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安靜找不到任何祥和寧靜的氣氛,惟有一股幾乎讓人窒息的緊繃氣息,就像是暴風雨欲來的前兆,讓人不安忐忑。
好像打從安詩巧踏入閻家大門開始,閻家的氣氛就沒一次好過,老是出現類似這種緊張又刺激的狀況,這樣的氣氛年輕人受得了,張媽及莫總管可就不太能夠承受。
不過,不能承受又如何,反正他們也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要怪只能怪這詩巧丫頭太過胡作非為,在家裡鬧事也就罷了,竟然還跑到少爺公司的大門口去鬧,這可就要不得了啦!
閻震擎不肯開口,底下三人誰也沒那個膽子開口說話,生怕一個不小心會成為無辜的犧牲者。
只見他雙手抱胸,掛著一張沒有表情的冷臉,張著一雙怒眸,冷冷地睇睨站在他面前的女人。
安詩巧心虛地低著頭,連偷覷他一眼的勇氣也沒有。
他不開口,她也不好開口,一旁的張媽以及莫總管更是不知該說什麼。
「我看你實在很不適合繼續留在這裡,明天就請你離開吧!」閻震擎想了好久才下定決心。
雖然他很好奇安詩巧到底會用什麼樣的方法來拒絕這樁聯姻,更有心地想給她一點教訓;如今,她所闖下的禍已然令他無法忍受,而她那無人能及的破壞力更是教他頭疼不巳。
因此,他決定按捺下滿腔的好奇與教訓她的打算,趕緊請她走路。
這種專門惹是生非的女人若再繼續留在自己的身邊,他真怕她會搞亂自己向來規律的生活步調,到時再後悔就為時太晚了。
「什麼?」一聽他要趕自己走,安詩巧心急了。「你當真要趕我走?」這怎成呢?她要是走了,那一切的計劃豈不是要毀於一旦嗎?到時她非得嫁給這個男人不可!
不!她說什麼也不能走!
想、努力的想,想出能繼續留在這裡的借口;要不然她可真要如老爸所願,嫁給眼前這位無血無淚的冷血動物!
到時她就算不被他給活活氣死,也會被他渾身散發的冷凜氣勢給凍成一根人肉棒冰;這種不幸她說什麼也不能讓它發生,對!不能發生。
想到了!「我不走,倘若我現在離開的話,我哪有錢賠先前欠你的債款,還有廚房的整修費用呢?」在這個非常時候,她惟一能用的就是這個超爛的借口。
哼!都到了這節骨眼,這女人竟然還不肯對他坦白,真是可惡至極。
算了,只要他堅持不娶,就算老爸老媽再怎麼強迫,相信也拗不過他的堅持。「那些錢我閻震擎還不看在眼裡,你不妨就把那筆錢當成是我給你的遣散費好了。」
一千多萬再加上廚房的整修費用,算一算,大概將近有一千一百多萬。這麼高的遣散費,她相信定是史無前例,只可惜她安詩巧對這筆錢同樣也不放在眼裡,她惟一想要就是留下來!
「很抱歉,那筆錢我無功不受祿,為了不讓我自己的良心不安,我決定做到償清那筆債款為止。」反正不管他怎麼趕,她就是不走。
「你這女人的臉皮還真是厚,我都已經把話說得那麼絕,你竟然還有那個臉留在這裡。」面對她的厚顏,閻震擎不相信自己當真拿她沒轍了。「看你如此堅持留在這裡,難道說……是對我情有獨鍾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但就算真是如此,也無法改變他的決定。
這個女人是非走不可,任何事情也無法改變他的決心。
情有獨鍾?我惡!
好噁心的話,好狂妄的男人,他當真以為自己是天大第一大帥哥嗎?只要女人見了他,就會像蒼蠅聞到甜味,緊粘著他不放!
不過,他的話噁心歸噁心,倒也不失是個好借口。
「對!既然老闆大人已經知道小女子我確實存有麻雀變鳳凰的心理,那就該瞭解不管你怎麼驅趕,在我還沒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之前,我是絕對不會走的。」
「你……」可惡!這女人不只臉皮厚,連說話也是口沒遮攔的,當真是個極為難纏的人物。
一個人若連臉皮自尊也不顧時,那這個人可就是個非常可怕的敵手。
面對這樣可怕的敵手,他該怎麼做才好呢?要怎麼做才能成功的將她逐出他的生活呢?
此時,客廳的氣氛又回到剛開始的那種緊繃與安靜,僵持不下的兩人則各自絞盡腦汁,一個想著怎麼把人趕走,一個想著要怎麼做才能讓自己留下來。
驀地,一陣電話鈴聲響起,適巧劃破這緊張的氣氛,讓莫總管以及張媽同時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這通電話來得還真是時候,更恰巧的是閻震擎的電話。
當閻震擎與人通電話的這段時間,安詩巧的腦子可也沒閒著,她一心一意想著該怎麼做才能逼閻震擎答應她繼續留在閻家,好讓她有機會能搜集她所需要的證據。
叩的一聲,放下話筒的聲音。閻震擎身體一轉,才開口想說出關於安詩巧去留的決定,哪知……
突然,一張柔軟的櫻唇抵住他的唇,讓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面對安詩巧這般大膽的舉止,不僅閻震擎錯愕不已,就連張媽和莫總管也看得目瞪口呆。
他們心忖,這詩巧丫頭未免太過大膽了吧!
