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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顛倒 第六章 作者:李葳
    不曉得江尚楠這個「奴隸宣言」能維持幾天?走在回家的路上,凌夜掛著笑意想著:給他一個禮拜的時間,會不會太長了?三天,應該就差不多了吧?

    現在凌夜可是滿肚子壞主意,已經想好要怎麼利用這裡奴隸,好好地尋開心了。第一道難題與第二道難題,江尚楠都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地圓滿達成了。可是他更是以為這就是「奴隸生活」的全部,那可就太天真嘍!

    想讓我滿意,是件多辛苦的事,往後我會慢慢地讓他體會的。

    本來,日子就已經很無聊了,能多點趣味也好。不管江尚楠說出來的理由以外,肚子裡還藏著什麼理由,凌夜都不急著去找出答案……時間一長,那傢伙自會露出馬腳的,所以又何必多做無謂的煩惱呢?現在他反倒希望江尚楠的「奴隸骨氣」能撐久一點,千萬別在他正玩到興頭上時,又忽然來個「半途而廢」,那多掃興。

    呵呵,悶了段不算短的日子,現在終於有了一點能讓人興奮期待的事情發生了。

    曙光已現,黎明亦不遠矣。

    可惜就可惜在這種日子是寥寥可數,往往在他開心一段日子後,就又開始覺得無聊乏味,而想把自己關進黑暗了……

    到了家門口前,凌夜低頭從褲袋中掏出鑰匙。

    驀地,隔臨小巷的暗處,伸出一雙手,由後方無預警地抱住了他!

    「是誰?!」撲鼻而來的昂貴古龍水味,喚起了凌夜的警覺。

    『RIN——我總算、總算見到你了!』

    急切的感性、奢美嗓音,伴著吐息由後方吹進凌夜的耳朵裡。『命運之神真是罪惡,怎麼能這樣三番兩次地阻擾我們在一起呢,你說對不對?』

    『克……勞頓……』

    看見這個教人難以應付的傢伙出現,凌夜在心裡幽幽地喟了口氣。前幾天在繼兄迪肯的電話中,已經得知此人要來台灣的消息。但是他還一直祈禱這不會是真的,想不到克勞頓還是跑來了。

    ……他真的不是個壞人,偏偏就是不知道何謂「死心」,

    名下擁有無數財產,還是有著煊赫身份背景的英國貴族階層,長相英俊挺拔,對情人出手大方慷慨。關於克勞頓的優點,大概用光雙手雙腳的指頭都數不完。倘若叫江尚楠和他一起較量高下,除了年紀較輕著佔了上風外,其餘的江尚楠可能都要一敗塗地、全部輸給人家了。

    然而,凌夜寧可站在這邊的是十個江尚楠,也不想見到一個克勞頓。

    『RIN寶貝,我好想念你的唇……』

    一個吻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以前凌夜總是隨便他愛怎麼親就怎麼親,但今天卻雜愛他臉湊過來的時候,反射性地逃避開來。

    『克勞頓,這裡不是英國,你不要做得太誇張了。我們先進屋裡再說吧!』

    微微假笑著,假得讓凌夜都懷疑自己的臉皮怎麼沒抽筋?但是克勞頓卻一點兒都沒有發現這個笑容有多麼虛偽,還很高興地點頭,跟在他身後進了屋子。

    『下午我就來到你家門前了,可是你的父親沒有讓我進屋子裡頭,要我等你放學後再來。但我實在不想再次錯過你,所以就一直站在你家門口等待,先前還看到你的父親出門上班……你父親是做什麼的?他那麼晚要去哪裡工作呢?』叨叨地說著,克勞頓不掩訝異地看著這棟陳舊得卡算是古跡的破屋子。

    『說起來,和你有點相關呢!父親是旅館經理人,可是不是你經營的那種國際連鎖五星級飯店,只是家小巧的家庭式旅館,員工不過三、四十人,而我父親從業務到客房糾紛都要一個人處理,很忙的,經常不在家。』越過五坪大小的小巧前院,推開落地窗兼玄關門。『請進,我家很簡陋,請不要介意。』

