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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顛倒 第二章 作者:李葳
    叮咚、叮咚∼∼

    一堂課結束了。凌夜結束打盹,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從座位上起身。下節的體育課被借去做數理摸擬考,自己什麼也沒準備,索性蹺頭去老地方睡大頭覺好了。

    「班……我是說凌同學,你要去哪裡?」

    這個男學耳生似乎是凌日的跟班,沒事總是喜歡問「你要去哪裡」,凌夜嫌煩地回他一句「屙O便,你要跟來聞香嗎?」後,便丟下被嚇得目瞪口呆的男學生,瀟灑離開。

    「大頭丁,你聽到沒有?班長說屙O便耶!我以為他嘴巴裡頭,絕對不會出現那麼低俗的字眼,想不到……唉,我們校內最後的白馬王子,是被鬼附身了不成?他怎麼會變得那麼多啊?」綽號胖大媽的男學生驚叫連連。

    「大媽,你少噁心了行不行?又不是他校的女生,滿口什麼白馬王子的?這世界上沒有白馬王子,只有凡夫俗子,了不了?」大頭丁嘲諷回去。

    擔任本學期三年甲班班長的錢莒明,是個最喜歡聊不掛的人,當然不願意被冷落在外,因此湊上前說:「可是我覺得大媽說到重點了。自本學期開課以來,凌日真的像是換了個人耶!」

    數落著種種可以之處,錢莒明一樣樣地說:「首先是開學當天,大家選他當班長時,他卻死也不接,和過去兩年那種不多囉嗦的態度,有一百八十度的不同。接著就是一連傳的逃課、上課打瞌睡的行為。還有、還有,以前的凌日就算和我們不很親近,起碼他還會整合班上的意見、擔起統率的責任,可是現在的他……整個人的心思教人捉摸不定,成天不知道在想什麼。表情雖然是比以前多了點笑容,但我卻覺得他和班上的距離比以前更遠了。」

    這些,眾人都沒有什麼異議,因為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實。

    「會不會是暑假期間受到了什麼刺激?是女朋友被人家搶走,失戀了?或是大病一場,腦子燒壞了?要不然就是家逢劇變,心性大改?」大媽天真地推測。

    「拜託∼∼你當這是在演『台灣屁屁火』嗎?還有沒有更慘的悲劇,是你沒想到的?」大頭丁一哼。

    「要不然你說會是什麼原因嘛!」被奚落而不甘心地一瞪,胖大媽嘟著嘴。

    「老!我哪知?你不會自己去問他?」

    大頭丁不愉快地離開這兩個喜歡興風作浪的傢伙,逕自翻開課本。見狀,有些自討沒趣的兩人,只好摸摸鼻子,各自散開。

    到頭來,還是沒人能研究出凌日「變了個人」的背後理由。

    ※※※

    「天誠高中」的圖書館與大部分學校的比較起來,已經可說是藏書相當豐富,設備極為健全的了。

    十幾排的落地書櫃,在靠窗的那一排,因為擺放的都是些沉悶的研究論文、文史資料類,所以平常很少人會走到這邊來。最裡面的那個角落,甚至還剛好卡進一張研讀用的小桌,簡直是特別提供人逃課專用的。

    上課鈴聲響起,大部分的學生都三三兩兩的離開,剩下的幾隻小帽也不像凌夜是「公然逃課」,多半是利用班會空堂或體育課請假,跑來這邊自習的學生。一到考試的季節,即使是嚴格管理圖書室的室長,也會出於體貼學生的心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放任他們在這兒唸書。

    凌夜不懂這樣拚命死讀書的樂趣在哪兒?只是為了應付考試的話,那麼現在背得要死要活的東西、計算過成千上百遍的表達式,也會在考試結束的當下,又一股腦兒地還回給老師吧?多可笑。

    雙手枕在腦後,凌夜把雙腿高蹺在小桌的桌面上,身子向後仰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隱隱約約中,傳來了嘰裡咕嚕的曖昧輕聲。是誰在那兒說話啊?吵得人睡不著。凌夜抿唇往書架中間看過去……遠遠地,他認出那名拿著手機,站在窗邊小聲講電話的傢伙,不就是江尚楠嗎?

    看他講得那麼入神,連這邊還有雙眼睛在盯著他都沒發現,不禁挑起了自己的好奇心。默默地離開位子,凌夜藉著書架的遮掩,走到江尚楠的正後方,豎起耳朵。

    「……你就原諒我這一次,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放你鴿子。那天晚上我是真的因為學生的事,所以才取消我們的約會啊!」

    對著話筒,尚楠極力安撫著火冒三丈的女友。

    「……好嘛,我答應就是了……沒有,我沒有半點勉強……我的聲音哪有顫抖?……不是啦,因為我現在人在圖書室代班,講話當然得小聲點啊!不是怕被別人聽見……真的,我發誓……」

