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現代,外國,台灣 >> 破案懸疑,波折重重,失而復得 >> 夢魅(上)作者:黑潔明 | 收藏本站
夢魅(上) page 31 作者:黑潔明
    可楠臉更紅,心跳更快,渾身因為羞窘而發燙,只感覺他的下巴輕靠在她腦袋上。

    他沒再多說一句話,只閉上了眼,讓她的溫暖再次緩緩滲透溫暖他。

    外頭風雨又漸漸大了起來,雨水再次沖刷著小屋,淅瀝瀝、嘩啦啦的,世界彷彿又只剩下他和她。

    懷中的小女人安靜了好一陣子,他感覺到她僵硬的身子,終於一滴一滴的放鬆了下來,呼吸心跳也不再那麼急促,有那麼幾分鐘,他以為她睡著了,然後她又悄悄開口。

    「肯恩,你睡著了嗎?」

    「還沒。」

    「你說你的痛覺遲鈍,那……你有觸覺嗎?」

    「有。」他繼續合著眼,和她解釋:「觸覺神經和痛覺神經不一樣,不是走同一條神經纖維。我傷到的是負責傳送痛覺和溫度感覺訊息的A-delta神經纖維,不是掌管觸覺的A-BETA。」

    「所以你也感覺不到溫度?」

    「我可以,只是比較慢,沒那麼敏感。」

    他說著,發現她抬手輕輕覆住了他在她心口上的手背,那動作很溫柔、很溫柔,像是怕弄傷他一般。

    那無聲的安慰,教心頭莫名又緊縮,無法控制的,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她沒有抽手,只是輕握著他。

    然後,她不再發問,沒再開口。

    她的呼吸聲更加平緩,火光再次完全消失於黑暗中。

    失去了火焰的溫度,屋裡的溫度慢慢降了下來,但懷裡的女人是溫暖的。

    好溫暖。

    他收緊雙臂,喟歎了口氣,汲取她散發的暖。

    下午時,他醒了過來。

    懷裡的女人不見蹤影,肯恩心頭一驚,立刻爬站起身,環顧四周。

    她不在屋裡,而前方的大門沒有關緊,透出了一絲天光。

    狗屎,他不敢相信他竟然睡著了。

    屋外,雨停了,他快步走了出去,但觸目所及,沒有任何移動的物體。

    至少她有注意他設下的陷阱,沒被蠢得倒吊起來。

    天仍是陰的,綠葉被雨水沖刷得異常蒼翠,然後他在泥濘的地上看到她的腳印,她往屋旁去了,他追蹤著她的足跡,然後在森林裡看見了她的身影。

    乍見那女人,他鬆了口氣。

    她站在草地上,長髮垂落身後,一抹陽光從厚重的烏雲中穿出,灑落她身上,她的臉很白,白得幾近透明,像是能透光似的。

    她低垂著眼,微風吹拂著她的長髮,讓幾縷烏黑的髮絲輕揚。

    陽光下,森林中,她看起來就像一件存在此地千百年的精靈一般,和週遭的大自然和諧的融為一體,美麗得不可思議。

    有那麼一秒,她幾乎像是在發光,他屏住了呼吸。

    他知道那只是錯覺,是陽光映照在她素白的衣裙、潔白柔細的肌膚上,造成的錯覺,卻仍是為此屏息。

    他著迷的看著眼前的景象,看著柔軟的光與風,像情人的手,撫著她瓜子般的小臉,摸著她悄悄飛揚的發。

    心口,莫名的緊縮著。

    他不由自主的停在原地,看著她,直到她將那頭烏黑的長髮挽在左手臂上,繞了好幾圈,跟著她抬起頭,看著遠方。

    她的神情有些迷離,帶著些許的掙扎,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她深吸口氣舉起右手,他這時才看見她手裡抓著那把已經被他磨利的刀,在他領悟她要做什麼時,她已經揮動了那把刀。

    銀光一閃,她的長髮瞬間被斬斷些許,可就只有些許而已,有大半依然完好。

    她楞了一下,呆在那裡,一臉困惑的看著那把刀,然後再試一次。

    黑髮又斷了幾根,卻仍有許多相連。

    刀很利,他昨晚在雨中特別用石頭磨過了,刀要夠利,才能切斷魚線,但雖然夠利了,畢竟不是什麼名刀,而頭髮雖然比魚線細,束成一把卻相對堅韌,她又沒有用刀的經驗,不知道使刀的技巧。

