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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潮漫漫 第十章 情潮漫漫相與盟 作者:雷恩那
    遠水難救近火,年永勁雖迅速往馬車方向趕近,三名大漢已扣住鳳寧芙,搶了馬車,揮鞭策馬急急奔逃,而福伯八成受了傷,坐倒在地兀自喘氣。

    「永勁哥哥,救我--」鳳寧芙拳打腳踢地掙扎著,半身探出劇烈搖晃的車簾子外,隨即又被倒扯進去。

    「大爺……那、那三個臭傢伙是混在築堤工人裡的,忽地便施暗算,咱、咱兒擋不了,您快些去,咳咳咳……」福伯撫著胸口,他雖護不住鳳寧芙,幾招太極拳倒可自保,只有胸腔受了一拳,登時氣息窒礙。

    「待著,別亂跑。」年永勁將鳳祥蘭放下,不等她回話,身已似離弦飛箭般奔向馬車。

    鳳祥蘭一顆心提到喉頭,猜那三名大漢肯定又是為了海寧鳳家的藏寶圖而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累得寧芙兒沒一日安穩。

    她小手握拳抵在嘴邊,定定望著飛身追去的年永勁。

    便在此時,下方堤岸倏地竄出一道黑影,同時趕往那輛馬車,那男子距馬車較近,腳程甚是迅捷,猛地一個大鵬展翅,已快年永勁半分將馬車給截住。

    「留下吧!」那男子哈哈大笑,壯臂一揮,竟把負責駕車的一名漢子擲飛出去,隨即,他竄進馬車內。

    年永勁且不管那人是敵、是友,怕鳳寧芙危險,他箭步飛躍,亦由馬車後頭飛入。

    登時,小小空間擠進四男一女,車頂不高,眾人皆矮著身站立,形勢極為詭譎,幽暗中,好幾隻手皆要將鳳寧芙拉扯過去。

    年永勁先是聽見鳳寧芙一聲輕呼,跟著兩道銀光揮下,知對頭亮出刀刃欲下殺意,他立即放開鳳寧芙的衣袖,雙手運勁,隨即,砰、砰兩響伴隨著哀叫,將揮刀砍來的兩名歹人倒震回去。

    便在同一時刻,斜裡還飛出兩腳,狠狠踢中那兩人肚腹,哀叫聲陡成絕響,九成九已難活命。

    年永勁心下一愕,回身欲將鳳寧芙拉近,迎將上來的卻是極為剛猛的大擒拿手法,他以柔克剛,五指間的綿勁剛搭上對方手腕,這一抓竟無建功,兩人瞬息間又交換了幾手,均未佔上風,忽聽見鳳寧芙怒嚷--

    「你敢傷永勁哥哥,瞧我理不理你?!」

    此際,對方一掌已發到年永勁胸前,聽得這話,掌風硬生生錯開,將馬車車板擊破一個大洞,而年永勁的一招雙分進取卻已不及收勢,雖卸去大半綿勁,餘下的勁力卻仍拍中那男子的臂膀。

    他哇啊地大叫,似是氣極,連環腿不踢年永勁,倒踢得車板七零八落、支離破碎。

    見車頂和車底就快分家,年永勁隨即竄飛出來,待定下眼,便見鳳寧芙教一名高大黝黑的男子抱在懷裡,後者裸著上身,褲靴淨是泥污,瞧來亦是混在築堤工人裡的模樣。

    「放開我!」鳳寧芙紅著臉掙扎。

    那男子吼了一句,「我偏要抱!」

    「我、我偏不教你抱!」

    「抱不了妳,我就不姓霍!」

    年永勁濃眉挑高,正欲言語,卻聽見身後傳出驚呼。

    他轉回身,見那名一開始便被擲飛出去的漢子,不知何時竟挾住鳳祥蘭,正抽出尖刀抵在她頸上。

    「站住!」那漢子猛喝,兩眼暴睜,「年家大爺,你還是乖乖站著別動,要不,咱兒刀子沒長眼,傷了這姑娘就對不住了。」他本欲趁亂逃走,卻見鳳祥蘭迎面奔來,順手便挾持了她當作護身符。