不過,安詩巧可沒想那麼多,為達目的,就算再卑劣的手段她也使得出來。
***
丟臉!丟臉!真的好丟臉喔!
想起自己不久之前在眾人面前所做的舉動,安詩巧一張俏臉漲得有如關公的臉那般紅,她滿心不甘地猛捶抱枕發洩情緒,更不斷開口低罵:「死閻震擎,臭閻震擎,你這個大爛人,既然已經決定不趕我走了,為何不早點說?害得我……嗚……犧牲那麼多!我恨你,恨死你了啦!」
想到方纔那火辣辣的吻,她不由得伸手輕撫自己的唇,失神地喁喁低喃:「好奇怪,他的唇的感覺為何會跟我的完全不同,有點硬又有點軟,甜膩的味道中帶點酸澀,感覺就像在吃檸檬一般,酸得令人蹙眉,甜得令人回味。」
回味?想到自己竟用這麼驚悚的字眼在形容他的唇,她趕緊斂了斂神,提醒自己、鞭策自己。
「安詩巧,你可別忘了自己來此的最主要目的,更不可以忘了閻震擎的秘密,你會用那種讓自己丟盡臉的爛招,為的也不過是想留在閻家,繼續搜集對自己有利的證據而已。」對!就是這樣沒錯啦!
可是,不知怎地,安詩巧感覺好像又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至於是哪裡不對勁,她一時也想不清楚。
在逼不得已的情形之下,安詩巧只得壓抑羞赧的心情,仔細回味方纔的那個吻。
記得她剛開始貼近他時,他完全沒有反應,害她尷尬得想乾脆放棄這爛透的方法算了。
正當她打算抽身退離,情勢竟完全改觀。
他不只吻得霸道火辣,還讓人害怕,當他狂吻著她的,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好像就快被他給攝走了,整個人的意志就這麼輕飄飄的,大腦的運作完全停擺。
想到這裡,安詩巧突然發出一聲驚喊:「啊!我想到了!」她終於想到是哪裡不對勁。
閻震擎不是個同志嗎?那他為何會吻得如此火辣、如此忘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他根本是戲耍著她玩,還是對她心存報復?
「啊!」個性向來衝動、任何事都是先做了再想的安詩巧,可真是受不了這種模糊不清的情況。
不管了!這件事說什麼也非得搞清楚不可。
安詩巧知道以自己的性子來說,若是沒有把這個疑問搞清楚,她鐵定是睡不著的。
決定了!不管她想做的事將會引發什麼樣不可收拾的後果,今晚不論是誰都無法阻止她「夜訪老闆」的決定。
***
他根本不打算留下安詩巧這個禍害,也下定決心絕不更改。
那為何到了最後,她依舊還是沒走呢?是因為安浩裕所打來的那通電話嗎?
他說他女兒在他面前大言不慚地說,她已經掌握對她自己非常有利的底牌,保證能讓他改變主意。
也就是因為這句話讓他改變自己的決定,好奇的想知道安詩巧到底握有他什麼弱點,而這個弱點又為何能讓她自信滿滿?
這個疑惑不要說安浩裕想弄清楚,連他自己也非常想知道,所以他才會改變主意,決定繼續留下安詩巧這個禍害,好一探她口中所說的底牌到底是什麼。
讓他驚訝萬分的是,她竟然會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不惜一切跟他周旋到底。
從這一點,閻震擎便可輕易看出,安詩巧的個性雖然迷糊,但她的意志力卻是異常的堅強。
一想到與她那個纏綿的熱吻,閻震擎不由得輕笑出聲。
那不懂火的危險又偏愛玩火的女人,肯定被他突如其來的主動與熱情給嚇壞了吧!
他不想否認自己最初之所以響應她,為的不過是想給她一個教訓,告訴她玩火的可怕與危險,尤其是慾火。
令他搞不懂的是,為何到最後他竟會把持不住自己?當他吻上她時,個性冷漠的他竟也有了不該有的反應?
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還是……
就在閻震擎忙著理清疑惑之時,門上突然傳來幾聲輕響。
不用猜、不用想這深夜的訪客是誰,閻震擎當然是心知肚明,也早料到那沉不住氣的女人定會來找他問個清楚,讓他意外的是安詩巧的個性竟急躁到連一個晚上的時間都等不及。
該不該開門?
當然開,為何不要?
***
門把一扭轉,房門應聲而開,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個他從來不曾見過的安詩巧。
從她不斷絞扭著雙手的舉止,他清楚地看出她心裡的緊張;而從她低垂著頭不敢迎視他的臉,他瞭解她定是還在為方纔的吻感到羞赧。
這樣緊張又羞赧的安詩巧,他從不曾見過。印象中的她該是個天不怕地不怕,有話就說,不高興就找人開罵的率直女子才是。
「你來找我,總不會是為了在我面前發呆吧?」既然她不主動開口,那就由他先說吧!
