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拾翠幾乎把頭埋進碗裡,她知道自己長得不討喜也不可人,眼睛小得幾乎像芒草割過似的,鼻子塌扁得讓人找不到她的鼻孔,一臉的雀斑密密麻麻的,像多灑的芝麻般,而且左臉上還有疤,再說她的牙,又不是他山之石,竟然參參差差的亂,幸虧還有虎牙權充場面,她勉強跟可愛構上一點邊。
「拾翠,你吃飯幹麼把臉埋在碗裡?」張士傑莞爾問。
「把臉埋著才不會嚇人。」方思詠刻薄的說。
「那你更該把嘴巴埋在碗裡。」邵恩新嘴快的說,「免得機關鎗掃射到無辜的旁人。」
「邵恩新,你說什麼——」方思詠拔尖嗓子的嚷嚷。
「我說什麼?」他故意裝傻,「士傑,我剛剛說了你表姊啥了嗎?」
「沒、沒有……」張士傑拚命的忍著笑。
他不喜歡思詠表姊的咄咄逼人,身為他好朋友的恩新更討厭她,他們一天來個幾回唇槍舌戰是家常便飯了。
「表哥,你看士傑跟邵恩新!」
張錯這才抬起眼眸,淡淡的說:「拾翠是客人,說話要禮貌些。」
邵恩新發出一記怪聲的歡呼,「噢耶!阿錯,你總算說句人話了。」他挑釁的看著方思詠。
她不甘面子受損,忿忿的擱下碗筷,「跟醜八怪吃飯我會胃潰瘍,還跟個沒教養的野猴子同桌,我怕我會染上病毒。」說完,她起身離席。
「哇,小潑婦被惹毛了,記得回去刷牙喔,要不然嘴巴會好臭。」邵恩新人來瘋似的挑釁著。
「恩新,思詠的壞脾氣有一半是你惹出來的。」張錯說。
「阿錯,你這麼說不公平,拾翠沒有惹她,也不見思詠收斂多少,還不是看到黑影就亂開槍。」
馮拾翠怯怯的看著,真不習慣自己成為爭吵的起火點。
「拾翠,你不要生氣,思詠表姊就是嘴巴不饒人,快吃,馮奶奶每天都會讓廚子做好多新鮮的東西,你在美國一定不常吃到。」張士傑向她眨眨眼。
「謝謝。」她羞赧的一笑,看看張錯,又低頭安靜。
「喏,這給你,張家的男孩很不貼心,光會動張嘴招呼人,也不會幫人服務一下,亂沒誠意的。」邵恩新夾了一大口菜,放在她空蕩蕩的碗裡,「慘的是,有人連動嘴都懶。」他眼一飄,瞥向沉默的張錯。
「謝謝。」她的臉埋得更低了。
張錯依然故我,反正面對邵恩新的揶揄,他早習慣了。
他依然俐落的夾菜品嚐,手法之精準,就像他在下棋時那麼的穩操勝算,只不過他吃完飯就消失了,害馮拾翠拚命的往外頭看去,就為了找尋他的身影。
「阿錯雖然話不多,但他還不至於孤僻或目中無人,你不用怕。」邵恩新說。
「對,大哥在圍棋的領域造詣非凡,生性卻比較內斂寡言,但是他對人很好的。」張士傑補充說。
「士傑,沉默跟圍棋造詣無關,你這麼說是拐彎指我棋藝不佳嗎?」邵恩新發出嚴正抗議。
「人要多心我有啥辦法。」他不在意會惹毛恩新,反正他就像思詠表姊說的,真像是只野猴子,一激就惱,偶爾戲謔一下猴子也不為過。
馮拾翠又忍不住探看外頭一眼。她沒有怕張錯,只是很想多看他一眼。
她沒有搭話,安靜的扒著碗裡的白飯。
那天夜裡,她輾轉難眠,外頭爸爸、媽媽還在遊說著奶奶一道去美國,偏偏奶奶說啥都不肯,只是一直強調誓言的重要性。
她不懂奶奶口中的誓言是什麼,倒是腦子裡萌生一個荒唐的念頭,倘若奶奶不去美國,那麼她也要留在台灣跟奶奶作伴。
二話不說,她扯開棉被,拉開和室的門。
「拾翠,睡不著嗎?」
搖搖頭,她在奶奶身邊坐下,「奶奶,你真的不希望跟拾翠到美國去嗎?」
「我的小翠啊,奶奶在這兒住了一輩子,美國是年輕人的天堂,不是我這老太婆去的地方。」
「那我留在台灣陪奶奶,我想要留下來。」她的語氣堅定。
