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墨兒鬆了一口氣,因為不用直接對上他的目光了,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膽子好像變小了,她什麼時候怕過誰來著?
走到魏揚的寢室坐下,她腦子裡還晃動著剛才看見的人影。
他手上拿著愛立信的那款藍色手機,身上是輕便的短袖T-shirt,配著一條深藍色牛仔褲,搭配得很協調,而且也是最好的牌子。他腳上穿的那雙涼鞋看上去比較細緻,不像一般人穿的那麼粗曠,和他乾乾淨淨的氣質很是一致。
鹿墨兒就喜歡看上去幹乾淨淨,清清爽爽的男生,纖細一點都好,就是不要像黑炭一般,滿身肥肉,但也不要像文弱書生一般若不經風似的。
所以她很清楚自己對他的外表無法免疫,誰叫他是她最喜歡的那一型!魏揚把其它的閒人趕了出去,鹿墨兒則打量著明顯被收拾過的寢室,她知道魏揚他們寢室的幾個人本來就比較愛乾淨,估計他整理起來也沒花多大工夫。
身後的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鹿墨兒扭過頭去,正迎上翟社略清澈的目光。
當他的目光轉到旁邊去時,鹿墨兒知道自己的臉肯定開始紅了。臉紅個什麼勁嘛,這有什麼好害羞的?
她使勁的擰了自己一把,強自鎮定的轉過頭說:「今天的天氣滿熱的。」
魏揚點點頭,看她的臉有點紅,拿起旁邊的扇子扇起風來。
鹿墨兒看見他這體貼的動作,微微笑了笑,然後好奇地看向翟社略。
魏揚這才想起今天的主角還沒介紹一番,他指著鹿墨兒對翟社略說:「計算機系的,鹿墨兒,是他們班的風紀股長。」接著是介紹但青,介紹翟社略時,他也就說了句專業和名字。
還真是簡單,鹿墨兒覺得像是相親或是商場上初次見面的情景,實在無聊。翟社略都沒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四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魏揚忙活躍一下氣氛:「我看,我們還是來打牌吧?」
說完他從抽屜裡找出兩副牌,但青忙幫著洗牌:「就打雙升好不好?」這句話她是對這翟社略說的,死小妮子,看花迷了眼吧!
翟社略見她對自己說話,臉上露出溫煦的笑容:「好啊,可是我不太會玩這個。」
鹿墨兒聽著他溫溫潤潤的聲音,不覺也放鬆了情緒,甜甜的笑著安慰他:「沒關係,我也不太會呢!」
她說這話其實是有點謙虛,旁邊的兩個人都知道她打牌不錯,同時用怪異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鹿墨兒自是被分到和翟社略一組,幾盤下來,她才發現翟社略剛才說的話比自己更謙虛。他分明打得不錯,有一次居然用了個拖拉機扣底,一連升了幾級。倒是自己,一直被他凝視,打錯了好幾張牌。
打得好時,他會開心得像個孩子,大叫著:「坐火箭連升幾級哦!」鹿墨兒則掩嘴輕笑;打得不好時,他們誰都沒怪對方,也只是相視一笑而已。
不像當敵手的魏揚和但青,失誤連連,互相責怪,最後差點吵起來。鹿墨兒知道他們兩個都是較真的人,見他們忙著爭吵,也懶得去勸解。
其實魏揚他們雖有失誤,但鹿墨兒覺得贏得這麼快的原因好像也因為翟社略和她之間的默契。不知道哪裡來的默契,可他們有時好像真的可以互通心意。
中午吃著泡麵果腹,翟社略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接了電話,看來是有人找他出去玩。
鹿墨兒放下叉子看著他,他真的是個很不錯的人,一個沒腦子的人怎麼可能打籃球打得那麼好,玩牌玩得挺不錯,他並不是別人說的那種沒腦子的人。
「我還有事,不想出去了,你們自己去吧!」翟社略看了鹿墨兒一眼,跟電話裡的人說了拜拜,就掛了電話。
魏揚八卦的伸過頭去:「誰啊?叫你出去玩嗎?」
翟社略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他的話。鹿墨兒看得出他是自我主張很強的那種人,所以不需要向誰解釋,也不想回答刨根問底的問題。這點和自己倒是很像。
翟社略一隻陪他們玩到了四點鐘,才想起自己還要去校隊訓練,只好起身告辭。
鹿墨兒似乎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依依之情,卻不敢自作多情的認為他是捨不得跟自己告別。
「晚上有空的話,和我們一起去上自習吧!」魏揚熱切的邀約他,鹿墨兒知道他是在替自己和翟社略製造機會。
翟社略看著鹿墨兒,想了幾秒鐘才對魏揚說:「我不知道……要不,你打我的手機,要是我有空就過來。」
鹿墨兒高興的笑著,她能感到翟社略對自己有幾分在意。他應該是有點喜歡自己的吧,這樣想著讓她有些安心,因為她感覺自己已經喜歡上了他!
