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架空,架空 >> 帝王將相,別後重逢,再續前緣 >> 傾國桃花作者:湛露 | 收藏本站
傾國桃花 第4章(2) 作者:湛露
    有了司空晨這筆物資的幫助,李承毓終於施展手腳穩定了全國的大局。其後,他頒布法令,允許難民在北方較為躺僻的地方重新開山闢土,再建家園。大量的難民潮因為逐漸遷移向西北部地區,遠離了京城,緩和了京城內外的壓力。

    但是,他的心腹之患並沒有完全解除。

    因為西山山賊的情況已經是迫在眉睫,不剿不行了。

    聶青瀾依舊按日到丞相府來,她很好奇,李承毓每天都很忙碌,連睡覺的時間都很少,是怎樣保持著充沛的體力去應付第二天的事情?

    後來她才發現,他每次見完人、說完話,總要闔眼小睡片刻,哪怕只是半盞茶的工夫,也要稍事休息。

    她從未見過如此勤政的人,司空晨雖然頗有手段,但是下面畢竟有一干臣子幫他辛苦,也不需要這樣起早起過。

    相比之下,李承毓的日子過得實在太苦,她甚至想,倘若他有資格繼承皇位的話,她寧可把皇位讓給他,因為她自己實在做不到他這樣彈精竭慮,鞠躬盡瘁。

    這天她來丞相府時,發現府中來了兩個客人,公冷安及端木虯。

    李承毓神情鄭重,語調誠懇地正在和公冷安商量著什麼,她便在院門口等候。

    不一會兒,上官榮也來了,他來得有些匆忙,連頭髮都沒有梳理好,衣服襟口都是亂的。

    他衝到門口時,忽然站住,回頭看她。「雖然是李承毓把你弄回來的,但你也該知道,他在朝中可沒有一言九鼎的位置,首先就得要過我們幾位侯爺這一關,我倒是給他出了個好主意,既可以擺平眾人的議論紛紛,又可以讓你順利登基,讓他遂了心願。你知道,這主意是什麼嗎?」

    聶青瀾靜靜地盯著他,一言不發。

    上官榮感覺到了她冷漠的敵意,雖然笑容有些尷尬,可還是得意地笑著,「我勸他早早給你定下一個血月國的皇夫,有了這樣的名分和關係,你也就算是我們血月人了,自然別人也不好再懷疑你會叛國逃跑,或是出賣血月。當然,這皇夫的人選可得千挑萬選,一是要身家清白,二是要對血月忠誠,最重要的,是不能和你一條心。」他最後的話,說得有點咬牙切齒,彷彿意有所指。

    她依舊不理他,獨自徘徊到院子的角落去了。

    他乾笑兩聲,推門進去。

    聶青瀾雖然故作平靜,但心中卻是波瀾起伏。

    皇夫?多陌生的字眼,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她這一生,心中所想、所盼的,其實不過是做個平凡妻子。這個願望破滅後,她就再也沒有想過自己會嫁人,更遑論連要嫁的人都要被人安排指派。

    倘若李承毓真的要來和她談這件事,她該怎麼做?一口回絕?

    想到他這些日子來的疲憊之色,以及他對自己的那份誠懇和關切,她心中有著說不出的傷感。若非逼不得已,她想他絕不是那種會強迫為難別人的人,倘若他真的開口了,她確實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話語來回絕他,才不至於傷人。

    彷彿過了好久,房門再度打開的時候,上官榮又是一馬當先地走出來,哈哈笑著,好似有什麼天大的開心事。

    端木虯往他肩膀一拍,「這下,可便宜了你這小子。」

    聶青瀾心頭一緊,向屋內看去。

    只見公冷安和李承毓還在小聲說話,李承毓似是在道謝,公冷安則皺著濃眉問他,「你當真想好了?這事可是費力不討好的,你若接下了這個差事,很有可能要斷送你的大好前程。」

    李承毓似是苦笑一記,「侯爺覺得我日後真的會有大好前程嗎?世事難測,走一步說一步吧,只望侯爺能幫我這一次。」

    「嗯。」公冷安沉悶地應了一聲,出門時又看了聶青瀾一眼。

    她心中焦慮,一步跨迸門內,揚聲問:「你和他們都說了什麼?」

    沒想到她在外面等著,李承毓愣了一下,重新坐下,「幾時來的?一直在門口等嗎?」

    聶青瀾盯緊他的眼,等著他和自己開口說皇夫的事,但他只是微微出神地望著面前一張很大的地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低頭看去,那張地圖的左上角赫然寫著——西山關防圖。

    她一怔,「你們在說西山剿匪的事情?」

    李承毓點點頭。「拖拖拉拉這麼久,總要做個決斷。」

    聶青瀾長吐一口氣,也替他高興,「公冷安同意撥人手給你了?」

    他點點頭,但隨即又搖搖頭,「他肯給我七千人馬去調配,已經算是難得。」

    「領軍的人已經選好了?」

    「嗯。」

    「誰?」

    李承毓瞠目吐出一字,「我。」

    聶青瀾以為自己聽錯,怔愣了半晌,立刻道:「說什麼玩笑?你去剿匪?這朝政誰來治理?」

    「朝政誰來都可以,有六部各司其職,並不難辦。三位侯爺坐鎮,也可保得一時無虞。」

    「荒唐!」她驟然怒得拍桌,「哪有堂堂一國丞相去剿匪,讓其它武將在後方保命的?你這個丞相是怎麼當的?當得這樣窩囊?!」

    他像是被她這句話刺到了,瞬間抬頭望了她一眼,那眼中的憂傷和疲倦讓她霎時後悔自己剛剛說的話。早知他是無可奈何了,何必還要這樣羞辱他?