    講得嘴都快破了,好不容易話筒另一方的人不再那麼生氣,有了軟化的跡象,尚楠高興地點頭說:「嗯、嗯,我知道,這次不會了。那就是這週五的下午兩點,敦南站,我等你。」

    呼地鬆了口氣,把手機關掉,尚楠正想轉身回到圖書室的櫃檯時,卻撞上了一雙笑吟吟的燦燦黑眸,嚇得他差點把手機摔在地上。

    「原來老師已經有女朋友了啊?」兩人之間隔著幾本書,凌夜率先開口。

    「凌……凌日同學?!你不在教師上課,跑來這裡做什麼?」起初怒氣未消、音量過大的尚楠,即使想起他們身在圖書室中,因此迅速壓低聲音道:「快回你的教室去!」

    「不要!」一吐舌。

    「你——」坦白說,尚楠還沒辦法走出「那一晚」的陰影。現在就要他用「平常心」來對待凌日,是強人所難。那些混雜著「愧疚」、「自責」以及相對的「厭惡」、「責備」、些微的「恐懼」等等的情緒,沒那麼輕易就可以平復下來。

    「因為有女朋友,所以才不做我的奴隸啊?真是的。」

    「噓,你小聲一點!」尚楠只希望能忘記那一夜,無論要花多大的功夫,他都非忘記不可。

    「老師怕我聲張出去嗎?」

    黝黑的臉微微一白,這句話帶有相當程度的「威脅感」。

    「嘻嘻,我還沒那麼缺奴隸,缺乏到威脅老師就範的程度。那天晚上我玩得很愉快,而老師你雖然不記得了,不過我可是很溫柔地也讓你舒服過了,因此我可不是單方面地玩玩喲!」

    取下那些阻礙著他們面對面的書本,凌夜把手伸向江尚楠的臉龐,若有似無地摸著他的下顎說:「再說,拿我們之間發生的事去外面張揚,我有什麼好處?老師丟工作,我難道就不會被退學嗎?我是挺喜歡老師的,可還沒喜歡到為你身敗名裂,前途盡失的程度。既然你不要我負責任,我也不會死纏著非要你做我的奴隸不可呀,呵呵!」

    尚楠蹙起眉頭,對他所展露的「時下年輕人」對愛情與性關係的輕浮、草率態度,感到非常的厭惡。

    他非常失望。非常、非常的失望。

    為什麼過去一個規規矩矩、進退有度的凌日,也會和那些滿口「要性不要愛」的年輕人一樣墮落呢?

    本來他所認識的學生凌日,該是個更有原則,更懂事、成熟,不會以「性」當遊戲,不會做出這麼不負責任行徑的人。

    「不要嬉皮笑臉了!有什麼事那麼好笑?」莫名的,一股怒火狂燒。

    先是一僵,接著笑容從俊秀的臉龐中匿跡……一雙靜默的黑瞳眨也不眨地,凌夜在書架彼端凝視著江尚楠6。

    沉沒帶來了尷尬,現實中只有一臂之遙,可是兩人間的無形鴻溝正在擴大。

    深吸了口氣之後,凌夜恢復了淡漠、不在乎的自若神色,轉為扯扯唇說:「我的笑,有那麼的令你討厭嗎?江老師。」

    尚楠被他陰暗的眸震懾住。

    「是我笑得太開?還是我笑的角度不好,露出了太多牙齒?請您務必賜教,我會回家照照鏡子,再多練練。」口吻雖然一派輕鬆,但這回凌夜臉上可沒掛著笑意。

    莫非……自己說得太過分,傷到他了?一瞬間,尚楠不由得懷疑著。

    「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話。」

    「不。我是真的不懂,還請老師指點我。」

    是自己看錯了吧?少年眉宇間的挑釁,有哪點像是被人刺中要害而受傷的樣子?尚楠皺皺眉,說:「你的笑,像在嘲笑世界上的人一般,沒有心。真心的笑,會讓人覺得溫暖,你的笑只給人寒冷、像個傀儡的感覺。以前的你雖然嚴肅、不苟言笑,可是也不至於會像現在這樣,彷彿從高處睥睨著人,讓人非常不舒服……總而言之,動不動就以笑臉遮掩自己真正的想法,這種習慣一旦養成的話,往後的你連怎麼樣真心地笑都不會懂了。」

    「……」微挑了挑眉。「喔,原來老師這麼關心我、這麼注意我啊?我真是受寵若驚呢!」

    「你是我的學生,老師關心學生是天經地義的。」一頓,尚楠覺得自己講得太崇高了。

    他不是完人,不可能關心注意到每一名學生。事實上,在過去凌日不曾惹出問題的時候,他也只是把凌日當成數百位學生中一名特別優秀的學生看待而已。

    「現在的你,一點兒都不像你,凌日同學。你還是快點找回原來的自己,恢復以前的……就算做不到以前那樣,至少我希望你能再更用心一點於學校的課業上。關於你課後的生活……就好好地和陳子美老師商量吧!她瞭解你們那圈子的事,會好好地輔導你。」

