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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櫻!來場華麗的愛吧(上) 第3章(1) 作者:單飛雪
    汪樹櫻應付不來這麼煽情的狀況,她睜大眼睛,雙頰通紅,僵住了,完全被杜謹明玩弄於股掌間。

    「跟我試怎麼樣?」

    冷不防,一個熟悉的女聲響起。管嬌嬌站在杜謹明身後,笑看眼前鬧劇。

    真掃興!杜謹明轉身,覷著笑意盎然的女店長。

    「喂,這樣戲弄我們純情的老闆不好吧?」像玫瑰般嬌媚性感的管嬌嬌朝他拋個媚眼,噘起上了胭脂的紅唇,「跟我親的話,保證是比巧克力更有FU,要不要試試?」

    沒興趣。杜謹明賞她冷笑,離開「巧遇」。

    汪樹櫻長吁口氣,軟坐在椅子,整個人癱軟無力。

    管嬌嬌卸下肩上的皮包,扔桌上,在汪樹櫻對面椅子坐下。她嘴裡嚼著口香糖問:「喂,一大早就這麼火辣?你跟黑先生是怎麼搞的?一天吵架一天親熱?嘩,我都不知道你私生活這麼精彩?」

    「……」汪樹櫻呆愣愣地,還沒回神,心跳還激盪著。

    「幹麼?你暈了嗎?有這麼陶醉?也對啦,他是挺帥的,可是——你是他的菜嗎?」管嬌嬌不明白,她掐住汪樹櫻的臉,左看右瞧。「怎麼看都像呆笨的學生,不性感也不艷麗,黑先生八成又是耍著你玩的。」

    耍?汪樹櫻回過神,捧住臉。「天啊,他剛剛、他剛剛……他怎麼這麼下流?那個男人他……他……」

    「嘖嘖嘖,講話都結巴了。昨天不是還嚷著討厭他?可是我看你剛剛簡直像只羔羊,毫無抵抗力的等著被他吃掉,真沒用啊你!」

    「什麼?剛剛我是太驚訝了,我呆掉了你知道嗎?他真的……他真的太不要臉,他問我什麼巧克力跟親吻的什麼報告,喔天啊天啊,他真大膽……他、他怎麼那麼亂來?好熱……」汪樹櫻扇著臉,又慌亂的掩著心口。「怎麼搞的,空調壞了嗎?等等,我不太舒服,給我倒杯水,我心跳得好快……」

    「心跳很快?是心動嗎?」

    「心動?心動!對他?厚,怎麼可能?!那個人可是會跟小孩吵架的壞蛋,我怎麼可能對他心動?我最討厭沒愛心的男人了。不可能——」

    「可是你臉紅,心跳快,渾身軟趴趴,語無倫次,看起來就像被他電到了。」

    「沒錯,電力很足,我現在的感覺就像轟地被雷劈到。我很心痛,怎麼有這麼可悲又無恥的男人,還是我的常客,我為這個道德淪喪的社會感到悲哀……」

    管嬌嬌倒水給她,她抓起來猛灌,咕嚕咕嚕地一副飢渴很久的樣子。

    「喂,汪樹櫻。」管嬌嬌說:「我啊,寧願你是對黑先生心動,好過對那個韓醫師有什麼期待。」

    汪樹櫻放鬆下來,會笑了,也鎮定多了。「我喜歡韓醫師,沒錯,我超級欣賞韓醫師的。」絕不可能把韓醫師跟黑先生比在一起。「如果是韓醫師像剛剛那樣對我的話……」我的反應也會一樣嗎?心跳也是?汪樹櫻想像起來。

    「清醒點,韓醫師不好。」管嬌嬌彈她額頭。

    「幹麼?很痛欸。」汪樹櫻搗住額頭。「韓醫師很好啊,你也看到了他對人多親切,當那種人的老婆一定很幸福。」

    「人家有小孩的,你又不是沒見過。」

    「你說小傑嗎?那孩子好可愛,我很喜歡。」韓醫師有個八歲的兒子,有時會一起過來。「我聽韓醫師說過,他跟孩子的媽又沒結婚,都分手好幾年了。沒有婚約,還是很負責任的帶著兒子生活,真是好男人。」

