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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遙歌 第1章(2) 作者:塵語
    那個丫頭……長得和善卻不出色,只是看著還算舒心,不多言不多語,而且……好像不怕他。

    雖然不知為何總是換來換去,卻是時常換了丫頭他還沒記住先一個的樣子。會注意這個丫頭倒也不是特意的。

    少時性冷,是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的性子。不愛近人,且對大多數的事情都沒有感覺。後來漸漸大了,感興趣的事情越來越少,雖然同樣分擔著白家的生意與義務,卻時常只是一個發呆就過了一天。

    當這個丫頭送水進房時,他如常的沒有在意。府裡的人大多怕他,儘管他也不十分清楚,但老七總說他看人的眼神十分嚇人。不凶不冷不怒不笑,只是一掃便讓人不寒而慄。

    自顧地起床著衣,當陌生的氣息傳來方知是個新來的。

    府中的丫頭雖不得不來伺候梳洗,但卻極為膽小,雖換過不知多少,但同樣的都是放下水盆就躲到門邊,直到他離開才敢進來打掃。

    而這個丫頭卻一直站在他身側,突然拿起腰帶低頭環過他的身。

    白家的男兒兩歲習文,三歲習武。雖非十分刻苦,卻人人都有一身不錯的功夫,防範意識較強,經常看到她的身影接近,勉強停住下意識揮出已觸到她髮絲的掌。

    習武之人本就不愛有人近身,他更是想不起來除了自家兄弟,有多少年沒人與他這麼近了。還好留了幾分心力,沒有神遊天外,否則這個丫頭不死也要重傷了。

    分心之餘,丫頭已經繫好腰帶低頭調整腰間的玉珮。

    有些茫然,有些好奇。

    輕輕繫上的腰帶,抬手送上的布巾,輕柔梳攏的長髮……

    垂下眼,掩住那淡淡眼眸中的一絲迷惑。

    白家五爺終於在五歲之後再度嘗到有人伺候梳洗的滋味。雖然奇怪,但卻不會討厭。如水靜止的心湖,緩緩浮上一個小小的泡泡,「啪」的一下不見蹤影,卻引起餘波輕輕暈開。

    聽到總管的匯報,白大爺始終垂著的眼中終於閃過一抹興味。還未開口,一邊的小七已經驚訝地跳了起來。

    「什麼,五哥應了聲?我那個啞巴佛爺一樣的五哥?」白家小七爺抓著總管的衣領子大叫,五哥聽他說話都是十聲應一聲,小時還好,總算會看著人有一點點回應,這幾年卻越來越不愛應聲,看著人的表情總有幾分像在看螞蟻,讓人頭皮發麻。

    「正是,五爺雖然只是應了一聲,但小的已經好幾個月沒聽到五爺的聲音了,絕對不會記錯。」雖然已經平復了半天,但白總管想起那一聲回應還是不由得熱淚盈眶。

    「不得了,不得了,到底怎麼回事?大哥,五哥居然應聲了。」小七爺手足無措地鬆開總管的衣服,轉頭看向還穩坐在上位的大哥。

    「這是好事,叫那個丫頭進來。」白大爺雖然也很震驚,但畢竟是白家的主事者,表情上絲毫未變。

    不用想就知和那個丫頭有關。應了聲就代表五弟注意到了那個丫頭,倒並不是說五弟不記得旁人,但卻從來沒有上過心,彷彿在看完全不關己的小說,掃過便過了。更不要說近幾年,如果不是兄弟們死死纏著,放任下去,這個弟弟怕是連他們兄弟也不會放在心上了。

    收到總管的指示,一旁的丫頭已經飛奔出去找人了。不過片刻,氣喘如牛的白水遙已經被拖進廳裡。

    「給大爺、七爺請安。」莫名其妙被拖來的白水遙啞著聲音低頭行禮,雖只是進門前的一眼,也足夠她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了。一個小小的丫頭被白家主事召見,必然不是小事。要是那麼容易見,大門外就不會排著那麼多的江湖人了。