    『RIN,你怎麼能住在這種像廢墟的地方呢?唉,我看了好心疼,這兒的生活和你在那邊的生活差太多了,你還是快點和我一起回去吧!我是特地來接你的!』

    繞了一圈,對這簡陋的屋子頻頻搖頭後,克勞頓一轉身,將雙手放在凌夜的肩膀上,深吸口氣,以最溫柔的眼神凝視著他說:『在經歷這兩個多月的離別後,我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了,你是我不能或缺的一部分,我、愛、你!請你跟我共度此生吧!我可以為了你拋棄家名繼承權,不做子爵,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凌夜甜甜一笑。『不,非常謝謝你的厚愛,可是你真的不必這麼做。繼續去當你的子爵,承繼你的萬貫家財吧!』

    『噢,RIN,你是擔心我被逐出家門後的生活嗎?這點你不必擔心,我還是有個人的財產以及和家族無關的產業,這些加起來也夠我們兩人輕鬆生活下半輩子了。』拉起凌夜的手,克勞頓感動地說:『寶貝,安心地把自己托付給我,我會讓你過著無憂無慮的美滿生活的。』

    唉地一聲,凌夜覺得好累。和克勞頓講的十句話中,有九句通常都會被善意地忽略、刪掉,剩下的那一句則是對克勞頓來說較「有利」的。這也是為什麼他寧願和江尚楠過招,也不想跟克勞頓論戰的原因。

    克勞頓見他不吭聲,於是展開雙臂抱住他說:『寶貝,你為什麼不說話呢?我的提議你不喜歡嗎?那麼,你可以更改我的點子,我們回英國去之後,你想住哪裡、想買車子或是遊艇,我都可以給你。』

    『我對你只有一個請求,克勞頓。』以指尖在男人唇上一壓,凌夜綻放一抹冰中帶針的微笑說:『回、家、去,別來煩我。』

    『RIN!』深受打擊的,克勞頓輕呼。

    『你什麼都有了,我不懂你為什麼還要我?我不想加入你那個「什麼都有」的世界,變成你的所有物之一。性愛遊戲,可以;愛情遊戲,不可以。這是我們當初的默契吧?你這樣口口聲聲愛我、愛我的,不但讓人厭煩,而且教人倒盡胃口。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了,克勞頓。』

    振直雙臂,一推,凌夜冷漠地瞥著他說:『你知道門在哪邊,我不送了。』

    『RIN?!』

    激動地直搖頭,克勞頓不死心地跨前一步,強拉住凌夜索吻。大手在凌夜的後油上徘徊,不住地深吻著他,想用「身體」來溝通的企圖心再明顯不過。凌夜不愉快地忍受著他的舌在口中探索,故意讓他以為自己並未反抗,算準克勞頓陶醉不已的一刻,高抬起右腳膝蓋往男性脆弱的部位頂撞上去。

    倒抽口氣,男人馬上放開了凌夜,兩手緊緊壓住劇痛的地方,無聲地跪倒在磨石子地板上。

    『我不想讓你太難看,所以拜託你自己離開吧,不然,我可以找警察來,控訴你擅闖民宅。』

    克勞頓在第一波最強烈的痛楚過去後,抬起冷汗涔涔的臉。『我、我知道了,今天我會先離開。可是我還是不會放棄的,我知道這是你給我的考驗,你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愛你,而我會證明我的愛給你看的,RIN!』

    有件事,江尚楠說得沒錯。

    像自己過去那樣字不挑選特定伴侶的行為,其中也包含著某種風險,那就是萬一遇上「不講道理」、「無視常理」、「喜歡破壞規矩」的傢伙,很容易就會演變成一場場的災難。

    今日事可為明日殷鑒。

    凌夜也覺得是時候該收斂、收斂自己過往那種來者不拒的遊戲生活了。

    ※※※

    當天晚上,凌夜撥了一通越洋電話。

    『哈囉!』

    話筒彼端是耳熟的男低音。

    「你給我送上的這一記回馬槍,我會記住的,迪肯。」

    一頓,對方揚起沉沉笑聲。『雖然我有點害怕,可是我非告訴你這句話不可,RIN。你這就叫做惡人先告狀。不要忘記,我只是為了接除阿日的煩惱來源,所以才會把你的地址給了克勞頓。哼哼,要是你一開始就照我所說的,早早和那傢伙斷了關係,而不是在那兒藕斷絲連的話,就不會有今天的下場了。』