這一天在鹿墨兒的眼裡似乎黑得特別慢,魏揚從外面打完電話進來時,作了一個勝利的手勢。不一會兒就看見翟社略出現在門口,看得出他是跑過來的,還喘著氣。他向鹿墨兒她們打了個招呼,就坐在魏揚身邊看起書來。
鹿墨兒這才安下心,低頭認真研究著數學定理。看了還不到5分鐘,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她回頭一看,原來是魏揚。
「幹嘛啊?」鹿墨兒放下手裡的筆,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魏揚壓低了聲音,一副打小報告的樣子:「翟社略居然是剛訓練完就跑來了,連飯都沒吃。」
鹿墨兒揚揚眉,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低頭喃喃地說:「還沒吃飯啊?那不是餓壞了?」
「對啊,你是不是很感動啊?去買點東西人家吃啊!」魏揚慫恿了她兩句,但青也連忙附和。
鹿墨兒一想也是,人家連飯都沒吃就趕來,自己當然不能坐視不理。她放下功課,衝下自習樓,誰知這裡都是些不好吃的餅乾,她沒法,只好跑到遠處的雜貨店去。
其實這都是因為她自己挑嘴,非好吃的不吃,連帶著也就不想讓別人將就了。
她氣喘吁吁的回來時,估計自己比百米賽跑時都要快。她把吃的放在翟社略的桌上,翟社略才知道她是給自己買吃的去了,忙輕聲地說了聲「謝謝」。
鹿墨兒衝他甜甜的一笑,回座位繼續讀自己的書去了,卻不知道教室裡自習的自班同學已經開始創造出新的謠言來。
下了晚自習,走出教學樓,翟社略活動著筋骨,仰著頭說:「今天真是愉快的一天!謝謝你的茶和餅乾,其實今天是我上大學以來第一次上自習,我覺得滿開心的,以後要是有機會啊,我真想跟你們多上點自習!」
「好啊,隨時歡迎!」鹿墨兒心裡聽得美滋滋的,好像看到了他們倆的美好未來。
可是,她並不知道,這是他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一起上自習,未來並不像她想的那麼美好。不錯的開頭往往預示著不好的結果,這是誰都想不到的!
距離第一次見面已經過了一個月,鹿墨兒清楚地記得他走的時候還特意向自己要了電話號碼,可是他居然就這麼消失無聲了。
偶然在上學路上碰見過他一回,他果然和他們班風評不好的一些人走在一起,看到鹿墨兒只是開心地打了個招呼,就那麼走了。
鹿墨兒對自己的一點信心突然降到谷底,本來以為他是有點喜歡自己的,可是現在看來似乎又不是,每個人都會想見到自己喜歡的人吧?自己又不是那麼難找的人……
上次看他挺喜歡和他們在一起上自習的樣子……
莫非他有點喜歡的是但青?可是也沒見他跟但青講多少話啊,不像!
可是再剩下的就只有魏揚了,難不成他喜歡魏揚?
鹿墨兒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自己的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雖然他跟魏揚講的話比較多,那是因為他們是同班同學啊,他還不是老看著自己……
哎呀,不想了,鹿墨兒煩惱地抓抓自己的頭髮,在這裡胡思亂想,還不如直接去問……
好吧,就算問不出口,也可以看看他什麼態度嘛!
鹿墨兒輕易地在教室裡逮到了魏揚,這傢伙出了寢室,不是在教室裡學習就是在教學樓下上網,行為很有規律,不像那個翟社略,不知道在搞些什麼?
魏揚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記得前些時候他失戀剛好,怎麼又一副頹廢的樣子呢?
