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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 第五章 作者:平遙
    君延,我的時間太漫長,而你的時間太短促。

    V.L

    夢境在疲累離開後翩然而至。

    他成了一名戰士,穿著阿拉伯的服飾,帶領軍隊攻不無克、克無不勝。

    意氣風發的他眼裡容不下任何違背阿拉之事,但他卻輸在可蘭經的法律之下,源由出於一隊異國商旅,僱用他的軍隊保護他的貨物到東方去,卻被誣陷偷東西,罪證確鑿之下,他被砍去一雙手,挖掉雙眼,放逐於沙漠中,最後渴死。

    他失明之前只記得那擁有一雙特殊藍紫色眼眸的商隊之首,就是他搜出他帳內的贓物,以他心目中至高無上的可蘭經定了他的「罪」。

    時空一轉,他成為吉普賽人,這次他是女人,讓那擁有特殊眸色、頂著貴族頭銜的男人佔有身體,之後被輪姦而亡,這一生他的時間很短暫,只活了十六年。

    眼界一開,他瞧見那身著盔甲的男人,僅露出一雙藍紫色的眼眸,在馬上與自己競技,就只是一瞬間,他被刺中,尖利的鋼穿過他的防衛盔甲,明知對方犯了規,卻因跌下馬而被受驚的馬兒亂蹄踩死無法申訴。

    驚恐失焦的眼,倒映著馬上接受勝利歡呼的男人,男人隱於頭盔內的藍紫色眼眸熠熠生輝,眸裡閃的,不是得意,而是一種如影隨形的憎恨。

    來不及思索,他已死亡,得年二十三歲。

    他開始明白一件事,透過那男人的眼看見的自己,那不同的自己,是他的前世。

    接下來的他,在戰爭中被腰斬、在和平的時代中被欺凌至死……每一世都淪陷於那人的手中,任他搓扁揉圓。

    他只想問一個問題:「為什麼?」

    然而男人沒有給過他答案。

    數不清的第幾世後,他化身為修士。

    那一世的他,男人仍試圖殺他,卻屢試屢敗,於是,身為修士的他,安然渡過一段時間,活過二十五歲,然而,一場瘟疫,在焦熱與寒冷交迫中奪去了他的生命。

    在身為修士的他死去之前,留下一些文獻,內容載記著於十字軍東征時發生的一些傳說,傳說的內容不可考,其中有一則是吸血鬼的。

    還有一世,讓他噁心得想吐,他成為海軍軍官,一次在海上遇見海盜,全船被攻陷,他疑惑的是海盜船為何會攻擊海軍,沒多久,看見那為首的海盜頭子,他心頭有種篤定的感覺,原來是那男人……

    不過他的下場很慘,被挑斷手筋腳筋,喂鯊魚,得年三十。

    其後,男人仍次次在他轉生時找到他,殺死他。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聽到自己這樣喊著,可從未得到響應。

    只是漸漸地,他看不到男人眼中的恨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疲累,想著,男人終於也殺到手軟了呵……

    他都被殺到很厭倦了,每次死前看到的都是這個男人,只有藍紫色的眼眸顯露其外,卻看不清他的容顏。

    於是,之後的幾次,不論身為男女、不論身份貴賤、不論時空換移,男人只負責將他逮住,爾後,另一群有著尖牙利齒,蒼白臉色的男女代替男人殺了他。

    那比火焚更痛苦、比丟入冰窟凍死還可怕……男人甚至不讓他看到他,說實在的,他寧願被男人凌虐至死,也不要一群人拿他當食物啃光。

    再之後,時光飛掠,來到了維多利亞女皇的時代。

    這一世,他是女人,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女人,在一個貴族家中當家庭教師,負起教導主人子女的責任,她的名字叫:Fina.Quirell。

    一份穩定的工作與生活,讓她安定,這是她從未感到過的安穩。

    她心底總有個去除不掉的恐懼,好似隨時有什麼東西會奪走她的安定,於是她更加的渴求安全。

    另一個困擾是名字,她已去世的父母親為她取了個有兩個讀音的名,菲娜或費娜,其實都可以,她也聽慣了,但初見面的人還是會詢問她名字真正的念法,她總會不厭其煩的說兩者皆可。