    「你儘管得意吧!希望當你收到我報復的小禮物時,一樣能夠這麼地有風度,接受我的奚落:『你鋪的床,,輪你自己躺』。」哼!凌夜不會放過他的,這個害得自己今天的好心情轉為陰天的罪魁禍首。見色忘友的傢伙,活該受懲罰。

    沉默了好一會兒。『RIN,你又不會缺塊肉、少天胳臂,這麼斤斤計較做什麼?憑我們兩個的交情——』

    「太遲了,迪肯。你現在才想求饒?我已經把禮物送過去了!」

    『……你做了什麼?』

    「嘻嘻,你在怕什麼?相信你很快就會知道了。」陰險地揚眉,凌夜恨恨地說:「也不想想,是誰湊成了你和阿日哥哥的緣分。這點懲罰還算便宜你了!如果你受到了教訓,記住以後絕對不可以出賣我!還有,若是虧待阿日哥哥的話,你也是死定了!」

    『嘖,沒有情人的傢伙就是這樣,老愛記恨別人。上次你不是說遇到了個有趣的傢伙嗎?怎麼,你失敗了,沒把上手嗎?不然怎麼一副火氣大到快殺人的樣子?』

    「笑話!我凌夜看上的獵物,怎麼可能失手!」

    『那你還不去和新情人相好,管到我和阿日身上做什麼?我們的事不勞你費心,我每天都讓阿日過著天堂般幸福美滿的日子。他現在沒有我不行,可說是欲罷不能地纏著——』

    隱約聽到話筒裡傳來一聲「迪肯!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把電話給我」,接著電話就換了個人聽。『阿夜,被聽那傢伙的鬼扯。』

    「呵呵!阿日哥哥,你真是對迪肯太好了,要是不嚴格教訓那匹野獸的話,你就會被他吃得死死的。要不要我傳授你幾招秘方,讓你好好對付他呢?」唯恐天下不亂的,凌夜嬉笑著說。

    『不必了。』

    嚴肅的凌日最怕講這類話題,偏偏凌夜卻最喜歡逗弄他這點。「你不用跟我客氣啊!他那人胃口又大、蠻力又強,被他壓在身下,哥哥想要反受為攻的話,等上一百年也不可能的。可是用我的法子——」

    『阿夜。你老實告訴我,你該不會連和迪肯也做過了吧?』

    糟糕!自己言詞間不小心洩漏太多了。吐吐舌,凌夜沒想到阿日還是那麼的犀利、反應快,原本以為愛情已經沖昏了他的頭呢。

    「我沒……有。」默默地交叉著兩指,凌夜歉疚地說。好吧,那真的不算「做」啦!他們是喝醉了鬧著玩的,況且兩人也沒在意過那種事。

    『我相信你。』很乾脆的,凌日在彼端說:『不過以後你不要再跟我講那方面的事了。迪肯和我的事,我會自己解決。』

    「好……」這種時候,做弟弟的永遠是抬不頭的。

    『爸爸還好嗎?家裡呢?有沒有什麼狀況?對了,在廚房櫃子下面那個老鼠洞,我一直想要補起來,可是卻遲遲忘記去補。你改天跟爸說一聲,要他去買木材回來。』

    「阿日哥哥,你不用擔心啦,這些事我們會處理的。英國現在的天氣涼過了,你可要小心,不要感冒嘍!」凌夜準備結束電話地說:「還有,我寄了樣東西到你的電子信箱,要記住去收信。我們改天再聊嘍,拜!」

    呵呵,不曉得當阿日哥哥打開計算機,看見那幾張數字相片時會有什麼反應?一定會相當震驚、受到重大打擊吧?

