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失憶,近水樓台,日久生情 >> 乞夫作者:朱輕 | 收藏本站
乞夫 page 7 作者:朱輕
    他很合作,只要是她端來的藥,他絕無二話地會飲得乾乾淨淨;只要是她來換藥包紮,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任由她擺弄。

    可偶爾她有事耽擱,請全伯來幫忙時,全伯卻會事後跟她抱怨,說他是他生平遇過脾氣最壞最臭的男人,不配合又難搞;所以經過幾次之後,他的事,她就完全不假手於他人,而他雖然總是會壞嘴地氣她,但對她而言,他還算是很乖的病人。

    那種感覺,又來了……他望著她唇邊泛起的那抹微笑,心裡有種莫名的滿足與喜悅,他喜歡這種被她全心全意照顧的感覺,擦洗、換藥、包紮、餵藥和餵食,所有她能做的,不能做的,她都一一為他做了。

    他只是失去了記憶,卻並沒有失掉感覺,他們之間,好像有某種默契存在著;他潛在的理智一直在告訴自己,他不喜歡這種古怪的感覺,可他卻不能控制這一切,不能控制自己的眼睛總是要盯著她,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思緒總是會想著她。

    她性格純良,溫柔如水,並不是什麼特別美麗的女子,但她唇邊的笑意從來都是清清淺淺,讓人的心脾都隨著那抹笑容而清爽起來。

    他記得自己在半昏半醒間,她細細照料的手,又軟又輕;還有那雙大大的眼睛,微笑時,彎起來就像滿天的星光都漾在了裡面一樣。

    他喜歡逗她,看她敢怒不敢言的表情,看她如水的眼眸綻出晶亮的光芒;他一定從來沒有這般去看過觀察過一個女子,他望著她時那種感受是新奇的、愉悅的,就算失去了記憶,但有的東西,他就是這麼肯定。

    一碗藥,其實花不了多少時間去喝,可是兩人又都走神了,喂的那個動作越來越慢,喝的那個也越喝越慢,於是調羹在他唇邊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可他們的視線卻不自覺地糾纏在一起,他的黝黑和她的清澈,兩兩相凝,無比地曖昧。

    他慢慢地抬手,緊盯著她漸染紅暈的臉頰,終於,握住了她拿著調羹的手。

    鮮艷的胭脂在她的頰畔泛開,她想要掙扎卻被他握得死死地掙不開,眼兒不敢再與他的對視,慌得低下頭去,可又敵不過自己的心,再度抬眸;他的眼眸像是有魔力般吸引著她,直直地對望,像是要從眼睛裡望到彼此心底最深處般。

    他腕間稍稍用力,將她慢慢地拉近自己,她應該要掙扎的,可怎麼都動不了,也輸給他執意要將她拉近的決心。

    他的唇一寸一寸地靠近她,近到彼此呼吸的熱氣燙在對方皮膚上,他聞到了獨屬於她的馨香,那是某種花的氣息,他的視線落在她的嘴唇上,那柔軟與溫柔,一直在吸引他、引誘他……

    他吻上了她的唇,涼涼的、軟軟的,帶著甜蜜的氣息。

    「顏丫頭、顏丫頭!」

    聽到外邊的叫喚,她猛地瞪大眼眸,起身驚慌地一把推開他。

    「該死的!」他捂著胸口重重地摔到床上,臉色發白,額頭冒出冷汗。

    「啊,對不起,對不起。」她手裡的藥碗也握不住地摔到地上,碎了一地,她顧不了那些碎片,趕緊彎下身去查看他的傷口,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剛剛換好的潔白紗布上面又慢慢地滲出血跡,他的傷口裂開了。

    都是她的錯!她的眼眸裡帶著點點的水光,「對不起。」

    他深深地吸氣,咬牙忍住疼痛;看他痛得臉色越發蒼白,她又心疼又難過,急得眼淚一顆一顆從眼眶裡掉出來。

    「你,哭什麼……」他努力了好久才說出話來:「我又沒死。」

    「我……」

    第3章(2)