    哼,管嬌嬌冷笑,又彈她額頭。「笨蛋。」

    「幹麼又——很痛欸!」

    「你怎麼只看好的?」

    「不然你怎麼看的?」

    「沒有婚約卻有孩子,這證明什麼?這證明韓醫師是不負責又衝動、感情輕浮的男人,否則怎麼會還沒結婚就搞大人家的肚子?」

    「哇,照你說的,全世界的單身爸爸都該死了,嬌嬌啊,你的思想可不可以正面一點,你難道看不出來韓醫師是個善良熱情的好人嗎?」

    管嬌嬌還是冷笑。「你懂什麼?笨蛋。」

    ※※※

    杜緋燕跟徵信社的沈大方窩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他們剛聽完安裝在「巧遇小店」的竊聰器傳來的對話。

    他們清楚聽見杜謹明自稱是「李東海」,還跟老闆聊什麼巧克力跟熱吻的報告,還有他說的種種很煽情的話,杜緋燕驚駭得從沙發跌下來,這不是杜謹明、這不是杜謹明!差點要學肯德基廣告躺地上踢腳。

    「這是我們認識的謹明嗎?真是那孩子?」杜緋燕詫異極了。

    「是他的聲音沒錯啊,跟蹤他的小四,親眼看他走進店裡才啟動竊聽器的。」

    「那孩子為什麼冒用司機的名字?」

    「可能不想曝光吧?他一向很保護自己。」

    「那也不能用司機的名字去『把妹』吧?」

    「這算『把妹』嗎?我都糊塗了。杜謹明平時板著面孔教訓員工,要不就是板著面孔用眼睛犀利利的瞪人,只談公事,不講廢話,可是剛剛他竟然跟那個汪老闆說什麼要不要跟我試試,什麼巧克力啦、親吻啦、刺激啦、興奮啦、羅曼蒂克啦、纏綿悱惻啦——」

    「停——羅曼蒂克、纏綿悱惻這是你自己講的。」

    「總之他講的那些話太好笑了。」沈大方小心翼翼地撥了撥頂上殘存的幾根頭髮。自從十年前被妻子拋棄後,他的頭髮急速掉落,就像逝去的愛情,長不回來。現在他孤家寡人,長得又醜,只有偶爾跟杜緋燕開開玩笑,娛樂一下自己空虛的心。他揣測道:「我在想……杜謹明真可能喜歡上汪老闆了。」

    「我不認得這樣的謹明。」杜緋燕往後靠著沙發,雙手抱胸,瞇起眼睛。「果然,家人是最不瞭解家人的,在外面他變了個人。」杜緋燕挺受打擊的,原來一直自以為熟識的人,是有著很多不同面貌的。怎麼面對汪老闆時,杜謹明會這麼輕佻活潑呢?不可思議。

    沈大方呵呵笑。「人會忽然性情大變,有幾個因素——一是生了重病,人生觀從此大變。二是受到嚴重打擊,神經短暫失常。三是戀愛,戀愛會讓人變得不像自己,興奮、激動,忽然一點小事就高興得要命,忽然也因為一點小事就傷心得要死。四是失戀,失戀讓人——」

    「閉嘴了好不好?我沒興趣聽這個。」杜緋燕笑咪咪。「好傢伙,這孩子,我還以為他得憂鬱症很緊張他,原來挺活潑的,哈。」

    沈大方忽然勾住杜緋燕脖子,忽然把她按倒在沙發,學杜謹明說的——

    「緋燕,你說——巧克力催情真的會比熱吻更有feeI嗎?我很好奇,要不——我們試試?」

    啪!杜緋燕賞他一巴掌。「巧克力催情會不會比熱吻更有feel我不知道,但呼巴掌我敢保證會讓你非常有feel。」

    「為什麼生病力氣還這麼大……」沈大方鬱悶的揉著臉頰。

    ※※※

    離開「巧遇」,杜謹明返家洗了澡,開始忙碌的一天,先上網處理商務郵件,檢視行程。

    八點,司機李東海到了,杜謹明將桌上文件收進公文包,瞥見被文件蓋住了的汪樹櫻給的飯團。手捏的飯團胖胖圓圓的,和他極簡風格的黑色辦公桌椅很不搭,可是看著飯團,卻讓他辦公時嚴謹的面容瞬間緩和。他將飯團收進西裝口袋裡。

    「早。」李東海接過公文包。

    杜謹明坐入車內,汽車駛向精英商旅。

    電台播放Nana-Mouskouri唱的《Only-Love》。在過去,聽到這類歌頌愛情的歌曲,他會讓司機關掉,但今天,他平靜聽著。他拿出飯團吃,咬下飯團,裡面是香軟的白米,寒冷天氣裡,瞬間溫暖了腸胃。