    別說我心狠手辣喔,迪肯。

    朝著西方,雙手合十地念著「我佛慈悲」、「願上帝保佑你」之後,凌夜笑嘻嘻地把鼠標移到那一張迪肯以前和波霸女友們所拍的證據照片上,關掉窗口,離開計算機桌前,準備去沐浴睡個香甜好覺。

    ※※※

    度過兩天平靜無波的日子,因為克勞頓沒再出現於家門口,所以凌夜以為他已經放棄,聰明地回英國去了。既然沒事了,當然也不必讓父親擔心,所以當老爸問起有關克勞頓的事時,他還故作鎮定地回答道:「誰曉得?這得襖問阿夜才知道。我告訴他我不是阿夜後,那人就走了。」

    沒想到他卻因而錯過了一個對父親開誠佈公的好時機。

    週末的午後。

    凌夜想打電話叫「奴隸」江尚楠帶自己到法式餐廳,計劃敲他一頓竹竿。不料,家門前的電鈴卻突然鈴鈴大響。

    放下電話,他走出院子。「是誰啊?」

    什麼反應、回答都沒有,讓凌夜狐疑地蹙起眉頭。他把門上的貓眼打開,探眼一望——媽、媽呀!這是什麼陣仗?

    一輛豪華的凱迪拉克,環著雪白的車身一周,還裝飾了無數的玫瑰花束,很像是開往結婚會場的禮車。這還不打緊,更可怕的是一群大約十二、三人,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個個臉戴墨鏡,排成兩排地站在車子旁邊。

    討債的?不像。來接新娘子的儐相?那肯定是找錯門了。反覆思量,凌夜都覺得這群人與他無關。索性裝作沒有人在家,不要開門好了……糟糕!剛剛自己幹嘛先出聲呢?

    『RIN,你在裡頭吧?請你開門。』

    克勞頓?……啊哈,對喔,如果是這傢伙,要擺出這種陣仗當然是輕而易舉的事。認命地垂下雙肩,意興闌珊地把門打開。『你又來做什麼?克勞頓。』

    『我終於想到,該如何證明我對你的愛是真的了!你願意跟我來嗎?』男人梳著一絲不苟的西裝頭,一身白色西裝,口袋中還露出一截紅色絲巾。

    怎麼看,都怎麼像要去參加婚禮的新郎。

    『不要!』開玩笑,要是就這樣被載到哪間教堂去結婚,就算沒有法律效力,感覺一樣很令人毛骨悚然。

    『那麼,我只好和這些紳士們,一直在你家門前等候了。這邊的道路狹小,不知道會不會被左右鄰居抗議?』

    『哈!你是會收到成堆的交通罰單,而那不干我的事。』

    克勞頓不怒反笑。『你真可愛,RIN,竟然還為我的荷包擔心。我板正幾張罰單還不至於讓我破產的,既然想表達誠意,再多罰單又算什麼呢?』

    所以他一直很討厭有錢,而且知道怎麼用錢砸死人的傢伙了!凌夜撇撇嘴。『你是只需要繳罰單,可是接下來的一個月,被街頭巷尾的歐巴桑們瞪的人,可是我!』

    『只要你跟我走,這都不會是問題的。』克勞頓讓司機把車門打開,慇勤地說:『以我的人格保證,你的自由並未受到威脅。我只是希望讓你親眼目睹,我為你做了什麼而已,你一定會深受感動的。』

    凌夜翻翻白眼,還沒感動到志氣那,他已經卡要捉狂了!可是這麼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在徒增別人麻煩前,他被迫開口。『我去就是,你快點叫這些人消失吧!』

    ※※※

    不知道克勞頓葫蘆裡賣什麼藥,一路上半句話都不吭的,差點悶死凌夜。相形於他們的盛裝打扮,凌夜卻連家居衣服也沒換,套著件時下年輕人常穿的T恤加襯衫,牛仔褲加運動鞋,便上車了。忘記拜託他,可別將自己帶到一個需要正式打扮的場合,要不到時肯定會丟人現眼的。

