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失憶,近水樓台,日久生情 >> 乞夫作者:朱輕 | 收藏本站
乞夫 page 19 作者:朱輕
    她的眼眶還是紅的,淚水在裡面打轉,嘟了嘟唇,好半天還是那句指控:「你亂花錢。」

    他真是拿這個小女人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錢花掉可以再掙,我有手有腳,可以養活你,也可以買你想要的東西給你。」

    「你亂花錢。」

    「我……」剛剛是誰說她溫柔體貼又乖巧的?難搞起來,一樣地難搞。

    「我們好辛苦才存到六十兩,你就為了買支簪?」

    「可是你喜歡。」

    「我更喜歡六十兩銀子。」她水眸圓睜地瞪他,「你知道六十兩銀子可以買些什麼嗎?可以為我們的孩子買好幾年的衣裳,可以給他買好吃的,還可以送他唸書。」

    「孩子?」他自認理解能力一向不錯,為什麼她說的話他都聽不懂呢?

    「笨!」她嬌嗔地瞪他一眼,「你的虎皮,明年的冬天就可以用得著了。」

    她是說……他猛地伸手抱住她,「你有身孕了,對不對?」

    她羞地直推他,「這裡是大街上,不要這樣。」

    「我管這是哪裡!」他激動地問道:「柔兒,你有喜了,是不是?」

    他的激動與開心感染到她,「是。」她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什麼時候知道的,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我也才剛剛知道幾天。」她的癸水好長時間沒有來,所以就自己給自己把了把脈,得到的答案讓她又驚又喜,這才想著今天到鎮上來給孩子和他買些衣料,她抬頭望向他,「阿力,你開心嗎?」

    「你居然問我開不開心。」他抱緊她,「我當然開心,開心得快要發瘋了!孩子,你有了我的孩子,對了,我要去買那支簪子……」

    「你還說簪子!」她氣得拍他的手,「你去買好了,買來了我也不戴。」

    「好好好,都聽你的,不買,不買。」怕她生氣,他連忙拉住她的手,「我們去藥鋪裡找個大夫仔細地把把脈,順便再開些補藥。」

    「嗯。」這個提議很好,她很乖巧地答應了。

    顏水柔懷了兩個多月的身孕,這個消息可把全伯給樂壞了,能看到小傢伙的出世可真是讓人再開心不過的事;當然,樂壞的不只全伯,那個即將要做爹的人更是緊張地跟前跟後,之前那種冷靜自持與傲慢完全都不見了。

    三個月的時候,孕吐和嗜睡找上了她,她每天都疲憊不堪,吃什麼吐什麼,就連說話的力氣都快要沒有了,每天只能虛弱地躺在床上,睡醒了吐,吐完再繼續睡。

    她沒有力氣管家裡的事情,也沒有力氣去照顧那個她一直在照顧的男人;不過,世事往往有驚喜,那個對廚房和油煙極度厭惡的男人,居然為了她下廚去做飯。

    有時候真的不得不承認,聰明不凡的某人,不擅長的事情,除了雕刻還有做飯,當他端來一碗燉得亂七八糟的湯,她望著他手指上無數的刀痕,不禁淚流滿面。

    「哭什麼,這湯雖然看起來很糟糕,但味道也不是太差,我剛剛嘗了。」他將她從床上扶起來,「真是奇怪,明明按照全伯說的去做,材料都沒少也沒多,怎麼就是做起來不對呢?」

    在她伸手接碗時,他卻突然縮回手,「你還是別喝了,萬一喝壞了……」

    「沒關係。」她微笑著,「你剛剛說了材料都是按全伯說的放,那就不會有問題。」只要不是亂加什麼奇怪的東西進去,這碗湯喝了就不會有事;再說,這是他親手為她做的第一碗湯,她一定要喝。

    第8章(2)

    入口的瞬間,她的秀眉微皺,做了這麼多年的菜,她生平第一次吃不出來他燉的是什麼東西,而且也完全吃不出滋味,不鹹也不淡,不甜也不酸,就是五味俱無;能做到這種水準,她真是佩服,但她還是一滴不剩地悉數飲盡,然後再度爽快地稀里嘩啦地全部吐了出來。