    點點頭,凌夜犀利的眼光射向他。「先是擺出老師的面孔說教,接著卻是把問題學生丟給別人處理嗎?我以為你能讓我的日子不那麼無聊呢,老師,你真是讓我感到太遺憾了。到頭來,你和那些喜歡用嘴巴說說,自己卻全然做不到的老師也沒什麼兩樣嘛!」

    像是被連續踹中了數腳,尚楠倒退了半步,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

    「吶,老師,你認為自己很瞭解我這個學生嗎?」歪著頭,裝出無辜的臉色,遮著黑眸,凌夜問道:「我這個人,你認識有多深?還是說,你不過是把自己喜歡的那個我,強壓在我身上,希望我恢復成那個樣子罷了?要是我說,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你又怎麼想呢?是覺得我這個人無可救藥,是世界上的廢物,還是不值得被你教導的人渣?哪一個答案才對呢?」

    尚楠還在咀嚼他所提出的問題時,凌夜已經拋出了下一個。

    「我最喜歡什麼、最討厭什麼,老師你知道嗎?不知道吧!連這些都不明白,還端架子要教訓我,告訴我什麼才是我應該過的生活方式——恕我冒昧,老師是不是有點兒『自以為是』了呢?」

    想反駁,又不知該從何反駁起。

    越是去思索腦海中有關「凌日」這個學生的資料,卻愈是什麼都想不起來。直到今日之前,他所認識的「凌日」,都沒有此時此刻的凌日來得鮮活、鮮明,強烈得像是一道刺眼的悍光。

    「真可憐,想不出來,對不對?沒關係,我來告訴老師,我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好了。」

    他從書架彼端消失。

    細微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繞過了阻隔兩人的書牆,重新現身在尚楠面前的少年,掛則一抹蠱惑的微笑,縮短了兩人間的距離。

    期間,尚楠竟無法把視線由這名似天使、似惡魔的少年身上移開。

    「老師……」歪頭,不解地看著尚楠。「你幹麼一直後退?你怕什麼?這裡是圖書室,旁邊還有人呢,我會對你做什麼嗎?」

    聞言,自少年釋放的魔咒中清醒過來的尚楠,清清嗓子。「我們不應該在圖書室內討論這些事,我們的說話聲會吵到其它想用功的學生,你還是跟我到外頭——」

    以一指大膽地堵在尚楠的唇上,彎彎兩邊唇角,凌夜輕聲細語地說:「不必麻煩了,我要講的話不多,只要老師不要洩了氣,喊得太大聲的話,就不成問題。」

    困惑地用眼睛盯著他,尚楠正想問他在打什麼鬼主意時,耳後根驀地一濕。哈啊地倒抽口氣,那軟滑的舌頭已經鑽進自己耳內蠕動,而且少年還吐出熱氣,甜甜地說道:「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個了。」

    咯咚,欺壓到自己身上的少年,把他卡在書架與身體間。一手熟練的如同賣春婦般握住尚楠的下體,指尖臨摹著它尚未變形的形狀,巧妙地施以刺激。

    「你、你在幹什麼?」想要大吼,卻只能用小小的聲音恫嚇。尚楠扣住他的手腕,企圖將他的手扳開。

    「老、師∼∼」少年眨眨眼。「你最好是不要亂動喔,若是讓人發現了我們在這邊做什麼的話,你可是會背上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的罪名喔!」

    手指輕易地解開尚楠的皮帶,拉下了拉鏈。「吱」的一聲,聽得人心驚肉跳。

    「你快住手!」

    基於不想惹出麻煩的心態,尚楠無法做出大規模的反抗,凌夜便是捉住這一點,很容易地「登堂入室」。逃出了藍色四角內褲中,自己曾經品嚐過幾次的慾望後,他沒半點遲疑地蹲在男人的面前,雙手握著那話兒,吊起眼仰望著男人說:「看仔細了,老師。我有多喜歡這個。」

    紅舌淫褻地舔上了柔軟的慾望。

    火焰急速攀升。

    不受控制的身體本能反應,使得一施予刺激便會誠實以對的充血海綿迅速地勃起跳動著。

    「唔……唔唔……」

    脹紅著臉,尚楠咬著下唇不想讓呻吟流竄出口,可是急促的呼吸與怦跳的心臟噪音,卻在書架與書架間激盪著,像是隨時都會被人發現……

    在這種情境下,緊張催化了情慾,恐懼挑起了張狂的噴張血脈。

    高高屹立的部位,開始分泌著珠晶液體。

    沿著凸筋來回磨蹭著唇,緩慢地將它整個納入口中,收縮著唇,深深地絞納到潮濕的絲絨深處。

    「哈嗯……」忘情的喘息聲,是尚楠再也無法顧及週遭的證據。

    凌夜的手也加入了征服的行列,在雙唇無法愛撫到的囊袋處,揉弄、搓搔著。

    一各極待迸炸開來的熱力蓄積在後腰。

    雙膝很沒面子地發起抖來。

    不行了……不可以……可是已經撐不下去了……腦海中才晃過這些掙扎抗拒,就已禁不住軟舌在頂端鈴口的施壓。尚楠按著凌夜的後腦勺,向他溫熱的小口做了兩下穿刺的動作後,便在無聲的高吟中,恣意地解放。