    『霍普先生,我們已經快抵達該旅館了。』

    『是嗎?很好。』興奮得像個孩子,克勞頓等不及地將電動車窗放下,指著前方的一棟建築物說:『看到了嗎?RIN,就是那裡,我為你精心準備的驚喜。』

    構造是最簡單的四方形大樓,看得出有些年代了,不過狀況保持得還不錯。為什麼這棟建築物會是驚喜呢?凌夜還是二丈金剛摸不著頭腦。

    不久,車子停在建築物前方的道路,克勞頓先下車,接著是凌夜。他把手環在凌夜的腰上,看著身後的一名男子說:『所有的安排都妥當了嗎?』

    『是的,先生。大家都在大廳等候了。』

    『那我們進去吧!RIN,走嘍!』拉著仰頭看著招牌的凌夜,克勞頓邁開大步朝著一樓大廳的玻璃門前進。

    「克苑旅館」……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凌夜納悶著。

    「歡迎本旅館的新東家,克勞頓-霍普先生蒞臨!全體員工在此向您表達竭誠誌喜之意。大家,快鼓掌歡迎!」

    新東家?難道克勞頓買下這間旅館了?為什麼?凌夜更不懂,這到底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就在凌夜窩在克勞頓身旁,環顧著這些員工的時候,一張鐵青的面孔躍入了他的視野——

    爸爸?!

    他萬萬想不到,父親凌恩也站在那群人當中。沒有鼓掌的父親,彷彿正極力壓抑著什麼,繃緊的臉龐上,一雙銳利的黑瞳戳向了凌夜。

    這雙眼把他的人牢牢地釘在地上。凌夜連呼吸都不能,頓覺天昏地暗。完蛋了,他該怎麼解釋才好?不,不可能狡辯得了,父親的表情代表他已經不會再被自己蒙騙了!

    『凌先生!』克勞頓無視這對父子之間緊繃的一線親情,跨著大步,咧開嘴笑著走向凌恩說:『我想你應該聽前任總經理說過了吧?往後我希望你能成為這間旅館的總負責人,輔助我管理這間旅館。雖然我們金士頓旅館集團在本地並沒有分支,可是我已經決定長期居留在此,也會在這邊發展事業。因此,我希望在未來能更借重你的長才,在我們集團旗下共同打拼天下。』

    『哪裡。』僵硬著臉,凌恩勉強沒在眾人面前發作。

    『我與RIN的關係,也讓我感覺和凌先生沒有距離,像親人一樣。所以您務必要多多幫忙,讓我能更快地掌握這邊的旅館市場。日後我也期待能和您建立像父子般的親情呢!』握著凌恩的手,他高興地上下甩動。

    凌恩唇角抽搐著,突兀地收回手說:『抱歉,失陪了。』

    『咦?』

    拋下新老闆,凌恩忿忿地走到自己兒子面前,高高地揚起手。「你讓我太失望了,凌『夜』!」

    啪!

    凌夜的臉被打歪到一邊,可是他知道錯在自己,因此不敢反抗,低頭說:「對不起,爸爸。」

    大廳中聚集的每個人,無不把注意力移到他們父子身上。見狀,急忙走向他們的克勞頓,吩咐客房部經理說:『去為我準備一個能談話的房間。還有,叫大家可以回去工作了,不要再在這邊逗留。』

    『是,老闆。』

    然後,他站在凌夜身邊,保護他不再挨父親的打。『凌先生,我不知道你在生什麼氣?可是你這麼做會讓RIN下不了台的。我們到別的地方說話吧?』

    起初還不肯移動腳步的凌恩,在克勞頓一句「這樣也會給旅館增添麻煩」的勸說後,總算是接受了這個提議。

    一到那間大會議室內,門關上的瞬間——

    「瞞騙我,擅自和阿日對調,這就算了!可是我不能容忍的是……這算什麼?你父親我向來對工作有自己的驕傲,我靠自己的雙手奮鬥了一輩子,卻從沒想到有一天,我居然會靠著自己兒子的色藝一步登天!」