    誰都知道,白家仲裁江湖恩怨無私公正,但卻需要上帖子先行通報,藉以評判事項大小,接見快慢。雖然會有人專程通報,但為了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本就專程來求見的江湖大爺們,多半都乖得像只小兔子一樣守在門口,賺爽了一大批擺在大門外的小販。

    「抬起頭來。」

    「是。」在心裡歎了口氣,白水遙抬起頭。目光輕輕掃過主位上的白大爺,餘光中見站在一旁的白七爺,像條小狗兒一般,興奮得恨不得撲上來,心中再歎,不知她到底做了什麼事,居然讓他們這麼興奮?

    「你叫什麼名字?」穩坐主位之上,白大爺快速打量了一番後方緩緩開口。

    「奴婢水遙。」

    「家住哪裡?因何進府?」

    「水遙家住北方無名小島,因雙親過世前來尋找遠房的姑母。不料並未尋到,而且用光了盤纏,弱小女子無以為依,正好遇見總管大人正在招工,奴婢才有幸入府。」躲過白家大爺那尖銳的目光,明明一張平靜的臉,但那目光卻刀子一般的鋒利,不愧是白家的當家之人。

    「覺得白家如何?」目不轉睛地看著站在下邊的那個丫頭,單薄的身材卻有筆挺的站姿。口稱奴婢卻毫無卑微的感覺,卻也不似那些心高氣傲的人那般帶著屈辱或不屑。

    好一個小丫頭,白七爺好奇地看著她的臉,心裡輕讚一聲。聲音溫順對答如流,被大哥那樣看著,他說話都常常會打結,這個小丫頭居然神色如常,不卑不亢。

    「待下寬容,不欺弱小,是好主家。」

    「是否識字?」滿意地點點頭,白大爺放軟了神色,心中已有計較。

    「粗通文墨。」

    「從今天起,你搬到無波樓,不用再做其他事情,唯一的工作就是跟在五爺身邊。」緩緩浮上一絲微笑,雖然身份不明但卻讓五弟開了口,那便不能再放走。在他的逼問之下,還能不卑不亢對答如流,曉以時日定然可以成為府中的得力助手,如今最優先的便是五弟,能讓五弟注意到,便是不利於白家的人,他也不能放過。

    「是。」雖然不動聲色,心裡卻早已經咒罵連連了,她明明什麼也沒有做,怎麼這身份卻一升再升呢。

    府中的丫頭分為三等,最低的洗衣燒飯,最是辛苦。中間的伺候主人衣食、收拾房間、接待訪客,算是近身丫頭。最高的是貼身丫頭,伴在主人身邊,雖然勞心伺候,卻也高人一等,前途最是光明。

    初到此地時幾乎嚇傻了她,但思考了半日後卻發現,這裡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這個年代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子能做的事情有限,也不可能有大的成就。也許這就是老天給她的機會也不一定,平庸地過一生,不再努力工作,也不能有機會努力工作。

    自認沒個好體力做粗使丫頭,貼身丫頭位高權重容易出問題,想來只有近身丫頭不太累也不太會引人注意。

    所以才會在進府時用了點心力,讓自己看起來有點能力又不是太完美,讓總管記得又不會太出色,果然如她所願地在考核期過後被分做近身丫頭。

    本以為大戶人家的貼身丫頭挑選定是十分嚴格,沒有一定的資歷與能力是不能跟主人的,她倒也不認為會出差錯。

    工作簡簡單單,不用再做事細心揣摩,可以容忍犯點小錯,忘點小事,輕鬆地過上幾年,回不去便尋一個老實的男人嫁了,回得去,想也不會有人記得自己了,未來似乎開始變得完美。

    溫順地退下去,低頭走到僻靜的角落後,白水遙抬起滿是鬱悶的臉,無奈地望著天發呆。

    為什麼?為什麼?

    她明明只想混在丫頭中賺一口飽飯,睡一夜安穩,什麼大錯也沒犯,什麼大功也沒立,為什麼會被注意到呢?