    咕嚕咕嚕地,好不造作地飲下。

    凌夜用手背擦擦唇角後,若無其事地起身,俊秀的臉龐沒有半點「歡愉」,只有無盡的「憐憫」與「蔑視」。

    「至於,我最討厭的事,則是——聽到一些自以為了不起、自以為是偉人的傢伙,道貌岸然地教訓我。老師。」

    淡淡地,凌夜附上一抹譏諷到不行的微笑說:「剛剛我們的行為當中,有『心』在裡面嗎?假如我是沒有心的傀儡,那也不過正好說明這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命運傀儡罷了。老師連自己的下半身都管不好,我希望你不要再干涉我要怎麼生活、我愛怎麼笑了。你再怎麼看我不順眼,畢竟也只剩這最後一年而已。到了明年六月,我們就互不相干了,所以彼此都忍耐著點吧。」

    尚楠難堪地把褲子重新拉好,狼狽地抬起視線,疑惑地問:「你……做這種事……真的覺得快樂嗎?」

    「真是個學不乖的人。」嬉笑著,凌夜聳聳肩說:「你就別再管我了,老師,我已經厭倦了和你講這些無用之論。在我眼中,你真是無聊透了。快從我的眼前消失吧,我也會努力地不礙到你的眼的。」

    然後,一旋踵,不留情面、盡情把話都說完了的凌夜,邁著大步離開了圖書室。

    仔細想想,凌日所說的話雖然偏激,可是……

    也不是全無道理的。

    特別是他指責自己端出老師的架子,嘴巴上說關心,卻把問題丟給其它老師去解決——嗯,這點真的讓尚楠沒有反駁的借口。

    我干涉得太多了嗎?

    每個人都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但是一的存在,不就是應該要教導學生如何選擇正確的生存之道嗎?老師不應該只是傳授知識的存在,不然老師隨時都可以被取代的。

    知識的取得在這個年代來說,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網絡、書籍、報章雜誌,許多管道都可以獲得想要的知識,惟獨人生的道理,是沒有辦法依靠這些文字來傳達的。人與人的交流,是無法被機器、紙張取代的!

    我知道自己是凡人、是俗人,我無意用偉人的角度去教訓他,為什麼他就不能好好地聽進我的苦勸呢?

    唉,難道這便是所謂的代溝?是自己的腦袋硬化到無法和時下的年輕人溝通了嗎?倘若是這樣,往後他還要怎樣教導這些後生晚輩?

    不,說不定我早已沒這資格了。一次也就算了,可第二次的錯誤還是發生了……

    尚楠動了動身子,雙腿之間那不知檢點的部位,跟著回憶中的熱度,起了不應有的騷動。真要命!凌日那小子,年紀輕輕的,怎麼會練出那樣「出神入化」的技巧呢?或許他比自己交往過的歷任女友,更加深諳取悅男人的方式。

    不可以,要把這件事給忘記才行。一定要忘記!

    忙著訓斥自己的尚楠,聽到一旁傳來的暴怒聲——

    「我說江尚楠,你到底還想不想繼續約會下去啊?你要是這麼喜歡發呆的話,那你就回家去把門關上,一個人發呆到死好了!」女友拍著桌子怒道:「把人約出來吃飯,卻一個人坐在那兒像根木頭似的,這是什麼意思?!」

    趕緊把雜亂思緒甩開,尚楠陪笑地說:「抱歉、抱歉,我想到一些學生的問題,想著想著就出了神。不要生氣了嘛,萱萱。我跟你賠不是,都是我不好,求你原諒我嘍!」

    在某一次教師與公務員聯誼的場合,他們認識了彼此。她是市公所的職員,與高中老師的他,稱得上是環境接近、知識水平相近的一對。聯誼中配對成功後,兩人出來單獨約會過幾次,彼此都覺得和對方還挺但得來的,因此尚楠就一直持續和她交往到現在。算了算,成為男女朋友的時間也有一年多了。

    近來不知是不是進入了倦怠期,兩人對於出來約會不再像初期那麼熱衷了,一個月見面的次數,從最高的每隔兩天就約會一次,到現在已經是一、兩周才出來一次。尤其是最近這兩、三個月,好幾次不是他忙,就是她忙,弄得約會泡湯。

    除此之外,最明顯的還是兩人通電話時的感覺。以前聊什麼都很有意思,拿著話筒可以講上三、四十分鐘。可是在初期熱度過後,尚楠多半都是虛應故事地聽女孩子說話,自己則一邊修改作業,一邊隨口安慰兩句抱怨著在市公所受了委屈的她。女方不知道是不是也窮於找話題,近來主動撥電話的次數也少了,甚至在接到他的電話時,也是一副有氣無力、意興闌珊的口吻。