「這傢伙又失戀了!」他們寢室的「大胖」和他在一起自習,不客氣地掀了他的底後,自行跑出去遛達,顯然是想鹿墨兒去開導開導他。
鹿墨兒直呼倒霉,怎麼遇上大家都煩的時候呢?她只好暫時把自己的事擱一邊:「你又怎麼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但青呢?」魏揚有氣無力的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鹿墨兒也很奇怪,搞什麼嘛!以前老追在屁股後面跑的人現在也不見蹤影,但想想,各人有各人的行動自由,她也就沒什麼說的了,「我最近搬了寢室,離她挺遠的,她好像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吧!」
魏揚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才說:「她沒告訴你嗎?她拒絕我的事?」
鹿墨兒愣了一下,心裡有種被人蒙在鼓裡的不快感:「是嗎?你不是喜歡你們班的那個什麼人,怎麼又喜歡但青了呢?你是哪根筋被扳動了?」
「我失戀的時候,你也看見了,她對我多好啊!我還以為她喜歡我呢,我想她人還不錯,多少有些喜歡上她了。想著這事總該男生說比較好,就說了唄,結果卻被拒絕了。真是才被她拉上失戀的懸崖,又被她推了下去。」魏揚搖搖頭,歎了口氣。
「自作多情!」鹿墨兒笑了起來。不過但青真的對魏揚挺好的,自己也以為她是有點那個意思呢!
想想翟社略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情形,卻還沒但青對魏揚那麼好,看來自己也要小心一點,不要自作多情的想多了,到時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魏揚哀怨的望著她,落井下石的話可不好聽,不過看得出鹿墨兒沒有嘲笑他的意思也就算了。他打起精神來:「你不是閒得無聊來聽我抱怨的吧?有什麼事找我?」
「也沒什麼……」鹿墨兒想想,還是把來意說了出來,「本來是想看你有沒有空,大家一起去看看翟社略。」
「對哦,最近好像都沒見他出現,他沒跟你打電話嗎?」魏揚似乎才想起這茬事兒。
鹿墨兒搖搖頭,壓低了聲音說:「你說他會不會是同性戀啊?」
魏揚以為她在說笑,卻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不由得嚇了一大跳:「不會吧?雖然沒聽說他有女朋友,也老是和一些狐朋狗友在一起鬼混,但應該不是吧!」
「那你說他是有點喜歡我的嗎?」鹿墨兒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是有點吧!要不他那天幹嘛問你的電話號碼,還老用一雙賊眼盯著你看?」魏揚認真思索了一下。
「才不是賊眼,人家是正大光明的在看啊!」鹿墨兒忍不住說兩句公道話,卻又頹然地道,「可他都沒有打電話給我,難道我還不夠好看嗎?」
「怎麼可能,你那麼漂亮的大眼睛,皮膚又白,挺挺的鼻子,小小的嘴,還有一頭長頭髮,這麼美,是人都該喜歡的吧!再說你看起來這麼優秀……我看,他要麼是忙得沒空打電話,要麼就是覺得你太優秀,自己配不上你,所以自慚形穢了吧!」
鹿墨兒被他說得心情好多了,一時忘形,「格格」地笑了起來:「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旁邊學習的人紛紛抬起頭來看著他們,他們忙捂上嘴巴相視一笑,背著書包離開了教室。
「我啊,反正是失戀了!以後就專心當你們的媒婆好了,一定努力把你們撮合到一塊兒去!」魏揚走出陰暗的教室,在陽光下伸了個懶腰,心情也好像從陰霾中解脫了出來。
「無聊!」鹿墨兒聽得有些感動,卻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感情,只是笑罵了他一句。
魏揚看看時間,正是籃球隊訓練的時候,他喚過一旁的「大胖」,新的三人組就這麼朝體育館開去。
「想去見小略啊?」「大胖」已經知道了鹿墨兒的心事,故意拿話逗她,鹿墨兒一徑笑著,也不答他,心裡卻在想待會兒見到翟社略說些什麼。
體育館裡沒什麼人觀看,鹿墨兒在那一群快速移動的人中一眼就看到了翟社略。他穿著一身黃色的運動服,頭髮隨著他的移動在空氣中飛揚。
他過了兩分鐘才突然看到門口的不速之客,手一抖,球傳到了對抗方的手裡。
場內場外的人全都愣了一下,他也知道是自己的失誤,幾次都想把球斷回來,可卻失誤連連,後來投了兩次籃也都沒進筐。
大概是明白自己不在狀態中,他向教練報告了一聲,說要下場休息一下。
鹿墨兒看他有點不悅地走了過來,不知道他在生什麼氣,只是一點失誤不在狀態嘛!