    答應成為五爺的近身丫頭,本以為就算混日子也不會有人發現,為什麼會成為二十幾年來唯一被看好的丫頭呢?

    被白大爺接見,成為第一個搬入無波院的丫頭,說她能平靜度日,真是打死也不會有人相信了。

    收拾好心情,白水遙緩步向丫頭房,認命地準備收拾衣服。

    「水遙……」正在低頭沉思當中,就被人撲過來抱住,尚未看到人影便聽到那帶著幾分擔心的輕喚。

    「怎麼了?」抬頭一看,果然是玲香。不知為何神色擔憂地看著自己。

    「我……我聽說你要搬到無波院是嗎?」聽到別的丫頭聚在一起小聲談論這個消息時,玲香不由嚇了一大跳。明明聽說五爺不愛人接近,幾位爺從不滿十歲就都有了自己的貼身丫頭和童兒,只有五爺至今不讓人住進院裡,只是每日由近身丫頭伺候梳洗,卻從不曾有人跟隨在側。怎麼會?怎麼會突然要水遙去了呢?

    「是啊。」無奈地笑了笑,這消息傳得可真是快啊。

    「啊……為什麼會這樣?水遙……」玲香聽到水遙承認確有此事,心都要揪起來了。五爺那麼嚇人,水遙一定會被欺負的。如果是她的話,想想五爺那嚇人的眼覺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沒什麼啊,我伺候了五爺幾天一直都很好,沒有她們說得那麼嚇人的。放心吧!」知道府裡的傳言是如何,所以也明白了這好心的姑娘為什麼這樣擔心。

    細想下,其實已經好幾天了,她一直沒有仔細看過這位五爺。

    每每都是低著頭,或者平視他的胸。這人長得實在很高,雖然對男人的身高沒什麼眼力,但粗略估計也有一八五左右。以一個丫頭的身份抬頭去看主人的臉,不用想也知道不是太好。

    更不用說她本以為自己會同前幾任丫頭一樣,沒兩天就可以走了,便也一直沒把這個五爺放在心上。

    現在想來,記得最仔細的怕也就是為他梳發時看到的隱隱側面了,印象中應該是一張十分好看的臉,畢竟那時注意手中漂亮的頭髮更多一些,這面容實在記得不多。

    一個人不多話本就會有一股子難以接近的感覺,這個五爺又是極為的少言,十幾歲的丫頭摸不清主人的心思本就害怕,傳來傳去說這五爺是老虎也會有人信的。

    十三四歲的小丫頭若在那邊,應該還是萬事不懂的孩子,在這裡卻要小心伺候主人的起居,猜測上意,也真是怪可憐的。

    「可是……」

    「好啦,幫我收拾東西吧。放心吧,五爺又不是老虎,吃不了我的。」伸手拍了拍玲香的臉,雖然只相處了一個多月,但卻這樣為她擔心,心情不由得好了一點。

    明明只是偶然被分在同一個房間的兩個陌生人,卻這樣的真心以待,讓她心中一暖,水遙微微展開笑容,牽起她的小手繼續向前走。

    「水遙你真好。」看著她溫柔的笑容,玲香心裡終於好受了一點。雖說相處時間不長,卻不由自主地想要親近她。水遙的長相算不上頂美,卻自有一股溫和的氣質讓人心情愉快,不知不覺就想要依賴著她。

    初來府裡時,大家多半都是首次離家十分害怕,坐在她身邊的水遙卻只是那樣溫和地問她的名字,從哪裡來,短短幾句,大家便全都放開了心思,開始輕聲談笑一掃不安。

    水遙卻不再說話了,只是微微笑著認真聽著大家的話。

    她忘不了,那第一次除卻家人的安全感便是水遙所給的。如今她搬到無波院,雖說還在府中,但跟著五爺的話,怕是兩人再想安穩地說上幾句話都是十分困難了,想想便覺有些傷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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