著摟著她,在她滑膩如玉脂的頸項上烙下點點細碎的小吻。

    「相信我,緋,天底下再找不到第二個比孤王還要疼你、愛你的人了,你就是孤王的全部,我的全部也是你的。」

    她暗自地揚起冷笑。

    她才不要這個男人的全部呢!

    褒歆爵是待她挺不錯的,她也知道沒有他便沒有今日的自己,可是……他迷戀的是哪個自己呢?

    是她的臉蛋、她的身子或是她那被無數男人調教出來的高超床笫之術?

    其實哪一點都無妨,男人只要能利用的,便利用。給他們一點甜頭,他們便會為你做牛做馬,有何不好?

    「聽王上這麼說,妾身實在好感動……」

    微笑著,緋輕聲地在他耳邊說:「今夜緋想一直一直和王上在一起,好嗎?」

    褒歆爵雙跟綻放出欣喜的光芒。

    「你願意陪孤王到天亮?」

    「只要王上不嫌棄的話……」通常緋都不讓褒歆爵在她專屬的寢宮中留著過夜,她總能想出千百個拒絕他的理由,但今天她的心情還不錯,況且偶爾也得讓王上享點好夢,否則要是太過冷淡而使他厭倦自己,那可就糟了。

    在天下還未被她毀滅之前,他對她而言也還是最重要的……

    「緋……」

    未曾察覺到懷中女子若有所思的謀算表情,褒歆爵一心以為自己終於也博得些許緋的真心了——她不再排拒自己於千里之外,便是最好的明證。

    今夜他一定會好好地疼愛在懷中的她,讓她嘗到無比的歡愉與被愛的滋味。

    他深信終有一日,緋會徹徹底底地成為他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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