    除此之外,她很享受這樣的日子。

    直到那一天……擁有藍紫色眼眸的男人出現在她面前。

    那是主人家為孩子舉辦的生日宴會,也是將年約十五歲的女兒珍妮介紹給社交界的日子,菲娜是陪客,只因珍妮緊張萬分,而母親必須主持宴會,於是菲娜成為唯一的陪伴人選。

    為了這一天,僱主還為非娜量身訂作一件滿洲式的改良禮服,說是最近吐交界有位伯爵自滿洲回來,由於風采迷人又屆適婚年齡而未婚,領地於西南的威爾斯,家族歷史可以寫成厚厚的百科全書數冊,時當社交季,因而各家貴婦少女們莫不爭相邀請伯爵。

    他們很得意的邀得伯爵當天前來參加。

    不過這好像跟菲娜身上的禮服沒有什麼關係,菲娜無趣的接受了僱主的好意,這樣的場合不適合她,她寧願躲在樓上的房間裡讀書。

    她的拜倫和雪萊才讀到一半。

    所幸主角不是她,她只要伴著珍妮出場然後閃到一旁去便行,於是她接下了這個任務。

    然而,她沒想到伯爵的出現會造成她平靜生活的斜傾。

    她對伯爵第一個印象是:恐懼。

    隨著伯爵的靠近,她身旁的珍妮早已拜倒在伯爵的褲腳下,可她卻腳底刺痛得想溜走。再不走會有危險,她會失去所有。這樣的警告歷歷在耳,然而伯爵早已張開網,菲娜一個踉蹌,粘上,動彈不得,也不想掙扎。

    在外人眼中,是伯爵對她一見鍾情,力邀她至威爾斯的城堡教導他體弱多病的表弟,可菲娜心知肚明伯爵始終沒有愛上她,他是有目的的。

    無論多仔細的回想、找尋,菲娜都找不到任何證據,過程中,菲娜不小心遺落了護衛良好的心。

    她愛上了伯爵。

    明知伯爵不愛她,她還是情難自禁。半個月後,他們結了婚,她隨著伯爵回到南威爾斯的城堡,那城堡濱海,海風淒淒,浪潮疊疊,孤立。

    然後,她見到了伯爵的表弟,她覺得,表弟都比伯爵喜歡她,但感情便是如此不是麼?先愛上的人先折服,她心甘情願。菲娜喜愛閱讀,是以表弟央求伯爵開放書房,伯爵冷冷的眸光注視著菲娜,菲娜微感畏縮,但伯爵答允了,只道:「喜歡就拿走,別忘記放回原位即可。」

    於是菲娜得以自由進出書房,只是可悲的是,身為夫妻,伯爵沒有碰過菲娜一次,兩人沒有同床共枕,而菲娜見到表弟的時間反而此伯爵多很多。

    只是有時伯爵和表弟兩人在一起時,會講些她聽不懂的話,幾次問表弟,他都藉故岔開。於是藉由書房豐富的藏書,她查到了伯爵與表弟使用的語言——那是羅馬尼亞某地的方言,現已無人使用。

    而伯爵與表弟之間那詭異的感覺,城堡裡僕役的怪譎,在在讓菲娜無法適應。

    這個城堡除了表弟的笑聲之外,常常是安靜無聲,連外頭的浪潮聲也無法傳入城堡。

    伯爵恨她。

    當菲娜知道這個事實後,悲傷不已,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讓伯爵如此恨她,但她只求能待在伯爵身邊,此外別無所求。冰冷的伯爵、詭異的城堡、終日鮮見身影的僕役,連表弟,那個笑容光明的表弟也很少出外走動,這讓菲娜進出書房的頻率加劇,有時甚至不吃不喝,廢寢忘食……

    夢境在此停息。

    鞏君延睜眼,意識混沌,視焦渙散,身體鈍重不已,呼吸緩而長、深且沉,好一會兒才遲緩地眨眼,查覺胸口有重物壓著,讓他呼吸不順,斜眸一覷,赫然睜大眼,澄深的黑眸在厚重窗簾製造出黑暗的假象中隱約見到伯爵的臉就近在身邊,他沒有呼息,靜得跟死屍一樣。

    鞏君延伸手探了探他的鼻下,發現伯爵沒有呼吸的現象,身體微溫,他皺起眉,將虛軟無力的掌心貼上伯爵的臉頰,望著他熟睡的臉,好近好近,近到可以數他的眼睫毛有多少根,但黑暗太深,而光明過少,致使他只有觸覺能發揮作用。

    手指纏上伯爵柔軟的黑髮,鞏君延的意識開始游離,落至方纔的夢境裡。

    那是夢吧?是夢吧?