    開始有點危機感的他,上周本想好好地修補一下兩人間疏遠的氣氛,於是約了她出來吃飯。難得的是她也爽快高興地首肯了,不料最後卻因為他臨時取消,而讓她發了好大一頓脾氣……

    早知道取消約會後會導致那場悲劇發生,再怎麼樣,我都應該堅持約會,而不是跑去那間夜店的!唉。

    人家說,喝酒容易誤事,他可是連「人」都賠進去了。

    「你這個人真是……」氣得瞇細眼,容貌不算出色,但也端莊、中上的她,重重地歎了口氣。「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

    好機會!尚楠見她臉色稍微和緩,急忙招來服務生說:「麻煩給我們賬單!」接著向女友獻慇勤地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你就消消氣嘛!」

    無奈地一抿嘴,警告地瞪瞪尚楠,她說:「先跟我約法三章,我不許你在約會時,又想著什麼學生的事而把我冷落在一旁。你要是又犯下這毛病,我可會馬上走人!」

    「遵命!」

    又哄又呵護的,送女友上了車。尚楠早已經打聽到一間新開的購物中心,裡面遊樂設施完善,從電影院到她最愛的名牌商店街應有盡有。只要自己犧牲一點兒、忍耐隔天的腳痛,陪她逛街血拼到她滿意為止,應該就能讓她笑逐顏開了吧!

    最後的最後,免不了的自然是無微不至地在床上討好她、取悅他,使出渾身解數地讓她陶醉在自己懷中,忘我的呻吟連連……到時自己這陣子失敗減分的表現,也或多或少能再拉回來嘍!

    危機處理靠的就是自己的男性魅力與高超手腕,尚楠胸有成竹地打著如意算盤,想道:一切都會很順利的,沒問題!

    ※※※

    ……問、問題大條了!

    把自己關在愛情賓館的浴室裡,尚楠看著浴巾底下一蹶不振的「寶貝」,喃喃自語地說:「為什麼會這樣?這種事還是第一次,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啊!夥計,我拜託你,你什麼時候不好罷工,怎麼偏偏挑這種時候罷工呢?現在正是你大展雄風的時候耶!快點醒醒啊,夥計!」

    原本一切都照計劃進行的啊!

    在他花費了不少錢買下一條Gucci的銀鏈送給女友當禮物,還陪她看了一場自己頻頻打呵欠的八股愛情電影,並走斷兩條腿全程伴她逛完購物中心後,女友的心情已經恢復了百分之七十,剩下的這最後三十分,他正急需擊出「全壘打」來畫下完美句點之際,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該死的!問題的原因出在哪裡,尚楠其實很清楚。

    千錯萬錯,都怪自己的記憶力……當他先體貼地讓女友洗完澡,自己也仔細地做完應有的清潔工作,來到床畔,溫柔地親吻女友的雙唇時……但這邊都很OK,當時夥計也進入了應有的備戰狀態。

    於是乎,尚楠解開女友身上的睡袍,捧起渾圓豐滿的乳房,輪流舔吻之際,不知怎地,一段早該被遺落在黑暗角落的記憶卻突然冒了出來!

    「哈啊……哈啊……」

    潔白的肢體在昏黃燈光下曖昧地晃動著。

    「唔……再來……」

    柔韌纖細的腰,淫猥而嫵媚地款擺。胸膛上起伏的兩粒殷紅果實,沾滿著唾液的水澤,紅潤潤的,誘人一親。

    「啊嗯……不……不要停……」

    深邃的眸,在激情中發散著使人暈眩的虹彩色澤。

    美麗不可方物。蠱惑。

    霎時,尚楠整個人都僵愣住了。蓄勢待發的部位,忽然失去了力道,在他體內騷動的血液,也一口氣降溫。

    「楠?怎麼了?」同樣是潮紅著的臉,卻與記憶中那張異樣冶艷的臉無法比擬。「你怎麼忽然停下來了?」

    不對、不對!他根本不可以拿這種情境相互比較啊!尚楠一想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比較著女友和凌日的模樣,心頭的寒意更冷更澈,結果就做不下去,用「我想要去上個廁所,你等等」的理由,把女友拋在那兒,逃入了浴室中。這一躲,就躲了五分鐘。