    這陣騷動早引來堤岸上的鄉親和工人們的注意,但眾人心裡雖急,也只能張望著,沒法幫上忙,倒是有兩名兵丁忙上馬趕回城中,分別去知會官府和「年家太極」的人。

    這一方,年永勁目中發火,分不清是怒極,抑或過分擔憂所致,指勁竟隱隱顫抖,升起噬血的衝動。

    「閣下是江蘇太湖幫的人?」他問得冷靜,強迫自己不去瞧鳳祥蘭的臉,怕控制不住要亂了陣腳。

    那漢子乾笑,氣息粗嗄,尖刀抵得鳳祥蘭不得不仰高下巴。「江蘇太湖幫?嘿嘿,這會兒全栽在您手裡,咱兒那些徒眾死的死、傷的傷,全成了不中用的東西,這帳咱們合計合計,您說該怎麼算?」

    年永勁銳目陡瞇,忽道:「原來是太湖幫的大寨主,陸健常陸先生。」太湖幫大批幫眾被殲滅於開封城西的河道,未料及幾尾漏網之魚竟是藏身在築堤工人中,伺機而動。

    陸健常怔了怔,隨即冷笑。「好樣兒的,不愧是年家大爺,咱太湖幫栽在這樣能手底下,也不會太削了臉面。」

    年永勁不願再周旋下去,聲音持穩地道:「留下她,陸先生要走便走,年某絕不阻攔。」他心裡急呵,便是一千、一萬個陸健常,也抵不過鳳祥蘭一根小指兒。

    陸健常嘿嘿又笑。「那好,不過咱兒還有個不情之請,你當場挖去雙目,咱兒立時放人,成是不成?」他刀尖一頂,捺入鳳祥蘭細膩的頸膚裡,便見一縷血絲蜿蜒而下。

    「住手!」年永勁大聲喝道,胸口起伏劇烈,左袖暗扣一物,右袖疾揮,兩指成爪便要往自個兒雙目抓去。

    「不--」鳳祥蘭不明白他的伎倆,以為他真要自毀雙目,急得幾欲暈厥,方寸大痛,已顧不得身在險境。

    她頭往後一撞,使出吃奶力氣地撞,狠狠地,也不管會不會受傷,硬是用後腦勺去撞擊對方的臉。

    陸健常全沒防備她會反擊,這一撞,撞得他鼻樑當場斷裂,鼻血奔流,痛得眼冒金星,淚也跟著溢出。

    「媽的!妳這賤娃--」陸健常大罵,尖刀便要刺入鳳祥蘭頸中,忽地颼、颼兩響,兩道暗器已分別彈中他左右太陽穴,一道出自年永勁之手,另一道則來自那高大黝黑、兀自抱著鳳寧芙下放的神秘男子。

    太陽穴是何等要緊的穴位,左右雙雙受擊,陸健常痛吼,手中尖刀把持不住地掉落地面,他兩臂胡揮,將鳳祥蘭甩將出去,人才整個往前撲倒。

    「祥蘭兒!」無暇去管陸健常是生是死,年永勁厲聲大吼,奔向伏在土道上的鳳祥蘭。

    「祥蘭兒?!」他心焦地喚,扳過她的身軀,就見那張雪容蒙了塵,額角撞著上道上凸出的一方石塊,正滲出血來。

    「永勁……」她霧眸半張,自然地挨進他懷裡。

    「我不是要妳乖乖待著嗎?!」他吼她,心痛得不得了,忙將她攔腰抱起。

    「……我、我擔心你……永勁……我頭好痛,想吐……」

    見她五官皺擰起來,唇無血色,年永勁什麼嚴峻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只管抱緊她,發狂似的往城中飛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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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家的「澤鐸藥堂」便位在東西向的十字大街上。

    此刻,藥堂外一切如常,看病、抓藥、代客煎藥等等,弄得滿室藥香,聞了這股子藥味,有病治病,沒病也能醒腦強身,至於藥堂後的宅院嘛……可沒這般風平浪靜了。

    「她說她頭痛、想吐,她、她她頸子有傷!」年永勁緊張得結巴,將受傷的鳳祥蘭放在榻上後,又急匆匆地將蹲在藥圃裡的年永澤拎了進來。

    待問明原由,年永澤眉挑得飛高,邊察看著鳳祥蘭的傷勢,邊稀奇地道--

    「怎麼前些日子才見永瀾抱著姚家姑娘,火燒屁股似的趕到這兒來,這會倒換你抱著祥蘭兒,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人家姚姑娘跟咱們家永瀾都成雙成對啦,我瞧你和祥蘭兒嘛……嘿嘿嘿--」

