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心底的驚訝不亞於她們。這小妮子到底在想什麼?竟然想去當花娘?!一想到她被別的男人用下流的眼光觀賞,甚至是觸碰,他幾乎感受到額角的青筋迸出!
舒芹不服氣,這是小看她的救人能力嗎?「為什麼我不能?」
「因為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你被別的男人碰!」
咦?
她怔愣著,美眸眨了眨。她有沒有聽錯……不,她聽得很清楚,剛剛塵老大說他不能讓她被別的男人碰,那……那是不是表示,塵老大是有點在乎她的?太好了!
不過,現在還是正事要緊。
「塵老大放心,就讓我假扮妃婉來會會這位萬公子。『還魂花』向來有股特殊的味兒,我只需聞他身上有無那氣味,便能得知他是不是下毒的人,我不會讓他動我的。」
看著自信滿滿的舒芹,單焰塵眉峰深擰,火氣焚上心頭。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不,應該說,她懂一個花娘到底要跟客人做什麼嗎?
沒發現他臉上的怒火,舒芹還衝著他露出甜美笑容。
「放心吧!無論如何,這人我一定會救的!」
救人救人!這姑娘總是把救人的事情,看得比自身的安危來得重要!就像當初在喬家院時,手臂明明受傷了,她還是堅持要先偷東西救人。
不是他不讓她救人,而是他不想讓她陷入危險之中。
指節在單焰塵緊握的拳頭下漸漸泛白,他要讓她理解,無法預期的危機會如何傷害她。
「芹丫頭,你確定?」
「確定。」
「不請他出去?」
「不請。」
「就這樣讓他待著?」
「待著。」
「可丫頭你要換衣裳,讓一個大男人待在屋裡……」桂嬤嬤抖開妃婉最常穿的紗裙,預備讓舒芹換上。
呃?對喔,她還要換衣服。舒芹俏臉微赧。那——
「塵老大,麻煩請你背對一下,一下下就好,你不可以乘機偷溜喔!」將褪下的穠布衣整齊地端放一旁,舒芹一邊接過桂嬤嬤遞來的衣物,目光還不時往單焰塵瞄去,深怕一不留神,他又消失了。
好不容易塵老大有點在意她了,就表示他的心已經不是銅牆鐵壁,面對她的死纏爛打,還是有擊破的可能,對吧?所以,她得乘勝追擊才行。
「你真的清楚怎麼當個花娘?」早就背對她、倚在門邊的單焰塵,突然冷聲問她。
不過幾日的相處,他已經徹底地體悟到她不僅未經人事,且還單純得可以,在她對男人那麼毫無戒心的情形下假扮花娘,不曉得會遭受到那些尋歡的男客如何地輕薄對待?
「喲,舒芹丫頭,你這樣一扮起來,嬤嬤苑裡的姑娘全給你比下去啦!」桂嬤嬤傳出呼聲。
摸摸身上華麗的綾羅綢緞,展現出她玲瓏有致的好身段,舒芹看向映照在銅鏡裡的人——彎彎的眉毛畫得柳細修長,粉臉也淡淡地上了妝,流露出小女人的紅嫩羞澀,尤其是她那張水潤小嘴,紅灩動人。她眨著明珠般的美眸,愣愣地說出感想。「僅以背影示人而已,用得著裝扮成這樣嗎?一點都不像我。」
「傻丫頭,這是你天生的好模樣,哪來什麼像不像的?難得生得如此標緻,不打扮打扮多麼可惜,單公子,你說是不是?」桂嬤嬤問向一旁的單焰塵。
他仍是冷凝不悅,可抬起眼,映入的畫面卻讓他久久無法反應。
他知道她是個好看的姑娘,雖然她總是一身儉樸布衣,依舊掩飾不了她的絕色容貌。可儘管知道她美,當他看見她穿上女人該有的裝扮,依然驚艷得無法從她身上移開視線。
目光掠過她嬌小卻穠纖合度的姣好身形,自白皙的頸項來到那雙僅著薄紗,可以窺得溫潤肌膚的纖細藕臂,最後停在那勉強僅能稱得上「半掩」的粉嫩胸口,那裸露在外的渾圓弧度,足以令所有男人血脈賁張。
他可以想見,當狎客看到這一身扮相的舒芹,眼中會流露出多麼渴望的神色,腦中又會盤旋著如何淫邪的念頭——光想像其他男人用著猥瑣眼神飽覽過她絕麗的容貌、曼妙嬌柔的體態,甚至是她酥胸半裸的畫面,他便覺得盛怒難抑!