    無論他怎麼努力嘗試要把那些記憶撇開,努力要再把「夥計」叫醒,卻偏偏一點兒效果都沒有,怎樣都沒有辦法達成目標。

    越是焦急,那話兒越是欲振乏力。唉……

    「楠。」冰冷的,女友敲著浴室門,喊到:「我要回去了。」

    「咦?萱萱,你等等!」急忙把門打開,尚楠高噶地說:「你、你怎麼忽然說要走?我、我們不是還沒有……」

    一張媲美晚娘的冷臉,向著尚楠。已經重新穿戴整齊的她,淡淡地說:「我以為你掉進馬桶了,看樣子你沒事嘛!也好,省得我去報警。」

    「呃……我知道臨時……全是我不好……可是你再等一下,我馬上就可以……」他努力募集著空白的腦中所有能想得到的台詞。

    「你不必勉強了,尚楠。」冷靜地打斷他,女子的臉上沒有半點溫柔之情地說:「這樣剛好,我總算可以下定決心了。」

    「什麼……決心?」有點害怕聽到答案。

    「是到了我們該分手的時候了,尚楠。」她一撩長髮,甩了甩頭。「今天的情況讓我學到了一件事——下定決心要趁早。其實在更早以前,我就有分手的想法了,那時候我就該乾脆地放棄這段關係才是。可是我總是想再給你一點機會,所以一直拖拖拉拉到現在,才會弄出今天這麼難堪的場面。既然你已經對我沒有興趣了,又何必帶人來這種地方,當面羞辱我呢?」

    「不是的!萱萱,你誤會我了!」

    斬釘截鐵地,她一瞪他。「不要再說謊了,尚楠!今天你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雖然你極力不讓我看出來,可你太小看女人的第六感了!你在碰我的時候,腦子裡也是有別人的影子,對吧?」

    「不,我沒——」

    「反正已經是最後了,我就跟你說清楚好了。你是個不及格的男朋友,除了外表及格以外,其它項目都是鴨蛋!你以為我沒發現,你每次聽我說話時,總是右耳進、左耳出嗎?還有,我要的不是表面上的體貼!你有口是心非的毛病,講道理你很行,但自己卻不懂得怎麼實踐,更糟糕的是,你老是以為自己做得很好,一點兒都不會看看現實狀況是如何。我對你已經忍無可忍了,江尚楠!」

    深吸口氣,用指尖戳著他的胸口,她咬牙切齒地說:「我原以為你會是個更高尚一點、更有分寸一點的男人,可是讓女伴嘗到這種前所未有的恥辱,讓我對你只有一個字可以奉送!江尚楠,你是個『爛』人!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了,再見!」

    高高地拿起皮包一甩,還甩到了尚楠的胸口,她衝向門口。

    「萱——」

    砰!門當著尚楠的面被大力關上,差點沒把尚楠的鼻頭給撞扁。

    嗚嗚,揉著鼻子,他悲慘地蹲在地上。天底下有這麼不講道理的事嗎?悲劇怎麼可以一個接一個地降臨在他身上呢?這全都是因為凌日的關係!都是他把煞星帶到他的生活裡的,因為從那天開始,自己的日子就沒有半點平靜可言了!

    被迫開了莫名其妙的「眼界」。

    一根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八成被下了蠱的命根子。

    最後,女朋友也跑了。

    可惡!這股說不清、理還亂的窩囊氣,只有喝它個痛快才能消滅了!自暴自棄地,尚楠打開房間裡的小冰箱,把裡面所有的街類都搬出來。今天,他再也不要管什麼為人師表應有的行為規範了,他要喝到爽為止!

    ※※※

    週五夜晚的「J@KE」裡,震耳欲聾的電子舞曲樂聲一如往昔,可是今日的凌日並不像往常一樣在舞池中奔放地舞動著,相反地,他靜靜地坐在吧檯邊,端著一笨淡酒,冷眼旁觀著。

    「怎麼了,RIN?你今天不想跳舞嗎?」已經和這名小兄弟很熟的調酒師花花,好奇地看著他問。

    「偶爾也想坐著喝笨酒啊!花花的手藝這麼棒,我怎能不好好品嚐呢?」懶洋洋地一笑。

    「嘖嘖,瞧你這小嘴甜的,我不會被你勾引的啦!是說,當個人見人愛的天使很累人的喲!你可別把好貨色全搶走了,留幾個給別人嘛!」一邊擦著酒杯,花花一邊說。

    「你聽過一句話嗎?花花。」

    「什麼話?」

    「我愛的,不愛我;愛我的,我不愛。」咬著翠綠橄欖,凌夜惆悵地撥弄著杯中的酒液,苦笑說:「有時候,我連愛不愛,自己都不知道了,又哪裡管得了別人愛我不愛呢?」

    「噯,小鬼就說些像小鬼的話。少在那兒裝老成!」故意開朗地揪住凌夜的鼻尖一扭,花花咧嘴一笑說:「你還年輕,人生還有許多值得探索的事,不要老困在同一個地方煩惱,想開點吧!」

    凌夜笑笑,決定喝完這杯酒之後,今夜要難得地回家睡覺去。這樣的夜晚即使找到伴,多半也是互相啃噬寂寞的空虛行為。再多的快感,在隔日陽光照射下,就會像雪融後的爛泥,徒留原形畢露的殘渣。