她的話在三個大人心中炸出一個窟窿。
「啥?」馮奶奶傻了。
「拾翠……」馮家父母也愣了。
「爸、媽,我想跟奶奶留在台灣,有我陪著奶奶,你們就不用擔心奶奶一個人會孤單,奶奶在張家的天豐棋院當管家,我就當小管家。」她漾著開朗的笑容。
「拾翠,管家的工作很辛苦,況且你還有學業。」馮奶奶說。
「捨翠,你不是想學畫圖?將來還要成為一個插畫家的。」馮父提醒她。
「台灣也可以唸書、學畫啊!留在台灣,爸爸就不用擔心我的國語學不好了,說不定過不了多久,我連台灣話都可以說得流利呢!而且我也想學圍棋,我覺得圍棋比西洋棋神奇多了,就只有黑白兩色的圓子兒,沒有尊卑大小的差別,一視平等的較勁著,這比西洋棋還叫人沉迷。」
馮拾翠的眼神發亮,那璀璨的光芒在細小的眼縫下發出強光,讓在場的三個長輩都震懾。
「小翠……」
那一夜,三個大人都為難得睡不著覺,沒料想到打小在美國生活的拾翠,會突然想要在這陌生的故鄉落腳,她才十三歲,對父母而言只是個小娃兒,沒有人放得下心。
只有馮拾翠心裡明白,是張錯,是他下棋的模樣蠱惑了她。這是什麼感覺?是不是就像美國同學掛在口中的Fdllloveatthefirstsight?
他為什麼名字中有個錯字?難道是在訴說著什麼的錯誤?但姑且不論何因,她就是喜歡那個錯字。
那晚,她也一夜沒睡,誰都沒料到旁人眼中蠢鈍的她,唯獨對愛情破天荒的早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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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番的爭取後,馮拾翠那對開明父母終於點頭首肯,讓馮家的一老一小相依為命的留在台灣。
為此,馮奶奶還特地請示過張家人,尤其是十七歲的張錯。
「馮奶奶,你是說拾翠也要留在棋院裡嗎?那真是太好了。」張士傑開心的嚷嚷。若不是雙腿不方便,他還真想起身手舞足蹈一番。
他母親向他掃來一眼,要他稍安勿躁。
張錯的父母不懂圍棋也不大習慣作主,因為張家老主人在時,總是特意把問題扔給張錯作決定,在他心裡,張錯是未來的繼承人,學著作決定是為將來準備,相對的,張家父母就只是父母,對棋院沒太多主導權力。
張家父母看看一旁的張錯,「阿錯,這事你決定就好。」
張錯放下古老的棋譜走向馮奶奶,「奶奶,你坐。」他招呼著她入坐,「拾翠是你的孫女,想留下便留下吧!這樣也好有個人跟奶奶作伴。」
「謝謝少爺。」她恭敬道謝。
「兩個人住在一塊,房間是不是小了些?要不,改明兒個馮奶奶和拾翠搬到前頭的大屋子去住,寬敞些。」
「對,大房子寬敞,我才可以推著輪椅去找拾翠。」張上傑猛點頭。
「不用了少爺,謝謝您的好意,現在住的房間足夠了,士傑少爺若有事,喚小翠一聲便可,少爺就不用這麼辛苦。」
「不辛苦的,朋友就是要有往有來才會感情好。拾翠看來就是個乖孩子,我和恩新都喜歡她,大哥也一定是喜歡她,才答應讓她留下來的。」他看向張錯,「對不對,大哥?」
張錯無言的看了弟弟一眼,似是惱他的多言,「我先回房了。」撇下眾人,他從容的離去。
身為天豐棋院的繼承人,他從不討厭誰的,也沒有喜歡,在他的心中,人就像圍棋,只有黑白兩種,所以人也只有男女的分別。
在圍棋裡,操棋者可以讓黑白子在一盤對弈中失敗、勝利,是以他對黑、白棋沒有特別的喜歡或厭惡,因為他是操棋者,啥都一樣,唯獨他的棋路,才是他專注的焦點。