他介意她以這副面貌出現在別的男人面前,更介意她的滿不在乎,最介意的是——關於她的一切,他竟都該死地介意!
凍人的寒意漸漸襲上那漆黑無比的黯眸。
「不好看?」怯怯地望向寒著臉、不發一語的單焰塵,舒芹懊惱地低下頭。果然,這裝扮不適合她。
「哎喲!好看好看,天仙似的,哪裡有不好看的道理?啊,你身上的味兒不對,嬤嬤我這就去把房裡的那盒香粉給拿來!」說完,桂嬤嬤便興高采烈地奔出房門。
見舒芹垂首,他知道自己的淡漠令她難過,可慍怒又勝過不忍。
單焰塵突然走近她,伸手輕勾起她低垂的俏麗臉兒,黯黑深瞳浮上一抹邪氣,直望進她大睜的水眸裡。
「你真的清楚當個花娘要做什麼?」
舒芹答得很順。「不就是陪客人喝酒談天,說笑取樂?」
「還有呢?」單焰塵的身子更挨近她一些。
呃,塵老大的臉怎麼突然靠她那麼近?她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摸摸手,摟摟腰,親親小嘴,脫衣服睡覺,這些我都知道!」當她是三歲娃兒啊?男女交歡之事,戰師父又不是沒跟她提過。
「你不在乎?」既然她都清楚明白,為什麼還要親自去試?黑眸不禁浮上一抹怒氣。
她越退,他就越進逼,直到舒芹的背抵上牆,無路可退的她,只能抬頭迎上他的灼熱注視。
「在乎什麼?」她被問得一臉莫名其妙,昂首回道:「我很快就可以確認出那位萬公子究竟是不是使毒的人,他才沒機會碰著我一根寒毛。」
「事情真能全如你意?」這姑娘會不會把流連歡場的男人想得太好應付了?將她困制在雙臂與牆壁之間,單焰塵暗自咬牙。儘管親眼見識過她撂倒巨漢,但凡事都有萬一,她就不怕出乎意料之下給人佔了便宜?
「哼,應該說,能如他的意嗎?我就不信一位成天只會泡在溫柔鄉的富家公子,有什麼高強本事可以降伏我!」舒芹輕斥一聲。儘管比不上塵老大,但憑她的拳腳,不過一個尋歡男人,還是難不倒她的。
「那如果換成遇上我呢?」
未等舒芹反應,他便俯身向下,吻住那兩片誘人的紅灩。
單焰塵本想以此警告,懲罰她不該如此小看男女之事,更氣她不聽勸,可當兩唇相覆的剎那,什麼懲戒都已被他拋諸腦後,取而代之的只有佔領的慾望。她的唇是如此香馥柔軟,讓他不禁湧起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渴求。
他多希望擁有她的一顰一笑,她渾身散發的溫暖氣息、她帶給他的關懷感受、她所有的美好,他都極度渴望佔有。
伸手攬緊她的纖腰,讓兩人更加密不可分,他著迷於她的紅潤,依戀地不捨離去,反覆輾轉舔舐吸吮,似乎還是不夠,於是他誘惑地舔撬她的貝齒,勾引出更深入的濕潤糾纏。
她是那麼甜美誘人,激起他獨佔的慾念,他怎能忍受讓其他的男人觸碰到她的一絲一毫,怎能?