    「RIN,來跳舞嘛!」

    是個經常死纏不休,聲名狼藉的傢伙。一看到他,凌夜立即蹙起眉頭,用著少見的冰冷口吻說:「我不想跳,你去找別人吧!」

    「不要說那麼無情的話嘛,陪我跳,我這邊還有好康的喔!」男人掏出一小包透明塑料袋,裡面有數顆藥丸。

    八成是搖頭丸之類的禁藥,凌夜對這種東西最沒興趣了。「跟你說人話,你聽不懂嗎?滾!」

    惱羞成怒的男人,立刻破口大罵:「操!給你一點顏色,你真以為自己是帝王啊?不過是個賤——」

    不等他把話說完,凌夜就把杯中的酒潑灑過去,澆了對方一頭一臉,然後睨笑著說:「沒本事淨會吠的狗,真是讓人想踹之而後快咧!想要我陪你跳舞?撒泡尿照照鏡子去吧!不過你要是想打一場的話,我就當是在活動筋骨,大發慈悲地踹踹你這條垃圾狗,教教你什麼是一條狗該有的禮儀!」

    「他O的!你這個小賤人,我非O得你哭爹喊娘,OO裂兩半不可!」

    男人撲了過來,凌夜靈活地閃開,並且把吧檯的椅子踢倒,男人沒注意到而被椅子絆了一跤。在對方還沒爬起來前,凌夜蹬著馬靴的鞋跟,狠狠地踢向他的下顎,傳來了骨頭碎裂的聲音,男人立刻哀嚎著滿地大滾。

    「……好痛啊……痛死人……偶要告泥傷害……」

    「去講啊!如果你有臉告訴警察,你向未成年少年兜售禁藥的話。」凌夜哼的一聲,懶得再理他。點頭向調酒師打個招呼說:「花花,不好意思,打破的東西算我的。改天我再來跟你結這些帳,今天的錢我放這邊嘍!」

    「啊、嗯……」已經見過了不少類似場面的花花,迅速地點頭說:「沒問題,你小心點回——喂,後面!」

    凌夜反射性地向旁邊跳開,磅!重重砸下來的椅子失去準頭,打到吧檯上,那名下顎流血不止的男人,目露凶光地再次舉高椅子,高吼著:「偶要殺了泥!」

    一咋舌,沒想到他會死纏爛打到這種程度,這次是他失算了。

    就在男人又拿著椅子要打過來的時候,一道黑影宛如一頭蠻牛似地橫向直衝男人的側面,將男人撞倒雜第毫,並且坐在男人身上就是一陣亂拳狂舞,還夾雜著憤怒的聲音說著:「你想對他的學生做什麼?該死的東西!」

    凌夜錯愕地張大眼,江……尚楠?他怎麼又跑來了?

    不對,得先阻止他!照他這種打法,會鬧出人命的。「可以了,老師,這傢伙已經沒有力氣再爬起來了,你可以住手了。」

    「什……麼?」抬起泛著紅絲的眼,江尚楠醉醺醺地望著他。「可以不用打了嗎?」

    哇,真是酒氣熏天啊!凌夜一邊把他拉起來,一邊要花花料理善後。「你又來這邊做什麼?」

    「我……我是來找你負責的!」反手扣住凌夜的手腕,江尚楠口齒不清地說:「都是你的錯……我被你害慘了……是你害的……都是你……你要怎麼賠償我……」

    「好、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對喝醉酒的人,講什麼道理都沒有用。「你獲得我的道歉,這樣可以了嗎?」

    「不行!」搖著頭,顛顛倒倒地移動著腳步,江尚楠兩眼失焦地瞪著他。「你一定要給我負責!是你害得我不舉!是你害得我被女朋友拋棄!是你害得我變得不是男人了!我、我是男人……你不可以……把……」

    他發出嘔嗚的一聲,凌夜臉色倏地一變,想要擺脫他的糾纏,但卻慢了半拍。哇啊地張開嘴巴,江尚楠竟吐得他全身等候市髒污。

    呿,這真是最倒霉的一夜!

    ※※※

    又一次的天旋地轉中,尚楠慢慢地打開了眼皮。

    「早安,你還好嗎?宿醉是很要命的,頭痛不痛?」

    嚇!這、這個親切大可怕的陌生男子是誰啊?該不會他又做了什麼蠢事吧?

    年約三十到四十歲之間的男子,和氣地笑著,一邊繫著領帶,一邊說:「你不用介意,我就要去上班了,你可以好好地在這邊休息,阿日會照顧你的。」

    阿……日?恍惚中,尚楠依稀記得自己拚命灌酒後,因為還是非常的氣不過,所以冒出了要找凌日算帳的念頭——我,付諸行動了不成?