「當然不是。」安詩巧根本沒在發呆,她只是在想該怎麼說才能問清楚自己心裡的疑惑。
「喔!那你今晚過來是為了獻身於我囉?」閩震擎故意用話激她。
「你……」臭美!兩個字差點衝動地脫口而出,要不是想起自己所編造的謊言,安詩巧當真會這麼說,而且不只會說,還會順便的賞他一記大鍋貼。
不過,現在的情況可不允許她任性,因此她便咬牙強忍,勉強自己裝出一副欲語還羞的羞怯模樣。「你真壞!怎可以用這種話來刺激人家?討厭!」惡!不行,她快吐了,再裝下去她保證當場吐給他看。
「討厭?我看你是喜歡我才對。人家不是都說女人最喜歡口是心非,所以你的討厭就是喜歡對不對?」看她裝得那麼辛苦,閻震擎突然起了玩性地陪她一起玩。
去!誰喜歡你來著?「是啊、是啊,不過有些話若說得太白,可就不好玩了,不是嗎?」
「是這樣的嗎?這我倒是沒聽過。」無聊的話題就到此結束,再來該是進入主題的時候。「好啦!如果你不是來獻身的,我想時間已經很晚,就跟你說聲晚安,我們明天有空再聊吧廠話畢,閻震擎作勢要關上房門。
一看他真要把門關上,安詩巧趕緊伸手用力一推;不過,這一推不只讓她成功地把門給推開,還跌入他的懷抱之中。
慘了!這樣看起來還真有幾分投懷送抱的嫌疑。
為了不讓閻震擎產生錯誤的聯想,安詩巧雙手又是一推,急著想從他的懷抱退出,豈知害兩人雙雙跌倒在地上,形成她在下、他在上的窘境。
當那芳香嬌軟的軀體意外跌入自己懷中之時,閻震擎很快聞到從她身上散發出的茉莉香味。
那似有若無的淡香,就像一道詭譎的符咒一般,讓閻震擎做出有違本性的舉止,不管她怎麼使力,他就是不放開她,有點貪婪、有點壞心地將全身的重量俯靠在她細弱的肩膀。
遭人鉗制住無法動彈,已經教安詩巧氣悶不已,再承受他全身的重量,更是令她難以忍受。「你好重,起來好不好?」
「不好。」她要他起來,他就偏不起來,反正這是她自己送上門的,他又何必對她太過客氣。
可惡,這男人得寸進尺得太過分了,她應該用力推開他,但是為了圓謊,她不得不改變作風,強逼自己軟下語氣道:「拜託,你這樣我很難受的。」
「假如你真對我有心,這重量你早晚是要承受的,現在就先適應一下好了。」嗯,她身上的香味還真是越聞越好聞,越聞就越讓人愛不釋手。
她想殺人,真的想殺人了!
只可惜她現在身上沒有帶刀,要不然以他們兩人這種親暱的貼合,要取他這條賤命簡直是易如反掌。
唉!那不過只能想想罷了,她可沒打算為了這個男人而毀了自己的一生,這樣的代價未免太不值得了。
所以她忍,咬牙地忍,拚命地忍,努力地忍,直到確定自己已經完全忍下這口氣,不會一開口就得罪人,她方才說道:「我有話想跟你說,我們可不可以坐下來好好的談?」
「嗯,好吧!就聽你的。」表面上閻震擎似乎很配合,也很聽話,其實他心中也有自己的考量。
反正要欺負她以後機會多的是,也不差在這一時半刻,現在還是先聽聽她想說些什麼,或許可以知道這女人到底掌握了他什麼弱點。
可是,他的弱點是什麼呢?為什麼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好不容易解除他身體給予她的壓力,安詩巧首先做的就是先動手捶捶被他壓得酸疼的身子,跟著美目一覷,「啥?就坐在床上聊天?」看他那麼悠然自在地坐在床上,還大方地伸手邀請她,這個男人到底懂不懂得避嫌?還是在他眼中,她已然跟輕浮畫上等號了?
「呵呵!相信我,坐在床上絕對比坐在椅子上還要舒服,不信你來試試。」話才說完,閻震擎也不管她答應與否,伸手就強拉她坐在自己的身旁。「你瞧,這樣是不是比較舒服?」
「是,呵呵……是,當然是。」你的大頭啦!
雖然心裡直咒罵著這不知禮義廉恥為何物的臭男人,可嘴上安詩巧是連吭一聲也不敢,就怕會壞了自己的計劃。
再者,她相信他絕對不會對自己怎樣,因為他乃是個……
嘻嘻!這可是她今晚來拜訪他的主要目的。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她還聰明地準備一台小型的錄音機,就放在自己的口袋裡,準備隨時錄音存證。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該怎麼說,才能套出她想要的秘辛。
這可得多費點腦筋想想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