    年永勁沒理會他話中的調侃,急急又道:「她、她說她頭痛、想吐……她、她頸子有傷。」

    年永澤好氣又好笑。「知道啦,這話你方才說過了,怎麼和永瀾一個模樣?見了人家姑娘受傷,來來去去就只會說同樣的話?」

    年永勁難得峻頰發燒,心還怦怦跳著,見年永澤俐落地為鳳祥蘭清理傷處,忍不住問:「她怎麼樣了?」

    「晤……頸子受了點皮肉傷,不打緊的,敷上香黑膏,兩日內便能癒合:額角腫了個小包,也不打緊,裡上清涼散瘀片,明日便好;另外,她後腦勺也腫起一大片來啦--」他話忽地斷了,隨即立起往門外去。

    年永勁眉峰皺起,擋在他面前。「她後腦勺怎麼辦?」

    年永澤雙手一攤。「能怎麼辦?就由著它腫呀,要不,你就在她頭頂上的穴位推推,再幫她吹吹,興許就不那麼疼啦。唉唉唉,我開藥方子給祥蘭兒煎藥去,別擋著呀。」

    年永勁一怔,欲要再說些什麼,榻上的鳳祥蘭在此時輕細呻吟著,立即引走他的注意。

    「祥蘭兒?」他在床榻邊落坐,專注地俯視著她。

    年永澤拊掌笑道:「醒來便好,永勁,你陪著祥蘭兒說說話吧,別教她又睡著了,想睡,待喝完藥再睡。」他前腳剛跨出門,似又思及什麼,回頭又道--

    「別怪我沒說,趁兩個人在一塊兒,要說什麼就快快談個清楚明白,等祥蘭兒受傷的消息傳回大宅那邊,大隊人馬肯定蜂擁而至,可沒你們倆獨處的時候啦。」

    上回,年永瀾抱著受傷的姚家姑娘來此,待裹傷完畢,姚家和年家的人紛紛趕至,他想和那姚家姑娘單獨說上一句卻不可得,當場鬱悶得不得了,有鑒於此,年永澤忍不住出言提點。

    年永勁沒理會他,更未留心他幾時離去,只定定瞅著鳳祥蘭,力道好輕地撥開她額前劉海。那透明的清涼散瘀片正發揮著藥效,她額角已沒那般紅腫,卻仍瞧得他心臟緊縮。

    「永勁……」她軟唇掀動,眉心微擰。

    年永勁正要應聲,卻聽見她驚喘一聲,兩眸瞬間睜開--

    「永勁?!」

    「我在這裡,祥蘭兒……我在這裡。」他握住她一邊柔荑,任由她另一隻軟膩的掌心緊緊覆在他手背上。

    她睜著清亮的眼眸坐直起來,瞬也不瞬地望著他。

    「永勁,你、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她抽回雙手,改而捧住他的臉,軟綿綿的掌心不住地撫摸著,透著淡香的指尖滑過他深峻的輪廓,芳心暗顫,香息微喘。

    「我不要你挖去雙眼,我不要你傷害自己!我不要、不要、不要……」她迭聲嚷著,似乎受到不小的驚嚇,也不管頭暈目眩,竟撲過去抱住他,將臉頰緊緊貼在他胸口上。

    年永勁撫著她的發,憐惜之情大增,啞聲道:「我沒有,別怕,我眼睛好好的,我只是要擾亂對方的注意力,好發暗器救妳……」原想訓誡她幾句,誰教她不聽他的話,安穩的地方不待,偏往險處沖,可此時此刻,她身子發顫地挨緊他,他忙著心痛,如何硬得起心腸訓人?

    歎了一聲,他手又去拉著她的。「還暈不暈?想吐嗎?」

    沒回話,鳳祥蘭反握著他的大掌,纖指與他五指交纏,這一瞧,心頭又是一驚。

    她倏地離開那寬廣的胸懷,將他的手拉到兩人之間,握住那根食指,吶吶地道:「你的指甲不見了,流了好多血,永勁……你、你受傷啦……」

    她麗睫沾淚,年永勁心一抽,忙道:「沒有不見,只斷了一半,是我自個兒扳斷的,用半截指甲當作暗器打中那人的太陽穴,沒人傷害我。」當時千鈞一髮,他不及多想。

    她捧著他的手,癟癟嘴,眼淚便如泉湧,一發不可收拾。

    年永勁又是歎氣。「別哭了,這不是好好的嗎?根本沒流多少血,就算流了,現下也都止了,妳瞧--」說到這兒,他話陡頓,兩眉疑惑地糾結起來。

    腦子似是受了重擊,狠狠一震。他出手如電,忽地扣住她的小臉,定定望進那兩潭秋泓中,像怕嚇著她,好慢、好輕地說:「妳的眼睛……妳的眼睛……妳、妳瞧見東西了?祥蘭兒,妳瞧見東西了?」