    他打量飯團,嗅聞味道。汪樹櫻用的不是會脹肚子的糯米,而是柔軟的白米。裡面餡料包了海苔香松、碎脆的油條和爽口的搾菜,鹹香的口感很討喜。雖然已經冷掉了,他還是一口接一口吃光光。吃完早餐,啜一口司機帶來的黑咖啡。

    他整個放鬆下來,靠著沙發,凝視車窗外風景。每次上班途中,他都緊鎖眉頭,身體僵硬緊繃,像要上戰場。這天,他卻感到一種久違的輕鬆感,一種奇異的輕微的喜悅,輕輕搔著他心口。

    他想著汪樹櫻,重複讀著她的每一個表情。她大笑時會露出漂亮貝殼般可愛的牙齒,她生氣時眼睛會瞪得大大的,像是很認真地想用目光把生氣的事瞪死。她也會跟人吵架,但是鬥不過心機複雜講話狡猾的人——例如他。她還有個習慣,思考時,左手拇指指腹會磨蹭著嘴唇。還有,她有一本很厚的紅色本子,客人少時,常看她趴在桌子上認真地寫那個本子,不知在記錄什麼。這些,全是杜謹明半年多來對汪樹櫻的觀察。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像賞鳥協會的愛鳥人士,無利可圖地做著傻事,只因為喜愛鳥的姿態,追逐它們的行蹤,靜靜在一旁遠遠地觀賞。

    可是樹櫻是人不是鳥,他這樣喜歡觀察她,已經到了失常的地步。

    他到底想做什麼?早上更是衝動地戲弄她,他似乎越來越辦不到只是靜靜默默地觀賞,難道——

    我有這麼喜歡她了?

    凝視車窗外陰灰的天空,路兩旁擠著趕上班的人們,車潮擁擠,前面響起刺耳的喇叭聲,有一輛機車跟公交車擦撞,公交車司機扯開車窗操起三字經眥目咆哮,機車騎士也還以不雅的手勢,兩人堵住了後面的車陣,於是喇叭聲四起,咒罵聲齊發……教人緊張的城市早晨,畫面不怎麼美麗。

    可是,只要想到汪樹櫻,這些壞風景都褪去。

    杜謹明閉上眼睛,想到早上將她困在臂彎間,她慌亂窘迫的模樣,暴露出她的單純。看樣子她真沒談過戀愛,與男人互動非常生澀,也不懂耍曖昧。他微笑,想起她說的每句話都那麼可愛。蓬鬆的亂髮,毫不性感的寬鬆衣著,關於她的一切顯得那麼純真無害。

    他在逗弄她的片刻時光裡,感到久違的興奮。

    他想親吻她,差一點他就真的那麼做了。面對她,身體像弓弦被扯緊,莫名的拉力擾亂他早已沈靜漠然的心。

    他睜開眼,凝視車流,看見自己映在窗玻璃的倒影,他失笑——他竟在上班的途中,像那些戀愛中的男女想念起某個人。

    他有這麼寂寞嗎?

    是啊,怎麼可能不寂寞?他胸膛,像已經乾枯的湖泊,很久沒讓人偎在上面。他的心,像空洞的窟窿,冷風彷彿能輕易吹透,而他常常連外套都忘了穿,也不戴御寒的衣帽或圍巾,有點自虐地常在冷風裡走著,像是要懲罰自己。還是,其實內心裡,厭世的那一塊,即使看了很久的心理醫師,仍然沒有驅離。

    隱藏在杜謹明相貌堂堂、西裝革履,那一絲不苟的商務菁英身後,他的陰暗面一直存在著。

    幾年了?他拒絕愛情,忙於接管父親的事業,他不再想像如普通人那樣地過生活——每天上下班後,和朋友泡在餐廳或小吃店罵老闆聊同事間的是非,週末就和情人約會,一起打拚,計劃未來幾時結婚,幾時買房子,幾時生兒育女,幾時該去見雙方家長,買什麼禮物過去……

    這些,早早遠離了杜謹明的生活。

    他像關在無形的囚籠裡,拒絕與人熟稔,拒絕和人有感情上的聯繫,他像愛鳥人士那樣觀賞汪樹櫻的生活,而其實像鳥一樣被關在籠子裡的人是自己。

    他歎息。

    怎麼了?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心情混亂。難道今年冬天真的太長、太冷,讓他太寂寞了?

    他開始有一點厭倦了,這種生活,這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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