    兩次砍不斷長髮讓她惱了,不禁皺起眉頭,卯起來乾脆用鋸的,雖然也有效果,但效果有限。

    第10章(2)

    他再次舉步,大步來的她身前,掌握住她握刀的手。

    「不是這樣做的。」他告訴她。

    她嚇了一跳,猛然抬起那烏黑大眼看著他,小臉驀然泛紅,浮現尷尬。

    「硬來是不行的。」說著,他握住她的小手,另一手抓住她濃密長髮的一小部分,微微拉緊,然後輕輕劃過一刀。

    她烏黑的秀髮瞬間落下,身前的小女人杏眼圓睜,抬眼楞看著他。

    他再抓一小把起來,又劃一刀。

    柔軟的髮絲根根垂落,在他手中。

    當他劃下第二刀時,那一秒,她抽了口氣,他感覺到她手微僵,幾乎像是想停下那動作。

    所以,他也跟著停了下來。

    她的反應,讓他懷疑她其實很捨不得這一頭又黑又長,像子夜飛瀑的長髮。

    他從沒見過有誰留這麼長的發,她必定已經留了一輩子,頭髮才能這麼長,她必然十分珍惜它,才會讓它如此烏黑柔亮。

    他應該要鬆開手,讓她自己處理剩下的,現在她知道怎麼做了,如果她真的想,她自己知道怎麼做。

    可當他試圖鬆手,她黑眸中隱隱浮現脆弱的神情,粉唇微顫輕啟。

    她沒有發出聲音,始終沒有,但他看出她不曾說開口的懇求。

    她握緊了刀柄,很緊。

    她已經下定決心,只是無法自己做到,她仰望著他,無聲尋求幫忙。

    所以,他繼續握著她的手,撈著她的發,一刀又一刀的幫著她削去濃密柔軟的長髮。

    她垂下了眼,臉上蒼白的盯著那些慢慢散落的發。

    他看見她咬著下唇瓣,感覺她屏住了呼吸,他每劃一刀、削一下,都能感覺她不由自主的瑟縮。

    當他削完最後一刀時,一滴淚落在他手背上。

    他鬆開她的手,輕觸她的下巴,她順從的昂首,眼裡盈滿淚光。

    「這真蠢。」她扯著嘴角,苦笑說:「我一直覺得它很礙事,洗好要吹好久才會幹,我早就想剪它了,沒想到竟然還會這麼難過。」

    雖然自嘲的這麼說,淚水還是迸落她的眼眶。

    她不好意思的慌張伸手抹去那串淚,笑著嘎聲道歉:「對不起,好糗哦……又不是我的一塊肉……」

    她話到一半,還是忍不住哽咽,那試圖以笑掩飾自身的感官更讓他心頭微抽,待回神,他已拿過她手上的刀,伸出雙臂,將她擁入懷中。

    輕輕的,她抽了口氣,但沒有反抗,只將淚濕的小臉埋在他胸膛上,掌心輕擱在他腰腹上,無聲掉淚。

    他環抱著她顫抖的肩頭,低頭親吻她的額,安撫著懷中那淚流不止的小女人;她是真的想一次解決它,所以第一刀就削得極短,只稍微過肩,為了讓它們看起來沒那麼參差不齊,他不得不將它們修得更短。

    他其實不是真的瞭解這對她有多難,但他可以感覺到,這頭長髮對她有著極為特殊的意義。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平息下來,在他懷中吸著鼻子。

    「對不起……」她歉然嘎啞的說:「謝謝你……」

    「沒關係。」他撫著她身後那被削斷的黑髮,安慰著她。

    冷風從湖面上吹來,將她柔軟的發輕輕揚起,因為變短了,它飛揚得更高,然後在風停後柔順的帖服著他環在她頸後的鐵臂。

    那感覺很好,有些癢,但也很舒服,他不自覺,輕輕抓了一縷在手上摩挲。

    懷裡的女人又吸了吸鼻子,他感覺到她微微側過臉,垂眼只見她咬著唇瓣,看著她被他握在手中的發,眼眶又有些微濕。

    可楠閉上眼,聽著他的心跳,半晌後,才緩緩吸了口氣,張嘴解釋:「在我家,女孩子一定要留著長髮,據說它可以加強感應的能力,我們從出生就得留著,繼承人更不能輕易將發剪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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