    她瞧見東西了?!鳳祥蘭方寸一凜,隨即鎮定下來。

    是,她「瞧見」了,不當瞎眼姑娘,也當膩了瞎眼姑娘。

    她總要「瞧見」的,也該是時候「重見光明」了。

    瞞著他這許多年,她心中已鬧不清有無愧疚,說她自私、執拗,她不否認呵,因她就是這樣的姑娘。

    她要待他好、對他用情,更要從他身上得到同等的回報,她不怕付出,不怕等待,她只想要他,就要他一個。

    「我、我瞧見了!永勁……我瞧見東西了!」她唇發顫,似是不敢相信,雙眸好用力、好用力地眨動,蓄在眼眶裡的淚珠順著頰滾落,她吸吸鼻子,抬起手又好用力、好用力地揉著。

    老天爺--就成全她這回吧,讓這一切圓滿地落幕,從此,她誠心待他,再無欺瞞,求你了老天爺,就成全她這回吧。

    「不要!」年永勁忽地扣住她的手,緊緊握住,目瞳瞠得炯亮。「別亂動,別那麼使勁兒……」他喘著氣,又促又重,發愣地直瞪著她。

    「永勁……我瞧見你了,我、我好歡喜,永勁,我終能好好瞧著你了……」她終能光明正大地凝視他,那濃眉炯目、那挺鼻峻唇,她喜歡這麼看著他、喜歡這麼衝著他笑,不再躲躲藏藏。

    年永勁不知還能說些什麼,他要瘋了,歡喜得幾要瘋狂,一顆心按捺不住,再受丁點兒刺激,怕是要從喉嚨跳出。

    倏地,他放開她的小手,亟欲往外頭沖。

    「永勁,別走--」鳳祥蘭疾呼。

    見她險些要摔下床榻,年永勁一驚,忙又奔回榻邊。「躺下,別亂動。」

    「你別走,我、我不讓你走。」她紅著頰,拉住他的手。

    「我沒要走,我去找永澤回來,要他瞧瞧妳的眼。」他真怕她的雙目僅是暫時恢復,見她仍眨也不眨地緊盯著自己,他大掌忽地蒙住她的眼,啞聲道:「別一直睜著,快合上休息。」

    她明白他的憂慮和緊張,心頭暖呼呼的,熱流又衝進眸中。

    堅定地,她拉下他的手,那霧眸多情,直勾勾地鎖住他的神魂。

    「永勁,你別走……我要一直、一直瞧著你,即便下一刻教我又盲了,能多瞧一眼也是好的。」

    「妳、妳……傻瓜。」他罵了一句,左胸絞痛,健臂猛地一扯,已將她擁進懷中。

    她回抱著他,軟唇滲著笑,埋在他胸前輕輕歎息。「你和我呀……都傻……都傻呵……」正因為傻,才愛得苦。

    「永勁……」她柔聲又喚,忍不住羞澀地蹭著他的胸。「你在城外那片樹蔭下問我的話,你、你再問一次,好嗎?」

    年永勁將她推開一小段距離,仔細凝視著她的眸,兩人氣息近近地交錯著,煨暖了彼此的面容。

    跟著,他薄唇掀動,低嗓靜沉,一字字敲進她心房裡--

    「我想問妳一句,若我有朝一日要離開年家、離開開封,捨棄這兒的一切,妳願不願意隨我去?」

    她雙眸晶瑩,笑渦好輕。「跟著你,去看山、看水,走踏江湖嗎?」

    他頷首。「妳願意嗎?」

    怎會不願?

    怎能不願?

    那是她埋在心底最深沉的想望呀。

    她淚中帶笑,藕臂圈住他的頸項。「我跟著你,一輩子跟著你。」

    他長聲一歎,蹭著她濕潤的香腮,唇印在那嫩膚上。

    他終是懂得,這情潮漫漫、漫漫情潮,在不如不覺間已將兩人推著、擠著、擁著,密密地捲成一塊兒……

    再難分開……

    也不能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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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祥蘭雙目得以「重見光明」,這天大的樂事,軟「年家太極」的眾人欣喜若狂,興奮得不得了。

    年家的長輩們甚至還讓永豐客棧的大廚料理了好幾桌酒席慶祝,而精通醫理的年四爺爺和年永澤更是抓著她不放,都快把她的後腦勺和額頭給摸出油來,偏想不通她失明這麼多年,怎撞傷了頭,眼疾便去得一乾二淨了?