「你們怎麼來了?」他拿起礦泉水瓶一飲而盡,疑惑地看著他們。
鹿墨兒看他情緒不好,也沒什麼好氣:「沒什麼,我們出去吃飯,路過就順便進來看看,這就要走了!」
翟社略看她的表情不對,欲言又止了好半天才說:「我不是不喜歡你們來看我,不過,教練昨天剛教訓了那些才進校隊的學弟,就是因為他們把女朋友帶來看自己訓練,都不專心練球的緣故……」
我又不是你女朋友!鹿墨兒在心裡嘀咕著,知道他不是不想看到自己,而且這言下之意好像是把她當他的女朋友在說……就不知道她是不是自己又想多了。
「難道我在這裡會影響你嗎?」鹿墨兒低著頭,口氣卻好了許多。
翟社略笑了起來:「嗯,當然會,你沒看見我剛才都不專心了?下次別來看我訓練了,真的!」
「好!」
鹿墨兒點點頭,魏揚卻冒出來說:「我們打算找你一起去吃飯的,然後到你住的地方去玩……」
翟社略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他的話:「我還有一個多小時才能走,你們不用等我了,我家挺亂的,也沒什麼好玩的,你們還是不要去了!」
鹿墨兒聽他滿嘴的推脫之詞,大家都餓著肚子等了他半天,他居然不領情。哼!誰稀罕到他那裡玩啊?
「我們走了,你自己好好練球吧!」她壓抑著自己的怒氣向翟社略告別,表面上還真看不出她在生氣。
「哎,怎麼這就走了?」魏揚跟著她走出來,不明白她怎麼說走就走了,「大胖」就更是感到莫名其妙了!
「我再也不要理翟社略這個人了啦!」鹿墨兒氣得大叫了一句,拉著他們就往吃飯的地方走。
那天晚上,她吃了一碗涼面和一堆燒烤的東西,回去時又心有不甘似的,去追加了一大碗拉麵。兩個男生看得目瞪口呆,終於見識到了她吃東西的厲害!
這天大家百無聊賴,都不想上自習又無處可去的時候,魏揚忽然提議:「我們去翟社略家玩吧!」
鹿墨兒瞪他一眼,上次的「體育館」事件已事隔兩個多星期,其實鹿墨兒當時那口氣早就消了,可就是心裡有點不爽。
「你去打電話給他唄!上次你要去,他都百般推脫,這次……哼!」
她無所謂的撇撇嘴,對魏揚的話一點都不抱希望。想起他前次都婉言拒絕了他們的造訪,這次……
讓魏揚去碰釘子吧!
魏揚不太在意地笑笑,打電話去了。
他這人是越挫越勇的那種人,沒那麼強的面子觀念。他知道鹿墨兒太好強了,就算想去,翟社略的前一次婉言拒絕也已傷到她的自尊心了。
鹿墨兒猜想著翟社略知道她也在旁邊後的可能推脫之詞,本想立刻就走開的,可又覺得顯得自己示弱了,還是站在旁邊沒動,等著魏揚出來宣佈打電話的最後結果。
「一切OK!走咯!」魏揚滿面笑容,遠遠做了個勝利的手勢。
鹿墨兒沒料到這結果,一時愣在了原地,才馬上回過神,跟上別人的腳步。
「怎麼樣,我一出馬就搞定了吧!」魏揚得意洋洋地向鹿墨兒表功。
鹿墨兒皺皺可愛的鼻子,對著天空「哼」了一聲:「前兩次好像也是你提出同樣的餿主意,結果被人回絕了吧?!」
「為了心愛的小妹的幸福,大哥我無論做多少努力也是心甘情願的!」魏揚拍拍胸,笑嘻嘻地調侃她。
鹿墨兒白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唇邊漾出一抹嘲諷的笑意:「那只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人家可未必會這麼想!」說完她悻悻地又道,「你告訴他我也在旁邊了沒?」
「當然了,你才是主角,我們都只是陪稱罷了。怎麼可能不說你?」魏揚知道她又在彆扭,以為翟社略不知有她要去才答應的。這個多心的小傢伙,真是……
「是嗎?他是被你纏得不耐煩才答應的吧?」鹿墨兒仍是不能釋懷,她知道魏揚的纏功好。
魏揚停下腳步,無奈地道:「小姐,你就對自己有點信心好嗎?你寧願相信我的纏人工夫,也不相信你自己的魅力嗎?」
「我?有魅力?我知道我美麗,我可愛,但還不知道我有什麼魅力。」鹿墨兒不屑地說著。
這些都是她最不屑一顧的東西,一個連自己都厭惡的人還能怎麼想。雖然她在人前也是最高傲的人,因為她同時也是這世上最愛,最崇拜自己的人,甚至到了自戀的程度。
「你平時那股盲目的信心呢?我都不認識剛才說那些話的你了!」魏揚訝異地看著她。
「一到黑夜,它就躲起來了!」鹿墨兒笑盈盈的,恢復了平時的那副樣子。
「可惜但青不在!」魏揚慨歎一聲。
鹿墨兒頗有興趣地打量著他:「怎麼,你還很想見她?」
「當然,我好久沒見到她了。」魏揚老臉一紅,在黑夜的掩隱下一本正經地說,反正天黑得很,鹿墨兒該看不到。
「那不同吧……」鹿墨兒剛想說他兩句,就聽魏揚大呼一聲「到了」,打斷了她的說話。
她微微一笑,看向他指的地方,心想,這次就放過你吧!