    可對鞏君延來說,卻是比現實還要確切的真實,一次又一次的殺伐、一次又一次的死亡,那都像烙印,鑴刻在他一世又一世的靈魂中,而那男人的恨,也隨之其後,甩脫不去,逃開不得……

    藍紫色的眼眸滿是恨意,那冰封的情感千年也不化,凍結了他自己,也凍結了他。

    『這一世是你嗎?』突來的聲音讓鞏君延回神,不是伯爵的聲音,伯爵還在睡,而且睡得不省人事。

    他撐起身想看清楚房內還有誰在。

    『伯爵怎麼辦事的,怎麼跟個男人上了床?』另一個尖細的女聲也響起。

    鞏君延伸手拉開床旁檯燈,燈光照亮不了整個房間,兩雙腳在角落被照到。

    「你們是誰?」鞏君延忍著疼痛,拉起絲被蓋住伯爵,不讓他的臉被燈光照到,順道遮住自己光裸的軀體。

    『小鬼,你可知你被伯爵騙了?』女人沒有站到光源下,只伸出纖白的手想碰觸鞏君延,竊笑地問。

    『你小心啊,這小鬼昨天晚上可是砍掉雅琦的手,還讓伯爵開殺戒的人。』男人蒼白過度的手在鞏君延揮掉之前捉住女人的手,冷笑。

    『那伯爵這次是認真的麼?』女人問。

    『你說呢?』

    『不可能,伯爵怎麼可能愛上他的仇人呢?』女人的笑聲很刺耳。

    兩人完全不把睡死的伯爵和鞏君延看在眼裡。

    仇人。這個詞刺入鞏君延的心窩,像愛神的銀箭般威力無窮。

    『小鬼,你看起來很好吃,嘗起來一定很甜美。』女人修長的指輕戳鞏君延的臉頰,鞏君延反應忒大的揮開。

    女人不以為意,和男人一起笑開。

    鞏君延眸一瞇,怒氣沖沖的說:「無禮之人說的無稽之語,我不會相信,除非伯爵親口說。」

    『小鬼好悍,就不知吃起來的感覺是不是一樣。』

    「你不會有機會知道。」鞏君延厭惡在口頭上與人相爭,但必要時他也不會讓任何人在口頭上佔他便宜。「讓你們吃掉,不如我先燒掉你們。」

    『你!』男人動了怒。

    『不知道化為灰燼的感覺是怎麼樣?一定很好玩,你們說是不是啊?』這句話鞏君延是用他們的語言說的。

    『你這不知死活的小鬼!』

    『強斯頓、蓮恩,你們沒有聽到我昨夜下的禁令嗎?』伯爵的聲音冷冷悠悠的響起。

    『呃……』強斯頓慌亂得哽住聲音。

    『伯爵,你還在遲疑什麼?快把這個小鬼給我們!』蓮恩氣焰不小的朝伯爵吼。

    『現在我問的是你們難道沒聽清楚禁令嗎?』伯爵的聲音沒有起伏,卻讓蓮恩一驚,偎入強斯頓懷裡。『我不需要反抗我命令的人。』

    『伯爵……我們只是……』強斯頓想為蓮恩說話。

    『滾。』伯爵到最後只下命令。

    隱於暗影中從頭到尾只看見腳的男女就這麼消失。

    鞏君延才開始在遲疑自己該不該面露驚異時,伯爵的聲音傳來。

    「你相信嗎?」伯爵伸手捏住鞏君延的下巴,轉過他的臉,藍紫眼眸專注凝視。

    「你覺得我該相信?」鞏君延反問,但臉紅了起來,不自在的別開視線。

    「我只希望不管事實如何,都請你相信我的話。」伯爵輕道,低冷的嗓音有著懇求。

    「我只認識你,當然只相信你。」鞏君延覺得口渴,輕咳幾聲,「你什麼時候醒的?」

    「你睜開眼時。」伯爵的話讓鞏君延瞇起黑眸抬高下巴。

    那代表伯爵放任他一個人面對那對男女,也放任他們進來!