人也一樣,他對誰都一視同仁,因為他只專注在他的人生,帶點放縱、挑戰的人生。
房裡專屬的電話響了,張錯接起淡淡一應,「喂?」
「喂啥喂,張老頭,你是讓圍棋兜昏了是下是?還不快出來。」一個青春活力的男孩聲音扯著嗓門叫嚷。
「阿龍,幹麼?」卸下內斂肅然,回歸純真的年少,他連說話的語調都不自覺的年輕了好幾歲。
「靠,你忘記今天啥日子了嗎?今天是兄弟聚會啊!還不出來兜兜風,下午咱們再去敲幾桿,我就不信這一次我還會輸你。」
這阿龍是一個中輟生,在撞球場偶然的相遇,不打不相識的他們成了莫逆之交。阿龍混幫派,可是與張錯的友情,就是那麼的自然無瑕,單純的男孩情誼。
「你啊,就敗在你求勝的意圖太外顯。」張錯笑著。
「少囉唆,阿錯,快點,我在撞球間等你。」
「嗯,我馬上去。」
掛上電話,張錯迅速的更衣,準備出門去放縱青春。
他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青少年,在天豐棋院,他是棋藝精湛的繼承人,把外放的情緒收拾得穩當,精準沉穩的下每一著棋,平靜的看著棋院來去的人。
然而骨子裡,他還是洋溢著年輕人的不羈與放蕩,喜歡用速度挑戰著生命的極限,也喜歡在桿子與球體的推送下,玩著年輕人的普及消遣。
拎著安全帽,他往寂靜的屋後走去,一路上他用手指抓散梳整的頭髮,好不那麼的死沉。
兩年前,阿龍幫他弄來一輛改造摩托車,就藏在屋後的樹林裡,夜半他們會結黨追逐速度的快感,偶爾敲個幾桿撞球,聚會結束後,他依然是張錯,而阿龍還是混著他的幫派,這是他的秘密,未料就要讓人發現了。
衣衫的憲攣聲之後,鮮少人煙的長廊盡頭,一個矮小的女孩正瞪著眼看著他的打扮。
馮拾翠不敢相信穿著一身勁裝的人,會是跪坐在棋桌前寡言內斂的張錯,他的眉眼沒有下棋時的舒緩沉潛,眉梢一挑,反而有種叛逆放縱的味道。
張錯有些訝異,但隨即隱起,繼而扯出一抹突兀的笑,嚇得她一臉的白。
「是你,在這兒做啥?」他刻意的壓低音量。
她詫異的搖搖頭,說不出一句話來。
腦子想著父親書架上的中國小說,動不動就是殺人滅口的戲碼,就怕那齣戲今天得由她來演了。或許對張錯而言,她就像個小外國人,但是她心裡明白,除了國語說得生澀些,她的思想被奶奶跟父親灌輸著全然的中華文化。
他看著她蹲下身來,目光與她平視著,他伸起食指壓在她唇上,「噓,別說出去,旁人若問了,就說沒瞧見我,知道嗎?」
「嗯,我、我知道。」她牙齒打顫。
「萬一說出去了,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瞇著眼,他語帶威脅。
「你不會是想殺我滅口吧?」她慌顫著。
「呵,」他低笑,「你武俠小說看太多,我不殺人的,但是,我不保證會放過你,我敢說,我絕對不會繼續留你在這兒。」她害怕的樣子太可愛了,他存心逗她玩。
「不會的,我絕對不會把阿錯少爺的事說出去。」她僵直著目光,一再保證。
聞言,張錯蹙起了眉,「誰讓你叫阿錯少爺的?」
「奶奶,奶奶說你是少爺。」
「難聽,以後別叫了。」他不喜歡這種稱謂。
「那要叫什麼?」她不想惹毛他。
他沉吟須臾,「叫阿錯哥哥。」
「阿錯哥哥……」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士傑說你十三歲了,可怎麼看都不像,你長得真……」
「丑?」她逕自接話,可心裡又難過。難道他也這麼認為?