「唔……」才察覺那雙黑眸離自己好近,小嘴便已被他堵住,腦袋瞬間一陣空白的舒芹,只能任由他在唇上掠奪豪取。
她無力地垂下手臂,任他把自己摟得更緊,胸口莫名地漲滿各種複雜情緒,悶得她幾乎快不能呼息……
她明明靠近過他,也曾被他擁抱,她感受過心湖泛起一波波漣漪的觸動,但那卻都不像此時這般。他無預警的侵略,像是在她心裡掀起驚濤駭浪似的,洶湧得令她無措。
這和之前想像的相處情形不同,她從沒想過兩人可以如此親匿。儘管陌生,但……她接受,甚至可以感受到內心深處有股喜悅,漸漸蔓延而開。那是因為對方是他啊!她的眼迷濛了……
原本撫住她臉蛋的手,來到兩人緊貼之處,他覆上她胸前的圓潤,掌心輕輕揉捏那銷魂的飽滿,抵住她的薄唇不禁微微上揚。看來她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瘦弱無骨,這香氣陣陣襲人的美姑娘擁有一副令男人瘋狂的成熟女體。
突如其來的刺激,教舒芹全身一顫,她扭動嬌軀,想抗拒來自他的猛烈侵略。
「怕了?」離開她的唇,單焰塵細嚙上白皙的粉頸,留下淡淡紅瓣,低沉瘖啞的聲音,蕩漾出動人心弦的迷魅。
「不……」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她仍是固執。
她不怕!
隱約想起他剛才問的,倘若遇上他呢?
她才不怕,她不怕他對她做的任何事,她唯一害怕的,只有他摸不透的心,還有那道她想跨越卻苦無門路的牆。
聞言,單焰塵臉色一沉,以更不容反抗的強勢力道再度吻住她。
「唔!」過度猛烈的奪取,讓舒芹不禁張口咬下。
單焰塵嘴裡立刻嘗到一抹血味,那濃郁的腥讓他莫名地熟悉,為求更徹底的瞭解,他沒有放過她,反而加重啃吻,甚至放肆地將手探進她微微開敞的衣襟內,尋求更讓人麻酥的溫潤……
好熱……那熱源來自他掌中的膚觸,直接燙熨上她胸前的渾圓。她可以清楚感受,他那帶有薄繭的指尖正輕輕捻揉著最敏感的一點……她要燒起來了,他在她身上的所有舉動,都像要烙進心裡似的……
她猜不透他的想法,猜不透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做。
最最猜不透的是——他當初為什麼丟下她?
「放開!」使出剩餘的力氣,舒芹奮然推離他,紅潮未退的粉臉滿是怒氣地瞪著單焰塵。「為什麼吻我?」
他吻她,是否表示他對她存有渴求?如果他對她有那麼一絲絲期待,那為什麼不想留她在身邊?
舒芹直望著他,滿是期待地緊睇著他的表情。
她多希望他能回答,因為她是他想要的人,所以他吻她。
「我要讓你知道,如果你敵不過對方,就會遭受如此對待。」單焰塵瞇起黯瞳,細細的、一絲暗紅沿著嘴角流下,他沒有伸手去抹,將血舔進口中。
「這樣,你還是不怕?」
怕?舒芹愣愣的,只覺得一陣心寒。就這樣?他沒有任何私人的情慾,只是單純地想用這方式警告她,只要是男人,都會想要這樣對她?
沒有別的了?
等不到想聽的答案,咬緊被吻疼的下唇,無法多辯駁一句的她,只覺得思緒澎湃紊亂,不曉得該從哪邊整理,也無法迴避他那緊迫盯人的眼神,原本滿滿的內心,像是突然被抽空一般……怎麼會這麼疼?
她轉身,倉皇而逃。
待舒芹的腳步聲遠去,單焰塵的眼神瞬間黯然,嘴角的笑也漸漸淡去。
他方纔的舉動,嚇到她了?
他沒說實話。
他的確是為了要懲罰她,所以使出強迫的手段,但,他也是真的想吻她,想佔有她。他氣她為何不珍重自己,他卻那麼擔憂她的安危,關心她的一切。
對她的感情,從初遇開始,相處之時,直至現在,已滿溢到無法抑止。
但這份前所未有的情感,竟陌生得令他無措。他甚至不曉得怎樣做對她才是最好的?
單焰塵沉默地望著自己的手。上頭還留有緊擁她的觸感,卻不同以往的溫暖感受,有種要將他焚燒殆盡的痛。
如果舒芹對他沒有情感,那他剛才的舉動,跟一般男子的侵犯有什麼不同?他明明不想看她難過,更不願傷害她,卻還是那麼殘忍地對她。
他該追回她,對她坦白他的心意嗎?她又會怎樣回應?他幾乎可以猜到,這傻姑娘一旦知道他的心意,鐵定會為了報恩,勉強自己迎合他的感情。
他不想這樣,一點也不想……
到底該怎麼做才好?他要怎樣看待自己的這份心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