    「你那麼想讓所有人參觀我的裸體嗎?」鞏君延聲音緊繃,語帶怒火。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信任我。」伯爵啾地一聲親上鞏君延的臉頰,被後者惱紅了顏抽掉。

    「信任是用心去感應的,而不是尋求話語上的表面。」

    「我沒有心啊……」伯爵低喃,親吻他的頸項,「所以我要尋找言語的保證。」

    「嗚……」鞏君延低呼一聲。

    「怎麼了?」伯爵一聽,忙問。

    鞏君延倒吸口氣,「別碰我!」

    痛死他了!剛剛因為太生氣沒發現,現在一動要他的命。

    「你受傷了?」伯爵急切的想知道鞏君延哪裡傷了,明明他沒有聞到任何血的味道,可鞏君延卻痛得五官扭曲。

    「去死!」鞏君延賞了伯爵下巴一拳,漲紅了臉,分不清是怒或惱。「別問!」

    「君延?我已經死了很久了。」伯爵執起鞏君延的手放在左邊的胸口上,「你還要我再死一次麼?」

    「你在說什麼傻話?我是……痛!」先前的那個伯爵上那兒去了?

    伯爵聞言緊張盡褪,再次抱緊鞏君延,引發他的痛呼也不放,「君延……君延,你好可愛!」

    「誰可愛來著?」鞏君延全身上下找不到一項可稱之為可愛的特質,「好痛……不要這樣……」

    「你跳動的心要記住我哦!」伯爵突然悲傷的要求。

    「菲瑞爾?」

    「對,要呼喚我的名字,今生今世都要呼喚我的名字,不論我在那裡,我也會一直一直呼喚你的名字,君延、君延、君延……」伯爵的唇被堵住,鞏君延笑望。

    「別害怕,菲瑞爾,我有生之年都會一直呼喚你的名字。」鞏君延許諾。

    「君延……」

    「所以別害怕,菲瑞爾,我的菲瑞爾……」鞏君延摩挲著伯爵冰冷的臉龐,不停地喚著伯爵的名字。

    怎能教他不害怕?伯爵難忍心悸地想著。

    從沒有一刻,他如此憎恨自己身為吸血鬼。他沒有想過,也未曾想過自己會再次教愛給捉住掙不得、離不開。

    在他詛咒上帝,背離他之時,他沒有後悔過,可現在,他後悔了,深切地後悔且厭憎。

    鞏君延的前世,數不清的前世,千百年以前,他也忘了是何時,大約是十字軍東征的時候,殺了他的未婚妻。

    伯爵那時為悍衛天主教的正統而出兵,原以為,那只是一場短暫且易勝的戰役,未料卻打了十幾年,而他在羅馬尼亞的末婚妻亞絲接到誤傳的消息以為他被回教徒殺死,趕赴土耳其,才知他根本沒死。

    當時回教徒再次來犯,他將亞絲留於城堡,領兵迎戰,沒想到中了敵軍聲東擊西的計謀。

    待他查覺趕回城堡時,見到的是身為回教士兵的鞏君延殺了亞絲。

    亞絲……他一生的摯愛……他再也見不到有粟色卷髮、甜美笑容的亞絲……

    她被殺了,被那個阿拉伯人殺了!

    他保衛了天主教,保衛了教皇,可是有什麼用!亞絲死了!她死了!