    這秘密呀,自然只有她一個知曉,怎麼都不能說的。

    掩唇靜笑,鳳祥蘭對著銅鏡裡的自己眨眨眼,慢條斯理地取下簪子,打散髮髻,任著柔順的髮絲披垂兩肩。

    算一算,雙目「復原」至今,也已過去十多日。

    寧芙兒在出事後的隔天,便啟程回海寧去了。她明白的,寧芙兒雖為她歡喜,心裡也深感歉疚,畢竟那太湖幫的餘黨又是衝著藏寶圖而來。

    至於那日同樣藏身在築堤工人裡的那名黝黑男子,她本欲向寧芙兒旁敲側擊一番,卻也沒了機會。

    此時夜已深沉,她早讓綠袖和香吟回自個兒房中,反正她不當盲女,那兩名對她過度關懷的丫鬟終能松下這口氣,不再時時刻刻盯著她了。

    將長髮梳得光潔柔順,她放下木梳,起身正要脫去外衣,忽見窗紙上映著淡淡的影兒。

    方寸一悸,她蓮步輕移過去,咿呀一聲推開木窗,那男子立在窗外,輪廓分明,目瞳炯炯,掀唇便道--

    「爺爺們和幾位叔叔又在擬定掌門的正名大會,明日起便要遣人往各門派送發請帖。」

    她抿唇笑了出來,已知其意。「你要走了嗎?」

    年永勁瞅著她清蘭般的秀臉,點了點頭。

    「我留了信給永瀾,他這個永瀾師傅比我更適合擔起年家的擔子。」略頓,他沙啞地問:「怕苦嗎?」

    她笑著搖頭。「有你在,我不怕。」

    他靜凝著她,嚴峻的嘴角有了淺淺的笑弧。「妳不問我要上哪兒去?」

    她再次搖頭,風情可愛。「有你在,哪兒都能去。」

    「祥蘭兒……」他忽地握住她的柔荑,瞳底的火苗竄高,顯示了內心的撼動。

    她臉蛋嫣紅,搖了搖他的大掌,柔聲道:「你等等。」隨即,她抽出自個兒的小手,跑回床榻旁,從裡邊取出一隻整理好的小包袱,然後抱起矮几上那張箏琴,又盈盈回到窗邊。

    「我準備好了。」她眨眨麗眸。

    「妳還帶著琴。」年永勁沉靜言語,頗有玩味兒,在兩邊峻頰捺出深刻的兩道笑痕。

    「我要天天彈琴給你聽呢。」蛾眉淡掃,她說得柔軟。

    於是,他記起了她的承諾--

    她要帶著一張琴,學那些外族姑娘,天天為心愛的男子撫琴歌唱;若是男子揚船出海,寄之餘生,她也要跟身邊,當一名海妻。

    柔情常在心中,此際已澎湃如潮。

    他雙掌忽地圖住她的腰身,輕輕一提,將她抱出窗外。

    「你、你……為什麼這麼瞧我?」那眼神熾熱而露骨,好教人臉紅心促。

    他微微俯身,唇湊近她的巧耳,低吐著:「我要妳跟我私奔,做我的妻。」

    男人的耳語燒燙了她的心,雪容同樣燙得驚人,她咬著唇,軟軟輕哼一聲,柔弱無骨地埋進他胸懷中。

    然後,他挾著她,迅雷不及掩耳地躍出年家大宅。牆外,他的花馬已在等待,他將她圈在臂彎裡,在月下策馬飛馳。

    然後,她什麼也記不得了,只感受到心愛男子有力的、溫暖的擁抱,還有那呼呼掠耳而過的疾風。

    她不怕風狂,那風呀,即便吹進心湖裡,卻也蕩出一湖溫潮,只覺得暖,很暖、很暖……引著她笑……

    【全書完】

    *想知道年永春和可愛逗趣竇金寶的故事,請看旋轉木馬025《金寶年年春》。

    *想知道年永瀾和嬌蠻千金姚嬌嬌的故事,請看幸福餅044《情瀾隱隱》。

    *想知道鳳寧芙的愛情故事,敬請期待幸福餅即將推出--《情浪滔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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