    拍著桌子,凌恩怒罵著。

    「什麼你不認識此人?結果人家為了你買下列餓你的老爸我所工作的旅館,讓我一步登天坐上了管理階層的最高職位!呵呵,你真了不起啊,小子,看你這麼厲害,以後老爸可以高枕無憂,靠你去騙男人的錢來養活我了!」

    不留情面的言詞,紛紛射向凌夜的自尊。

    「同性戀、娼妓、騙子……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你要不要一併告訴我?省得哪天我上了報紙頭條,都還不知情咧!」脾氣剛硬如石的凌恩,氣壞了地說:「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兒子?你媽不知道是怎麼教的!」

    「不要說媽的壞話!」一直默不作聲任由父親責罵的凌夜,聽到這句話時,便再也沉默不下去了。

    「住口!每個孩子都是看著父母的背影成長的,如果你的母親有好好地教育你,她有做個好榜樣的話,你怎麼學得會這種男盜男娼的本領?這不是你母親的錯,還會是誰的錯?」

    「爸爸才是!」凌夜跳起來,失控地叫喊:「你口口聲聲說這都是媽媽的錯,卻一點兒也沒有想到你又瞭解我們多少?我和阿日交換了兩個多月都沒被你發覺,我懷疑你的眼睛裡頭真的有孩子的身影在嗎?你的兒子就是這間旅館罷了,還有什麼?」

    「你、你講這些話和你母親簡直是一個樣子!男人要以事業為重,我不努力工作,怎麼養家活口?為了給你們舒適一點的生活,為了讓你們能順利成長,我才會拚命地幹活兒,這有什麼不對?」

    「那只是你用來說服自己的借口而已!你根本就只喜歡工作,卻說是為了我們而工作,你太卑鄙了,爸!你關係旅館的馬桶一天不通怎麼辦,卻放任家裡的水管堵塞了兩個禮拜!我和你生活的這些日子,也經常外宿,你都沒發現吧?為了我們而工作?笑死人了!你說得冠冕堂皇的,聽在我耳中卻是空洞得要命!」

    凌夜的話一說完,凌恩忍不住又動手打了他一巴掌,並說:「給我滾回英國去,臭小子!對長輩說話沒有分寸,幹出這些見不得人的事,丟盡你老爸的顏面,還要我靠你的裙帶關係陞官?有沒有搞錯!各哦我滾、滾出這個家,滾回你的英國去!」

    摸著臉頰,強忍著淚水,凌夜咬牙說:「滾就滾,我一點兒都不希罕你的那個破家,連老鼠都比你這個老爸露臉的次數多!」

    「很好,從今天起,我沒你這個兒子!」

    凌夜深吸口氣,打直了腰,二話不說地就從會議室離開。在他衝到電梯前,克勞頓即使攔下他,焦急地開口。

    『RIN!我完全聽不懂你們的爭執,怎麼回事?我以為這麼做會讓你開心的,為什麼你和你父親會吵得那麼凶?是我嗎?都是因為我的關係嗎?』

    紅著眼眶,凌夜沒讓淚水掉下來,他以還算平靜的口氣對克勞頓說:『謝謝你的驚喜,讓我在父親面前,成了個賣身求榮的娼婦。』

    『什麼?!凌先生有那麼大的誤解?』

    『已經沒關係了。反正,現在我誤不誤會都沒有差別了。』搖搖頭,凌夜掉頭走進電梯裡,按著門的開關說:『我還沒恭喜你買下這間旅館呢,希望你不會賠錢就是。但是如果賠光了你的錢,說不定,你就會知道被錢砸死的人,有多麼地疼痛、不愉快了。』

    『RIN!』

    電梯門關上,把克勞頓懊惱的呼喚也封在門外了。

    凌夜渾身乏力地蹲在電梯裡,抱著頭……

    以後要怎麼辦呢?現在無家可歸了,他要去哪裡?身上一毛錢也沒有。

    摸摸褲袋,僅僅掏出了手機和家了的鑰匙。

    對了……他還不是一無所有,因為有個「奴隸」在等著他的電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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