    這次之後,廚房完全交給全伯暫時接管,他們一致認為阿力只要負責賺錢和照顧她就好。

    其實照顧她算是很輕鬆的事情,因為她除了吃,就是睡,再多就是洗澡;不過洗澡她堅決不同意讓他幫忙,因為他每次為她洗完澡之後,都會激動地直喘氣,憋到不行了,就再自己去沖個冷水澡。

    天氣越來越冷,他再這樣會受風寒的,所以她不再同意他幫她洗澡,於是變成了她在裡面洗,他則守在外面隨時等候她的吩咐。

    兩個男人,一老一少,將她照顧得妥妥當當,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快樂,就連睡著嘴唇都是往上揚的。

    可這晚,一向好眠的她卻突然從睡夢中醒來,不確定是什麼弄醒了她,也許是白天睡得太多,所以現在晚上反而有些睡不著;又或許是她的身體終於從虛弱的狀態恢復過來了,雖然恢復的時間有點奇怪,但她此時此刻就是覺得精神無比。

    他沒有躺在她的身邊,不必伸手,她也知道這個事實,因為每天晚上他都會抱著她入眠,她已經習慣被他的體溫和他的氣息包圍;她轉身,看見偏廳有微弱的燭光照過來,起身拿過擱在床邊的衣裳披起,下了床慢慢地走過去。

    他的身子背對著她,很明顯是為了擋住燭光不要照到她的睡床上去,他正低著頭,手時不時地動著,伴隨著他的動作還有低低地咒罵聲。

    他在做什麼?

    她小心地走過去,然後她看見了,暖暖的燭光下,他左手拿著一根烏沉的木料,右手拿著刻刀小心翼翼地雕著,那塊木料已經可以看得出是一支簪子的形狀;他在雕刻,努力地千辛萬苦地想要雕出一朵完美的芙蓉花來,他想要把那支沒能買來送她的簪子,親手做出來給她。

    淚水,猛地衝出她的眼眶。

    她用力地摀住唇,想要忍住喉間的哽咽,可惜還是失敗,細碎的抽泣聲從她的嘴裡傳出,他立刻敏感地停下動作轉身望來。

    溫暖的橘色燭光中,她披著素色的衣裳站在那裡,烏黑的髮絲鬆鬆地披在肩後,盈盈的眼眸裡淚光閃閃,一顆又一顆的淚珠從她的眼眶裡掉下來。

    「柔兒,你怎麼了?」他慌得立刻扔下刻刀,起身過來摟住她,「這麼冷的天,你起來幹嘛?是不是需要什麼,要喝水或是肚子餓了,還是想要去茅廁?」

    他每問一句,她都拚命地搖頭,眼淚滴落到他的皮膚上,燙入他的心底,他摟著她坐在椅子上,將她抱到膝上坐好,伸手為她擦眼淚,輕聲地哄她:「這是怎麼了,我惹你生氣了?」她再搖頭。

    「柔兒,你說說話好不好?我很擔心。」她只是哭卻一直不說話,讓他心亂如麻,卻找不到可以解決的辦法。

    如果可以,她也很想說話,但她喉嚨哽得說不出來,努力了好久才勉強止住抽泣;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指了指他慌亂中扔在桌上的那支未成型的簪子。

    他立刻會意,臉龐發紅,不自在地轉開眼眸,「這個……我還……沒有做好。」他實在是很沒有雕刻的天分,怎麼努力卻還是不能雕出一朵漂亮的芙蓉花。

    「你……你做了多久了?」勉強從嘴裡擠出這句話,可聲音遺是在顫抖。

    他的臉頰更紅了,沉默半天,才不情不願地回答:「十七天。」

    也就是說,他已經這樣偷偷地做簪子整整十七個晚上了,可她卻一直都沒有發現;她的心裡酸酸甜甜的,各種情感紛紛湧上來,差點又哭出來。

    他可以利落地三天就做出一張精美的桌子,卻花了整整十七天還沒有辦法做出一支像樣的簪子來,可他卻一直在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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