    恨吶——

    他好恨……妒恨……恨天主教、恨所有的一切……

    他更恨殺了亞絲的兇手……

    那時他發了誓,下了詛咒,要永生永世折磨那兇手的靈魂,他會追尋他每生每世,要他嘗盡所有的苦痛,要他嘗到跟他一樣的痛苦……

    他下令焚燬領地內所有的教堂,命所有人不得信奉天主教,他更轉而砍殺所有的天主教徒,有個城市因此被他攻破……

    一次征戰中,他被弓弩射中心臟,卻奇跡似地沒死。

    他知道那不是奇跡,更不是天主教所賜的神跡,他已成為魔鬼。

    一個死後復活、獲得永恆時間的魔鬼。

    如此,他就能用盡所有的時間追尋兇手的轉世,找尋、殺死、找尋、殺死……

    之中他發現,原來世界上不只他一人成了魔鬼,尚有與他一樣的同類,他們稱自己為「吸血鬼」,一次因緣際會,他們找上了他,讓他成了他們的族人之一。

    伯爵對這種群體式的生活方式沒有什麼眷懷,族人們喜歡留戀當人類時的型態,他不,他一心一意只想找到那個人的轉生,將他折磨至死。

    日子一久,有一天伯爵審視自己的雙手,發現它們沾滿了血腥,怎麼也洗不掉。

    他立誓復仇,卻突然發現自己反被仇恨綁縛;他累了,卻不知如何停止殺戮,他的族人,分散於各地,每百年皆會因一件事聚首——

    找到兇手,殺死「他」。

    他厭倦了,可他的族人沒有,於是他開始只參與找出「他」的行動,其餘的,由他人來做。

    他的恨,被漫漫無盡的時間給磨去,留下的,只有徒負於肩的責任與空虛。

    而他的愛,早隨著亞絲的死去葬送風中,他只是個會走動的屍體。

    可笑的是,他終於「名符其實」,更因此被某世的「他」刺傷,傷勢嚴重至得進棺材休養百年。

    他討厭棺材,即使所有的傳說與故事都說吸血鬼得住棺材。

    菲娜的出現是族間分裂的開端。

    她知書達禮、腹有文章、禮教與熱情並存……經過如此無數次的輪迴,菲娜是頭一個讓伯爵覺得殺了她很可惜的轉世。

    他不想招惹菲娜,想放過自己與她,給他們一世的自由與清靜。

    可好奇心重重的菲娜,碰觸了他的禁忌,於是他娶了她,將她帶回威爾斯的古堡——那是他不知第幾個掩飾身份的財產。

    那兒,奇特居住著,他謊稱奇特是自己的表弟,而事實上,奇特只是與他一樣的吸血鬼,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不過同為一種魔物罷了。

    奇特愛上菲娜,菲娜愛上他,他們三人陷入了一個不完全的三角。

    菲娜曾對他表白過愛自己。可他無法愛她,至多,居於無情的立場。

    奇特因愛生妒,告訴菲娜所有的事,菲娜前來求證,他承認奇特所言,可他不懂,為何菲娜還能說愛他,明明他折磨了她無數次的輪迴轉生、凌虐她的靈魂,為何她還能愛?

    這就是信奉上帝與背離上帝的差別嗎?這就是經過無數輪迴靈魂的差別嗎?

    伯爵不願多想,譴走菲娜,奇特與他大吵,這是他第一次與族人發生衝突,而當族人開會後的結果是處死兩人爭吵的根源——菲娜。

    而處刑者,眾人決議由他來執行。

    這是陰謀,策劃好的陰謀,唯一的意外是奇特愛上菲娜。

    他們以為以菲娜的獨特,伯爵會愛上菲娜,卻沒想到是置身事外的奇特愛上她。

    那時奇特才明白,原來族人早有意思扯下伯爵,伯爵在族中的地位相當特殊,幾乎居於領導地位,許多比他早加入的族人早看他不順眼,而他,不過是一枚意外的棋子。

    即使花了近百年才釋懷,奇特仍然讓伯爵去執行處決。

    伯爵沒有讓菲娜痛苦太久,暗自發誓要親手中止這場仇恨。

    這場……已經變質的復仇。

    可當他第一眼見到鞏君延時,被他眼中的神采給吸引住。

    鞏君延的靈魂美麗到讓他難以相信他便是教自己折磨了生生世世、上一世也死在自己手上的「他」。

    伯爵發現他的目光移不開,若不是心跳老早已停,他相信鞏君延會發現他的心跳大得像打雷。

    伯爵悲哀的發覺自己愛上鞏君延,滿心滿眼塞滿滿的鞏君延。

    仇恨的最後,是否是愛?

    這樣的愛,是否能持續?

    伯爵不知道,伯爵沒有如此不安過,他想捉住鞏君延一分一秒流逝的生命,他想好好愛他,他想讓鞏君延也愛他……

    「菲瑞爾?」鞏君延的問喚傳來。

    「嗯?」伯爵回過神來,看見鞏君延就在眼前,展露笑容,見鞏君延紅了臉,舔吻上他臉上的紅暈。「什麼事,君延?」

    君延……君延……伯爵不敢想像鞏君延知曉自己累世以來對他所做的事時,會不會像現在一樣呼喚他的名,那雙黑眸會不會……

    會不會一樣深情的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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