    「顏丫頭,我在外面叫你半天了,怎麼都不應一聲?」張東全推開房門走了進來,看到一地的狼籍還有流著眼淚的顏水柔,立刻大聲地朝他吼道:「臭小子,是不是你欺負她?我就知道,救你回來就沒有……」

    「全伯。」顏水柔連忙擦掉眼淚,「沒有,他沒有欺負我。」

    「那你哭什麼?」張東全根本不相信,「我就說不能讓他住在你這裡,太不像話了。」

    「全伯,是我不小心打碎了碗,又弄裂了他的傷口,所以才覺得不好意思。」她趕緊解釋,免得全伯誤會。

    「是嗎?」懷疑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那個男人,果然看到他胸口越染越紅的紗布,嗯,看來是真的了,還好不是這小子欺負顏丫頭,不然他一定讓他好看。

    「先別說了。」顏水柔也看到他胸口的鮮紅,「幫他止血要緊。」她動作迅速地拿來藥草和紗布,將剛剛纏好的紗布再次解開,看到那原本已經收合的傷口又再度裂了開來,她的眼淚忍不住又掉了下來,手兒顫抖著,聲音硬咽:「對不起。」

    「我……不想再聽到這三個字。」

    「臭小子,你以為自己是大爺嗎?還……」他冷冷地掃過一眼去,張東全渾身一僵,愣了會,隨即張東全又再度瞪回去,「你耍什麼狠?我說了,有我在這裡,你別想指望欺負顏丫頭,我可一直把她當親閨女看待。」

    「怪老頭。」他哼道,對這個打斷他的老頭,實在很不耐煩。

    「你……」

    「好了,全伯,我真的沒事,您不用這樣來回跑地來看我。」對這一老一少她實在覺得很無奈,全伯總是擔心她被欺負,就算在田里工作還要時不時往這邊跑;而另外一個呢,面對全伯時根本就一點耐性都沒有,說話不中聽,總是惹得全伯跳腳。

    「不行!萬一你被欺負了怎麼辦?」

    「又沒有親到。」他喃喃低語。

    「你說什麼?」老人家耳朵不那麼靈敏,聽不太清楚。

    可她聽到了,飛快地抬眸,嬌嗔地瞪了他一眼,帶著些許害羞和薄怒說道:「不要說話,不然包不好。」

    他的注意力被她那種帶怒的容顏吸引了,定定地望著她,果然乖乖地沉默了,眼裡只有她慢慢變得粉紅一片的耳殼。

    嗯,那裡親起來,肯定一樣甜美……該死的,身體好熱,都怪這個怪老頭!

    因為傷口再度裂開,所以原本的恢復受到延遲,而他的傷口是她再度弄裂的,所以顏水柔無比地內疚,也更加細心地照顧他,足足過了整整二十天,他才可以慢慢地下床走動。

    她扶著他一步一步在房間裡面走著,他很努力地讓自己走得更穩一些,一直到額頭冒出了汗還不肯停下來。

    「休息一下吧。」她柔聲說道。

    「我想出去走走。」透過格狀窗欞,他望著外面明媚的春陽,眼睛發亮。

    「外面有風,你現在不能吹風。」

    「我想出去。」他低眸望著她,漆黑的眼裡有渴望。

    她心軟了,他已經一個多月都一直困在房裡,換了誰都會悶得要發瘋了,但他從來沒有朝她抱怨過一句或者發過脾氣,他其實,是一個很乖的病人,這麼乖,該有獎賞。

    「好吧,不過只能出去一小會喔。」

    「好。」他的笑容比外面的陽光還要燦爛,眼睛閃亮,低頭快速地在她頰畔親了一記,抬頭,望著她害羞的表情,他唇邊的笑更明顯,「快,我們出去。」

    這是他第二次親她。

    那天之後,他沒有再吻她,但他們相互注視的眼神卻越來越膠著,越來越火熱,每次不小心的凝視就會變成長時間的對視,這種狀況他們都無法控制也無力改變,一些陌生的東西正在他們之間生長著,不知名也不明意,卻真實地存在了,他們都可以感覺得到。

    她在面對他時,越來越心亂也越來越害羞;而他在望著她時,眼神也越來越灼熱,只要有她在,他就一定會望著她,只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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