    「請問……這裡是?」膽戰心驚的,尚楠緊張地開口。

    呵呵笑起來的男人,模樣十分類似凌日。「這邊是我家,不過這麼說你大概還是不懂。我是凌日的父親,凌恩。凌日你應該認識吧?阿日只告訴我你是他的朋友,說你喝醉了,要借住我們家一晚。不好意思,我們這兒房間就兩間,所以讓你在我的房間屈就一下。」

    天啊!這也就是說,自己不僅叨擾了學生的家人一晚上,還佔用學生家長的床?冷汗從額邊冒了出來。

    凌日用「朋友」介紹我,是不是不想讓父親知道,自己有個離譜、失常到了極點的老師?

    唔!良心好痛。

    不管尚楠一個人在那邊變了好幾個表情,凌恩套上黑色西裝後,掉頭對他說:「阿日的朋友不多,有朋友到家裡來,我是很高興的。你就把這邊當自己家,好嗎?」

    「是,謝謝,我……」還遲疑著要不要表明自己的身份之際,就看他走得很急促,尚楠也不好意思再耽誤他的時間了。「很抱歉打擾了你們。」

    「小事一樁,不用放在心上。」拉開房門。「我順便把阿日叫過來。」

    待凌父前腳一跨出,喉頭的尚楠便用棉被把自己的頭都包了起來。真的,他發誓一要戒酒!再不戒酒,哪天會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是怎麼回事呢?老爸跟我說,有個人醒了,但我卻只看到床上隆了座棉被山。喂喂,山底下有沒有人在啊?」

    調侃的笑聲,即使蓋著棉被,還是能聽得一清二楚。「你不用管我,我這輩子都不打算出來見人了。」

    此話剛出,凌夜的話便接踵而至。「喔,是這樣啊?那麼麻煩你付一下佔用棉被的錢,也不昂貴啦,一輩子算你一百萬就好。」

    「你坑人啊!世界上有哪條黃金被這麼貴?居然要一百萬?!」怒得掀開被子,尚楠從床上跳起來說。

    斂斂眉,沒什麼表情的凌夜,漠然地說:「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老師,麻煩你表現得成熟點,像個大人,快點下床。你的衣物送洗了,還沒拿回來,所以我已經拜託老爸借一套給你,可能有點小,你就忍耐著點先換上。另外,早餐已經在外頭的桌上了。」

    公事化地講完後,他作勢要離開,尚楠立刻喊住他,說:「等等,關於昨天晚上,我是不是說了什麼?或是……做了什麼?」

    瞇起眼,凌夜冷冷地道:「倘若你是指像上次那樣的事,我說到做到,你已經引不起我的興趣了,所以我自然也不會對你出手。」

    「我不是在懷疑這個……」都把自己搬回家來了,尚楠當然知道凌日無意再與自己發生關係。「是我喝多了,那時候又有點生氣,所以……我沒動手打人,或什麼的吧?」

    「噢,你指那個啊。」點點頭,一諷笑。「老師做了很多,也說了很多。就是不知道你想問的是哪件事?」

    「我都說了什麼?」急急追問。

    「這件事不急,等你吃過早餐後,我們可以一一討論,看老師是想要我怎麼為你負責?雖然我不知道何以老師的『不舉』、『女朋友拋棄你』以及『您是不是男人』和我有何關係,我又為何要為這些事負責任?但……我想老師一定會給我一個答案的,對不?」留下意味深長的一眼。

    尚楠看著凌日的背影,呻吟著頹倒在床上。

    我的舌頭為什麼這麼長?可惡!

    手一揮出,本來想打自己的腦袋,卻先掃到床頭上的某樣東西。它掉了下來,蓋在尚楠的臉上。

    這是什麼?相框?摸索著,把它拿起來,對著光線仔細瞧。照片裡面是微笑的三人組。中央的父親,是方才打過照面的凌恩。站在凌恩兩側的,是一對極為酷似,酷似到難分軒輊的「雙胞胎」!

    雙……胞胎?凌日有個雙胞胎的兄弟啊?

    咦?不對啊!他的學籍上數據上,並沒有另一個兄弟的存在啊!他們家不是單親的父子雙人家庭嗎?那麼,怎麼會冒出一個雙胞胎的……

    且慢!

    照片上左邊的,不苟言笑的少年,與右邊笑得燦爛的少年,怎麼好像都是尚楠所熟知的「凌日」呢?這兩邊的表情他都見過,只是一個是「從前」的凌日,一個是「現在」的凌日。照這樣推敲出來的結論,那不就是說……

    尚楠張大嘴,扣住那個相框,往房門外衝去。

    「凌——你真的是凌日嗎?」

    對著坐在客廳中看報的少年,尚楠舉高相框,朝他高聲問道:「你,你不是真正的凌日吧?你是凌日的另一個雙胞胎兄弟,對不對?」

    別無更合邏輯的解釋,能清楚說明開學這個月以來的凌日,為何會表現得如此荒腔走板,一點兒都不像是過去的他了。

    「快點回答我!」

    扯高了唇角,沒有遮遮掩掩,也沒有結結巴巴,他非常爽快地承認。「是,我是凌日的雙胞胎弟弟,凌夜,不是你的學生凌日。這樣,你滿意了吧?江尚楠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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