魏揚指的地方並不像她所料的是居民區,而是一幢酒樓。為什麼?鹿墨兒看向他,眼神已經透出了自己的疑問。
「他剛才說他正在吃飯,叫我們到這兒來找他。」魏揚忙解釋,「那我上去叫他,你們在這兒等一下啊!」
「你去吧!大胖,我們就在這兒等等好了。」鹿墨兒笑著對「大胖」說,他一路上自得其樂,一聲沒吭,才不搭理他們無聊的話題。
「快點啊!走了半天,又渴又累,今年夏天怎麼這麼熱?」「大胖」抹掉額上的汗,噓了口氣。
鹿墨兒掏出一張面紙遞給他:「我也不瘦啊,為什麼我就不像你這麼嚇人?」
「你別和我比了,你那點肉和我比就差太遠了。你要是到了我這噸位……」他「嘿嘿」地笑著,話中是不言而喻的自我調侃。
鹿墨兒看了他半晌,若有所思地笑起來,就在「大胖」莫名其妙地看著她時,才道:「我在想,我堂堂一個計科班的風紀股長,和兩個法律班的人一起去造訪又一個法律班的人,是不是很可笑?」
她正在笑著,魏揚和翟社略一前一後,施施然地走了出來。
「嗨!」翟社略給了他們一個親切的笑容,沒有停下來等他們,好像早忘了上次「體育館」的那事,更沒注意到鹿墨兒正看著自己手裡的東西。
魏揚見狀,把自己手上不知打哪兒來的一枝梔子花遞給鹿墨兒:「吶,酒樓老闆給的。」
翟社略見他們沒跟上來,正好回過頭來,見到魏揚一邊在說一邊看著他。
「謝謝!」鹿墨兒笑盈盈地接過花,注意到這朵花已經有一片花瓣蔫了。她看向翟社略手上那捧更潔白更新鮮的花,一時氣苦,又馬上壓下情緒,開玩笑似的說,「你怎麼也不挑一朵漂亮點的?」
「什麼,這朵不好?沒關係,翟社略那兒還有很多,你去挑。」魏揚瞪了翟社略一眼,慨歎這人真不解風情。
「給!」鹿墨兒回頭瞅著翟社略,他才走過來,把手裡的花伸給她看,顯然是讓她挑一朵。
鹿墨兒給他一個甜蜜的笑容,接過他手裡的所有花,卻聽到他低叫一聲:「你怎麼都拿去了……」
鹿墨兒低頭聞著花香,不用看也知道他後面的話肯定是被魏揚瞪回去了。
他對我或許真沒那個心!
鹿墨兒認識到這一點,歎了口氣,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剛認識還說大家要做網友的,呵,網友?好像他們的交友次序不太對呢!近在咫尺卻做什麼網友,天知道他上過網沒有?
鹿墨兒啊,鹿墨兒,你不是僅僅是出於興趣才想認識這人的嗎,幹嘛要生些無謂的閒氣?上次你不是想好了,以後不再為這個人所動了!