    李承毓指了指自己身邊的椅子,示意讓她坐下,「青瀾,這裡面的道理你沒有想明白,我說給你聽。」

    他每次一叫她的名字,她的心頭就像是開出一朵暖暖的小花,再大的煩惱也只好暫時擱到一邊。

    見她肯坐下,他便認真地向她傾訴,「這些日子,你也該看出血月的情勢,我不再和你細說。西山的山賊是一定要剿滅的,眾人顧及自己的利益,誰也不願意去蹚這渾水,如果再不採取行動,民怨變成民變,那勢必比前次的災民還難以讓我應付。如今我年少做了丞相,朝中許多人不服我,我必須做一點事情堵住眾人的口,坐穩了丞相之位,好輔佐你登基,你明白嗎?」

    聶青瀾凝望著他,「難道就要犧牲你自己去換取這一切?」

    「我又不是要戰死西山,怎麼說得上是犧牲自己?」李承毓一笑。

    她眉心一聳,一手按住他的嘴,「戰前最忌諱說這種話,你難道不知道?」

    他的一雙眸從來像此刻這樣明亮,緩緩拉下她的手,「我沒有想這麼多。」

    沒察覺到自己的手被他悄悄握在掌中,她探頭看著那份地圖,細細思忖,「西山地形多變,你準備怎樣用兵?」

    「西山山賊與朝廷周旋多年,我們大批人馬過去,勢必會引起他們的注意,所以我決定將兵力分散成十隊,化妝成各種人士散落在山間角落,聽得號令再一起動手。」李承毓也起身,兩人的身體不經意地靠在了一起。

    聶青瀾一邊想,一邊出謀劃策,「你的計策有些危險,倘若山賊把你們分而殲之,怎麼辦?更何況這近萬人馬撒下去,怎麼可能不引人注意?依我看,還是要保留兩三千的人馬,做為先鋒,誘出山賊的兵馬……」

    兩個人細心佈署,詳細討論,一口氣就說了兩個多時辰,直說得她口乾舌燥。

    最後,她盯著地圖呼了口氣,「我看你還缺個先鋒,不如我來吧。」

    「不行。」一直對她意見言聽計從的李承毓卻斷然拒絕。「我以前就說過,現在讓你帶兵,師出無名。」

    「我跟著你,化名出征,不要引人注意不就可以了?」

    他卻態度堅決,「絕不可以。山賊雖然人數不多,但到底凶狠,我不能千辛萬苦地把你請來,卻又將你置於危險之地。」

    聶青瀾笑道:「你怕我危險?我在司空朝統領十萬大軍時,哪一次不是身先士卒,衝在最前面?」

    李承毓深深望著她,一字一頓,「我不是司空晨,我不會讓你置於危險之地,此生我只有一件事可為你做,便是保護你的安危,不被任何人侵擾。

    他這句話,溫溫淺淺,並不是多麼驚天動地,但卻像是有千鈞力道一下子撞開了她的胸口。

    她在軍中,生死拚殺久已習慣,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和司空晨一起出征時,她覺得自己就該做先鋒,為他擋掉一切危險。她怎麼也沒想過,有一天,會有一個人要將她拉在身後,一心一意保護她的安全。

    李承毓與她,不過是一個月的相交,他卻將她看得如此重要,只因為她將是未來的血月女皇嗎?還是……

    他的那雙金眸,總像是星光一般璀璨,這些日子看得習慣了,坐在他身邊,看著這雙眼,她都覺得心安。

    日後他去剿滅山賊,不管能不能平安回來,她都要有數十日見不到這雙眼了……沒來由的,她心底開始煩躁不安,很想拉住他,叫他不要去了。

    但是她也知道,他有千萬個必須去的理由,她沒有權力阻止。

    此時,她忽然第一次希望自己可以是個女皇,能夠頤指氣使地指派血月的臣子們去擔負他們自己應該擔負的責任,而不是將所有的責任都加諸在李承毓一個人身上。

    「血月太辜負你了!」良久,她輕輕歎道。

    李承毓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愣了愣,微微一笑,「但是血月為臣民們送來一個你,這便是我的幸福。」

    這話聽來似是有些曖昧,聶青瀾沒敢細想。與司空晨的情絲還未斬斷,她來到血月的任務也沒有達成,豈能讓自己渾渾噩噩地又陷入到另外一張溫柔大綱中?

    也許,一切只是她想太多而已。

    「幾時走?」她問。

    「最遲……後天。」

    還剩不到兩天了。她低下頭,解下自己腰間的一柄佩劍。

    她隨身向來會帶兩件武器,一柄桃花刀,一柄明月劍。

    此刻,她將明月劍遞給李承毓,「這柄劍,是先父留贈,一直保我平安,現在借給你,也盼你能凱旋歸來。」

    他幽幽望著那柄劍,輕聲問:「倘若我日後不還這柄劍了,你會不會生氣?」

    她粲然一笑,「沒看出你是這麼貪財的人啊?好啊,你要是能平安歸來,這劍我就徹底送你了。」

    李承毓也隨著她笑了,將劍接過,淡淡道:「這不是你第一次送我東西了。」

    「之前幾次又不是送你的,不算。」她以為他指的是鐲子和桃花刀的事情。

    他小心地將劍抱在懷中,像抱著情人一般溫柔,然後靜靜地凝望著她,彷彿有難言的秘密被他深埋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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