她是難看了些,但是這話從張錯口中說出,就會更叫人難過些。她扭緊了手指,很是掙扎。
「是矮,誰說你醜了,你眼睛或許小了點,鼻子塌了點,牙齒亂了些,雀斑多了點,但不醜,有種可愛的味道。」他一反平常的肅然,擰擰她的臉,「臉上的疤怎麼來的?」
「小時候在公園摔傷的。」
他笑了,「原來你小時候也是個惹禍精啊!」
驀然,馮拾翠的臉又像是著了火似的燙,燒得她頭暈。
「阿錯哥哥要出去,為什麼不走大門?」她找個話題問。
「我要去飆車、打撞球,怎麼可以走大門,大搖大擺的怕人家不知道啊?」他輕笑。
「飆車、打撞球……」她話聲尾音高高的揚起。
「噓,這是你跟我的秘密,別說出去,回來我給你帶糖果。」他又擰擰她的臉頰,才撇下一臉驚惶的她,瀟灑的離去。
摩托車的聲響消失許久,馮拾翠震撼的僵在原處,老半天都回不了神。張錯不但擰了她幾回臉,還跟她之間有了秘密,要不是心臟還在跳動,她會以為這是一場夢。
瞪著他消失的圍牆,她平復心情後趕緊往回奔去,偏巧不巧的遇上方思詠。
「欸,你是瞎子還是怎麼了,沒看見我啊!萬一把我撞傷,你賠得起嗎?」她一把將她推倒在地,說著陳腔濫調的刻薄話。
「對不起,思詠姊。」馮拾翠懊惱不已。
這個張家屋簷下誰都好,唯獨方思詠是個難纏的角色,老是找她麻煩。
「閉嘴,誰讓你叫我思詠柿了?我是張家的表小姐,你這個醜丫頭有點教養好嗎,別把我跟你這醜八怪扯在一塊兒。」她從鼻孔哼聲高傲道。
「是,表小姐。」
「你在這裡做什麼,有沒有看見我表哥?」
想起張錯的威脅,那聲有硬是被她吞了下去,連忙改口,「沒、沒有。」但神色顯得不安。
方思詠瞪得她渾身發毛,「幹麼吞吞吐吐的?是不是背地裡做了什麼虧心事怕我知道?」踅了幾步,她扯住她的頭髮,「這裡離表哥的房間很近,你在這兒徘徊是不是有什麼企圖?」
「啊!我沒有——」淒涼一喊,發麻的頭皮讓她不得不趕緊說出。
「沒有最好,」方思詠鬆開手,「要是讓我知道你對表哥有啥遐想,就有你好受的,醜八怪!」她鬼祟一笑,「不過我也不需要擔心,你這麼醜,表哥看到你一定會反胃,所以除非他瞎眼,要不他不會多看你一眼的。」
「阿錯就是瞎眼,才會答應讓你繼續留在這裡狐假虎威。」邵恩新推著張士傑往這兒來。
「我教訓她關你啥事?邵恩新,你不過是來棋院學棋的,我們家的事情與你何干。」她儼然是張家的主人那麼高傲。
「呵,拜託,這棋院的主人姓張,跟我祖父可是多年的好友,幾時換成姓方的了?」邵恩新挑釁的說。
「你給我滾,以後不准再來天豐棋院。」方思詠臉色大變。
她最痛恨人家踩中她的痛處,彷彿在嘲笑她只是個寄人籬下的可憐蟲,但她不是要飯的可憐蟲,她可是千金大小姐!有時她真恨,為什麼她不姓張,偏姓個方,老落人話柄。