想到這兒,鹿墨兒的唇邊綻出一絲笑容,心裡的一抹不快立刻一掃而空。
跟著他們踏進翟社略的暫居所,鹿墨兒看到眼前的景像吃了一驚。
雖然已先想到過這種可能,可是親眼看到這麼亂七八糟的樣子,她還是……
腳下踩到散得到處都是的鞋子,鹿墨兒忙退開一步,用目光尋找著可以放下手中花束的地方。目光所及之處只能用一片狼籍來形容,沙發上堆滿了被揉得像醃菜一樣的衣服,鹿墨兒注意到露出來的幾件都是名牌,尤其以運動品牌的居多。桌子上則堆得慘不忍睹,隨意仍在上面的書和一些雜物下面露出黑色的一角,好像是個筆記本電腦。
「有瓶子裝花嗎?」鹿墨兒扭頭問翟社略──這個不稱職的屋主,猜想他是否是因為這個才不讓她來的。
翟社略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你們先坐下,我去找找看。」
鹿墨兒三人點頭答應,卻發現客廳裡實在沒有他說的可坐之地,只好先站著。
鹿墨兒看到這房子裝修得很好,頂上是原木鑲著的雕花玻璃,浴室、廚房都很現代化,只是……好像被他給住糟蹋了!
「好像沒有瓶子。」翟社略摸著頭從惟一稱得上乾淨的廚房裡走出來,看來就那個地方他很少進去。
「那──有剪刀嗎?把那礦泉水瓶子剪剪也可以用。」鹿墨兒目光一掃,看到地上一排空塑料瓶。
「沒有剪刀,不過──」翟社略再次走進廚房,拿出一把菜刀來,「有刀可用。」說完他拎起一個空瓶子。
鹿墨兒忍住笑意,給他比了比說:「留這麼多就行了!」
翟社略聽話地賣力割開瓶子遞給她,才看見另兩人還呆站著:「沒地方坐嗎?那進房裡坐吧!」說著,他當先進了房間。
鹿墨兒沒跟進去,大聲問他:「哪兒的水管可以用?」
「洗手間裡的。」翟社略一邊回答她一邊走出來,正聽到她「噫」了一聲「怎麼了?」他也擠進洗手間來。
「這裡……怎麼會長出蘑菇來了?」鹿墨兒訝然指著少了一塊瓷磚的牆上長出的兩個蘑菇,心想,還不知長了多久了呢!
翟社略皺皺眉,狼狽地扯掉那兩個礙眼的東西,邊扔進垃圾桶邊自言自語似的道:「不是早上才扔了的嗎?」
鹿墨兒低下頭,忍住沒笑出聲,把花插好了說:「沒地方放,就放這兒了啊?」
「好!」翟社略有點尷尬。
「要不要我幫你清清桌子?」鹿墨兒走過客廳時,笑瞇瞇地問他。
「不用了,我喜歡擺的這個樣子。」翟社略只希望她別說了。就是不想讓他們看見,他才婉拒了兩次的,可還是被看到了。
接下來的氣氛實在是相言不甚歡,翟社略顯然有些不自在,大家也不敢亂碰他的東西,怕一不小心踩到個什麼。鹿墨兒看得只想笑,卻很開心見到他這個樣子,挺人性化的。
大家早早的告辭出來,回去的路上,魏揚猶豫了一下才對鹿墨兒說:「其實他挺關心你的,最近經常來上課了,好幾次還問起你來!」
鹿墨兒詫異的看著他,頭一次聽到這些事:「你怎麼沒告訴我?」
「他不讓說……」魏揚不知道是不是在自責,自己不說的承諾沒有兌現。
大家誰都沒有吭聲,月亮把他們的影子拖得長長的。鹿墨兒低著頭,覺得今天的月光特別亮,似乎也照到了自己的心裡。把個人的好惡放到一邊不談,鹿墨兒發現翟社略其實是個滿有趣的人。與他說話時,你會覺得他很重視你,可當他離開以後,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再也見不到人影。
習慣了他這種風一樣的作風後,鹿墨兒與他倒也能相安無事,可她還是弄不清翟社略到底喜不喜歡自己。
有時在校園裡碰上,大家還會同走一段路,隨意聊幾句,這種情況畢竟是少的,多半是會碰見他與朋友坐車經過身邊。每次他都能看見她,不是叫人把車停下來跟她說兩句話,就是探出頭遠遠的向她打招呼。
在同一棟樓上課時碰見,兩人都會在一起講講話,卻不知兩個班都開始傳起流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