「叫我走我就走,你當真以為你是這兒的主人嗎?真是可笑。」他輕蔑的睨了她一眼,「上回不是跟你提醒過了,嘴巴那麼臭,也不仔細刷個牙,難怪說話老是臭兮兮的不討喜,人家拾翠就好多了,萬一你把她撞傷了,你才該賠償。」
「哼,可笑至極,拾翠的牙齒亂得恐怖,狼狗的牙都比她整齊,當心哪天她朝你一咬,坑坑巴巴的傷口我看連醫師都救不了你,憑她那副尊容還妄想跟我比。」她嘴角揚著冷笑。
「那就來比比。」邵恩新走了過來,「拾翠,給個微笑瞧瞧。」
「啥?」馮拾翠不明就裡。
「依他吧拾翠,恩新不會害你的。」張士傑忍著促狹的笑,幫腔鼓吹。
「快呀拾翠,跟我念C……」邵恩新催促著。
馮拾翠不懂,傻傻的跟著念,「C……」隨即閉上嘴巴,不敢讓那紛亂的牙嚇著大家。
邵恩欣開心的揉揉她的頭髮,轉身說:「方思詠,換你了,大家來瞧瞧。」
方思詠仰高下巴笑,自信萬分的露出她的一口牙。她就不信,矯正過的牙會鬥不過馮拾翠的亂牙。
一張嘴,邵恩新就鋪天蓋地的狂笑起來,「哈哈哈,方思詠,不是我愛說你,你真是太糟糕了。」
「邵恩新,你笑什麼?」她頓時愀然變色。
「瞧,人家拾翠牙雖不整齊,但是每一顆牙都刷得乾乾淨淨的,倒是你,滿口菜渣牙垢,噁心至極。哈哈哈……」他的笑聲刺耳又清楚,只怕再這麼笑下去,整個天豐棋院的人都會知道她牙上有菜渣。
「住口,你再笑,我就撕爛你的嘴——」她發出氣極的叫嚷,手高高的揚起,隨時要落向邵恩新的臉。
「思詠表姊,大哥最不喜歡你發脾氣,你如果對恩新不禮貌,當心大哥生氣。」張士傑搬出大哥的威名,好壓壓她的傲氣。
方思詠狠狠的瞪了三人,奮力的跺腳後,氣呼呼的離開長廊。
「拾翠,你沒事吧?以後看到瘋婆子,你就要跟她裝瘋,要不然她會把你吃得死死的。」邵恩新說。
「要不就搬出大哥來,思詠表姊只忌憚大哥,這樣免得你被她欺負。」張士傑跟著說。
「對了,你有沒有看見阿錯?」邵恩新問。
「沒有。」這一次,她鎮定多了,眼神不忘故作無辜狀。
「奇怪,大哥是去哪了?」張士傑搔搔頭,「對了,拾翠,要不要來看我們下棋,很好玩的。」
「好啊!」她一口答應。
天豐棋院一直都是寧靜平和的,彷彿下棋的人都有一種寬大的胸襟,沉迷在黑白的圓子兒世界,無暇顧及人際間的爭執。
為此,她深深的著迷,企盼著自己有朝一日,也可在這棋盤十九橫十九縱的交叉點上,尋求一種成熟縝密的攻略,讓每一個棋步都宛若飛鶴般,翩翩優雅,而她的對手,則是獨一無二的張錯。
約定的糖果,當晚趁著眾人不注意,張錯塞入她的手中。
「喏,阿龍說小妹妹適合這玩意兒。」
說完,他又恢復屬於天豐棋院的姿態,步態穩健的往自己的空間走去,留下馮捨翠心中累滿喜悅與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